陽節的家宴設在四爺府上,我特意領了孩子們早早到)幫她料理。到了後半下午,幾個王府的哥哥嫂嫂早已到齊等著陸離和太上皇的駕臨。我們妯娌們自然要湊到一起說笑,五嫂剛有了身子在靜養,五爺便帶了小語來,我心裏知道五爺是為了讓我們倆姐妹見麵高興些。正聽著三嫂爽朗的說著三爺最近看上了個屠夫的女兒,被靜養在園子裏皇父知道了,皇父冷冷的嘲笑他,“老三你缺肉吃了,隻說一聲罷了,又不少了你的。”等到這一番話下來,三爺便再也不敢提那家女兒半個字。


    三嫂一番話把一屋子人說樂了,我跟小語都隨著笑,就看見屋外尹兒急急得跑來,兒她——”


    “嚷嚷個什麽?嚇個好歹?!”我說著起身,“你妹妹怎麽了?”


    “她打了桑桑。”


    我隻覺得頭腦一熱,這個小祖宗總算生事了!一旁的四嫂已經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往院子裏走,小語拉著我亦跟了上去。


    院子裏一片狼藉,我看著灑了一地的糕點,桑桑被推在了地上,一身粉紅的小衫濺得滿是泥濘,眾人圍上來,她也隻是緊緊咬唇,不哭也不鬧,竟十分安靜著。


    我瞪一眼氣紅了臉的執兒,走過去要把桑桑拉起來,手臂一空,桑桑便被反應過來的四嫂一把抱在了懷裏,四嫂擔驚受怕的確認了桑桑身上沒什麽大礙,這才緩了口氣,隻是還是忍不住落了幾滴淚。桑桑倒是貼心,伸了手指給四嫂擦了淚,稚稚地說,“桑桑不痛,娘不哭。”


    我心裏那個羨慕,看人家的姑娘是貼心棉祅,我倒生出個這麽個禍害!一扭頭對執兒平添了幾分怒意,“你這姐姐做的,怎麽這麽對待妹妹。”


    執兒眼睛裏的光彩霎時間暗淡了了下去,微微咬唇,“母妃,我……”


    “還不給桑桑賠禮。”我歎了口氣。


    執兒明顯一驚,攥了拳,“我才不要給一個賤妾的女兒賠禮。”


    “你混說什麽?”我一瞪眼!


    執兒仰了頭。“她不是四伯母地孩子。是四伯和外麵地賤妾生地不是嗎?”


    我還來不及捂她地嘴。隻聽身後死寂地寒冽。“誰說地?”


    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四爺。隻有他會將所有地目光片刻不離地跟著桑桑。


    四爺從人群中走過來。定定看著執兒。我忙上前一步。用身子護著執兒。“四哥。孩子信口雌黃。隻說無心。”


    四爺看著我。嘴角揚起冷冷一笑。“四哥?!”


    我一驚,果然,他冷麵王的樣子能讓人心寒到底。


    隻聽四爺緊緊盯著執兒,“執兒,告訴四伯,是誰說的?”


    執兒咬唇,“執兒不能說。”


    四爺眯上了雙眼,正欲發怒之時,就聽有人應了一聲,“父親,是我跟執兒說的。”


    我一回頭看見陸霖走了出來,他是四哥妾室生的兒子。四嫂明顯一驚,狠狠瞪了一眼一旁陸霖生母嶽氏,那嶽氏忙跪下來,“王爺,這孩子說錯了話,爺就當沒聽見。”


    四爺吸了口冷氣,幾步走到陸霖身前,“陸霖,我有沒有教過你不得搬弄是非,不可無種生有,更不能信口雌黃。”


    陸霖垂了頭,“兒子錯了。”


    四爺冷冷一笑,“你可是錯大了。


    ”揚了巴掌,便要落下去。我忙伸手拉過四爺,“四爺,這是何必呢?都是我這孩子惹出來的禍,你當著我麵打霖兒可是要給我臉色看?”


    “早就聽聞弟妹寵孩子,可也把孩子寵到這地步,我自己個家的孩子還輪不到別人寵。(.)”


    他話音一摞,我僵硬的笑了,“四爺這是怪我管教不嚴了?!”


    四爺甩開我的手,一聲落在陸霖半個臉上,陸霖捂著臉,含著淚,卻不敢落下來。四嫂於心不忍地歎了口氣,抱著桑桑越走越遠。


    我隻覺得那一巴掌似乎落在我耳邊,或者說那一巴掌是給執兒的,心下頓時有了怒意,不想被這情形羞辱。我手下一緊,忙拉過執兒,“執兒,給你四伯跪下。”


    四爺看著我一驚還是我第一次跟他質氣。四爺蹙了眉,“弟妹這是何必呢?我自家孩子混說惹出的事。”


    手下一緊,“執兒,跪下。”


    執兒委屈得看了我,又看了看四爺,咬著唇,彎了彎膝蓋,但很快身後就有人把她拉了起來。我回頭看著陸離額上的汗,這才知道他是一道匆匆趕來的。


    眾人忙跪了下去,高呼萬歲。


    “父皇——”執兒猛的紮進了陸離的懷裏,帶著哭腔。


    陸離微微笑著,板正執兒的肩,伸手擦了執兒臉頰上的淚,“執兒,不哭,這本是你惹得不是,你四伯不氣你,對你好才教育你。”


    我心想這說的哪對哪啊,隻看陸離直起了身子,對上四爺的目光,“四哥,我日裏慣孩子你是知道的,眼見的這孩子嚇成這樣,我心下也不好受。這次就當四哥賣我個麵,回去我一定勤加管教。”


    四爺的目光和緩下來,“皇上過言了。都是自家的孩子,哪能沒個年紀小不懂事,您也不用掛在心上。”


    等到人群都散開,我這才回頭瞪了一眼執兒,這孩子也賭氣不看我,陸離幹笑了兩聲,抱了執兒,“丫頭,記著了,這輩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除此以外再不可隨意對人跪。”


    我愣在原地,有這麽教育孩子的嗎?


    散了晚宴,一行人回到宮中,已經很晚了,回頭掃了一眼跟在後麵的孩子們,都囑咐了去睡,唯把執兒拉到身邊,“回屋換了衣服,再到書房來一趟。”


    我坐在書房裏心煩意亂的翻看著內經,易經之類的,家宴的事總湧上心頭,心情也煩悶著。


    “母妃。”執兒扒著門,輕輕喚了一聲。


    我招手讓她進來。


    “明兒一早同我去皇奶奶那等你四伯母來了,一同跟她賠個禮。”我揉著太陽**,淡淡地說。


    “我不去。”


    我一愣,睜開眼打量著她


    得她已在我眼皮底下長大了許多,比同齡的孩子更倔t


    “我問你,今天為什麽要推桑桑?”我一手把她拉到身邊。


    執兒咬唇,“在母妃心裏,無論我說了什麽,都是錯的不是嗎?”


    “你說什麽?”


    “娘根本不在乎我。”


    “執兒。”


    “你真真正正在乎過我們嗎?”


    “夠了。”我厭煩的揮揮手。


    “宮人們說你疼別家的孩子是真的!你從不去哄景>:;給尹哥哥揶被角。景弟弟怎麽了,他好不好,你也從不掛心,他哭他鬧,你就當沒聽見一樣!隙兒來了怎麽著都是寶!娘當初不要我,是不是也因為看不上我?!”


    “行了,今兒說的夠多的了。回去睡吧。”看著她不依不饒的辯解,心裏更煩了。


    “執兒真的是母妃親生的嗎?”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被她氣的腦子裏麵又嗡嗡亂響,”你的意思,我不是你親娘?”我顫抖著聲音問。(.)不堅決,可是我還是清楚的聽見了她的回答。在桌上,她被一聲嚇得縮了縮身子。手竭力控製著脾氣,可這怒氣是死活也壓不下了,漸漸穿透微薄的理智,“你出去!你從小想要的哪樣事情我不是依著你?可有因為我不喜歡就攔你的?算我白白生養了你這麽個女兒,你出去,我不是你娘,你愛誰是找誰去,別再來跟我說!”腦子已經被各種聲響塞滿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麽,隻扶著桌沿站著顫抖著一伸手指向門外。


    執兒紅著眼睛扭頭就走,陸離剛好進來,她叫了一聲父皇一轉身出了書房。


    “你來做什麽?”我沒好氣道,“簿子上不是寫了今兒是紅菱院那,你不去,我明兒要倒賠銀子的!”


    “不著急這一時,想來看看執兒。”


    “你是該來看看你養的好女兒!”我一手指著走出去的小身影,忍不住氣得直顫!


    他站在門口,有點驚愕的看著我,又回頭看看執兒,搖頭笑了笑,“就知道你們這得鬧一場。孩子小,你又不常在她身邊,難不準心裏有疙瘩。”


    “生個女兒就是找罪受。”我的氣卻越積越多,隨手把桌上的書通通砸在地上,憤然往外走,還不忘叮囑,“你該去哪去哪,別讓我見了頭疼!”


    揉著腦袋望後殿走,一邊走一邊覺得這氣也消得差不多了,陸離說的不錯,我對這孩子關心太少,不是我不肯,總覺得每看她一眼心中總有種情緒湧動著,那種感覺就像我看景>:


    一路經過東宮禦花園,看見亭台處站著個人影懷裏抱著兩壇酒,見我忙一揮手。我糊塗的走上去,“東宮都下鑰了,你怎麽進來的?”


    “長著兩條腿幹什麽的?”陸修白我一眼,“不會翻牆啊。”


    我看著滿桌的酒菜,“你饞酒了?”


    陸修一努嘴,“心情不好!”


    “跟襲雯吵了?”我馬上反應過來,今兒家宴上看襲雯情緒就怪怪的,“你就不知道讓著人點。”


    陸修不說話了,我忙倒了碗酒推過去,“說說吧,為了什麽?”


    “今兒家宴上太後賞個柿子餅,她隻給自己的兒子分了,都不管隙兒。”


    “就為這個?”簡直不能明白陸修竟也小心眼起來了,“襲雯不給就對了!你這個大大咧咧哪有我們女人心細,隙兒對柿子忌口,上次喂了個柿子害得跑了三天茅房。虧隙兒還一口一個爹喊你,連他忌口不忌口都不清楚,還怪人襲雯。”


    此言一出,陸修方頓悟,心裏頓時暢快了不少,滿滿一碗酒一口氣下肚,咧著嘴笑了,“我明兒就跟她討不是。”


    “這就對了!”


    我看著陸修竟也愣了,襲雯對隙兒不就像我對景>:還是真真的在意這個!如今也看出來了,已經不是我把不把隙兒接到身邊的問題,而是陸修滿腦子隻有那個孩子,所有的注視都在隙兒身上,隙兒也離不開這個時常犯糊塗的父親。


    我能理解襲雯的心情,隻是隙兒到底忌不忌口,是我混說了。心裏不想讓陸修為隙兒的事同襲雯吵,吵個驚天動地,襲雯就能真心對隙兒了?!唯有他們夫妻交心,襲雯才會對隙兒用心!我沒別的念想,隻想著法兒的能讓襲雯對孩子好些,哪怕是哄著騙著陸修。一個柿子餅兩個菊花餅的,倒真不缺那一口。


    我舉著酒碗跟陸修一碰,歪頭看見西邊祠堂裏亮著燈,心下懷疑,這麽晚了還有人守在祠堂?!把陸修先撂在亭子裏,自己舉著等緩緩走過去,這祠堂我從未踏足過,隻知道陸離入宮時,把從前府裏的小祠堂移到了東宮。


    祠堂大門虛掩著,昏暗的燈光下,隻看見執兒抱著秦蘭若的牌位哭的傷心,我心下五味雜陳,隻覺得執兒對我的怨倒不是沒有道理,心下有了悔意。隻輕步邁進去,徐徐靠近執兒,一伸手想要把她拉過,卻被她一躲,警惕的看著我。


    “執兒,夜深了,跟母妃去睡。


    “我要陪著我娘親。”


    我一怔,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看著她的懷裏還有一個小小的無名牌位,輕問“這又是誰?”


    “是我娘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當年你生下了景>:弟卻沒了!”執兒說的賭氣,可那每個字簡直要刺穿我的心!眼前這個小小的牌位漸漸模糊了,我的>:;覺得胸口一熱,連忙捂嘴,一口血順著指縫流到腕子上。執兒慌了,忙站起來,懷裏的牌位掉在地上,我掙紮著去接那小小的木牌,生怕會摔疼了我的孩子。冷冷的牌位被我揣進懷裏,我的孩子怎麽這麽涼?當年我抱他的時候他還是暖暖的。


    我的頭又開始痛了,連著從喉嚨到胸口都緊得發疼,眼前落下一雙灰白靴子,我顫了聲音


    他的袍子:“陸修——你說,我的孩子怎麽就化作這)|孤零零守了這麽久,我這個做娘的都沒來看過他!”


    陸修使勁扳我的肩,把我的臉埋進他胸前。恨意,悔意,所有的情感匯聚在胸口——我亂了天下,興了容氏,但凡別人不敢做的,做不來的,我通通做了,都說我手握天下,偏偏連繈褓裏自己的孩子都握不住!


    眼皮重的很,胸口的氣息越來越滯,側著身子咳了咳,這才覺得幾分輕鬆,費力的抬眼看著坐在身邊的白衣,陸修正捏著帕子給我擦嘴,口中腥腥的,落眼那帕子,果真看見血跡,淡淡的,染在白帕子上斑斑點點。


    陸修臉色難看的緊,見我醒了就立起枕頭,扶我靠上去,一個勁兒埋怨,“好些年沒見你犯了!犯起來真能嚇出人命來!你且悶頭養病吧。你那酒也遲早一並戒了吧。”


    我笑了笑,“你這還不如要了我的命呢!當年懷>:病了,隻記得那一年反反複複,直到吃了宮裏的藥膳好了許多,本是不犯了的。估計是心火被冷酒一激,就什麽都起來了。”


    他把瓷碗遞過來,做勢要喂我喝藥,“我陪著你一起戒還不成?!”


    “不喝酒的端王還能是端王嗎?都說是端王,我說不如是酒王!”


    他忙一眨眼,“我是說真的,你說咱倆一個酒王一個酒仙,隙兒能學好?怕將來成了酒聖,還不夠我們愁的!他現在年歲不大,倒學會捧著葫蘆酒瓶裝太白醉仙,平日裏也最愛看南宮耍醉拳,這將來還得了?!我們要做榜樣不是?”


    我被他說的滿身的疼痛竟也感受不到了,伸手拉上他腰間的玉環,“知道了!你快走吧!這好歹是你七哥的東宮,你還嫌這後宮不夠亂?!”


    他竟毫不在意,翻身上了床,攬了我的肩,故作親昵,“好歹也是我兒子的娘親不是?!再怎麽怕說閑話,大半夜的你把我往哪裏趕啊?”


    我不再說什麽,翻了個身緩緩閉了眼,“您老人家自便吧,我困,先睡了。”


    陸修還沒來及回話,就聽門外的腳步越來越急,簾子被人掀了起來,來人急急道,“王爺——”


    陸修壓著聲音低低嗬斥,“你在外麵等著。”


    我忙閉眼做假寐狀,陸修小心翼翼的起身,替我蓋緊了被子,一步一步放緩著走遠。聽他完全走遠了,我倒沒了睡意,披著袍子坐到窗邊,隻看見流觴在陸修麵前垂頭小心翼翼的說:“您剛讓公主在那跪著,這會兒小主子可說什麽也不起了。”


    陸修沒有說話,隻是隨著流觴一路往西。陸修向來在晚輩麵前都是能說會哄,最討孩子們喜歡的,我還時常說他是孩子王。能對孩子發火就不是他陸修了,可這一次能讓執兒罰跪倒是開了先例。連陸離都沒做過的事,他陸修倒辦了!估計這一夜是要折騰了,我忙從椅子裏起來,拉緊了領口,提了門邊的燈籠一並跟了過去。祠堂外,執兒單薄的身影直直的跪立著,陸修歎了口氣,“小祖宗你起來吧,傷了身子最心疼得還是你母親,你病了磕了的,她還不得掐死我!”


    執兒不動,隻抬頭望著陸修,“八叔讓執兒反省,執兒不知錯在哪?”


    陸修半蹲在執兒身前,一手拍著她的肩,“丫頭大了,不是省油的燈,看著你,你八叔就不準備生女兒了!臭脾氣真是隨了你母親,自己跟自己較勁倒是像你父皇。你父皇早就跟你們幾個說過,任誰都不能出入這祠堂,尤其不能讓你們母親看見,還有,你不是也答應過他不在你母親跟前提你秦姨的孩子,你答應時我可在旁邊聽著了。不過這兩樣你可都是沒做到,八叔說你有錯嗎?”


    執兒垂了頭,揪著自己的衣角不語。


    “執兒,有些話你母親從不跟你說,你父皇見她不提,更不敢說一個字。可八叔不同,八叔敢說,大概也是因為有些事上我也就是個局外人,那些痛,都沉在他們心底,八叔不過就是看個熱鬧。不過我也是真的心疼你母親,這世上我最心疼的就是她了,看著她就累就疼!她也著實不易,並非不在乎你和弟弟,隻是這世上讓她累心的人,煩心的事太多了。”


    執兒輕輕的應了聲,“執兒想通了。”


    見他們要出來,我忙躲在門邊上,看著陸修抱著執兒離開,我這才愣愣的回到祠堂,看著被重新放好的牌位,存者且偷生,逝者長已矣。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兩個牌位,很多話,活著的時候不能說,現在卻隻能對著兩塊木牌,幾個刻字說了。


    “想不到,是你在下麵一直陪著我的>:對你的景>:


    “你這麽想就對了!”陸修咧著嘴在身後笑笑,“就知道你躲這來了。怎麽樣?我還是挺會教育孩子的吧!我倒是覺得這方麵我比七哥強,他要麽寵要麽甩臉色,誰願意看?!”


    我也笑著回身,來我把隙兒扔給你是再對不過。”


    陸修臨著我一同跪下,“祠堂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將來我要是也化作了那麽個牌位,你有事沒事的也總來陪陪我說說家常也好,我不嫌你嘮叨。”


    我笑著笑著遍也僵住了,是走你前麵了呢?”


    陸修啞然一笑,“不可能的事!我不準!真有那麽一天,我想著法兒走你前麵不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你倒是什麽都能拿來開玩笑。”


    陸修顯然不想在這問題上糾結下去,忙轉了話題,“聽說你明碼標價把我皇兄買了?!”


    也有意買?我給你開個內部價。”


    “打住!”陸修一瞪眼,“我就那麽一問!不過什麽時候買你,我二話不說,傾家蕩產也要包圓。


    我一個蒲扇扔過去,“小心明兒我先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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