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這一巴,李醴和黃蓉都愣住了。


    就在這一失神的瞬間,孟鴻飛左手大刀寒光暴漲,在冷夢溪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隨即雙足一蹬,使出“鴻飛冥冥”,在半空中急轉身子,朝黃蓉一刀劈去,黃蓉聽到風聲破空,嚇得花容失色。她原本站在岸邊,這時拔腳就跑,驚慌之下,卻哪裏能快得過孟鴻飛,安琪情急關心,“呀”地一聲叫了出來。李醴不假思索,袖子一拂,搶了一柄衛士的長劍趕上,“叮當”一聲,和孟鴻飛左手刀相交,這時黃蓉驚魂未定,李醴將安琪往她手中一放,黃蓉愣愣接過,手上鐲子和安琪腰間的金帶碰撞,才讓她想起自己也有防身武器,右手一摸,眾人正混戰之間,黃蓉抱著安琪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黃蓉抱著安琪,試探地向人最少的地方走去,心想:“幸好重生之前,向那些臭天神要了這個空間之鐲,這裏麵的寶物真是夠多,這件隱身衣今日要是能救我的話,回頭我一定要好好收起。”


    她身上披了隱身衣,眾人都看不見她,安琪不知黃蓉披了什麽,但發現自己所到之處,每個人都無視自己,覺得十分好玩,悄聲問道:“娘親,你是不是真的是仙女,所以大家都看不到我們?”


    黃蓉一聽到他叫自己“娘親”,臉是三條黑線,壓低了聲音道:“別亂叫人,你蓉姐姐我可還是個無敵青春美少女呢!怎麽可能有你這樣大地兒子?”


    安琪搖頭道:“不,們都說你就是我娘,雖然樣貌變了,可性子一點也沒變!”黃蓉不知安琪口中的“他們”是什麽人,隻道是李:u認出了自己,臉上一僵,隨即心中起疑,在安琪額頭上一敲,怒道:“小鬼頭,亂說話,回頭看我不揍你!”她心中不解氣,抱他走到一棵垂柳之下。渭水的垂柳大多枝葉茂密,長長的枝條垂下來就是一個天然的綠色帳篷。雖然披了隱身衣,她還是很小心地躲在密密地柳條之下,放下安琪,揉了揉抱他而變得酸痛的手腕,又怒道:“小鬼,撒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有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安琪道:“沒聽過。”黃蓉一時塞,隻得氣哼哼地不說話。二人聽著外麵的打鬥之聲,慘呼聲,血水在碧青的河麵上暈散開來,在河泥和柳葉青草混雜的氣息間,充塞著讓人不舒服的腥甜氣味,黃蓉忽然想起,安琪畢竟是個孩童,給他看到這樣慘烈的場麵終究不好,於是又摟住了他,柔聲問:“安琪怕不怕?”


    燈光從細密葉縫裏灑下,安琪玉雪可愛地小臉上忽然出一種很奇特的微笑,黃蓉看到他的笑容時,不知為何,居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好看的小說)


    那種像是老狐狸的,老深算地笑容,怎麽可能在一個三歲孩童的臉上出現?


    “有麽好怕地?作為一個王者,這是他必須要麵對的!”安琪笑嘻嘻地回答。


    黃蓉再打個顫。安琪說話地口氣怎麽變得這樣老氣橫秋了?


    “這次孟鴻肯定能逃出去。所以。和猿人地戰爭還沒完呢!”安琪又說道。


    黃蓉嚇得跳了起來。天。這回安琪地口音又變了!


    正要開口詢問。安琪地眉毛一豎。又生氣地叫道:“姓鍾地。你不要小看孤。難道孤會敗在孟鴻飛這小子地手下嗎?”現在又變成了原來那人地口音。


    她這幾年隨著周家班子在後唐各地遊曆。聽過許多方言。加上本身是學語言地。對各種方言地發音方式特別敏感。此時毫不費力地分辨出。方才安琪說地前麵幾句話是洛陽口音。後麵幾句卻變成了帶著汝州口音地官話。黃蓉心裏像是明白了什麽。試探地問:“你們。你們是誰?”


    一個慵懶地口音道:“大家不要吵。一個一個排好隊。向小娃娃地娘親自我介紹一下!這麽漂亮地小姑娘。萬一嚇壞了可不得了!”


    幾條嗓子同時應道:“智明王說得也對!”這幾條嗓子也是從安琪的口中同時發出,黃蓉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前世的兒子。她到底生了個什麽怪物?


    安琪再眨眨眼睛,神情像是一個童心未泯的老頭子,小手抬起,下意識地在下巴上一摸,發覺沒有胡子之後,有點尷尬地放下手來:“我老忘記安琪還是個小娃娃,還沒到長胡子的時候。


    ”他衝黃蓉一笑,露出還長齊的門牙:“我是智明王。”


    智明王是後唐第一任國主,可是,剛剛在孟鴻飛麵前,安琪不是承認自己是惠明王嗎?


    漂亮的小孩子晃晃腦袋,又伸手在袖子上拍了兩拍,咳嗽了一聲,莊重地、嚴肅地道:“孤是殊明王。”


    他還想說什麽時,臉部表情忽然扭曲了幾下,接著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道:“殊明王你下去,該輪到我了,討厭,你這家夥每次說話都慢吞吞的,讓人聽得著急。”


    黃蓉已經無語。


    殊明王慢吞吞地道:“澤明王,你才討厭!”


    他一字一句地說完以後,莊重的神情慢慢消失,接著一個齜牙咧嘴的神情出現在了安琪臉上,急不可待地說道:“殊明王,討厭,最討厭!”語氣急促如炒豆畢畢剝剝,眼光落到黃蓉臉上,又變成了討好的笑容:“很高興看到你,我是澤明王。話說當年我可是第一美男……”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忽然張大了嘴巴“啊啊”幾聲,黃蓉看著他神情從驚愕變為不服氣,接著又轉成最初的那種老謀深算式腹黑男神氣:“孤是惠明王,抱歉,剛剛安琪給了孤一巴掌,因為孤說夢蘿不好……”


    黃蓉這才明白為什麽安琪忽然給自己打了一巴掌,敢情這一巴掌是打惠明王地!看著一個接一個迥然不同的表情出現在安琪臉上,各種不同的語氣說著不同口音的話,黃蓉呻吟了一聲,覺得自己這時候昏過去可能比較好!這時她忘記了外麵的打鬥,忘記了冷夢溪地安危,抱住腦袋,覺得無地自容:當年怎麽會生出這樣一個怪物來啊?


    怯怯的童音忽然響起:“娘親,你怎麽了?”


    安琪明澈的眼睛如一隻初生的小獸,是那樣無辜溫柔害怕受傷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望著黃蓉,黃蓉瞪了他半晌,才讓自己的表情不至於特別扭曲,盡量用最自然的語氣問:“剛剛跟我說話的人是誰?”


    琪眨了


    ,不明白黃蓉的意思,露出天真無邪笑容說道:了尊重你,所以一定要和你見麵,所以剛剛他們都出來了啊!”


    他們?安琪說地“他們”就是他們嗎?他們知道自己是唐思薇,知道自己和夢蘿,和安琪的關係,他們是什麽?


    黃蓉的頭又開始痛。“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安琪搖頭:“娘親,你不可以這樣說他們!他們不是東西……”黃蓉接口:“不是東西?”


    自稱是澤明王的口音響起:“我就說小安琪地娘親嘴巴特別厲害,大家看是?居然說我們不是東西!唉,真可憐,想當初我們也是一國之主,如今居然落到‘不是東西’的地步!”語氣好生幽怨,黃蓉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原先就是因為和夢蘿爭奪身體地使用權,而被夢蘿震斷心脈。忽然跳起來揪住安琪衣領,殺氣騰騰地道:“你們敢占我兒子的身體?”


    智明王、殊明王、明王、惠明王……我的天,安琪身上到底有多少個靈魂?


    另外一個純正中原口音聲音笑道:“哈,小姑娘生氣了,總算承認是安琪小奶娃的娘親了!”這個又是從未聽過的聲音。


    黃蓉話剛說:口,就後悔失言,這時聽安琪說話口音再變,有種被算計地感覺,難道是兒子算計自己?她左手高舉,在安琪的小**上“啪”地打了一巴掌,那聲音大叫道:“哇呀呀,不得了,做娘地要打兒子了,大家快散了吧!”


    黃蓉第二掌剛要打下,安琪忽然哇:一聲哭了起來:“娘親,你為什麽要打我?又不是我說的!”


    黃瞪住安琪,真覺得頭都大了,但是安琪明顯有做演員地潛質,眼睛眨巴眨巴,大顆大顆的淚水就冒了出來,不一會沾濕了衣襟。


    呃,楚楚可憐!


    黃蓉不得不認自己被這小家夥打敗了,高舉地手慢慢放了下來,從袖間取出一塊帕子,給安琪擦了擦眼淚,呻吟了一句:“拜托不要哭好不好?”


    忽然就想以前李醴對自己說的話,“思薇,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慌……”


    安琪的相貌繼承了夢蘿和李醴最精華的部分,雖然還是幼童,但五官精致清雅,不難想象長大後是如何俊美的一個男子,此時長長翹翹的睫毛上掛著水晶般透亮的淚珠,小臉肌膚如白瓷光滑,泛著柔和的光彩,直如童話裏的小天使一樣美好。看著安琪,黃蓉仿佛也感覺到了當時李醴對自己說那些話的心情,有的人天生就是用來被嗬護和憐愛的。夢籮如此,安琪也是如此。


    安琪摸摸**,止住淚水,又依偎到黃蓉懷裏:“娘親跟我們回去好不好?”他的身體不可思議地柔軟,也許小孩子在麵對自己最信任的人時,就是用這樣糾纏著的肢體語言,像扭股糖一樣,緊緊地攀爬在她身上,以為靠著就不會失去。


    黃蓉不知道安琪的這個動作像足了自己,她隻是下意識地抱著他,感受著自己孩子身上甜甜的**氣味,心神有些恍惚。


    原本隻是想遠遠看一眼就好,以為把往事藏在心底最深處,然後帶著回憶遠走天涯,不刻意回想,便會讓傷痛痊愈,然後,以全新的姿勢去麵對未來的生活!


    可是,安琪,你為什麽能認出我來呢?如果你不認識我,或者我會比較容易將你忘記,將過去拋棄,你可知道你的誕生對我來說是怎樣的痛苦?可是,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孩子,為你所承受的苦難我全部都記得,三年了,你居然能長這樣大,這樣聰明好看,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麽當初媽媽要冒著危險把我生下來了。原來,一個小生命的誕生是這樣奇妙的事情,把他創造出來,被他全身心地,不設防地愛著,信任著。這種感覺,是會上癮的吧?


    但是一想到李醴,滿腔的柔情就冷卻了下來。黃蓉輕輕歎了口氣,“安琪,我不是你娘親。”


    她坐到燈光最多的地方,讓安琪看著自己的臉:“你看看我,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一點相像的地方。你是這樣漂亮,可是沒一個地方好看!眼睛不夠大,鼻子不夠挺,臉上還長雀斑,昨天鼻子旁還有老大一顆青春美麗痘,今天擠出來了,留下一個紅色印子,醜死了……”


    安琪去摸黃蓉的鼻子邊,好奇地問:“青春美麗痘是什麽東西?可以吃嗎?娘親你真了不起,可以在臉上長豆豆。”爹爹總說娘親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看來一點都沒錯!


    看著小奶娃一臉的崇拜,黃蓉抓狂,“和你這小鬼真是沒有共同語言。”她粗魯地將安琪抱起來,“我們快去看看外麵的打鬥結束了沒有,沒事的話你給我趕緊回你老爹那邊去!”


    隱形衣被她這樣粗魯的動作弄得飄了起來,露出安琪的一小塊衣角,上麵金線繡著兩輪滿月。黃蓉抱著安琪揭開垂柳枝條,朝渭水岸邊看去。


    無數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岸邊,有死屍慢慢地自水中浮出,朝黃蓉身邊飄過來,麵目痛苦的神情凝固著,黃蓉打了個寒噤,便去捂安琪的眼睛:“乖寶不看,看了做噩夢。”


    遠處有更多的嘈雜聲,安琪細聲細氣地道:“惠明王說,今天孟鴻飛還是很可能逃得掉,娘親,外麵很危險,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黃蓉臉上再度出現三條黑:“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娘親。


    ”她尋找著李醴的身影,“你老子在前麵,好像沒和誰打架,你別說話,我馬上把你抱回去給他!”


    孟鴻飛不知道去哪裏了,撇下了一地的猿人屍體,這家夥果然很狡猾,居然能夠在洛陽這樣的重地混進來,身份敗露後又逃出去!冷夢溪和沈如是估計是追他去了,李醴一個人站在渭水邊,正尋找著安琪和黃蓉的身影。


    黃蓉料想應該無事,便將隱形衣收了起來,放入空間之鐲,露出身形,向李醴走去。


    安琪悄悄地問:“娘親還生爹爹的氣嗎?”他摟住黃蓉的脖子,“安琪要娘親回家,好不好?”


    李:u看到黃蓉抱琪,臉上就露出笑容,將劍收起,正要趕過來,便聽到孟鴻飛的大笑聲道:“看你還能躲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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