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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溪水,流觴而飲。


    八個相貌衣著古怪的人散坐期間,執杯而歌,卻是逍遙自在。


    “風中老人嗬,大煜使節又來找過你了,這次給的什麽好處。”


    身著皮衣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木杯,嗬嗬一笑問道。


    “帝藥八齋三塊,山海秘境地圖一本,金銖百車,美女百名。”


    “哦?連帝藥八齋都肯拿出來,大煜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這又如何,風中老人豈會為這區區俗物出世,是嗎。”


    另一邊,身著藍紋褶裙的女子掩嘴而笑道,她頭戴五彩鵲羽流蘇冠,臉上彎起兩隻小酒窩,看上去嬌俏動人。


    “這世間一切榮華富貴都比不上自由,吾等雖不懼那些仙神修士,可一旦出世陷入亂局,也不知要花上多久才能走出。”


    被稱為風中老人者朗聲說道,他穿著黃的白衫,須皆已被歲月染成銀灰,可麵色紅潤,精氣神依舊停留在壯年巔峰之時。


    “吾為異人,逍遙世間,縱有帝王千金請,卻如糞土汙我眼”


    一頭紅的童子拍打著溪石高歌正歡,他身前的空晃著十餘隻酒壺,竟是被他一人飲光。


    “九流童子說的好啊,縱有帝王千金請,卻如糞土汙我眼。”


    中年人哈哈一笑,灌下木杯中的清酒,和著童子的調子哼了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桬樹微微晃動,一片綠葉悠悠蕩蕩地飄落,卻在半空中毫無預兆地碎裂成齏粉。


    八名異人同時回眸看去,眼中皆露出疑惑之色。


    “落葉卦,大風折”


    坐在溪水之尾的瞽目青年眉頭微皺,他拾起一把沙礫微微搖晃,隨後拋向半空。沙礫在空中自行排列,衍化出各種圖形,卻在片刻後猛地崩散開。


    “哭先生”


    身著皮衣的中年人望向瞽目青年,欲言又止。


    “是死卦”瞽目青年深吸口氣,空洞的目光掃過諸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十大異人中,有人身死了。”


    話音落下,其餘六名異人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殺氣猛地四散開,將周遭的擊成粉碎。


    “誰死了?”九流童子眼中蕩起寒冷的水波,嘶啞地開口問道。


    “還能有誰?那個人絕不可能,病書生去了雍州應當無事,剩下的隻有畢圖了。”風中老人臉上浮起一絲惋惜,低聲歎道,“一城一英豪,築城而殺人,想不到他那千局之城竟被破去了。”


    風停溪止,闃寂無聲,七名異人神色各異,卻都沒再說話。他們身為天下異人中的佼佼者,與世無爭,自然惺惺相惜,稱得上是同氣連枝。如今十人中突然死了一人,好似濃濃的陰雲籠罩上心頭,壓抑而又屈辱。


    “哭先生,能算出殺死畢圖的是誰嗎?”良久,風中老人雪眉挑起,淡淡地問道。


    “我且試試。”


    瞽目青年眉頭緊鎖,小心翼翼地卷起沙礫衍算開來。畢圖在他們中雖稱不上最強者,可他的千局之城卻詭異莫測,在坐的眾異人都不敢輕言破去,那人既然能殺死畢圖,實力之強絕對難以預測,就算演卦也需謹慎,以防泄了氣機,讓那人察覺。


    沙礫在空中飛舞撞擊,出陣陣低鳴聲,半晌漸漸聚攏,匯成一個巨大的篆文——


    ——君。


    七名異人同時舉目看去,眼中散出灼熱的光芒,死死盯著那個字。


    “君七州之地有誰以此為名號。”風中老人低聲咀嚼著。


    “還能有誰。”藍裙女子淡淡說道。


    “那個被世人說的神乎其神的君公子嗎竟敢惹上我們,好膽!”


    九流童子冷聲道,他陡然張口,一串串詭異的藍火噴出,將聚成“君”字的沙礫燒成灰燼。


    藍火勢未止,噴湧而出淹沒了竹林,直燃上天邊雲霄。


    這竹林溪水竟是高懸於天邊雲間,在雲之東際的下方正是雍州。


    此時雍州中部正下著綿綿細雨,人跡寥寥的小鎮上,撐著油紙傘的書生一步一晃走向來福客棧,他不住低咳著,臉上漾起病態的紅暈,一口血痰滾出,鮮紅刺目。


    “客官小心。”店小二撩起布褡褳勤快地跑上前,扶住書生,“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多謝,我來找人。”


    ,他不露聲色地推開小二,在店小二轉身的瞬間掏出絹布用力抹了抹衣袖,眼中的嫌惡之色一閃而過。店小二剛想說什麽,就見書生顫巍巍地走上樓梯,他看向似在低頭算賬的掌櫃,眼中浮起一縷深思。書生走上二樓,目光落在左側窗口背對著他的那兩人身上,輕歎口氣,舉步上前一揖到地。


    “久違了恩公。”


    “是啊,三年沒見了,病書生。”


    黑袍人回過頭看向。在他身旁,壯實的青年隻是抬臉瞥了眼,轉瞬後繼續將頭埋入碗中,掃蕩著麵條,吧唧吧唧,聽得病書生眉頭直皺。


    “當年蒙先生相救,沒齒難忘,今日特來還債。”


    病書生皺起眉頭看了眼白起,隨後畢恭畢敬地向黑袍人說著。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當年救你隻為了讓你報恩一樣。”黑袍人低笑,他的聲音渾厚中帶著幾分滄桑。


    病書生淡淡一笑,似對黑袍人的話不置可否,他沉吟半晌,肅容道。


    “我苦尋先生三年,不料還是由先生找上我。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想著報答先生,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今日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你們異人啊,總是想逍遙自在,不被世間萬物所縛,便是區區小恩也要如此記掛。”黑袍人上下打量著病,“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今日邀你來隻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此事完,你欠我的人情也就了了。”


    “何事?”


    “幫我殺一人。”


    “誰?”


    黑袍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片,遞給病書生。


    目光落在紙片上,病書生眼中浮起驚疑之色,他詫異地看了眼黑袍人,漸漸的,恢複平靜


    “好。”


    說完,病書生將紙片收入懷中,回身下樓。


    “嗖”


    把最後一根麵條吸入腹中,白起端著碗吧唧吧唧地將濃湯喝光,意猶未盡地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飽嗝。


    “我說師父啊,你要殺他做什麽?”


    “你說呢?”


    “師父你詭計多端,一肚子壞水,小徒豈會知道。”


    白起嬉皮笑臉地說道,他伸了個懶腰望向窗外的細雨,目光穿透雨霧,沉凝陰鷙。


    坍塌的城池前,周繼君深吸口氣,低聲念著那四個讓他心頭微窒的古篆。


    “移山君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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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好猜,看的仔細的應該都知道吧……誰能猜到病書生要去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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