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我錯了!”他握著她的手,痛徹心扉地說。孽訫鉞讀讀“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離開我!初初,我愛你!我愛你,初初!”


    又是“我愛你”,這句話她也聽膩了,沒有多大觸動,甚至懷疑“我愛你”與“對不起”是不是雙生姐妹,前者出現的地方,總少不了後者。


    以吻封緘是男女之間行之有效的情感遊戲。當夏若初沉默時,周淩赫貼上了她的唇,使出渾身解數,或輕咬或舔或舐,或挑逗,隻希望能喚起她對他的一點點情愫。夏若初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如一顆石頭,拋進湖心,然後恢複平靜,還是明淨一片。


    周淩赫看著她那波瀾不驚的眼眸,傻眼了,若有所失,後退了一步。這個已經不是所認識的夏若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莽撞衝動意氣風發的丫頭哪兒去了?或許被歲月磨平了棱角,或許被一次次傷害殺掉了。


    她輕輕地開口,隻說了一句:“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周淩赫愣著當場,視線裏已經看不清她的樣子,看著她的麵容漸漸消失,身影漸行漸遠。一句“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包涵著多少辛酸無奈。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門,陽光刺眼得很,漫無目的地走著,進了一家酒吧,坐到吧台上,一杯又一杯地喝開,一瓶一瓶地往肚子裏灌。本想與她天長地老,天荒地老,現在隻能天昏地暗,天旋地轉,天方夜譚。


    當天下午,夏若初就幫夏宗德辦理了出院手術,計劃當天晚上搭乘專機回老家。當手續辦理完畢,回到病房裏,房間已經不見了人影。隻不過離開了一會兒,人就不見了。護士說剛才有個叫商式的人自稱是病人的女婿,就把人領走了。


    又是一個噩耗。


    商式,又是商式!夏若初氣得全身哆嗦,真恨那晚沒有一刀斃了他。問題是現在去哪兒找他呢?正毫無頭緒之間,一名小男孩送來一封信,信裏寫著四個字:依米花園。她火急火燎地奔到依米花園,打開808室的的房門,見到商式正優哉遊哉地搖著高腳酒杯,裏麵的紅酒像血一樣,沿著杯壁一圈圈轉動。


    她邁步進來,高聲音質問:“我爸呢?”


    商式仍無聊地搖了搖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夏若初再邁進幾步,來到他麵前,俯視他。他又抿了一口酒,然後抬起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舉起手將酒杯遞到她麵前,說:“要不要?”


    “我爸是不是你擄走的?”她沒有接酒杯,冷冷地問。


    “要不要喝酒,很好喝!”他笑得甚至詭異。


    夏若初冷眼掃過酒杯,一抬手把它擋開,哐當一聲,酒杯掉到了地上,酒水灑在地板上,好似一灘血水。


    “就不能溫柔點兒。”他埋怨著欠身站了起來,與她的距離不過數十厘米。


    “你還想怎樣?”夏若初努力壓製著快要氣炸的身心。


    “報仇。”


    “報仇?”夏若初冷笑,“我媽媽已經被你害死了,家已經被你放火燒了,這還不算報仇?沒錯,當年我媽媽是把秋畫阿姨推下海,她已經以性命為代價償還了罪過,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商式緩緩地搖頭。她不明白此中含義。


    “我,還要算另外一筆賬。”他在她耳邊用飄渺的聲音說。


    另一筆賬?她更不明白。他轉過身,重新取出一個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還記得十六年前嗎?”


    十六年前?不正是她五歲,他七歲那年嗎?那時,她住在禾雀郡,他搬到隔壁,成了鄰居。


    “當年,我們本來住得好好的。我媽每天拉小提琴,多麽優美的音樂,多麽動聽的聲音,多麽愜意的生活,記得嗎?可是,很不巧,你那狠心的媽媽聽出了拉琴的人就是她曾經要害死的人。害怕了,害怕我媽媽回去跟她搶奪家產,害怕那些肮髒的事情會公之於眾。於是,她想出了一個更狠毒的,斬草除根的方法。知道是什麽嗎?”


    聽到這裏,夏若初傻眼了,如果沒記錯,當時鄰居家發生了一場大火。難道是放火?隨即,她否定了此猜測。


    “怎麽?記起來了嗎?我可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我剛正睡得香,火就燒起來了。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濃煙,以為要死了,好在秦叔從找到了我,把我救出了火海。可是,我那可憐的媽媽……”字裏行間有憤怒也有感傷


    首頁上一段,不願再說下去。


    夏若初大約能夠猜想出接下來的劇情,何秋畫葬身火海……


    “淹不死,就用燒的。何以姿這個女人真是狠毒啊!”他閃著怨恨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胡扯。”夏若初隻願相信這個男人是說謊,自己的母親怎麽可能做出這麽狠毒的事情。她說過很悔恨,很愧疚,很想挽回的,當何秋畫出現時,她應該會懺悔,然後把妹妹接回家的啊,決不是如這個男人所說的那樣。“現在,她人已經不在了,就用這樣的事情汙蔑,來個死無對證!”


    “承不承認都行,事實就擺在這裏。”他一臉無所謂的笑,又喝了一口酒。


    夏若初盯著他,心中盤算著他下一步的計劃,或者說會如何加害她的父親。


    “一場大火,不僅讓我媽媽失去生命,受害者還有我爸爸!”


    什麽?他爸爸?是誰?從未聽他提起過。夏若初有些發慌,越為父親擔憂。


    他喝了一口酒之後,把杯子遞到她唇邊,“現在,要來一口嗎?”


    夏若初死死盯著他,一動不動的,拳頭已經握緊了。下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把她的父親綁走了,一定是為他的爸爸報仇來的。殺掉她媽媽,放火燒家,正是當年他家裏的遭遇。當然,這種假設是建立在他所說的話全部為真的前提下。


    他笑得更詭異,一仰頭,把酒幹了。“我爸爸為了救媽媽,全身百分之五十燒傷,癱瘓了,下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男人是為父親報仇的,對象是她的父親。她手心冒起了冷汗,憂慮著這個男人把她的父親如何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很讓人難過。希望家父下輩子幸福安康。”因為愧疚,因為天性的善良,她忍不住說了幾句同情的話語。


    “幸福?”他冷笑。


    這一笑,讓她打了個冷戰。


    “連‘性、福’都享受不到,談何‘幸福’!”他說。


    夏若初一下子沒聽懂這句話,一愣一愣的。他補充說:“像他那樣高位癱瘓的人性、能力都沒有,何來性、福,何來幸福!”


    夏若初總算聽明白了,真後悔說出了“幸福”二字。本想好心寬慰一下,沒想到觸動了對方另一起傷心之事,早知如此就應該把善心收斂起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人無論如何可憐,始終是敵人。決不能再愛心泛濫了。


    他重新到了一杯酒,踱到她麵前,語氣甚是平和地問:“如果處在我現在的位置,你會怎麽做?”


    “放下仇恨,向前看。”


    “放下?”他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如果是你,真的放得下?”


    夏若初猶豫了,答不上來。說心裏話,如果換做是自己,真的可以放下嗎。“我畢竟不是你,根本就沒有這種假設的必要。”


    “哦?是嗎?沒有可比性?”他又笑了,近乎扭曲的笑。“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的遭遇不夠我的慘!”


    絕對不是。夏若初好像被逼到了牆角,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已個媽要。“那就是說,你的遭遇比我的還慘?”


    “不!每個人的命運不同,因此沒有可比性!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因此根本沒有必要比較。對於你家的事情,我很抱歉。秋畫阿姨的死,我媽媽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她告訴我,讓我好好活著,不要報仇。我想我應該尊重她的遺願。如果秋畫阿姨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你活在同處置中,每天被仇恨折磨。恨一個人是很痛苦的。”


    “這麽說,你原諒我了?”


    “不。殺母之仇,是絕對不會被原諒的。隻是,我不恨你。”


    “不屑於恨我嗎?”


    “可以這麽說。”


    “可我很屑於恨你。”商式又笑了,笑起來有說不出的詭異。“老頭有眼,夏宗德這家夥自己癱了。真是省了不少事。不過……,少了很多樂趣,複仇過程中的樂趣。你不知道,看著仇人痛苦,生不如死,慢慢折磨,是多麽高興的一件事,怎一個爽字聊得啊!”


    夏若初想到兩個字:變、態。


    “這麽一張漂亮臉蛋,溫柔些會更好看。”他抬手在她臉頰上摸了一把。夏若初厭惡地退後一步,怒目瞪視。


    “想知道夏宗德在哪兒嗎?”


    “在哪兒?”


    “一個我不說,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夏若初握緊了拳頭,真想解決了他,然後才去找父親。他上前一步,湊到她眼前,“隻要你乖乖的,我保證,他會安然無恙的。”他的氣息吹到她臉上,和著酒味,挑起了她細胞中最強烈的厭惡感。她不想示弱,沒有後退,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他。記住q豬文學站永久地址:,方便下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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