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一個很可笑的節日,因為如果換成了以前,淮池是最張燈結彩,最歡樂無比的日子,是一家人相聚最美好的日子,卻沒有想到,如今卻是如此的落寞和冷清。愛睍蓴璩


    除了日本人故意營造出來的歡樂和幸福。


    還有一家,是很淒慘的。


    “夫人,夫人,這可怎麽辦啊,小少爺哭鬧成這個樣子了,一定要去找醫生瞧瞧啊!”丫鬟和老媽子不停地輕輕敲打著懷中的孩子,自從四少突然之間不見了以後,夫人就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不說話,也不哭鬧,跟沒有了靈魂一般,恍惚不已。


    懷中的小孩子已經哭鬧了一整晚了,而夫人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表示,仿佛納蘭四少的離開,也帶走了夫人的一切,靈魂也好,生命也好,都沒有了。


    舒碧芷還是癡癡的盯著眼前的那壺茶水,第十天了,納蘭澈已經走了第十天了。


    在納蘭澈走以前,他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突然之間對他們母子好起來,也不去管公務了,就是每天都陪著舒碧芷和孩子,每時每刻都綻放著溫柔的笑容,帶著孩子和她,去郊外,去集市,去賞雪。


    仿佛那幾個月的時間,都把以前的時光都追回來了。


    舒碧芷仿佛在天堂中一樣,她自然是開心不已,她覺得,自己總算是等到了幸福,她覺得,納蘭澈總算是放棄了沐傾寒,想明白了一切,回到了她的身邊,回到了她和兒子身邊,那段時光,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日子!


    可是,卻在一個夜裏,納蘭澈和舒碧芷兩個人聊了很久,很久。


    “碧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我這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其實你或許不相信,我小的時候隻想當個教書先生,那是我的夢想。可是,我這個夢想,連說都不敢說,父親多孩子,母親雖然是大太太,卻不得父親的寵愛,我的兄弟姐妹們,除了七妹和五妹,都是勾心鬥角,巴不得我死。我隻能強迫自己做不愛做的事情,再後來,我遇見了傾寒,我才發現,我這一輩子的夢想,應該是她。可是我生性懦弱,不敢麵對她不會在對的時間真麵愛情,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永遠的失去了她。娶你,我也是身不由己,是,你很好,很可愛,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妻子,可是,我們兩個人不是以愛情為基礎的,隻是我們父母的撮合,就決定了我們的一生,我不快樂。碧芷,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完,如果今天我不說,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告訴你了。包括我們的孩子也是,不是我的意願,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麽?包括我想助子墨攻日本軍,有很多我沒有確定的因素在阻礙,不是麽?”


    舒碧芷立即就酥軟下來,不停地拉扯著納蘭澈,因為她內心深處,已經猜到了納蘭澈要說什麽,“我錯了,四少,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是想要,不是想要妨礙你,我隻是,我隻是真的不想你繼續和傾寒糾纏下去,你不要,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納蘭澈捧著舒碧芷那張如同瓷娃娃的臉,然後歎氣,“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似傾寒玉煙她們那麽聰慧,但是也是有幾分小聰明的。你比她們更清楚你想要什麽,然後想辦法得到,這就是簡單的你,比她們活的,要簡單很多。隻是,你每次的小聰明,都會被我識破,遠的不說,就說近的,是你和嶽父大人聯手,不把消息帶出去,對吧?不僅如此,不知道你從哪裏知道了傾寒的真實身份,你還寫信給了總政aa府,告發子墨娶逆賊之女,現在,段家身敗名裂,讓子墨不僅得不到政aa府半點的支持,而且相反,變成了一個通緝犯,全世界都找不到他,更別說傾寒了。你害的他們夫妻沒有好日子,害的淮池沒有好日子,不過也就是想要我留在你身邊罷了。”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你竟然知道了。”舒碧芷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不斷地喃喃說著,是啊,她嫁給的男人是天下的好男兒,自己的那些小動作,怎麽會瞞過他的眼睛?“可是,你沒有生氣,四少,你並沒有生氣。。。反而,反而對我們那麽好?為什麽?為什麽?”突然想到什麽似得,此刻的舒碧芷是如此的驚恐。


    納蘭澈抱著舒碧芷坐了起來,摸著她的手,她的手心好涼好涼,“因為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你隻是個小女人,小女人做的一切一切,都隻是為了,隻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小家而已。”


    “四少。。。”舒碧芷哭的愈發的厲害了,任何一句話都說不出,哽咽著,痛苦著。


    “可是,碧芷,我留在你身邊這些日子,是想為你們母子做什麽。我決定了,要去找傾寒,不管她是生是死,


    我都要去找她,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擺脫我的身份,我的家庭,現在,已經沒有我任何留念的了,你會是個好母親,你會好好哺育我們的孩子,他也會健康的長大成人,我給你們母子留下了後路,還有嶽父大人的庇佑,你們都會相安無事的。我是一個完全不稱職的父親,更是一個混蛋丈夫,但是我不得不去做這件事,不管天崩地裂,我都要去追尋,所以,我想給你們母子留下一些快樂,碧芷,這一世,我終究還是虧欠了你,對不起你和孩子,下輩子吧,下輩子,讓我來還債,希望下輩子,是我愛你,你卻不愛我,讓我來嚐受你所受的一切痛苦和折磨!”


    舒碧芷一句都聽不進去,除了納蘭澈說的他要離開,她驚恐的眼神不斷地放大,不斷的放大,然後嘶聲裂肺,“不,四少,你不可以!絕對絕對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做,我可以改,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或者,或者你把傾寒接過來,我,我什麽都不會做,我會對她好,不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隻要你不要離開我,我不可以沒有你的,四少,從第一眼看見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做執念,什麽叫做永生。你常常說傾寒是你的夢想,你何曾不是我的夢想。你能為傾寒做的,我也可以,你就可憐我,我們的孩子,不可以沒有父親啊!”


    舒碧芷從來沒有這樣的崩潰一樣,那種感覺,就是如同在最高點摔下來一樣,遍體鱗傷,粉身碎骨,毀滅性的的傷痛。


    納蘭澈也流下了眼淚,“碧芷,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讓我,讓我這一輩子,自己為自己做主,就那麽一次,一次就好。好好保護你,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再見了。”


    說完,舒碧芷眼前一黑,便暈倒在納蘭澈的懷中。


    納蘭澈哭了起來,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義無反顧的不是那份呢精神,而是由準備舍棄一切的勇氣,哪怕那些舍棄是會飽受他後半輩子折磨和煎熬的。


    人生,充滿選擇。


    這一次,納蘭澈,選擇的路,他,第一次自己做主。


    舒碧芷從回憶的畫麵中回過神來,她記起了納蘭澈在離開她的時候,一再提到了孩子,孩子,對啊,孩子是他的骨肉,就算他不愛自己,卻絕對絕對不會愛自己的孩子!


    她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站起身,抱住自己的孩子,小孩子的臉紅撲撲的,一直不停地在抓著自己的小手,一直哭喊不已,讓人瞧著都心疼不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麽了??”


    “唉喲,夫人啊,您總算是有點反應了,小少爺發高燒,如今整個淮池都被日本人把守著,請個大夫比登天還難,您有不出麵,你說,你說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怎麽辦啊?”


    “孩子,我的孩子不可以有事。四少的孩子,不可以有事!七妹,七妹一定有辦法,四少和七妹關係那麽好,七妹一定能聯係到四少的,快,快給我準備車,我要去程司令的家!”


    “夫人啊,您和四少這段時間都在外麵,根本不知道淮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們都說,咱們七小姐親自殺了程炳坤,現在,現在是日本人的,日本人的。。。”


    舒碧芷首先是一愣,想不到不僅僅是自己慌亂,整個世界都在慌亂。


    “不管,不管是日本人還是英國人,我都要去,去找七妹,隻有七妹才知道,我和孩子,最後,唯一的希望了。。。”舒碧芷流著淚,抱著著的孩子,陷入深深的絕望與希望之中。


    而在三本的別墅裏,納蘭漓卻是依然安逸地喝著自己的茶點,笑著瞧著沐弘宴。


    “真是怪了,你不好好呆在你家裏陪著你大肚子的老婆,跑到我這裏來幹嘛?你不知道,我很討厭你麽?”納蘭漓笑著瞧著眼前的沐弘宴,心中十分的厭惡。


    “我,是來做交易的。我知道,夫人你討厭我,但是,我們都有共同討厭的人,段子墨,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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