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三皇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呢,如此憐香惜玉的風雅之事,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歎啊!十一皇弟,你說是麽?”


    四皇子禦天承笑得斯文,向冷厲著小臉的禦天澈舉杯。


    “四皇兄如此感慨,莫非也看上了那女子?”


    禦天澈轉頭看著禦天承,臉上的冷色收起,一張俊秀的小臉慢慢浮起似笑非笑的狐狸表情,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幾分惡意。


    “不過是個青樓女子,如果四皇兄喜歡,我可以求父皇的恩典,將那女子賜你為妃。想必父皇看我的麵子,不會為難,四皇兄意下如何?鬮”


    禦天承的臉色僵了一下,似是未曾想到禦天澈如此不留情麵,將他貶低與青樓女子相提並論。


    不過他的性子,明顯比禦天翔更加堅韌圓滑,也更加知道何時該低頭裝傻。


    所以此刻,他非但沒有惱怒,反倒自嘲地笑起來哦。


    “我可不敢和幾位兄弟爭,美人恩雖香豔,也要自己有好的心情才能享受。更何況,我是風雅之人,唐突佳人的事,萬萬不敢做。看那美人,明顯對三皇兄有意,我怎麽好奪人所愛!十一皇弟若有心,不妨為三皇兄求個情。”


    “四皇弟真是愛說笑,三皇弟新婚燕爾,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怎能再娶別個女子入門!”


    安若瑤一直冷眼旁觀,此刻聽了禦天承的話,便接了過來。


    禦天承低低地笑開來,一臉調侃。


    “襄王有意,神女多情,三皇兄納了花飄雨入門,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是一樁美事!”


    “說夠了沒有!”


    禦天淩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帶著壓抑的不悅。


    “太子妃和四皇弟都是忙人,想必有很多大事要做,我的私事,就不勞費心了。”


    說完,冷厲的視線掃過兩人,禦天淩淡淡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出船艙。


    他一身淡然的冷漠,是在戰場上磨礪出的萬事不放在心上的淩厲,仿佛將所有的一切都隔離在外,毫不在乎,卻偏生讓人不敢忽視他的話。


    風清影眉頭蹙起來,手掌在袖中握成拳。


    她知道,禦天淩的心情產生了極大的波動。若是平時,他對不放在心上的事物,總是掛著淡漠的笑,就連睨視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可今天,在這麽多人的虎視眈眈中,他衝動地為花飄雨出頭,並且聽不得他人議論。


    那個叫花飄雨的女人,在他心裏,必然占據著極其重要的位置,甚至,比她原本所預估的,還要更重。


    也難怪,畢竟是他一見鍾情想要迎為正妃的女人!


    若不是她錯嫁入乾王府,他們現在……


    風清影暗自搖搖頭,拒絕腦海中的思緒繼續下去。


    現在是她站在禦天淩的身邊,她不會接受自己的愛人再娶其他的女子,哪怕是身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秋原大陸,也同樣不行!


    修長的手指在身形的掩藏下,輕輕地扯了下禦天澈的衣袖。


    禦天澈冷眼掃過禦天翔和禦天承,眼底惡意的光芒閃過,示威地呲牙一笑,拉著風清影也走出船艙。


    禦天承和安若瑤都皺起了眉頭,真是莫名其妙,居然惹怒了這個小祖宗。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禦天澈生氣,是因為他們的話傷害了風清影。


    在禦天澈心裏,風清影的位置,和禦天淩一樣重,而那個憑空出現的花飄雨,比之螻蟻還不如。


    為了那個螻蟻,他的神仙姐姐不開心了!


    走出船艙,禦天澈悶頭拉著風清影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什麽話都不說,隻是伸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肩頭。


    “神仙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女人接近三哥的。”


    禦天澈的聲音,在她的肩頭,悶悶地響起,暖了風清影的心。


    輕輕地拍了拍禦天澈的肩膀,扶起他的小臉,看著他不高興地嘟高了嘴,隻覺得可愛透了。


    “澈兒,你看姐姐是那麽不堪一擊的人麽?”


    “當然不是了!”禦天澈回答得幹脆堅定,毫不猶豫。


    那樣絕對的信任,是讓人感動的,就像當初,小墨全然的信賴,讓她有了更加堅定的理由。


    “澈兒,你放心,姐姐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我才是乾王妃,不是麽?”


    “嗯,我相信姐姐,我也會保護姐姐的!”


    這樣的話,窩心極了。


    “走吧,我們去找你三哥!”


    風清影揉了揉禦天澈的發,牽著他往之前與禦天淩獨處的那個角落走去,她知道,他必然是在那裏。


    看到禦天淩的身影,禦天澈停住腳步,轉頭看風清影。


    “神仙姐姐,你過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好!”


    風清影放開禦天澈的手,步伐徐緩地走向禦天淩。


    她沒有看到,她身後的禦天澈,怔怔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眼中溢滿的憂傷。


    走到船邊,倚著船舷,與禦天淩並肩看湖山秀水,百鳥翱翔。


    “這裏真是一個好地方!”


    “嗯,千鳥湖是母妃最喜歡的地方。每年她都會帶我來遊湖,那時候,很開心。”


    風清影探手過去,握住禦天淩的手。


    四目相交,視線糾纏。


    “淩,以後,我會陪你來!”


    禦天淩眸子深處深濃的傷痛緩緩消散,凝視著風清影,有著風朗氣清的柔和。


    “好!”


    相視而笑,心情靜好。


    “啊――”


    一聲驚惶的慘叫打破這方的寧和,而那高昂的變調的女聲,幾分陌生中帶著熟悉。


    禦天淩身形一閃,便已經向著聲音來處奔去。


    風清影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緩緩地握緊了拳頭,眉頭皺起。


    許久,風清影輕輕地呼出胸中的鬱氣,攬著滿臉擔憂的禦天澈的肩頭,往聲音來處走去。


    花飄雨一臉淒惶,滿眼含淚,委屈地躲在禦天淩身後。


    她白色的飄逸長裙,此刻被淋上了酒漬,淋漓地貼在胸口,不複優雅的風姿,卻勾勒出豐盈完美的胸型,無言的誘惑著他人的視線。


    墨黑的發也沾濕了幾縷,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有種楚楚憐人的脆弱。


    白皙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抓著禦天淩的衣袖,握得緊緊的,指關節泛著淡淡的粉白,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生圈,依然後怕,卻已經漸漸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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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天淩以著保護的姿態站在花飄雨身前,不悅地看著禦天新。


    “五皇弟,適才在船艙已經說得明了,你此刻來找花姑娘的麻煩,不覺得無趣麽!”


    “無趣?怎麽會無趣!”


    禦天新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模樣,一雙色迷迷的眼繞著花飄雨的腰身打轉。


    “如此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可遠觀可近玩,就連三皇兄這樣的性子都動心了,怎能說是無趣呢!”


    禦天淩看著禦天新,胸中一股無名火燃起,猛然抓住禦天新的衣領。


    “天新,你怎會如此無禮取鬧!”


    禦天新看著近在咫尺的怒容,一時間竟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他也是這樣,惱怒的時候,惡狠狠地喊著自己的名字,生氣的時候,會用拳頭說話,但更多的時候,他是笑眯眯地,帶著他和小十一一起,肆無忌憚地瘋鬧。


    多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了?


    五年了吧!


    抬手,用力拍開禦天淩的手,臉上的表情更加的無所謂。


    “三皇兄,我就是無理取鬧又怎麽樣!順天城中,誰人不知五皇子禦天新的花名,我看上的女人,又有哪一個逃得掉?”


    “碰!”


    一拳狠狠地砸在禦天新的臉上,禦天淩怒瞪著玩世不恭的五皇子。


    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角的血漬,禦天新不怒反笑,掠奪的目光繞過禦天淩,看著花飄雨。


    “美人兒,你祈禱三皇兄能護你一世吧,否則你早晚會是我的!”


    扯著禦天淩衣袖的手猛然震動,花飄雨下意識地抬頭,凝望向護著她的昂揚男子。


    禦天淩俊逸的臉上一片冷然,眼底的怒氣還未曾消散,隻是目光,卻是下意識地望向禦天新身後。


    禦天翔等人聞聲出來,都站在不遠處看戲。


    在他們身後,風清影和禦天澈靜靜地站著,遺世獨立般,清寂高潔,隻是那目光,卻似纏繞的網,無聲無息地,便網住了禦天淩的全部注意力。


    花飄雨淚光瑩然的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光,驀然捂住自己的嘴,卻依然擋不住溢出來的悲泣。


    禦天淩偏頭,看著那張刻在自己心底的容顏。


    他對這個女子一見鍾情,至今未曾或忘。可惜情深緣淺,陰差陽錯地錯過。


    現在,他有了影兒,而影兒的性子,怕是眼中揉不得半分沙子,他不想為了一段錯過的情緣,而傷了影兒。


    這個女子,畢竟,隻是一場華美而瑰麗的夢幻。


    歎息一聲,禦天淩目光轉向禦天新。


    “天新,想要美麗的女子,宮中盡有。她也是個可憐人,別折騰她了!”


    說完,禦天淩邁步便向風清影走去。


    風清影看到他的動作,緩緩地笑開來,眸子裏溢滿了柔情。


    一時如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花飄雨眼見著禦天淩就要走開,握著他衣袖的手更加用力地抓緊。


    禦天淩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爺,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那日,在桃花林,我以為你是登徒子才逃開,就因為這樣,你才故作不相識麽?還是,你嫌棄飄雨出身青樓?”


    花飄雨哽咽著,聲如黃鶯,卻杜鵑啼血似的悲傷。


    禦天淩眉頭微皺,卻沒有轉身。


    他是個果決的人,認準目標,便不會輕易放棄。同樣,下定了決心,也絕不輕易更改。


    想要徹底留風清影在他身邊之後,他就已經決定,不會輕易沾染其他的花草,哪怕這個女子,是自己一見傾心的人。


    可是此時,手上輕柔卻堅定的力道,耳中柔情卻絕望的呼喚,卻讓他無法邁開步伐。


    風清影的微笑僵硬在臉頰旁,搭在禦天澈肩上的手緩緩地握緊。


    禦天澈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要上前。


    風清影手上猛然加力,死死地按住他,不讓他在此情此景下,做出任何舉動。


    有些時候,事情如果推動一下,會向著不同的方向發展。


    可是女人往往別扭,不願意強求,隻想讓男人獨立自主地做出真正的選擇,而自己,是他選擇的方向。


    風清影是女人,她不別扭,但是,她驕傲!


    禦天淩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花飄雨咬咬牙,眼底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


    “既然爺不認識飄雨,就請不要再管我的死活。飄雨雖是一介青樓女子,卻也有心,會酸痛會絕望!”


    禦天淩手臂微微一動,手掌在衣袖中握成拳。


    花飄雨纖細的手指緩緩地鬆開,因為過度用力,手指已然麻木,她淒迷的目光從禦天淩的身上掠過,看向一臉惡劣笑容的禦天新。


    抬高了絕美的臉龐,花飄雨笑得倔強,卻忍不住淚眼迷蒙。


    “飄雨區區一介青樓女子,命如草芥,卻也不願任人踐踏擺布。既然各位爺不願成全,飄雨便以死明誌!”


    話落,花飄雨猛然衝到船邊,縱身跳入湖中。


    水花四濺,距離船邊最近的禦天淩被淋了半邊衣袖,濕淋淋的,滴著水。


    他抬眸,看向禦天新。


    “三皇兄為何要看著我,我雖喜歡美人,但是死人,我沒興趣!”


    “五皇兄,你……”


    著急的怒斥聲未落,禦天澤身形依然竄出樓船,跳入花飄雨落水之處,深吸一口氣,便潛入水底。


    禦天淩故作淡然地轉身,看著禦天澤潛下去。


    眾人也都聚到船邊,看著湖麵一層層漣漪蕩起,向四周擴散。


    少頃,禦天澤浮出水麵,滿臉絕望,慌亂地四周查看,著急地嘶聲大吼。


    “飄雨……”


    手掌猛然握成拳,禦天淩心口一痛。


    回望了風清影一眼,風清影也正望著他,那一瞬,不知道有多少話語從彼此的眼中閃過。


    心底無奈地歎息,禦天淩也縱身躍入湖中。


    即便錯過,即便沒有交集,他又怎能任由花飄雨在自己麵前被人欺負,命落黃泉!


    影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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