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哈利醒來時發現病房裏閃耀著冬天的陽光,而他的手也重新長出了骨頭,隻是仍很僵硬。他一下子就坐起來,看向柯林的床,但它已經被重重的布簾圍了起來,什麽也看不到了。看到他醒了,波姆弗雷夫人急急忙忙地托來一盤早餐,接著開始彎下腰幫他舒展手臂和指頭。


    “全部都很順利,”她說。在他用左手笨拙地喂食麥片時,“你吃完就可以離開了。”


    哈利用盡可能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就趕往格林芬頓塔,他迫不急待要把柯林和多比的事告訴羅思和荷米恩,但是他們都不在。哈利出去尋找他們,一邊想著他們會去什麽地方,一邊又覺得有點難受,因為他們竟然對他的骨頭是否長了回去的事顯得漠不關心。


    當哈利經過圖書館時,伯希正從裏麵閑逛出來,氣色看起來比他們上一次見麵時好得多。


    “噢,你好,哈利,”他說,“精彩的飛行,昨天。實在太棒了,格林芬頓已經朝著最佳學院杯前進了——你得了50分!”


    “你見到羅恩和荷米恩沒有?”哈利問。


    “沒有,我沒見到他們。”伯希說,他的微笑漸漸褪去了,“我希望羅恩不在另一個女孩子的洗手間裏……”


    哈利擠出一個笑容,然後看著伯希消失在視野中,他直接朝呻吟的麥托勒的廁所走去。他不知道為什麽羅恩和荷米恩還會再去那個地方,但在確定費馳不在周圍後,他打開門,聽到他們的聲音從那鎖著的小室裏傳出來。


    “是我,”他說著關上了身後的門。洗手間裏傳來水濺潑的聲音和吃驚的抽氣聲,他接著看到荷米恩正盯著他。


    “哈利!”她說,“你嚇死我們了。進來——你的手怎樣了?”


    “沒事了,”哈利邊說邊擠進洗手間,廁所裏掛著一隻破舊的大鍋,邊緣上有一道裂縫。荷米恩在它下麵燃起了火。用魔法變出輕便又防水的火是荷米恩的專長。


    “我們想去找你,但我們決定還是先開始著手神奇藥漿的事。”羅恩解釋說,在哈利費了很大勁鎖上門時。“我們認為這是藏它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哈利開始告訴他們關於柯林的事,但荷米恩打斷了他。“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早上聽到麥康娜教授告訴弗特衛教授。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決定開始動手的原因——”


    “我們越快讓馬爾夫承認越好,”羅恩咆哮著說,“難道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嗎?自從快迪斯比賽後,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惡劣,他會發泄在柯林身上了——”


    “還有別的。”哈利說,看著荷米恩把一捆一捆的糾結草撕了扔到藥湯裏去。


    “多比在半夜時跑來看我。”


    羅恩和荷米恩惠外地抬起了頭。哈利把多比說的每一件事都告訴了他們——包括他沒說的。羅恩和荷米恩嘴巴張得大大地聽著。


    “秘室之謎以前被打開過?”荷米恩問。


    “這解決了問題。”羅恩用一種勝利的語氣說。“馬爾夫的父親在學校時一定打開過它。現在他告訴親愛的馬爾夫怎麽做,很明顯,他很希望多比告訴你裏麵有個怎麽樣的東西。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多比潛伏在學校附近,而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可能它自身是我們肉眼看不到的,”荷米恩說,把螞蟥捅到鍋底,“又或者它自身能偽裝成別的東西——扮成一套盔甲或別的什麽。我讀過《變身食屍者》……”


    “你書看得太多了,荷米恩。”羅恩邊說邊把透明翅倒到螞蟥上麵。


    “這麽說多比阻止我們上火車並且打斷了你的手……”他搖了搖頭,“哈利,你知道什麽?要是他不停止了救你的行動,他會殺了你的。”


    到星期一早上,柯林遭到襲擊,現在躺在醫院瀕臨死亡的消息在全校傳開了。


    空氣忽然因為謠言和懷疑變得沉重起來,一年級的學生現在正集中成群地向城堡轉移,似乎為防止他們獨自行動時會遭到襲擊。


    金妮坐在柯林旁邊,心神煩亂不安。哈利覺得弗來德和喬治逗她開心的方法似乎不大有用,他們輪流披上毛皮,然後從雕像後麵朝著她跳出來。氣得伯希暴怒得幾乎說不出話,說他正在打算寫信給媽媽,告訴她金妮正處於噩運中時,他們才總算停了下來。


    同時,瞞著老師們,學校裏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護身符、平安符和其他護身物品的買賣。尼維爾買了一個大大的、味道怪異的綠洋蔥,一個紫色的凸水晶和一條腐朽的水蜥尾巴,在這之前,格林芬頓的男孩子們都說他不會有危險:因為他是純血統的,所以不大可能被襲擊。


    “他們會先找費馳,”尼維爾說,他那圓臉上寫滿恐懼,“每個人都知道他是個史愧伯。”


    在十二月份的第二個星期,麥康娜教授照例收取聖誕節留校學生的名單。哈利、荷米恩和羅恩都在她的名單上簽了名;他們聽說馬爾夫也留下來,這讓他們非常懷疑。但假期將是使用神聖藥漿,慢慢讓他說出一切的最佳時間。


    不走運的是,藥隻完成了一半。他們還需要雙角獸的角和本斯蘭的皮膚,而他們唯一能取得這些東西的地方,就是史納皮的私人儲藏室了。哈利覺得他寧願去麵對史林德林傳說中的怪獸,也好過被史納皮當場抓住。


    “我們需要的,”荷米恩在星期四下午兩節藥劑用量課來臨前急切地說,“是分頭行動。這樣我們其中一個就能潛進史納皮的辦公室,取得我們所需的東西。”


    哈利和羅恩地看著她。


    “我想最好還是我來偷,”荷米恩繼續一副實事求是的模樣。“你們要是惹麻煩就會被開除,而我從來沒有不良記錄。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故意製造一些混亂讓史納皮忙上至少5分鍾。”


    哈利慘然地地笑了。故意在史納皮的課上製造混亂就跟去撥弄睡龍的眼睛沒兩樣。


    藥劑課在一間大辦公室裏上。星期四下午的課進程和平時一樣。二十個大鍋在木桌上放成一排,上麵放著黃銅尺和裝藥料的罐子。史納皮在煙霧中踱著步,尖刻地譏諷著格林芬頓的學生,而當格林芬頓在工作時,史林德林的人卻在一旁等著看笑話。馬爾夫——史納皮最喜歡的學生,不時朝羅恩和哈利眨眨眼。他知道要是他們敢報複的話,他們會在來不及喊“不公平”之前就被罰禁煙。


    哈利對腫大溶液最有興趣。但現在他腦子裏有更重要的事。他正在等荷米思的訊號,當史納皮停下來譏笑他那無味的藥時,他幾乎沒有聽到。在史納皮轉過身去羞辱尼維爾時,荷米恩對哈利使了個眼色,點了點頭。


    哈利在他的汽鍋後急速低下身子,從口袋裏拉出一個弗來德的鞭炮並用魔杖迅速點燃。鞭炮開始發出嘶嘶和劈劈啪啪的聲音。哈利知道他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他站起來,對準目標扔了出去;它正好落在馬爾夫的汽鍋裏。


    馬爾夫的藥湯爆開了,濺得滿教室。人們尖叫連連,仿佛腫大溶液濺到了他們。


    馬爾夫麵色發青,他的鼻子開始像汽球一樣腫起來;高爾到處跌跌撞撞,用手掩住眼睛。正當史納皮在竭力恢複安靜並想看看發生什麽事時,馬爾夫一頭撞到了餐碟上。在一片混亂中,哈利看到荷米恩偷偷溜出了門。


    “安靜!安靜!”史納皮咆哮著,“被濺到的人到這來敷藥。要是我發現是誰幹的好事……”


    當哈利看到馬爾夫頂著那腫得像甜瓜一樣的鼻子垂著頭急急跑上前時,他差點就忍不住笑了。班裏的一大半人都湧上了史納皮的課台。有的人手臂腫得像棍棒,抬不起來;有的嘴唇腫得話都講不清楚。這時哈利看到荷米恩溜回來了。


    當每個人都喝下解毒劑,吃了消腫藥後,史納皮走到馬爾夫的藥鍋旁,起了鞭炮爆炸後剩下的一團黑黑的東西。忽然間周圍一片寂靜。


    “要是我知道這是誰扔的,”史納皮沉聲說,“我一定會開除這個人。”


    哈利裝出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史納皮正盯著他看。10分鍾後響起了鈴聲,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他知道是我幹的,”哈利對羅恩和荷米恩說,在他們趕回呻吟的麥托勒的廁所小間的路上,“我確定。”


    荷米恩把新的材料扔進鍋裏,並開始加熱。


    “兩星期內就能準備好。”她高興地說。


    “史納皮無法證明是你幹的,”羅恩肯定地對哈利說,“他能做什麽?”


    “他是很險惡的。”哈利說,看著藥湯冒著泡。


    一星期後,當哈利,羅恩和荷米思穿過入場大廳時,他們看到一群人擠在布告欄前看著一張剛貼上去的通知。期瓦諾斯和達恩招手叫他們過去,一臉興奮。


    “格鬥俱樂部就要開始了!”期瓦諾斯說,“今晚第一次集會!我可不介意格鬥課,它們可以隨時……”


    “什麽?你認為史林德林那幫怪物會格鬥?”羅恩也感興趣地看著布告。


    “能派上用場,”吃飯的時候他對哈利和荷米恩說,“我們也去嗎?”


    哈利和荷米恩都表示讚成,所以那天晚上八點他們就趕回了大禮堂。長長的餐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靠牆的一個金光閃閃的舞台,上麵點著上千支蠟燭,天花板上是深紫色的,似乎整個訓練班的人都被包裹在下麵,他們都滿臉興奮,帶著魔杖。


    “我想知道是誰教我們?”當他們走近嘰嘰喳喳的人群時,荷米恩說,“有人告訴我弗立特教授年輕時是格鬥冠軍,說不定就是他。”


    “就像……”哈利忽然痛苦地叫了一聲,他看見羅克哈特教授走上了舞台,穿著他最好的長袍,旁邊是史納皮,穿著他平時的黑袍。


    羅克哈特揮手示意人們安靜下來,他叫道:“集中,集中到一起!你們每個人都能看到我嗎?都能聽到我嗎?好極了!”


    “現在,丹伯多教授已經同意我開設格鬥俱樂部,來訓練你們,以備你們有需要自我防衛的時候,就像我無數次——關於細節,可以在我的著作裏看到。”


    “讓我介紹我的助手史納皮教授,”羅克哈特說,露出一個大笑容,“他告訴我他自己對格鬥懂得不少,並答應在我們開始之前提供一些暫時的幫助,現在,我不想讓你們這幫年輕人擔心——你們仍將擁有你們的藥劑學老師,當我穿透他時。——別怕!”


    “他們互相把對方結果了豈不更好?”羅恩對哈利嘀咕。


    史納皮的上唇緊抿著。哈利很想知道羅克哈特為什麽還能微笑;要是史納皮那樣看著他,他早嚇得落荒而逃了。


    羅克哈特和史納皮相互鞠了個躬。而後史納皮憤怒地挺著頭。


    接著他們將各自的魔杖像劍一樣舉在前麵。


    “就像你們看到的我們用這種戰鬥的姿勢舉著魔杖,”羅克哈特告訴沉默的人群。“數到‘三’的時候,我們就會開始第一個符咒,當然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死對方。”


    “我可不大相信。”哈利咕噥道,看著史納皮露出他的牙齒。


    他們兩個人同時在肩膀上揮舞著魔杖,史納皮大叫一聲:“依斯畢利艾瑪斯!”


    一陣令人目眩神迷的紅光閃過,羅克哈特的腳中了符咒:他飛回舞台一頭撞進牆裏,牆被撞倒,在地板上跌得粉碎。


    馬爾夫和其他的史林德林學生們歡呼起來。荷米恩急得歡呼起來。荷米恩急得直跺腳尖。“你覺得他還好吧?”她的手指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誰管他呢?”哈利和羅恩異口同聲地說。


    羅克哈特步履不穩。他的帽子掉了,一頭曲發都豎立起來。


    “喔,你贏了!”他說,搖搖擺擺地走到講台前麵。“這就是奪刃魔法——就像你們看到的,我丟了我的魔杖——啊,謝謝,布朗小姐。是的,演示一下是個好主意,史納皮教授。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說其實我清楚你想幹什麽。我要是想製止你的話簡直易如反掌。但是,我覺得讓他們看一看是很有指導……”史納皮看看起來一臉嚴酷。羅克哈特大概也注意到了,因為他說,”行了!我現在就把你們分成兩人一組。史納皮教授,假如你願意來幫我的話……”


    他們一邊穿過人群穿,一邊分組,羅克哈特把尼維爾和賈斯丁分在一起,而史納皮首先來到哈利和羅恩麵前。


    “到時間分開這對夢幻組合了,我想。”他嘲諷著。“威斯裏,你和芬尼更搭檔,波特——”


    哈利自動朝荷米恩移動腳步。


    “我可不同意,”史綱皮冷冷地微笑著。“馬爾夫先生,過來。讓我們看看你和著名的波特能搭配成什麽。你,格蘭佐小姐——你和米麗森小姐一組。”


    馬爾夫神氣十足地走過來,得意洋洋地笑了。在他後麵走過來的一個史林德林女孩子,讓哈利想起一副在《醜老婆和假日》裏的畫。


    她又高又壯,厚厚的下巴好鬥地伸著。荷米恩給了她一個謙虛的微笑,她卻理都不理。


    “麵向你的拍檔!”羅克哈特叫了起來,回到講台上,“鞠躬!”


    哈利和馬爾夫緊盯著對方,頭卻不肯低下。


    “準備好魔杖!”羅克哈特大喊,“當我數到‘三’時,開始練咒語解除對方的兵器——隻要解除兵器就行了——我們不想發生任何意外事件。—……二……三……”


    哈利在肩上舞動他的魔杖,但馬爾夫在念到“二”時就已經開始了,他的符咒擊中了哈利,讓他覺得頭上好像被一個長柄鍋狠狠敲了一下。他跌倒了,但一切看起來都還正常。哈利看準時機,用魔杖指住馬爾夫大叫一聲:“瑞塔森皮拉!”


    一束銀光打中馬爾夫的肚子,他急彎了起來,喘氣連連。


    “我說隻是解除武器!”當馬爾夫彎著膝蓋倒下去時,羅克哈特在混戰的人群頭頂上大聲警告。哈利猶豫著要不要回去,他強烈感覺到當馬爾夫倒在地上時,對他使魔法可就不那麽好了。但他錯了。


    馬爾夫喘著氣,用魔杖指住哈利的膝蓋,拚命憋出一個詞:“塔安塔勒哥拉!”


    哈利的腳馬上不受控製地飛旋了起來。


    “住手!住手!‘羅克哈特大叫,但史納皮控製了局麵。


    “菲尼特因炊塔騰!”他大叫。哈利停止了跳舞,馬爾夫停止了笑。他們都向上看。


    一股綠色的煙霧正在空中盤旋。尼維爾和賈斯丁都躺在地上氣喘籲籲的。羅恩正抓著臉色蒼白的謝默斯,為他那斷了的魔杖做的事道歉;但荷米恩和米麗林仍在動;荷米恩被米麗森揪住腦袋,正在痛苦地嗓泣。她們倆的魔杖都被遺忘在地上。


    哈利跳過去推開米麗森;但實在是太困難的,因為她比他還壯。


    “天啊,天啊,”羅克哈特輕輕掠過人群,看著格鬥的後果。“起來,瑪迷蘭;小心點,米麗森小姐……痛雖很不好受,但一會就會停止的,布特……”


    “我想我最好還是教你們怎樣鎖上不友好的咒語。”羅克哈特站在大廳當中慌亂地說。他盯著史納皮,他的黑眼睛正閃著光,迅速地轉了一圈。“讓自願的搭檔——賈斯丁和尼維爾來表演,好不好?”


    “壞主意,羅克哈特教授。”史納皮說,像一隻又大又滿懷惡意的編幅一樣滑動著。“賈斯丁能用最簡單的符咒引起毀滅。我們將會不得不送尼維爾的殘軀到醫院裏去。”尼維爾那粉紅色的圓臉蛋更紅了。“哈利和馬爾夫怎麽樣?”史納皮露出一個扭曲了的微笑。


    “好主意!”羅克哈特說,他示意讓人群退後,給他們讓出空間,並把哈利和馬爾夫叫到大廳中央。


    “現在,哈利,”羅克哈特說,“當馬爾夫用他的魔杖指著你時,你就這樣做。”


    他舉起他的魔杖試圖做一種複雜的迅速擺動,但它掉了下去,史納皮一臉假笑。


    當羅克哈特迅速彎下身把它撿起來時,他說,“喔,這個魔杖好像太興奮了點。”


    史納皮向馬爾夫走過去,彎下身在他身邊悄悄低語。馬爾夫也得意地笑了。哈利緊張地看著羅克哈特說:“教授,你能不能再示範一次上鎖咒?”


    “害怕了?”馬爾夫低聲說,免得羅克哈特聽到。


    “你憑你?”哈利以嘴角擠出一句話。


    羅克哈特愉快地拍拍哈利的肩膀,“就照我那樣做,哈利!”


    “什麽?讓我的魔杖掉下?”


    但羅克哈特沒有聽。


    “三……二……一,開始!”他大喊。


    馬爾夫飛快地舉起他的魔杖大吼一聲:“超級大變法!”


    他那魔杖的末端爆開了,一條黑蛇從裏麵射出來,重重落在地板上,當它抬起頭準備攻擊時,哈利被嚇呆了。人群迅速往後退,不時有人尖叫。


    “別動,波特。”史納皮懶洋洋地說,很顯然他非常樂意看到哈利跟那發怒的蛇四眼相對,一動不動的樣子。“我會除掉它的……”


    “讓我來!”羅克哈特大叫。他對著蛇揮動他的魔杖,發出一陣砰砰作響的聲音。蛇並沒消失,而是升起10英尺高,接著又摔回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它被激怒了,狂暴地發出嘶嘶的聲音。徑直滑向賈斯丁,抬起身子,露出尖齒,準備開始攻擊。


    哈利並不知道是什麽讓他這麽做的,他甚至連想都沒想。他所知道的隻是他的腳機械地帶著他走,仿佛腳上裝了輪子,然後他愚蠢地對著蛇大喝:“離開他!”


    奇跡般地,超乎想象地,蛇跌回地板,馴服得像隻綿羊。它看著哈利。哈利覺得它被恐懼淹沒了。他知道這蛇現在不會再襲擊任何人了,盡管他不能解釋他為什麽會知道。


    他看著賈斯丁,露齒笑著,希望看到賈斯丁解脫、迷惑或感激的表情——當然,不是憤怒和害怕。


    “你以為你剛才在幹什麽?”他大叫,在哈利來不及說什麽之前,賈斯丁已經回過身衝出了禮堂。


    史納皮走上前來,揮舞了幾下魔杖,蛇就化成一縷黑煙消失了。


    史納皮也用一種意外的表情看著哈利,那是一種狡猾的表情。哈利一點也不喜歡它。他隱隱約約聽到牆的周圍有一陣不祥的,危險的咕噥。接著他感到有人扯著他背上的長袍。


    “過來,”羅恩湊在他耳邊說,“來,過來——”


    羅恩把他拉出禮堂,荷米恩在一旁緊跟著,當他們經過大門時,兩邊的人讓出一條路,似乎怕沾上什麽東西。哈利對發生什麽事一無所知,而羅恩和荷米恩都沒有告訴他,直到他們把他拉進格林芬頓空無一人的宿舍裏。接著羅恩把哈利推進安樂椅,說:“你是帕斯爾莫斯!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們?”


    “我怎麽啦?”哈利問。


    “你是一個帕斯爾莫斯!”羅恩說,“你能和蛇說話!”


    “我知道了,”哈利說,“我說,這隻是我第二次這麽做。有一次在動物園裏我偶然製止了一條纏在我堂弟達德裏身上的大蟒蛇——說來話長——它告訴我它從沒到過巴西,我於是放它自由。那是在我知道我是巫師以前的事了。”


    “一條大蟒蛇告訴你它從沒到過巴西?”羅恩不可置信地重複。


    “嗯!”哈利說,“我打賭許多這裏的人都能做得到。”


    “噢,不,他們不行。”羅恩說,“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哈利,這太糟糕了。”


    “有什麽不好的?”哈利開始生氣了,“你們每個人到底都怎麽啦?聽著,如果我沒有叫那蛇不要攻擊賈斯丁的話……”


    “噢,這就是你對它說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那,你聽到我說話的。”


    “我聽到你講帕斯爾莫斯,”羅恩回答,“蛇的語言。你一定說了些什麽。難怪賈斯丁會被嚇壞了。你聽起來就像在教唆那蛇或什麽別的。它很煩人,這你知道。”


    哈利目瞪口呆地瞪著他。


    “我說了別的語言?可是——我沒有意識到——我怎麽可能在講另一種語言而自己卻不知道呢?”


    羅恩搖了搖頭。他和荷米恩看起來就像死了什麽人一樣。哈利無法想象為什麽會這麽恐怖。


    “難道你不想告訴我,阻止一條肮髒的大蛇咬下賈斯丁的頭有什麽不好的嗎?”他說,“我是怎麽做到的,難道跟賈斯丁不必變成無頭鬼一樣重要嗎?”


    “是的。”荷米恩終於用一種緩和的聲音回答了,“因為能跟蛇談話是撒拉沙。”


    史林德林最為有名的就是可以跟蛇談話。這就是為何史林德林學院的標誌是蟒蛇的原因。哈利的嘴半天合不攏。


    “事實上,現在整個學校都會以為你就是撒拉沙的曾——曾——曾——曾——曾孫子或其他什麽……”


    “但我不是。”哈利用一種連他也解釋不了的痛苦聲音說。


    “你將會發現這有多難證明,”荷米恩說,“他是1000多年前的人,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你也知道的。”


    那天晚上哈利失眠了。透過掛在四根柱上的窗簾上的裂縫,他看著雪開始從塔窗上落下來,在空中飄蕩。


    他會是撒拉沙。史林德林的後代嗎?畢竟他對他父親家族的事一無所知。杜史林總是不準別人問關於他那些巫師親戚的事。


    安靜地,哈利試圖講一些蛇語。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似乎隻有跟蛇類麵對麵時他才做得到。


    “但是我在格林芬頓,”哈利想。“分類帽不會把我分到這裏來的,假如我有史林德林的血液的話……”


    “啊!”他腦海裏有一個討厭的小聲音說,“可是分類帽試過要把你分到史林德林那邊去,你不記得了嗎?”


    哈利翻了個身。他想,第二天在草藥課見到賈斯丁時,一定要向他解釋說他隻是讓那蛇走開,而不是在教唆它。(他惱火地想著,拍打著枕頭,這一點連白癡都應該看得出的。)


    但是到了第二天,夜裏開始下的雪變成了暴風雪。這學期的最後一次草藥課被取消了。史鮑特教授決定要在曼德拉克斯織短襪和圍巾,這項微妙的工作她隻相信讓自己來做。


    當羅恩和荷米恩做完功課用魔棋在玩遊戲時,哈利正為此在格林芬頓的宿舍裏煩躁到極點。


    “看在上帝的份上,哈利,”荷米恩被激怒了,當羅恩的一個象把她的馬吃了時,“如果真的那麽重要你就去找賈斯丁。”


    於是哈利站起來,穿過門洞,想看看賈斯丁會在哪。


    因為又厚又灰的雪覆蓋在每一個窗子上,城堡看起來比平時白天的這個時候更黑。打了個冷顫,哈利穿過正在上課的教室,站了片刻,想看看裏麵正在幹什麽。


    麥康娜教授正對著某個人大吼。哈利壓下想要看看究竟的念頭,他繼續向前走,他想賈斯丁可能利用自由活動的時間在趕其他功課,於是他決定到圖書館看一下。


    一群原本該在草藥庫的海夫巴夫學生正坐在圖書館的後麵,但他們看起來不像在學習。在兩排長長的書架中間,哈利可以看到他們的頭靠在一起,好像有什麽吸引人的對話。他沒到賈斯丁。當他走向海夫巴夫那夥人時,有一些話落到了他耳裏,他停下來聽,躲在隱形部後麵。


    “不管怎麽說,”一個胖男孩說,“我叫賈斯丁躲在我們宿舍裏。我的意思是說,要是波特把他當作他的下一個目標的話,他最好還是先躲一陣子。當然自從他不小心告訴波特自己是馬格人出身的人之後,賈斯丁就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了。實際上,賈斯丁告訴過他,他曾因此倒黴過。這可不是可隨便透露給史林德林的後代的事,不是嗎?”


    “你已經認定是波特了嗎?爾尼?”一個紮著馬尾的金發女孩急切地問。


    “啊啊,”那胖男孩嚴肅地說,“他是一個帕斯爾莫斯,每個人都知道這是神秘巫師的標誌。你可聽過哪個平常人能和蛇交談的?他們管史林德林叫蛇語。”


    這話引起了一陣嘀咕,爾尼繼續說,“還記得牆上的字嗎?敵人的後代小心?波特和費馳有些過節。接下來我們知道,費馳的貓遭到襲擊,一年級生格雷銳在快迪斯比賽中惹得波特不高興,因為把他躺在泥裏的樣子拍了照。接下來,他就被襲擊了。”


    “但他看起來總是那麽親切,”那女孩不確定地說,“但,喔,他正是讓‘那個人’消失的人。起碼,他不完全是壞的,是嗎?”


    爾尼神秘兮兮地降低了聲音,海夫巴夫的人都彎下身去,哈利為了聽他說什麽,又朝旁邊挪了挪。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從‘那個人’的襲擊下保住性命的,我是說,那時他還隻是個嬰兒,他應該早被撕成碎片了,隻有一個真正的神秘巫師才能在那樣的詛咒下生存下來。”他把聲音放低到幾乎像耳語一般,“那大概是‘那個人’第一次想殺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有一個神秘巫師跟他競爭。我真想知道波特還有什麽本事沒露出來。”


    哈利聽不下去,他大聲地清清嗓子,從書架後麵走出來。假如他不是那麽憤怒的話,他會發現他們迎接他的場麵非常有趣:每一個人好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嚇傻了,爾尼臉上變得毫無血色。


    “嗨!”哈利說,“我正在找賈斯丁。”


    海夫巴夫學院人最大的恐懼得到了證實。他們都害怕地看著爾尼。


    “你找他幹什麽?”爾尼顫抖聲音問。


    “我要告訴他在格鬥格樂部和那蛇發生的事。”哈利說。


    爾尼舔了舔花白的嘴唇,深吸了口氣,說:“我們都在那。我們看到了發生的事。”


    “那你注意到了嗎?當我和蛇講完話後它就退回去了。”哈利問。


    “我所看到的,”爾尼邊說邊發抖,結結巴巴地,“是你在講蛇語,教唆蛇去咬了賈斯丁。”


    “我沒教唆它!”哈利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它連碰都沒碰他!”


    “那隻差一點點,”爾尼回答,“為了讓你知道,”他緊張地加上,“我想告訴你,你可以追溯我的家族到9代前的女巫和男巫師。我的血統就像其他人一樣純,所以——”


    “我不管你有什麽樣的血統!”哈利粗暴地說,“為什麽我要襲擊馬格出身的人?”


    “我聽說你憎恨和你住在一起的馬格人。”爾尼急急地答。


    “跟杜斯利住在一起而不恨他們是不可能的事。”哈利說,“你試試看。”


    他轉身衝出了圖書館,根本沒想到要去哪裏,他狂怒到極點。結果是他一頭撞到又大又硬的東西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噢,哈格力。”哈利抬起頭來。


    哈格力的臉全藏在雪覆蓋的長羊毛圍巾後麵,那不可能是其他人,因為他的鼴鼠毛皮大衣就占去了通道的大半空間。他那戴手套的大手正提著一隻死公雞。


    “好嗎,哈利?”他掀開圍巾以便講話,“你為什麽不上課?”


    “取消了,”哈利邊說邊爬起來,“你在這做什麽?”


    哈格力提了提那軟蔫蔫的公雞。


    “這學期被殺死的第二隻,”他解釋說,“既不是狐狸也不是黃鼠狼,我要征得校長的同意在雞籠附近施魔法。”


    他從他濃濃的,被雪覆蓋的眉毛下麵湊近盯著哈利。


    “你還好吧!怎麽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


    哈利隻好重複剛才爾尼和其他人說的關於他的話。


    “沒什麽,”他說,“我得走了,哈格力,下節課是變身術課,我得去拿我的書了。”


    他走開了,滿腦子還是剛才爾尼講的話。


    “自從他不小心告訴波特自己是馬格人出身的人後,賈斯丁就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了。”


    哈利踩上樓梯,然後彎向另一條走廊,走廊裏非常黑。火把已經被從破玻璃窗吹進來的又猛又冷的風吹滅了。當他走在半途時,忽然被躺在地板上的東西絆倒了。


    他轉過去看是什麽絆倒了他時,忽然愣住了。


    賈斯丁躺在地上,渾身又冷又硬,他兩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臉上是極度震驚的表情。他旁邊躺著另一個人,這是哈利看過的最怪異的一幕了。


    那是沒頭的尼克,不再是雪白透明的,而是黑乎乎冒著煙,浮在離地板6英寸的地方,一動不動。他隻剩下半個頭,臉上震驚的表情和賈斯丁一模一樣。


    哈利站了起來。他的呼吸又急又粗,耳邊好像不斷地嗡嗡響著。


    他在這偏僻的走廊上四處環顧,看見一排蜘蛛在屍體上急速爬行。


    唯一聽見的就是兩邊教室裏老師隱隱約約的聲音。


    他可以跑開,而且不會有人知道他來過這裏。但他不能讓他們這樣躺在這裏……他得找人幫他。會不會有人相信他與這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他站在那裏苦惱不已時,他旁邊的一個門砰然一聲打開了。


    惡作劇的皮維斯跳了出來。“是!是傻波特!”皮維斯咯咯叫著,跳到波特麵前時敲了一下他的眼鏡。“波特上來做什麽?波特躲在這裏——”


    皮維斯停了下來。倒掛在空中,他認出賈斯丁和尼克,他在空中翻了個筋鬥,在哈利來不及製止他時,用盡全身力氣尖叫起來:“襲擊!襲擊!襲擊!襲擊!人和鬼都不安全!快逃命啊!襲一襲——襲擊啊!”


    轟隆——轟隆——砰——砰!走廊上的門一個一個接著開了,人們湧了出來。


    有幾分鍾那裏都是一片混亂。賈斯丁隨時都有被壓爛的危險,人們在隻剩半個腦袋的尼克旁邊站住了。當老師們叫喊著讓人們安靜下來時,哈利在牆邊感到極為痛苦。


    麥康娜教授跑過來。她的學生跟在後麵,她用魔杖出一聲巨響,讓人群安靜下來,並命令他們回教室去。清場不一會,爾尼和海夫巴夫的人就趕來了。


    他們被那場麵嚇得氣都喘不過來。


    “抓住凶手!”爾尼臉色蒼白地指著哈利大喊。


    “會的。”麥康娜教授尖刻地說。


    皮維斯敲著腦袋,露出牙齒邪惡地笑著,一邊觀察現場。皮維斯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當老師朝賈斯丁和尼克俯下身,檢查他們時,皮維斯忽然唱起了歌:“哦,波特,你這家夥,你為什麽這麽做?你正在殺死學生,你以為這很好玩嗎——”


    “夠了,皮維斯!”麥康娜教授咆哮,皮維斯朝哈利吐吐舌頭,從後麵退了回去。


    賈斯丁被天文學係的弗立特教授和西尼斯拉教授送到醫院去了,但沒人知道該怎麽處理少了半個腦袋的尼克,最後,麥康娜教授從空氣中變出一把大扇子,遞給爾尼,吩咐他把尼克懸空移上樓梯。


    爾尼照吩咐做了,把尼克像一架又靜又黑的直升飛行一樣扇到樓上。


    隻剩下哈利和麥康娜教授了。


    “過來,哈利。”她說。


    “教授,”哈利立刻說,“我發誓我沒——”


    “這不是我管得了的。”麥康娜教授簡短地說。


    他們靜靜地走過轉角,她在一個又大又難看的怪獸頭像麵前停住了。


    “檸檬汁!”她說。這很明顯是個暗語,因為怪獸石忽然跳起來。


    當他後麵的牆裂開時他閃過了一邊。盡管很害怕,不知將發生什麽事,哈利還是感到很訝異。牆後有一座螺旋形的樓梯通到上麵。當麥康娜教授和他走進去時,哈利聽到牆在身後合上,他們沿著樓梯走上去,越走越高,直到最後有點頭暈目眩。


    哈利看到一個微透著光的橡木大門在前麵,上麵有一個黃銅的半鷹半獅形門扣。


    他知道他到了什麽地方。這一定是丹伯多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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