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也沒怎麽理會他,隻是右手托著腮,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軒轅南招來一宮娥要來了杯茶水,跟幾盤小糕點,“老子怎麽覺著你心事重重。”


    “二師兄,你說如果一個人從你出生就恨你入骨,要有一個什麽好的法子,讓她一下子就不恨你了,還喜歡上你了。”芊芊鬢前垂落兩縷發際,薄唇微抿略翹,將軒轅南為自己倒好的茶水拿起來,又放下。


    “這個容易,讓那個恨老子的人失憶啊,來點老子親手調配的健忘藥,喝一喝什麽恨都沒有了,讓一個人喜歡老子那是件很容易的事啊。”軒轅南喝著茶,磕著瓜子,想他軒轅南帥的如此霸氣,隻要對方對他沒有恨,統統都能喜歡上他。


    失憶!?


    芊芊嘴角扯了兩扯,就知道自己是白問了。對於華少宸母子來說這招似乎不太可行。不說太後那邊如何下藥,就是華少宸這一關也過不了。


    其實,自從那晚在與他一同躺在寒冰床上聽了他的生事後,自己總是一閉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了他小時候,一個那麽弱小的男孩,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在他的身邊,他和自己不一樣,作為一隻小獸,自己從小就沒有母親,也便就習慣了自幼摸爬滾打的山野生活,但他不一樣,他明明就有母親,卻從來都連一個最基本的擁抱都沒有得到過。


    眼睜睜的看著唯一陪伴自己的奶娘被毒打被羞辱,他不說,但她能感受到,那個時候,他是多麽的痛恨自己那不堪一擊的弱小身體,而當一個孩子在受到重創時,唯一能想到拯救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當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母親時,母親已經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與自己最親的人,便是那個曾今與自己同為一體,骨血相連的母親,而他卻永遠忘記不了,那個時候母親看他的眼光,對他說的那些的話語……


    而當自己的刀刃上流淌著自己父親的鮮血時,他聽到的都是咒罵,可又有誰知道,那個時候,他的內心又是多麽的痛不欲生,悔恨至極。


    他不是故意的,不是的,隻是那每次月圓變身時的那陣痛苦,讓他幾乎想到死亡,以至於在他的世界裏,人們所期盼的人月兩團圓的日子,都是他最害怕的時刻,每每那個時候,他都害怕自己會誤傷了自己最至親的人,他將自己鎖起來,孤獨的麵對黑暗與痛苦,也是這樣永無休止的痛苦中獨自掙紮著……


    世間上,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內心不願於人知的傷痛,但有些人的傷痛,即便是說出來,真正能夠體會得到那份痛的,又能有幾人?


    想到這些,她的心仿佛在胸腔內抽痛,一直以來她都認為魔君是個沒有血性,殘暴到變態的人,但這段時間,不知是怎麽了,她總有種想要擁抱他陪伴他的衝動,或許是自己覺著魔君太可憐了吧,那平常人再普通不過的溫暖與親情,他從未得到過。


    他說他不懂愛,所以不知道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想給,卻不知如何給。


    而她當然知道,一個從來沒有感受過愛的人,又如何能懂‘愛’為何物,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在那晚之後,就一直在想要幫他將這母子親情重新修複,因為她知道,在華少宸的內心世界,母愛,是一個永遠隻敢想,卻不敢說出口的感情,那是他最初的期盼,也是他永遠的傷痛。


    隻是,愛到底是什麽?這個問題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懂。


    “二師兄,你知不知道‘愛’是什麽?”芊芊想想也沒有什麽人可以問,就算這位二師兄辦事很不靠譜,但除了他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問了。


    “你讓老子如何說你,白活了五百年,連‘愛’是什麽也不曉得。”軒轅南拍了拍衣服上的瓜子屑,轉首又突然覺得不對勁,想了想,便道,“蘇芊芊,老子就覺著你不對勁,你不會是……愛上那魔君了吧?”


    芊芊一陣愣驚,仿佛是個偷拿點心被抓到的孩子,不自覺的,音量提高了半個調子,“我?我愛上魔君?”


    二師兄挑眉相對。


    “嗬……嗬嗬,”芊芊幹笑兩聲,“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的年紀都可以生出他曾曾曾爺爺了,如果被他知道我愛上了他,他會笑的長出牛角的!”說完,她腦海裏出現了華少宸變身時的摸樣,慘白無血的透明肌膚,血紅性感的雙唇,淩亂的爆炸頭上長除了兩個赤紅的長牛角,然後對著他一臉惡魔般的邪惡微笑……


    想到這裏,她不禁渾身一陣顫栗。


    軒轅南斜眼看著她,一看她那個樣子,他就知道,此時她定然又是在想什麽邪惡的事情,扔了一記瓜子仁進嘴巴裏。


    “倘若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那你告訴老子,隻是一顆被他吸進肚子裏的小靈珠,你怎麽奪了個把月也沒奪回來,更何況你們日日夜夜,同床共枕,親密無間,如果你告訴老子這樣你都沒有機會下手,那老子對你這五百年修行很是一種無語的鄙視啊,”說著,他上下掃了她一眼,“不過就目前你的狀況看來,並不是你真的拿不到,而是……”


    “而是什麽?”


    “而是你的潛意識裏根本就不想拿回來!”說完,瀟灑的一擺手,又是一記瓜子仁扔進嘴巴裏,吧唧……吧唧……


    “我……怎麽可能!”


    軒轅南高深莫測的冷哼一聲,“怎麽不可能,別告訴老子你不知道咱們的靈珠不但包含了老子們所有的修為,而且還極具靈性,普通人吸收了不但能增強功力,還能身體倍棒兒!雖然老子目前也不是太過確定這位魔君的本體真實歸屬,但傳聞他月圓之夜會變身,而那晚雖然老子沒有親眼看到,但卻聽到了一絲恐怖的怪聲,那一聲聲叫的多麽淒慘無比,而如果他的本體真的屬魔,那個時候真的在變身,你的靈珠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甚至能抵擋住他的部分痛苦。”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者芊芊的每個神態動作,他的小師妹可是真的越來越有人的性情了,“所以在你的潛意識裏,對拿回靈珠的欲望並不是太強烈,一來或許是因為你的潛意識裏麵知道靈珠在他的體內有利而無一害,二來,或許是因為……”他說著說著,目光邪惡萬分的眯縫成一條線,緊緊地盯著芊芊。


    芊芊一把瓜子殼扔在他的腦門,“因為什麽?”


    “嗷……”他吃痛的悶哼,“還能因為什麽,還不就是你們已經這樣那樣了,你已經是他的女人了,所以潛意識裏不想拿回靈珠,然後離開他。”


    又是潛意識,他哪來那麽多的‘潛意識’!


    芊芊擰著眉頭,“什麽叫我們已經這樣那樣了?你到底是要說怎樣?”


    他一把抹開粘在額頭上的瓜子殼,嫌惡的一撇嘴,“你們天天共寢一室,同床而眠的。一個就血氣方剛,一個就百般嬌媚,不要告訴老子你們什麽都沒發生過。”


    芊芊略微一愣,“你要發生什麽?”


    奶奶的,遇到了不食人間煙火五百年的女人,真是說什麽她都聽不懂。


    軒轅南吞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勒起衣袖撐在桌子上,看來他要好好的誘導她了,“說,那個混蛋有沒有脫過你的衣服?”


    她眨眼,想了想,混蛋應該是指的華少宸,她頷首,“有。”


    軒轅南下顎抖了兩抖,“脫到了什麽地步?”


    回憶往昔,那個她下藥卻迷倒了自己的夜裏,她一手撐在桌子上,麵對著軒轅南,“脫的幹幹淨淨!”


    軒轅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師妹果然好膽色,說到這些居然麵不改色心不跳,他不由得用一種極度佩服的目光看著她,“那麽他呢?”


    她眼前浮現出那晚他隻手躺在她身邊的樣子,鬆垮的睡袍將他那性感結實的胸部和腹部展漏無疑……


    她看向二師兄,“穿的也是極少。”


    呃,這。


    “那你們有沒有接吻,吻的夠不夠深?他有沒有胡亂的摸你,還有他有沒有將手放在你的這裏?還有,這裏?”他一邊激動的問著,一邊用眼神上下的掃視著她。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除了接吻,我們真的什麽也沒做過,”芊芊一臉坦然,她也是看過幾本二師兄鍾愛的那些畫冊子,上麵那些活色生香,銷魂濁骨的插圖,她雖是看過,但卻也不明其中緣由,但她能保證的是,華少宸除了喜歡每晚強行的抱著她睡覺以外,其他的,完全沒有按照畫冊子上麵的步伐來。


    “隻是,這樣?”軒轅南貌似不是很相信,又貌似又幾分不甘的期待,“可那個混蛋,他不是傳說中很強很大的嗎?不是說他每晚皆有不同的女人侍寢,而且每晚玩一個,殺一個的麽?怎麽對你會什麽也不幹,就是親個嘴,然後就睡覺啊?雖然你……”二師兄撇著嘴,十分勉強的上下打量著芊芊,然後一副十分看不上眼的神情,“可不論怎麽講,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身子啊。”實在不可至信,一個正常男人,尤其是傳說中生猛無比的一代魔君,怎麽可能擺著這樣一個女人在懷裏,卻什麽都不幹,如果是真的,那一定事有蹊蹺。


    “或許,他不喜歡我吧。”聽到軒轅南說華少宸每晚一個女人時,她心裏有種很不是滋味的感覺,不悅的回過頭,“不過二師兄,你起個大早床,難道就是跑來我這裏八卦我和他之間的閨房之事的?”


    “當然,不是。”他十分君子的一擺頭,“老子也不是什麽愛八卦之人。”


    芊芊丟他一記白眼,輕輕的歎了口氣,“我隻是想幫他,讓他母子的感情能夠改善些。”


    “哦,”他了然的點點頭,“不過老子還是覺著,你以前也不是這樣愛管他人閑事之人,所以,綜合老子的觀察所得,即使你不承認,但老子依然要說,你一定是愛上了魔君華少宸。”


    芊芊沒好氣的撇了撇眼,“我本來就是尊從師父和始祖婆婆之命,下山來感化魔君魔性的。所以,即便我不管他人的閑事,但關於他的,我當然是要管。讓他得到自己母親的愛,他才會了解什麽是‘愛’,這樣他才會懂得如何去愛別人,隻有內心裏有了‘愛’,他才不會被魔性汙濁了本性。我這是為人界化解災禍,為修行添點功德,說不定完事之後我就能踏上仙途了。”芊芊一口氣說完,一麵凜然之氣油然而升,“所以,我不論對他做什麽,都是因為我的使命,而不是因為什麽狗屁愛!”


    “可老子還是覺著奇了怪了,師太她老人家多半是老眼暈花,不然為什麽會選你來救天下昌生。你的媚術不及大師姐,法術也不及老子。這種大擔子你一個什麽都不濟的小狐狸能抗的起來麽?還拯救昌生黎民。”軒轅南搖了搖頭,實在搞不懂,“再說了,你當初雖是領命下山,但其實不是為了尋找那個什麽的蘇狼麽?可你現在似乎都已經忘記他了,整天隻記得魔君了。”


    蘇郎……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忘記了他。”芊芊心裏猛的一動,突然,太後壽辰那日的那道白影如顯眼前……


    這讓芊芊猛然驚起,“對了二師兄,我那日好像在皇宮裏看到了蘇郎,”她的思緒開始回憶那天的情景,“雖然他帶著麵具。”


    軒轅南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嗑著瓜子,“帶著麵具你也能知道是他?”


    “你不懂的,他的神情和感覺,甚至他的氣息,我都能感覺出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可是之後我追出去找遍了整座皇宮,都沒有再看到那個身影。”一個她每日每夜陪守護著,一直守護了二十年的人,尤其是那個時候她不能說話,所以對他的注視和聆聽甚至對他身上氣息的感知,都比一般人要更專注,所以蘇郎的感覺她又怎麽會判斷錯呢?


    而就在軒轅南嗑到第三顆瓜子的時候,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腳,“對了,芊芊,你這麽一說,老子突然也想到一樁事,本來就是來告訴你的,可這麽一說竟忘了這件正事!”


    芊芊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會也看到了蘇郎吧?”


    讓她驚然的是,軒轅南居然猛的一點頭,“正是!”


    “那你不早說!”芊芊大聲吼道。


    “誰讓你從一開始就劈裏啪啦的說魔君的!”軒轅南頓了頓,“前兩日,我吃過晚飯,看到月色正好,花開正香……”


    “說正題!”


    軒轅南一頓,“前兩日,我在宮中的一個溪流邊上撿到一幅畫,當時我沒太在意,隻是匆匆的撇了一眼,但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我看到了那幅畫居然畫的是……”他故意在這裏停頓。


    “如果你再不快點,我就去找秦公公來。”


    “好吧,你一定想不到的,那副畫畫的居然是軒轅山腳下,那個你和蘇郎曾今呆過二十年的小茅屋!”


    芊芊頓時怔住。


    “還不止,整個小茅屋周圍的景色全部在那畫中,如果不是當年師父讓我去山下尋你,我沒有親眼見過那茅屋周圍的風景,我真不敢相信居然事隔幾百年還會有人能畫出當年的情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玄光鏡的語言是不會有錯的,當日玄光鏡讓我到那個小樹林裏等,我就知道,跟著玄光鏡的指示一定是會尋得到他的。”這一刻,她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蘇郎,那個曾今在軒轅山腳下救過她一命的男人,那個她第一次真正意識上認識的人類朋友,那個曾今與她一同生活了二十年餘載,為她講了數不清的人間故事的知音人。


    如今,她能更加確定,他,一定會在這座皇宮之中。


    因為隻有他,才能真正的記得他們曾今的那個小茅屋邊的一切……


    “軒轅南,你說的那張畫紙,在哪裏?”芊芊此刻的心情激動的幾乎可以跳起來。


    “畫紙?”他想了想,“喏,包著瓜子的那個就是咯。”


    “……”


    某女子犀利的目光仇視著眼前半顆瓜子含在嘴裏的軒轅南,那是一幅橫眉冷對千夫指的仇恨目光,“你居然將蘇郎的畫拿來包了瓜子?!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下一刻,風馳電掣,狂嘯怒吼,枕頭的棉絮漫天飛舞,成把的瓜子殼鋪天蓋地,軒轅南的世界,天翻地覆。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宮殿內漸漸恢複平靜,兩個瘋狂對搏的人也漸漸沒了力氣。


    隻是華少宸的玄霄宮已被毀滅的不成樣。


    整個殿內唯一還屹立不倒的,便是那張小小的檀木圓桌,而在圓桌旁坐著深深吐著氣的兩人,各是一番淩亂的發型。


    芊芊頭上的珠釵散落,披頭散發,灰頭土臉,棉絮的翩翩飛舞下,活像一隻鼻孔裏吐著大氣的蜘蛛精。


    而軒轅南就更不好看了,綰住青絲的玉釵倒插,那張妖魅眾生的俊顏上滿是黏著的瓜子殼。


    兩人均是喘著大氣。


    “蘇芊芊,你安靜的聽老子講,經過老子剛才的一番思慮,老子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軒轅南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著,眼神卻是直視前方,絲毫沒有看芊芊一眼,“且不論這幅畫是否真的是蘇郎所作,即便真的是他的,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活著,因為你是狐狸精,但蘇郎呢?他卻始終隻是凡人一個,以凡人畫的輪回命數來說,這幾百年裏,他的輪回沒有六七次也會有個三四次,這麽一翻反複輪轉後,你認為他還能記得住你們當時居住的地方嗎?還會記住當年的你嗎?就算你見到他,你說什麽,說你就是五百年前那隻又弱又小的三尾小狐狸?他會信你才是有鬼。”


    芊芊手裏拿著從瓜子下方抽出來的宣紙,很多地方都磨破了,但畫麵卻依舊還是清晰的,她曾今看過蘇郎寫字,也見過他作畫,雖然她都看不懂,但那時的她是那般的仰慕著那麽有才華的他。


    曾幾何時,她整個身體匍匐在他的畫卷上,用毛乎乎的肥爪子默默的摸索著他的每一個筆觸,她並非人類,懂不得人間字畫的欣賞,但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記住了他的風格,他的感覺。


    看著手裏那副已經有些破敗的畫,她鼻子裏一陣酸楚感,仿佛透過那張畫,她回到了曾今,那宣紙上所作的,的確是他們曾今生活過的地方,有他們的小茅屋,有門前的大樹和溪流,還有草地上,蘇郎曾親手編劄的竹藤秋千,曾今多少個夕陽落下時分,他懷抱著肥的跟跟毛球似的她坐在秋千之上,給她講述著一個又一個人間的趣事……


    一切,都是那般的親切。


    隻是那畫上,隻有景,卻沒有人,也沒有曾今的那隻拖著三條粗尾巴的小狐狸。


    空蕩蕩的景,置於紙上,是那般的安寧。


    其實二師兄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蘇郎,經過這麽多次輪回轉世,他又怎可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此番情景?


    但如不是他,這世間又還會有誰能臨摹出如此的景色呢?


    其實,自己也沒有想過,再見到蘇郎時要說什麽?隻是一心想著這個人,執念著要見他一麵。究竟是為什麽有這一執念,芊芊自己也沒有深究下去。


    “軒轅南,”她望著窗外的景色,也同樣不看他,“不論怎麽樣,你都要去幫我打聽蘇郎的下落,我想知道,那日究竟是我眼花,還是蘇郎真的就在這裏,我也想知道,這幅畫,究竟是誰所畫。”


    軒轅南微微攏起眉毛,“為什麽又是要老子去打聽?”


    她回眸,“因為你跟秦公公比較熟。”


    古往今來,皇宮中的大小事物,都逃不過一種人的眼睛,太監。


    軒轅南從芊芊的手中接過那張畫卷,仔細的端詳了一番,觸筆有力,線條優美,渾然天成,隻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作畫之人的那種筆隨意動,意歸心屬的心靈感受,這畫絕非一般人所能作的出。


    他那狹長的眸子微微半拉下眼簾,“其實,倘若真的想找出此人是不是蘇郎,或許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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