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敗的長樂宮踏出,竟覺得天空的陽光分外的刺目晃眼,那丈餘青石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芒與兩側蔥蔥鬱鬱的梧桐樹似無盡的向前延伸,讓慕容嬌嬌突然產生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她微眯鳳眸,抬手期帶著金護甲的手,擋在額前,隨之在耳邊聽到那被侍衛拖走的太監的慘叫聲時,淡淡的對跟隨在側的月兒和錦瑟道:“傳哀家的話,內務府失職,未能照料好太皇太後,罰俸一年,令將那些克扣長樂宮宮人例銀和每日飯食的太監宮人全部抓起來扔進暴室做六日苦力,讓他們從此也懂得什麽叫做將心比心。”


    月兒和錦瑟點了點頭,她們心裏明白慕容嬌嬌這麽做並非是真的可憐太皇太後,而是為皇上除去後顧之憂。少帝現在雖然能夠獨自執掌天下,四海之內也無不臣服,但是畢竟其他的親王也都各據一方,而且邊塞也隻是暫時平定而已,若是皇帝有苛刻不孝的事情傳出,哪怕是一點點,以後都有可能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


    “皇太後,既然長樂宮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奴婢就扶您上輦回宮吧,現在已經是六月了,陽光毒辣的狠”月兒上前緩緩的說道。


    耳邊,那太監淒慘的叫聲和板子此起彼落的聲音格外的令人心驚,就連錦瑟都不由得斜目瞥視長樂宮大殿前的走廊角落中,燥熱的空氣中已經隱隱浮現起了血腥氣息,使人作嘔。


    慕容嬌嬌垂下眼瞼,今日的陽光的確毒辣,轉眼又快要到夏日了,時間過得真快。她慢慢的從袖中抽出金絲繡菱花的手帕,捏起在唇邊試了一下,在鼻息間無意中聞見手腕上的鈴蘭花香時,眉心微動,她道:“不急,既然已經來了,就再去鶯太貴妃那裏看看吧,皇上國事繁忙,有諸多事情照料不到,但哀家身為皇太後,總不能讓皇上在忙於政事之餘,還要操這些心”


    月色目光一隱,她懂皇太後的意思,皇太後是想將皇上所有的任性過錯全部推翻,甚至往自己身上攬,便也跟著說道:“皇太後說的是,太後娘娘因身子不適在行宮住了六年多,宮中之事皆由皇上一手照看,皇上年少,國事又忙,自然有很多照顧不到的時候,如今娘娘回宮了,這些自然該由娘娘操心。”


    錦瑟也了然,忙上前攙扶慕容嬌嬌步下石階入鳳輦,鳳輦緩緩的被抬起,四麵垂掛的玉器來回搖擺伶仃,慕容嬌嬌抬手掀開垂簾,多年不看宮中的景致,如今臨近炎夏,這裏的風景就如當年離開一樣的美,路經禦花園時,萬紫千紅爭芳鬥豔,蝴蝶起舞,鳥兒嘰嘰喳喳的在樹林裏飛來飛去,也到處都是宮人碧綠翩然影。


    慕容嬌嬌在看到與她書房內一模一樣的春桃開得十分嬌豔時,便突然道:“停下”


    鳳輦緩緩的停落,月兒上前問道:“太後娘娘有什麽吩咐?”


    慕容嬌嬌望著不遠處枝條繁茂的春桃,道:“月兒,派一個小太監去花園裏剪幾隻春桃枝條帶著,鶯太貴妃是龐老將軍的獨女,龐氏一族執掌大周國邊關的安定,威震四海,戰功赫赫,所以哀家有的,她自然也該有”


    月兒垂眸,明白其中利害,當下吩咐了一名太監去剪了幾支春桃,捧在手中一同前往永樂宮。


    永樂宮,因為鶯貴太妃的身份和家世,雖然沒有帝王多少重視,但卻仍然華貴,遠遠的望去,隻見無數宮人翩然的身影來回穿梭,大殿前,擺放了無數時令盛開的花朵,姹紫嫣紅,觸目繚亂。


    鳳輦停下,月兒捧著春桃枝條,所有張望了一下,在錦瑟攙扶慕容嬌嬌踏出鳳輦時,有些冷笑,道:“看來鶯貴太妃住在這裏舒服得很呢,瞧這裏,四麵鋪設陳景,無一不奢華造作,根本不比鳳儀宮差,好像她才是真正的皇太後一樣。”


    慕容嬌嬌抬眸看了一眼永樂宮上麵的赤色鎏金牌匾,宮殿前的懸掛的八角宮燈在陽光下閃爍著華貴的光芒,清風吹拂,搖曳擺動,就似當年的長樂宮一樣,華貴懾人。慕容嬌嬌目光掃過,卻隻是淡淡一笑,她不緊不慢的道:“她父親是鎮國大將軍,自己又是少帝登基後連連加封的貴太妃,地位僅次哀家之後,自然是高貴。”


    此刻,永樂宮門前的幾名宮人看到了慕容嬌嬌,這些新進的宮人大多都不認識當朝皇太後,但在看到那一身華貴的裝扮和嬌美的模樣時,卻也都機靈的明白是什麽身份,於是便匆匆的入殿內去稟報了,不多時,隻見一身明黃繡赤金菱花,發梳望仙髻,赤金珠花和鳳頭銜珠步搖在肩頭上淅瀝擺動的鶯貴太妃在宮人的攙扶下走了大殿,一見慕容嬌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掛上了笑意,快步上前,福身叩拜在地,那華麗的長袍拖遝披揚在風中,脆聲輕揚:“拜見皇太後,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慕容嬌嬌紅唇抿笑,上前扶起她,笑道:“貴太妃氣色不錯,可見調養得當。”


    鶯貴太妃聽了這話,忙道:“托皇太後的鴻福,哀家才能在這裏安然度日,盡享榮華,哀家的一切都是皇太後賜予的。”


    慕容嬌嬌笑了笑,月兒見機捧著春桃枝條上前,笑著道:“奴婢參見貴太妃,太妃娘娘萬安,娘娘,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雖不如貴太妃宮殿裏的花草名貴,但卻是一片心意。”


    鶯貴太妃聽聞這話,先是一怔,隨之有些誠惶誠恐之意,立刻感激的道:“多謝皇上一番心意,哀家受不起,來人,快將這桃花請進宮殿,用花瓶養起來。”,隨之對著慕容嬌嬌又福了福身,道:“皇太後,快請宮內坐。”


    慕容嬌嬌含笑點頭,與她一前一後的踏進永樂宮中。


    永樂宮的確如月兒所說的那般奢華造作,翠綠胭脂染色的軟煙羅幔帳懸掛四壁,珍珠瑪瑙所製的垂簾四麵都有,宮簷上一律漆成了紅色,紋上吉祥瑞獸圖騰,就連石柱都用軟煙羅給包裹起來,正殿中,每十步都擺放著一盞赤金交疊蓮花燈,用的是上等了孩兒臂粗的紅燭,燈籠亦是通透琉璃所製,八角垂幕明黃穗子,中間墜著翡翠雕瑞獸。而那些幔帳帷幕則是鑲金彩玉孔雀勾束住,一眼望去,滿眼奢華,流光溢彩。


    月兒和錦瑟都驚詫的張望著永樂宮,不禁疑惑鶯貴太妃的這個宮殿隻怕比皇帝的淩霄殿更為奢華,不過她們二人眼睛轉了幾圈,卻也不說什麽,隻是一味的靦腆笑著。


    慕容嬌嬌走到正位的芙蓉榻上坐下,目光也略略的掃過了宮殿中的這種陳設,在看到牆壁上的一副鎏金山水鳥魚畫時,突然覺得那畫似乎太過耀眼卻又粗糙,但在定睛一看,才知道並非是畫,而是用金箔雕刻的,畫中的梅花枝條皆用金絲線索繡,上麵的白梅骨朵則是粒粒大小不一珍珠做鑲,至於那隻畫眉鳥兒,七彩的羽毛都用碧璽、紅紋石、瑪瑙、翡翠的玉片粘合而成,所以遠看有些粗糙而不工整,但近看卻令人驚歎。


    慕容嬌嬌收回目光,而鶯貴太妃則笑著道:“讓皇太後見笑了,這幅春冬山水寫意,其實是家父命皇城的工匠所製的,手藝不及宮中的好,但哀家念在家父的一片心意,便隨意掛在那裏了,不知是否汙了皇太後的眼,真是罪過。”


    “龐將軍是大周國的股肱之臣,國之棟梁,又常年在邊關為國效力盡忠,居然還能有這番心思,足見他十分疼愛貴太妃,貴太妃應該是家中的獨女吧”慕容嬌嬌避重就輕的說道。


    鶯貴太妃笑了笑,道:“回稟皇太後的話,以前是,不過在五年前,父親已經納了幾房侍妾,又添了兩個弟弟,現在正在哀家宮中玩呢,最大五歲,小的才三歲,半個月前,父親臨去邊疆之前,又傳來好消息,說府中新納的那個姬妾,又有身孕了,可不,哀家不放心她在府中住這,也接來了宮裏,也好有個照應。”


    慕容嬌嬌長睫微動,而月兒和錦瑟則是相互對視了一眼,驚詫之中有些憤怒,宮中有規矩,但凡宮外的親眷,即便是女子入宮長住也需皇上批準才行,可是這個鶯貴太妃居然就這麽明目張膽,並且不加遮掩的將親眷全部接近宮中,這實在是目無宮規。


    但慕容嬌嬌卻沒有說什麽,她隻道:“是嗎?那老將軍還是有福之人。”


    鶯貴太妃靦腆了笑了起來,嬌豔的臉上滿是光輝,但目光卻也有些暗淡,她道:“其實父親也是為我著想,先帝已故,哀家雖然得蒙恩惠,得以留在深宮中安養,但始終膝下無子,無所依靠,所以父親隻能再納房妾,為龐氏留後,不過幸好上天垂簾,居然能夠誕下子嗣。”


    “姐姐,姐姐……。”正說話間,一個剔著福壽頭,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從內宮裏竄了出來,他身著錦緞華袍,脖子上掛著如意長命鎖配,從模樣上看,有幾分鶯貴太妃的影子,卻不太像龐老將軍,他衝出來就撲在鶯貴太妃的懷中,撒嬌似的磨蹭著,咯咯的笑個不停。


    月兒和錦瑟都嚇了一跳,幾乎要怒斥這個孩兒的無理,但卻被慕容嬌嬌用眼神阻止了,而鶯貴太妃也知道禮數不周,忙起身拉著那小男孩向慕容嬌嬌叩拜,並教導道:“麟兒,快拜見皇太後。”


    那小男孩有些驚奇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皇太後一般,隨之在看到慕容嬌嬌華貴而嬌美之時,竟對鶯貴太妃道:“姐姐,這位姐姐真美,我為什麽要跪拜呢?”,說著,就掙紮起身要往慕容嬌嬌身上撲去。


    月兒這下真的控製不住怒意了,她在鶯貴太妃沒抓住那孩子之時,擋在了慕容嬌嬌的身前,雙手抓住龐麟兒,道:“小孩子既然入了宮,就該懂得規矩,鶯貴太妃的弟弟入宮這麽久了,居然連為什麽要行跪拜之禮都不明白,想來是從沒有人教導過,這是哪裏的規矩啊?”


    錦瑟也有些惱怒,但卻沒有說話,她攙扶起慕容嬌嬌,而慕容嬌嬌則淡淡的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哀家不會往心裏去,哀家今日來,隻是想看看鶯貴太妃過的如何,既然一切都安好,那麽哀家也放心了,時辰不早了,哀家有些困倦,就先走了。”


    鶯貴太妃對月兒的一番話有些慍怒,她麵色變了又變,顯然在這後宮之中,至此還沒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但卻又礙於慕容嬌嬌在,所以不敢發作,隻能卑謙的拉過龐麟兒,笑道:“皇太後寬厚仁德,是我不懂教導弟弟。”隨後跪在地上道:“恭送皇太後起駕。”


    慕容嬌嬌瞥了她一眼,又望了一眼她身後那執拗不肯下跪的孩子,轉身踏出了永樂宮。


    鳳輦緩緩的離開,走在路上時,月兒見左右沒人,便抱怨道:“皇太後,您為何不責難鶯貴太妃?她實在太沒規矩了,都將皇宮當成什麽了?左一個弟弟,右一個弟弟,這也就罷了,畢竟隻是孩子,但是如今居然連她爹的侍妾都被接進宮中照應,這算什麽?好像她們龐家的子嗣是皇嗣一樣,還要用內務府的銀子來養呢。”


    錦瑟也有些憤憤不平,她也道:“皇太後,月兒姐姐說的不錯,這個鶯貴太妃的確不像話,看來跟當年的賢貴妃和太皇太後都沒有什麽兩樣了,瞧她的宮裏,牆壁都貼金了,而且對皇太後也是不冷不熱的。”


    慕容嬌嬌坐在鳳輦中,閉眸聽著她們的嘮叨,突然清冷一笑,緩緩的道:“那你們可知道,她為何有這般足的底氣?”


    月兒嘟唇,冷哼一聲:“無非是她的爹現在是鎮國將軍,手握兵權,有什麽了不起,當年賢貴妃除了瀟氏父子,還有權傾朝野的納蘭鴻飛呢,還不是敗在皇太後的手中?”


    錦瑟卻搖了搖頭,道:“這個鶯貴太妃沒有賢貴妃的美貌和隆寵,應該不會這般盲目,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還能有什麽原因?”月兒不屑的說道。


    “的確有”慕容嬌嬌突然出聲,月兒和錦瑟都怔住了,而慕容嬌嬌卻依舊閉著雙眸,身子在鳳輦微微顛簸時輕搖,發髻上的珠翠伶仃搖響,她淡淡的道:“當年哀家奪嫡,有她一份功勞”


    月兒猛然驚住了,錦瑟亦僵直了身子,因為她們都悟出了這簡單話語所蘊含的意思,當年慕容嬌嬌奪嫡,所有的手段和謀略,無一不是讓鶯貴太妃從中內應,與朝堂上的人裏應外合,甚至就連納蘭鴻飛落馬,收攏太皇太後的幕僚以及斬殺太子妃盧氏他們都有參與,所以,他們現在自以為拿捏著這個重要的把柄,能夠在大周王朝留有立足之地,甚至是奪嫡最大的功臣。


    慕容嬌嬌緩緩睜開眼,隔著垂簾望著禦花園中的美景,目光微微暗沉,她抬手抵住自己的前額,時隔六年,看來有些事情,她必須在國家安定的時候多加思慮了,也許,這件事南宮辰軒也知道了,隻是他一味的放任,也是因為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


    回到鳳儀宮,慕容嬌嬌坐在書房中看書,天氣漸熱,總令人升起莫名的煩躁。休息舒緩過來之後,有了閑暇,人便會胡思亂想。諸如此刻,她竟在看到書中描寫的大漠風光時,腦海中就突然閃過了那驍勇強壯的身體和硬朗俊美的麵容。


    捏著書頁的手猛地一顫,險些將書仍在地上,宮人見狀,嚇得趕緊上前問候,而慕容嬌嬌隻覺得心慌,遂抬手示意宮人全部退下。


    孤獨宸絕竟然已經找到了皇城中,慕容嬌嬌不由得抬手抵在自己的額前,眉心輕攏,她當初以為,他既然將士兵都扯出了終南山,便是放棄了尋找,也許,他也會因為一時氣憤而繼續追尋,但是她萬萬都沒有想到,他竟然親自到了皇城中,並且還是魚龍混雜,消息靈通的青雲樓中出現。


    難道突厥首領的死並沒有影響到孤獨宸絕?南宮浩玄的消息一定沒有錯,但若是真如他所說,孤獨宸絕是西域最大的首領,那麽他殺了突厥首領,無論如何都應該回去給族人一個交代,但是,他為什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卻突然出現在大周國的皇城?


    正當慕容嬌嬌冥思時,書房外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聲響,她心頭一動,驀地睜開雙眸,卻發現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雙明黃色的金絲海龍圖騰的戎靴,她猛地抬頭,卻看到了南宮辰軒深邃的目光和俊容上淡淡的笑意,他低沉聲音十分溫和,走到她身側,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精致的下頜,笑道:“驚醒你了?”


    慕容嬌嬌突然覺得心虛,目光凝視著南宮辰軒,卻不敢去想,若是他知道孤獨宸絕的事情,會怎麽樣。(.)抿唇,她微微退離他的束縛,轉頭道:“哀家沒睡,皇上朝政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南宮辰軒不語,卻是握住了慕容嬌嬌的帶著金護甲的細嫩雙手,在手心裏揉搓著,隨後拽起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慕容嬌嬌目光一凜,猛地抽回,而他卻依舊似若不在意的走到她身側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笑道:“朝政上的事情永遠都忙不完,但是朕也十分想念母後,所以就來了。”


    “皇上應當以國事為重,哀家不用皇上操心”慕容嬌嬌神色有些淡漠,她一直堅信,南宮辰軒對她隻是一時興起而已,時間一長,他自然會覺得煩膩,而她,就在等哪一天的到來。


    南宮辰軒目光炯炯的凝視慕容嬌嬌,卻笑道:“若是母後擔心朕荒廢國事,不如每日去禦書房監督兒子,那樣的話,兒子或許會更專心一些,也不會批閱兩章周折就想念起母後,然後覺得心裏空落,便不能安於政事。”


    慕容嬌嬌聽的頭皮一陣發麻,南宮辰軒太大膽了,竟然敢再鳳儀宮中公然說這般柔密的話語,她頓時磚頭慍怒的瞪向他,而他則是立刻收回了之前調笑的模樣,但目光卻愈發的深邃,他勾起薄唇,道:“母後不覺得對兒子太過嚴厲了嗎?還是,母後心裏,從未想過兒子,所以不明白兒子此刻相思入骨的感觸?”


    慕容嬌嬌又驚又怒,但卻也明白對他是無可奈何了,便別開眼光,也轉移了話題:“哀家今日去長樂宮探望太皇太後,也處置了內務府照料不周和克扣宮人例銀的管事太監,讓侍衛押送到皇城遊行,以儆效尤。”


    南宮辰軒麵色深沉,他忽地冷笑,道:“母後心思縝密,無論兒子犯下多大的錯,母後都能想辦法圓滿開脫,這也是為什麽兒子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母後才是最疼愛兒子的人。”


    南宮辰軒這句話雖然說得極為曖昧,但是論起母子關愛之情,倒也不會令人非議,所以慕容嬌嬌沒有理會他,又道:“鶯貴太妃將親眷都帶入宮中的事情,你知道了?”


    南宮辰軒依舊那般溫潤,他點了一下頭,道:“古來恃寵而驕的嬪妃和功臣都不會有好下場,先由他去吧,朕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時間去理會。”


    南宮辰軒果然已經早有準備,慕容嬌嬌的心也安下,但眉心卻挑起,怪異的問道:“皇上最近手頭上的事情很多?”


    “不多”南宮辰軒麵色有些清冷,隨之抬起深邃的目光王朝窗格處那株在風中微微顫動身姿的春桃枝條,那上麵的一片片嫣紅嬌豔的花朵小巧俏麗,他頓了頓,又道:“朕派出去的探子多次稟報,說皇城中最近來了很多西域人,他們行為乖張怪異,不像是生意人,所以朕這段時間想將這件事查探清楚,以絕後患。”


    慕容嬌嬌眉心猛地一跳,素手也陡然握緊,指甲險些刺進掌心,她震住了,不過好在南宮辰軒似乎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將心頭的忐忑狠狠的壓下,隨之佯裝疑惑的問道:“皇帝實行改革新政,打開國門,開辟絲綢之路,貿易往來,富民強國,所有皇城中有西域商人也是常有的事,何以覺得他們行為怪異?”


    南宮辰軒似乎對這件事情極為在意,他起身負手踱步走到窗格上,帶著白玉扳指的手撥弄著那株春桃,歎息了一聲,隨之低沉的道:“這些人共有一兩百,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很有紀律性,再加上身高體壯,都有一些本領,看起來並不像是商人,倒是像士兵或者武士,再者,他們也有領頭人,隻是那個人每日伏身在青雲樓,紮在胭脂堆裏,讓朕的人根本無從接近,但是光是這一點,卻讓朕更覺得有意思,因為這個人會選擇魚龍混雜的青雲樓作為藏身接應處,足見他很有心思,絕非泛泛之輩。”


    慕容嬌嬌僵住了,她沒有想到南宮辰很軒的嗅覺亦是這般警敏的,她垂下長睫,莫名的覺得心慌,但卻還是輕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南宮辰軒劍眉微動,他轉身看著慕容嬌嬌,目光沉了下來,疑惑的上前道:“怎麽了?平日計謀算計那麽多的人,今日怎麽突然成了啞巴?莫非是鶯貴太妃的事情讓你頭疼了?”


    慕容嬌嬌目光閃爍,都不敢去看南宮辰軒,她勾起紅唇,勉強的笑了笑,道:“哀家的心思哪裏比得上皇上,哀家不過是深宮婦人,皇上卻是真龍天子。”


    南宮辰軒忽而笑起來,他帶著幾分寵溺的點了點慕容嬌嬌的小巧的鼻尖,道:“剛說你沉悶,嘴巴就開始不饒人”,說罷,突然蹲在她麵前,握住她纖細的素手,攏緊在自己的雙掌之間,目光深邃動情的凝視她嬌美的容顏,吻著她纖細的指尖,啞聲道:“嬌嬌,陪我住到淩霄殿去吧,我好想你。”


    慕容嬌嬌目光陡然一沉,她想抽回手,但南宮辰軒卻握得極緊,慕容嬌嬌怒了,便道:“放肆,皇帝失了心智了嗎?”


    南宮辰軒不語,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心裏總是有這樣的想念。他低頭,抓緊慕容嬌嬌的手攤開在她膝上,然後歎息了一聲將臉埋在她的手心裏,慕容嬌嬌雖然驚詫,也很排斥,但卻唯恐一動,手指上的金護甲就傷了他,所以隻能僵持著。


    過了片刻,南宮辰軒才抬起頭,卻沉默著起身,將慕容嬌嬌拉起擁進了懷中,緊緊的抱住。慕容嬌嬌掙紮,但他泰然不動的親吻她柔軟的發絲,沙啞的道:“嬌嬌,你遲早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是你的歸宿,你隻能屬於我……。”


    慕容嬌嬌閉上了雙眼,雙手卻抵在他堅實的胸膛前,素手不由得握緊成拳。但南宮辰軒卻絲毫不介意她防備的模樣和排斥的動作,他似乎已經下定決心等待,並且篤定自己最後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皇上應該克製,若是被人傳揚出去,有損英明”慕容嬌嬌聲音極冷,她慢慢的睜開雙眼,即便掙脫不開,她也要一直提醒他,他們之間的距離和身份不可僭越的鴻溝。


    南宮辰軒不語,他的呼吸微微炙熱起來,卻是動情的抬起了她臉,吻上了她的紅唇,此時此刻,他的深沉似乎瞬間都消失了,一代帝王不過隻是年少輕狂,懷抱所愛女子而不能自控的毛頭小夥而已。


    慕容嬌嬌全身僵直,想抵抗卻不敵他的力氣,隻能任他索取,直至糾纏得氣喘籲籲才放開。


    南宮辰軒平複下心頭的悸動時,有些心疼的撫過慕容嬌嬌略略紅腫的唇,卻是啞然失笑,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以為很強的自製力竟然抵不上心底小小的期許和願望。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的溫柔銷骨的確可以將英雄化為繞指柔。


    南宮辰軒擁著慕容嬌嬌,閉眸在她的額前親吻,大手揉著她的發絲,低啞道:“怎麽辦呢?嬌嬌,朕越來越沒有辦法離開你,就連離開你片刻,都會覺得自己魂不守舍,朕該怎麽辦呢?”


    而慕容嬌嬌的目光卻飄向了窗外,那株春桃枝丫在風中微微顫抖,黃昏的陽光潑灑進來,籠罩在他們身上,地上修長的影子如同一對璧人相依。但,隻有她明白,他們之間存在的,隻有禁忌。


    ……


    南宮辰軒什麽時候離開的,慕容嬌嬌沒有去注意,太陽落山時,月兒和錦瑟將晚膳端進了書房中,而慕容嬌嬌隻是草草的用過之後,便前往寢殿沐浴。


    月兒在梳妝鏡前為慕容嬌嬌卸下鬢發和頭飾時,錦瑟捧著一堆鈴蘭花走進來,笑道:“皇太後,李嬤嬤和靜嬤嬤她們回來了。”


    慕容嬌嬌怔了一下,隻見鏡中出現了兩個麵帶笑意的老嬤嬤的臉,她們走進來,叩拜在地,都欣喜的道:“老奴給皇太後請安,願祝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慕容嬌嬌起身,隻著月白色拖地長袍走過來,攙扶她們二人,問道:“你們怎麽回來了?”


    錦瑟笑道:“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覺得宮殿裏全部都是新麵孔,皇太後身前沒有幾個心腹總是不成的,便將兩位嬤嬤又調遣回鳳儀宮伺候著。”


    隻怕不止這麽簡單,慕容嬌嬌雖未說,卻知道南宮辰軒絕的目的非這麽單純,但卻依舊笑道:“這樣也好,想必回鳳儀宮的事情,皇上也跟你們交代過了。”


    李嬤嬤笑道:“皇上吩咐過了,往後皇太後身側,隻有老奴和靜嬤嬤,以為兩位姑娘近身伺候,其他宮人都在外宮隨侍,不得入內,太後娘娘放心,奴才們會盡心侍奉。”


    慕容嬌嬌有些明白南宮辰軒的意思了,他是順了她的意思。她唯恐他們之間的事情被人發覺,所以他直接派了心腹近身伺候,杜絕了她所有的疑慮和抗拒。南宮辰軒真的很會用心機,他似乎要排除她所有一切排斥他的理由。


    垂眸,慕容嬌嬌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她們先下去休息,隨後吩咐宮人準備沐浴。


    月兒和錦瑟在宮殿裏添置了合歡香,慢慢的燃起,按照習慣,在香爐中倒入了大量的鈴蘭花。屏風圍繞,慕容嬌嬌入浴,嫋嫋的蒸汽頓時氤氳了整個宮殿。


    沐浴後,慕容嬌嬌披著寢袍,在月兒擦幹頭發後,入了床榻。重重幔帳垂落,合歡香嫋嫋,但她卻沒有什麽睡意,於是便對錦瑟道:“在螭龍嘴上抹些蜂蜜吧。”


    錦瑟立刻應聲,取了灌在琉璃盒中的蜂蜜,用銀簪試了毒,然後塗抹在香爐上的螭龍嘴上,隨後退出了宮殿,在外間值守。


    香爐中的氣息嫋嫋,不多時,就有種軟綿的感覺襲上了慕容嬌嬌的身子,讓她有了幾分舒適放鬆的感覺,她閉上雙眼,欲要入睡,但卻在朦朧之間似乎聽到了一些響動,原本不想理會,但在肩頭上突然一陣冰涼時,卻怔得睜開了雙眼。她一驚,驀然回頭,之間昏暗的帳闈之中竟多了一個人。


    慕容嬌嬌陡然清醒,但身子卻被撈進了一具炙熱的胸膛中,耳邊是南宮辰軒低沉迷醉的聲音:“乖,別動,朕隻想抱著你睡覺。”


    慕容嬌嬌大驚失色,這裏不是終南山的行宮,他怎麽能這般大膽?但,她的話還未說出口,紅唇就被南宮辰軒給壓住了,他似乎早已料到了她會說什麽一般,低低的道:“噓,朕已經吩咐過林安守在淩霄殿的寢宮前,這裏也有月兒和錦瑟,所以沒有會知道朕來這裏,而且,明天朕會從窗戶處離開。”


    慕容嬌嬌又氣又驚,不禁道:“皇上是要做采花賊盜嗎?”,當朝皇帝,每日翻窗入太後寢宮,這簡直駭人聽聞,慕容嬌嬌不依的起身,想掙脫她的束縛,但是南宮辰軒卻猛地抱緊她纖細如柳一般綿軟的腰身,卻無賴一般的道:“朕想光明正大的與你在一起,但是你不願意,所以朕就隻能委屈自己了。”


    慕容嬌嬌蹙眉,冷聲道:“哀家是皇太後,豈能與你光明正大?”


    南宮辰軒目光沉了沉,似乎很不喜歡她的生疏和排斥,麵色也有些慍怒,他猛地捏住她的下顎,翻身壓住她,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的耳邊,低沉的道:“如果現在我下旨說太後病薨,沒有會懷疑,因為你曾經以身體不適,前往行宮調養六年。”


    慕容嬌嬌目光一震,但還未來不及反駁,唇就毫無防備的被壓住,他氣息炙熱得幾乎能夠燃燒起來,冰涼的唇令她幾乎窒息,他狂熱的吻著她,從眉宇到鼻尖,再滑入耳垂和雪白的脖頸。慕容嬌嬌抵不過他的力氣,而更可悲的竟是,她竟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些無法控製自己……


    南宮辰軒扯落下她的寢袍,吻落在她的光潔的後背上,她閉上雙眼,僵直的不能動,而就在關鍵時刻,他卻停住了,扳過她的身子目光深邃的凝視著,那目光幾乎可以將她燃燒殆盡。慕容嬌嬌微微喘息,卻不敢睜眼看他,但她這樣任憑宰割的模樣卻讓南宮辰軒低啞的笑了起來,他低首吻了吻她的紅唇,道:“你真美,讓我的心都快碎了……”


    多赤骨纏綿的情話,但聽在慕容嬌嬌的耳裏卻那般驚心動魄,她睜開雙目,牙齒幾乎打顫的道:“你想讓皇太後薨逝?”


    南宮辰軒笑著輕啄她的額頭,抬手撫弄她披散的長發,目光如炬:“是,因為那樣,你就可以時時刻刻陪在我身側。”


    “你以為世人都是瞎子嗎?”慕容嬌嬌冷笑,帝王身邊出現一個與當朝皇太後一模一樣的女子,會沒有人懷疑嗎?


    “那又如何?這樣的事情曆史上並不在少數,太祖的一生最愛的女人也曾是親王的側妃。”南宮辰軒反駁她的話。


    慕容嬌嬌怔住,因為她從未聽聞過這樣的話,南宮辰軒似也明白她的疑惑,抱起她靠在懷中,讓她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口,隨之才又道:“嬌嬌,曆史上有很多這樣的事情,隻要處理得當,不會有太多的人說,在邊塞,可老可汗死後,繼承人甚至要接納老可汗除親生母親之外所有的女人,王昭君甚至為了丈夫的兒子又生下了兩男一女,她也是中原女子。”


    慕容嬌嬌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她驚詫於南宮辰軒這樣的話語,卻又驚恐他真的會那麽做。他是想告訴自己,楊貴妃也是唐明皇的兒媳,但是那段愛情卻被天下人所稱頌嗎?慕容嬌嬌閉上了眼睛,心頭混亂得不知道該如何平複,素手也不由得抓緊了南宮辰軒胸前的衣物,指尖都泛白。


    南宮辰軒見慕容嬌嬌沒有任何聲音,他低下頭看她,卻見她似拒絕一般的閉著雙眼,心頭陡然一緊,立刻又道:“我不會委屈你,你會是我的皇後。”,唯一的皇後。


    “我隻想做皇太後”慕容嬌嬌冷聲拒絕。南宮辰軒身子陡然僵住了,深邃的目光中有些不敢置信,但隨之,他似明白了她的決心一般,眼底突然迸出了恨意和怒火,他猛的扣住了她纖弱的雙肩,幾近低吼的道:“為什麽?告訴我究竟為什麽?”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因為慕容嬌嬌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愛情,而是權力和地位。


    而這一些,南宮辰軒一直都明白,更是清楚了然,但是真正知道的事情,卻還是驟然心痛,他的手幾乎要捏碎慕容嬌嬌的鎖骨。慕容嬌嬌疼痛得蹙起了秀眉,不由得睜開雙眼,但映入眼簾的卻是南宮辰軒那張暴怒而痛楚的眼。


    那眼神,幾乎要將慕容嬌嬌生生撕裂,更讓她壓抑得無法呼吸,慕容嬌嬌有些顫抖,她道:“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初衷,我隻為富貴和權利而來。你嘲笑也好,貶低我也罷,我就是這樣的女子,如果你覺得輕賤,就不要再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然,她的話還未說完,南宮辰軒就猛地吻住了她的唇,幾乎暴怒的淩虐。慕容嬌嬌吃痛的瞪大了雙眼,隨後奮力掙紮,卻聽到南宮辰軒的怒吼:“告訴我,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為什麽還要給我,你是想吊我的胃口,還是另有所圖?”


    終於,南宮辰軒看清了慕容嬌嬌那嬌美麵容下的醜陋,她的不遮掩,不否認,幾乎如同萬支利劍一般刺穿了南宮辰軒的心,讓他疼痛得幾乎窒息的同時,幾乎發瘋的想生生的掐死她,但是修長的大手在掐住她脖頸的時候,卻又痛苦的幾乎扭曲起來,他無法下手,這樣的女子,她的氣息,她的眼神,她的……。


    南宮辰軒呼吸都顫抖起來,麵色也極為猙獰,讓人覺得驚恐。


    慕容嬌嬌看著他,她相信南宮辰軒卻毫不猶豫的掐死她,但她卻還是如實回答了:“我以為你得到了之後就會放棄。”


    還要冠冕堂皇的一句話,但卻讓南宮辰軒大笑起來,他的聲音如同野獸的咆哮和孤鳴一樣可怕,讓她瞬間產生了莫大的恐懼,她驚恐的想逃離,但是他卻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裸,粗魯的將她抽出來。


    慕容嬌嬌目光一沉,一個掃腿想逃脫,但南宮辰軒卻又抓住了她的另一隻腳,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南宮辰軒竟然將她整個人扛了一起來又重重的壓在床榻上。


    “你要做什麽?”慕容嬌嬌目光渙散,但在看到南宮辰軒的麵容時,卻驚恐的叫起來。


    南宮辰軒看著慕容嬌嬌恐懼的眼神,原本暴怒的眼神突然一收,似乎瞬間恢複了意識一般。他一向都有最好的自製力,他明白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更懂得如果今天他將怒氣撒在她的身上,那麽將會造成無可挽回的痛苦,所以,深吸了幾口氣息之後,慢慢的平息了下來,目光深沉起漆夜一般的凝視她,麵容冰冷如霜。


    麵對南宮辰軒的突然安靜,慕容嬌嬌有些不知所措,而他卻是凝視她片刻後,突然猛地抱起她的身子,緊緊的箍在懷中,他的心跳如鼓一般的不安定而混亂,幾乎是砸在慕容嬌嬌的心口,她被他壓在胸口,不能動彈,許久,才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麽,我都要你,你是我的。”


    慕容嬌嬌怔住了,她幾乎有種聽到產生哭音的錯覺,她想抬頭看他,但是南宮辰軒的手卻用力的壓著她的頭,一滴溫熱的液體掉落在她的發絲上,順著滴入她的手心。慕容嬌嬌的心瞬間就窒住了,錯愕之餘,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


    為什麽?她都說的這般決絕了,為什麽他還不放棄?


    慕容嬌嬌的心瞬間就顫抖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心間慢慢的滋長,以她都無法控製的速度,迅速的沾滿了整個胸口。


    “不要這樣,不要……對我這麽好”慕容嬌嬌的話語有些緩慢,她害怕這種感覺,似乎瞬間支撐她的不再是得到榮耀地位和榮華富貴那般簡單的事情,而是一種摸不透、看不見的虛幻情感。她從不相信虛幻,她隻相信真實的東西,因為握在手裏的,才是最實在的。


    南宮辰軒不語,隻是將慕容嬌嬌抱得更緊……


    ……。


    一夜擁抱,不曾放開半點絲毫,但兩個人卻都一夜無眠,各懷心思。


    天,漸漸的明亮,在東方破曉之前的黎明黑暗時,整個宮殿連燭光都暗淡,南宮辰軒似知道自己即將要離開,所以更加的擁緊她。


    “皇上該回淩霄殿了”慕容嬌嬌輕緩的聲音有些沙啞。


    南宮辰軒突然煩躁了起來,他扣住慕容嬌嬌的下顎,用力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眸帶著煎熬和說不出的複雜深邃,他聲音急切而暴躁的道:“你就不能對我一些好聽的話嗎?你非要這樣傷害我嗎?”


    他還隻是一個少年,雖然經曆過痛楚和煎熬,失去母親的關愛,知道宮廷的黑暗,但是對於感情,他還是生澀而懵懂的,但是她又何嚐經曆過這樣的恐懼和慌張?


    垂眸,慕容嬌嬌緩緩的道:“為什麽不殺了我?”,她知道他暴怒的時候足以又能力殺了她,他是皇帝,她即便身為皇太後卻仍然隻是後宮的女子,他若殺了她,也可以有足夠的理由隱瞞她死亡的真相,可是為何在那樣暴怒的情況之下,他還是控製住自己?


    “因為我無法麵對傷害你的後果,嬌嬌,別再讓我痛”南宮辰軒的聲音突然沙啞起來,他閉上雙眸深深地在吻住慕容嬌嬌額頭,雙臂環住她的動作,就似她是他摯愛的珍寶,他甚至就算在怒極的時候都舍不得傷害她。


    慕容嬌嬌的心似乎瞬間被瓦解了,雖然她不願承認,但是這個男子已經在她的心裏留下觸動,她很排斥這種感覺,但在這溫暖的懷抱中時,她卻再沒有辦法去抵抗,似乎,眼前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接受。


    ------題外話------


    我發誓,再不虐了!會讓他們幸福的過下去,擦汗!


    對於親們的疑惑,偶略詳解一點:女人,在麵對自己不能傷害的人的時候,總會異常的軟弱,雖然她沒有發現這一事實。


    其實影子想表達的,就如同佛法中的道理一樣:佛法,在世間,你脫離塵世,便不得成佛。而不入紅塵,又焉能看破紅塵?不曾拿起,又何談放下?


    所以,愛情的道理也是一樣的,不經曆垂死的掙紮和患得患失的徘徊,你不會明白那個人是你想要的。


    不曾拒絕過,豈會明白愛情的困難,和得到的艱辛?有怎麽會去珍惜這樣費勁心思的情感?


    南宮辰軒的愛情就像孤寂的鈴蘭花,它耐得住寂寞,也狂熱得窒息,即便在風中搖擺,不能發出聲音,他要逼迫自己的愛人聽見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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