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麵似乎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熟悉得我覺得我們曾經就是這樣的靠近,甚至可以用親密來形容,可是陌生的,卻是我無論如何搜尋,都在自己的記憶中找不到關於與她如此親昵的畫麵。我有一瞬間希望時間能夠停止,可是當我看到她清澈眼底閃躲的緊張與驚懼之時,卻又無法再欺騙自己,於是我立刻鬆開了手,後退了幾步,與她保持距離。


    “民多謝皇上關懷。”她立刻跪拜謝恩。


    她依舊那樣疏遠,甚至對我的警惕一日高於一日,似乎,現在思緒紛雜,想要追索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溫馨的隻有我一個人,而那段回憶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一場荒謬而不想再記起的痛苦。我心緒混亂,在看到她這樣的神色的時候,我竟一瞬間有種想放開她的衝動,因為我能夠預見的,便是我得不到之後的痛楚,這種痛楚或許比以前更甚。


    我想到這些,想到我以後可能發生的痛苦,我漸漸的開始偏激起來,思想鬥爭也愈發的激烈。我是皇帝,如果我想要,誰也不能夠不順從,可是,同時卻有明白自己是個貪心的人,我得到了她的人之後,難道就一定會滿足?不,不會,也許我會開始尋求她的真心,索取她回應同等的愛,更或者,我會逼迫她為我生兒育女,陪在我身邊一輩子,而且不是用卑微的妃妾身份,而是如同山野的平凡夫妻一樣。


    我知道我會的,因為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貪心。當初,我隻想讓所有欺辱我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讓父皇為那樣對母後而懊悔不及,可是漸漸的,我卻慢慢的開始想得到那把龍椅,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想得到一切,一切我想要的,想占有的,將所有人的命運都拿捏在手中,那就必須成為這個世上最有權利的男人,我的野心如此之大,那麽對她,必然也是一樣的。


    “你既然手受傷了,就多休息吧”我別開眼,讓自己不再看她。或許,放了她也是一個好主意,但,我心內卻又開始激戰,而我則是狠狠的壓下了這種不適,告訴自己,大敵當前,我需要做的是按照計劃行事,至於她,幾日不見她也好,或許我就會忘記了,等我忘記心痛的感覺,等我隻記得她給我的傷痛,或許我就會自然而然的放開手。


    我從來都不喜歡被任何人打擾,所以會厭惡能夠影響我的人,如果是以前,我的心緒一旦被某種東西牽引或者打擾,我會直接殺了那個人,或者丟棄某種心愛之物,對,這就是我,我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安太醫的營帳。


    這日深夜,我沒有休息,因為真格娜紗大王妃已經趕到了邊關,她仿佛帶著無盡的誠意前來求見,而我,則是與她一同演繹了一場兩國交好的戲碼,當即設宴接待。她帶來了大量的珠寶和西域特有的藥材、寒羊皮以及珍貴的紫貂、裘皮等物作為禮物敬獻,並且又將二十多名帶著西域風情的妖嬈歌姬送給我為侍妾,這樣的盛情,實在令我不得不讚歎在西域,雖然地界不同,但母愛卻同樣偉大。


    真格娜紗大王妃這麽做,為的不過是想掩我耳目,因為她一旦入了關,便有機會派人前往中原尋找孤獨宸絕,她雖然隻帶了五百多人,可是在這山林之中,又有多少空隙可以讓她尋找到鑽入的機會?五百人,個個強壯彪悍,如果孤獨宸絕找到了她,並且以侍衛的身份藏匿其中,在她拜別的時候一同回西域,更是不著痕跡。


    這個計劃周詳而隱秘,她的確是個有謀略並且英明的女子,不愧被喻為大漠第一王妃,隻是可惜,她終究小看了我這個大周少年天子。


    我在接見了這個娜紗大王妃的第一日,便吩咐拔營前往南山行宮,設宴款待大王妃,但暗中卻吩咐了孫將軍組織人手,前往中原的各個山寨、路徑客棧、山村等地方散播真格娜紗王妃前來中原,居住終南山行宮的消息,並且加緊忍受潛伏山林之中,查探大漠邊掃是否有動靜。


    在迎接真格娜紗大王妃前往行宮的當日深夜,我設宴款待,吩咐將士在山間狩獵,以中原特有的野味與膳食招待,而真格娜紗大王妃也顯露了她的計謀,她讓帶來的二十多名西域美人圍繞著我載歌載舞,一夜未眠。


    天亮時,散宴休息,孫將軍的腿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潛伏在行宮中叩拜我,稟報查探出來的一切事宜,原來真格娜紗大王妃為了保證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回到西域,所以已經調動了數萬兵馬在大漠深處挖山前行。這個辦法雖然笨了一些,可是大漠風沙卻可以遮掩一些,可我仍舊冷笑起來:“西域可以在惡劣的大漠風塵中生存,在卻無法涉足中原潮濕的山林水土,挖山?看來,大王妃的確是救子心切。(.好看的小說)”


    “孤獨宸絕雖然年輕,但是勢力不容小窺,而且,他是真格娜紗大王妃的獨子,若是孤獨宸絕有個萬一,那麽西域可汗的寶座必然要拱手他人,真格娜紗大王妃在短短的時間內收複了突厥和胡騎兩大部落,手段淩厲很絕,不著痕跡,如今連突厥首領的屍首都找不到,因而,她不可能會將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送給被人。”孫將軍冷靜的分析,卻也是含著笑意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不禁又想起這一夜的宴席之中,那一直纏繞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可是我還是壓抑著不讓自己開口問她的情況。我太在乎了,這兩日的忙碌也讓我漸漸清醒,雖然,我還是克製不住,暗中派遣的人跟蹤她,以防在我後悔放任她自由之後,又想找她,但她卻沒有蹤跡。


    我從不喜歡做任何冒險的事情,所以我一向都會有兩手準備,對她,我這麽做也是出於一種習慣。對,隻是一種喜歡,我這麽告訴自己。


    “你下山之後,先鼓動士氣,就說朕沉迷女色,與敵國交好,妄為仁君,而後演一出戲給西域那幫賊寇看,朕要的,是不出手時可以風平浪靜,但是一旦出手,必要一次成功”我暗示孫將軍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那些西域人雖然蠢蠢欲動,但是未必就敢真的動手,而且他們動手入侵中原,必然也要接受真格娜紗大王妃的命令。


    可這個女人這次來行的目的並且是要挑起戰爭,隻是為了護住自己的兒子而已。所以,她能夠發號施令的隻有在找到孤獨宸絕,確定他安全的時候,而我,也正好在他們母子團聚的時候收網,來個一網打盡。


    孫將軍會意,他立刻喬裝,快速的離開行宮,走之時,悄然無聲,沒有任何人察覺。


    孫將軍離開之後,我招來探子問她的事情,探子將她的行蹤起居都十分細致的匯報我。我離開了駐軍營地,連一句安排她的話都沒有留下,可是她卻依舊淡靜的生活,放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不禁冷笑起來,其實這個結果並不難猜測,可是我心裏總是存在著某種幻想,我希望攜同著真格娜紗大王妃帶來的二十個妖嬈的美女撇下她離開之後,她至少會有些失望,或者難過,畢竟那些女子的姿色或許不如她,但是每一個都極為嫵媚豐潤,更是懂得取悅男人,可是她……。


    我突然惱怒起來,一整日都吃不下飯,休息時,更是一閉上雙眼就是胡亂複雜的夢境。我兩日用服用安神藥湯,以前隔十幾日才會複發的毛病,現在竟然沒過十幾個時辰就又開始了。這次上山,我表麵上之帶了二十多名侍衛,甚至連太醫和一直在我身邊伺候的林安都不帶,所以,我隻能自己控製自己,盡量不讓這些怪異的情況被人發現。


    可是這雖然隻休息了兩個多時辰,可是噩夢卻一直不斷縈繞,我夢見漆黑黑的皇宮,四處火把閃爍,我在狂風之中嘶吼,呼喚一個叫做‘嬌嬌’名字,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找到。而後畫麵就開始不停的旋轉,令我從昏眩中驚醒。


    我本想再休息片刻,可是這一次卻令我難受,我閉上眼,看到的竟然是隻有是十三四歲時的她,我看見她在躍下起舞,含香淋漓,白衣飄舞;我看見她一身華麗長袍,端坐在書房之看著我習字;我看見她一身清雅,從容嫵媚的走在鳳儀宮後花園中觀賞盛開的火鳳凰,那朵朵花瓣飄零砸在她的肩頭,滿天飛舞;我看見,她夜雨奔離,而我則跟隨其後,可是我卻看見她走進了閣樓,投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


    我在次驚醒了,心痛來勢洶洶,我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模樣,他是景王叔。


    我喉間瞬間溢上一股腥甜,從床榻聲翻過起來之時,就吐了出來。然後,我呆呆的看著手掌上猩紅,覺得自己的心幾乎疼的已經停止了跳動,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不願意接近我了,我終於知道她為何不肯在我身邊,千方百計的要逃離,因為,她愛另外一個人男人。


    我不知道這一刻我心裏的感受是什麽,我早就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除了憤怒與殺意之外,我隻剩下疼痛的軀殼。我招來侍衛去查她在景王府的一切,事無巨細,要求一絲不漏。探子走了,可我的心,卻冷得自己都不停的打寒戰。(.好看的小說)


    ……。


    正午過後,真格娜紗大王妃帶著那二十多名西域美人前來拜見,我沒有推辭,她便以為我喜歡這個女子,便對我道:“皇上,我們西域的女子不如中原女子妙曼水靈,更不懂得何為知書達禮,秀外慧中,但是騎馬射箭,跳舞卻都是好手,若是皇上信,大可試一試。”


    我笑道:“朕久聞西域民風彪悍,但的確不知道竟然還有如此嫵媚的嬌麗人兒,既然會騎馬射箭,那麽今日朕就親自帶你們去狩獵,如何?”


    那些女子欣喜不禁,當即個個換上了鹿皮靴子,小巧暴露的衣裝,跟隨我前往山穀間狩獵。這一路行來,她們浪蕩的笑聲傳遍山野,每一個人的眼神都緊緊的盯著我,話語動作之間無不摻雜勾引,而我,為了釋懷真格娜紗大王妃的疑慮,不要讓她以為我早有心防備,便在每夜歌舞笙簫之時,故意透露說,我尚未納妃封後,也無侍妾,中原皇帝的後宮都與朝政有瓜葛,所以不能輕易冊封嬪妃。


    真格娜紗大王妃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就算想讓我立刻召幸這些美人,都沒有極好的說辭。


    過了幾日,表麵上風平浪靜,但是在茂密的叢林和蔓延崎嶇的山脈之中,卻暗潮洶湧,挖山的西域人蠢蠢欲動,已經潛伏在了山中,而我派出去查尋和跟蹤她的探子也頻頻來向我稟報她的事情。


    我原本疲倦的身體,在聽到她的消息時,突然就變得格外的緊繃,而在探子告訴我,我派人在景親王身側的管家說,景王叔曾經數次要與她見麵,但都被她拒絕或避之不見的事情之後,我心頭竟然升起了一絲欣喜,說不出的雀躍起來。


    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探子又說跟蹤她跟丟了,她在孫將軍的鼓勵之下要了一匹馬獨自離開了。我瞬間站起身,隻覺得胸口沉悶的無法呼吸,然後,就在這時,又有人來報,山間已經有動靜了,看來孤獨宸絕已經與真格娜紗大王妃會麵了,而此刻,也許就藏身在她的宮殿之中。


    我心急失去了她的蹤影,但是又不能耽擱之前就擬定好的計劃,於是我立刻加派人手去尋找她的蹤跡,另外吩咐人設宴。今夜的宴席,真格娜紗大王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過為了保持自己的從容,不顯露出絲毫破綻,她仍舊與我會飲,而我也是佯裝得沉迷在這今夜諸多西域美人的薄紗輕舞妙曼妖嬈下。


    今夜,真格娜紗大王妃花了很多心思,因為這些西域的美人個個穿的輕紗如薄霧,遮掩得若隱若現,我故意多飲了幾杯,裝作神馳夢迷,但卻暗中示意人去通知孫將軍先打亂那些潛伏在山野間的西域人的藏身之處,驚擾行宮。


    西域人擅長在大漠那惡劣無比的環境中生存,卻無法在山脈水澤的草地上久待,而且現在正值深秋,草木枯黃,野獸居多,所以隻要輕微打草驚蛇,就足以令他們筋疲力盡,爬不上這山坡。今夜,真格娜紗大王妃的目的一定是要先將孤獨宸絕平安送回大漠之後再告辭,所以,潛藏的西域士兵決然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便吩咐在山林中縱火,找點事情給這幫西域士兵做一做。


    撲滅秋季枯草大火,幾個時辰後,就算他們這幫西域人再彪悍強壯,也不會再有多少力氣爬上山巔來護駕,而且就算有力氣,隻怕拿刀的手也會顫抖。


    深夜,山野中的喧嘩已經傳到了行宮之中,但在眾人被驚動之時,宴會之中,那紅毯繡鳳猩紅地毯鋪設蔓延之內,無數身著華麗妖嬈金色紗衣正赤著腳裸起舞,真格娜紗大王妃聽到奏報,立刻緊繃著麵容起身與我一同出去查探,而身後的那二十多名女子則是形影不離的跟隨其後,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衣裙薄如蝶翼,遮掩不住妖嬈的女體。


    行宮大殿外,隱隱聞到一絲草木燒毀的氣息,借著幽冷的月光,我看見真格娜紗大王妃的麵容略帶緊張,但是她卻依舊鎮定嗬斥那些士兵,那些士兵也用西域語回答,少許,她回頭對我道:“沒什麽事,不過是我的這些士兵不曾見過這麽大的山脈樹林,所以發現風吹草動,便會小題大做罷了。”


    他們是的確沒有見到這麽大的山脈樹林,我薄唇勾起冷笑,隨即凝望天空的一輪清月,但卻在無意中瞥見了一抹投在冰冷的琉璃金瓦上的嬌俏的人影,我的心頭一窒,但我隨即又收斂了情緒,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大王妃入席吧,這些小事交予這些屬下去處理便可。”


    真格娜紗大王妃哪裏還有心思宴席,所以她當即便婉拒,笑道:“皇上如此盛情,我豈能拒絕,隻是我多飲了幾杯,不覺有些昏眩,還是先回宮殿休息了,這些美人都是我西域最為出挑的,還望皇上能夠盡興。”


    她的話音剛落,便用眼神示意那些女子,而那些女子則是快速的圍繞在我的身後,似乎要爭相侍候,此刻,真格娜紗大王妃又道:“皇上,這些人既然我已經送給了皇上,便都是皇上的人了,我聽說皇上年少,身邊並無嬪妃,若是皇上不棄,便都納下吧,也算得上是我西域對大周的投誠。”


    看來今夜的確是個關鍵,否則她不會舊事重提,我冷笑起來,淡淡的道:“大王妃客氣了,既然大王妃如此有誠意,那麽朕也不婉拒了。”


    “既然皇上開了金口,那我也就放心了,先告退了”真格娜紗大王妃見我同意了,眼底流露出算計和欣喜,她慢慢的朝我福了身,算是行禮,隨後帶著身邊的幾名西域彪悍的侍衛轉身朝北側的宮殿走去了。


    真格娜紗大王妃離開之時,對麵宮簷上那窈窕的人影也隨之消失,我雙眼一眯,有些厭煩那些圍繞著我的西域女子,於是便對一旁的侍衛道:“你帶幾位美人去朕的寢宮。”,我說完,眼底凝起殺意。


    那侍衛看了我一眼,已經明白我的意思,隨即領著那些興高采烈的女子離開了。而我,則是撤下了所有的士兵之後,翻身上宮簷,尋找她的身影。


    她來了,是因為我麽?還是因為……。


    我瞬間血液凝固,想起了之前的猜測,她有可能是為了孤獨宸絕,於是我快速的朝真格娜紗大王妃的寢宮方向走去,剛到看到她小巧的身影,就聽到周圍的異動,她竟然這般不小心的被人察覺了。她似乎有些驚駭,想要逃離,但她卻不知道真格娜紗大王妃在這裏布下了多少陷阱,我飛快的衝過去,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緊緊的箍住,靠在我懷中,而後在她出聲之前按住她的唇:“別出聲。”


    她果然聽話的不動了,但是宮簷下已經包圍了諸多西域士兵,他們用生硬的中原話語吼道:“上麵是什麽人,給我下來,饒你不死。”


    她依靠在我懷中的身子震了一下,似乎想立刻逃走,但是卻掙脫不開我的懷抱。她不知道,真格娜紗大王妃是一個何等陰險的女人,若是他們發現上麵的確有人,那麽今夜不僅會影響到我的計劃,更會讓他們在行宮展開殺戮。於是我隻能緊緊的抱著她,以身體護著她,讓她不必這麽害怕。


    下麵的士兵在大喝了三次之後,還未聽到回音,便開始放箭,一瞬間,冰冷的黑箭如雨一般的襲來,我眯起雙眼,揮動長袖握住了那些暗襲而來的利箭,很多長箭因為打偏了,順著琉璃瓦又滑落了下去。那些西域人在大漠上如魚得水,可是在這般複雜的中原華麗的宮閣之中卻難以伸展手足,所以發現沒有動靜之後,便立刻撤回。


    冷風灌入我的衣襟,讓我飲酒之後的幾分熱燙都瞬間吹得冰涼,原本虛空的懷抱此刻充盈,令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心一陣說不出的悸動和混亂,還有,隱隱的疼痛。她為什麽來這裏?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我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什麽感受,但我卻帶著幾分篤定的道:“朕知道你一定回來的。”


    這裏是她曾經居住的地方,所以她會回來。我不想直接拆穿她的身份,但是我要她明白,我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她身子微微僵直,而我則不容許她抗拒的拉起她就躍上了另一處宮殿,在幽暗漆黑的回廊處落地,而後推開一扇行宮中最為隱秘的閣樓角落的門,將她推了進去。深夜,宮門關上,漆黑的宮殿幾乎透不進一絲光亮,這個地方很窄小,所以不會有人來,她也無法藏躲,即便,漆黑得我們彼此都看不到對方。


    可是這種漆黑卻令我安心,因為,我竟然麽可有太多的勇氣麵對她的眼神。


    她的腳步急促後退,但在碰觸到牆壁時便停住了,我慢慢上前,靠近她,在幾乎可以觸摸她口中呼出的氣息時,抬起手,即便我看不見,可是在這漆黑之中,我卻能夠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模樣,抬起手,便能準確的觸及她的柔軟的唇。


    我捂住她的唇,其實隻是讓她別說話,因為真格娜紗大王妃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必然還會大肆的搜尋一圈,我們所處的位置雖然隱秘,但未必就不能夠被發現。不多時,那些士兵的腳步從旁經過,卻有走遠了,可是,我在觸及這熟悉卻又陌生,但卻令我壓製不住心口觸痛的感覺時,卻無法阻止自己想要更靠近她一些。


    可是我清醒的知道,我不能靠近她,否則……。


    景王叔,孤獨宸絕……這兩個男人。


    我閉了閉雙眼,立刻開口轉移我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在想下去,可是我開口便又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我道:“朕派人跟著你,卻將你跟丟了。”


    她身子略略緊繃,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說更多,可是她消失過,但現在有近在眼前,我竟然克製不住自己的想要靠近她,再靠近一些,然後,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埋進她的脖頸間,嗅著她身上的沁香。我想,我一定是飲多了,喝醉了,才會如此,否則,我怎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輕易的原諒她曾經的背叛?


    “這幾日朕一直都在想,你在營地裏是否會想朕,然後自己跑到行宮來,但是今日清晨得到的密報卻說你離開了。”我一字一句的訴說,如同控訴,我不懂自己為什麽要說什麽,就放佛我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必須要她知道。


    說道這裏,我不禁捧起了她的麵容,她的肌膚還帶著殿外的寒冷,可是依舊那樣嬌嫩,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卻在心裏浮現她的樣子,她一定很驚惶,如水的眸子睜大極大,那樣美麗……。可是,當我想到她來這裏的目的可能是為了孤獨宸絕,而且在昨夜的那個夢境中,她竟然背著我與景王叔相擁……。


    我胸口的疼痛一寸一寸的蔓延,更是有些撕裂,我收緊了手,沙啞的問道:“你可知道,當時朕聽到這個消息的感覺是什麽?”


    我當時隻是感覺自己難以呼吸,好怕就此真的失去,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不夠堅強的,我想丟棄她,讓她離開,可是在知道她的離開的瞬間,我才明白,我根本放不開。


    可是,我腦海中此刻全部都是她與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種種畫麵,心口一陣穿刺的疼痛,我帶著恨意的道:“朕當時就想衝出去殺了你。”


    她身子微微顫抖,我幾乎能夠感覺到她的肌膚都在顫栗,我很想,很想就這樣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然後問她,狠狠的愛她,讓她知道自己究竟是屬於誰,可是她在我還沒有盡情去遐思的時候,竟然開口道:“草民卑賤之軀,皇上若是親手殺了我,豈不有汙聖尊?”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演戲,還在維持假象,我狠狠的瞪著她,而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所以身體僵直的更為厲害。而我則有些偏激的開始逼迫她:“告訴朕,你究竟是誰?跟朕之間,曾經有過什麽樣的瓜葛?”


    說,告訴我,我們曾經算什麽?你曾經成為我的人,陪伴在我身邊,可是卻與別人糾纏,我們究竟算什麽?


    她真的害怕了,甚至開始奮力掙紮出我的束縛,急促的道:“我隻是一個山野農家女子,豈會與當今天子有瓜葛。”


    她掙紮著背過身子,仿佛這樣就可以逃避我,但是不容許她這樣,即便在漆黑之中,我也要她麵對我,她隻能麵對我,我狠狠的,甚至不留情麵的扳過她的身子,扣住她的雙肩,用一種恐嚇而無情的話語怒道:“朕應該先讓你知道,朕從不允許有任何人左右朕的心思,所以你最好老實的告訴朕,你與朕之間關係,否則,朕今天可以救你,牽掛你,但也可以殺了你,讓你從此從朕的心裏撇除掉……”


    這一直都是我的行事風格,我從來都不喜歡有任何人影響我,所以,如果我愛上某一個女子,我一定會殺了她,因為帝王不需要這種情感,我要的,隻是能夠鞏固我權勢的女人。可是,她……。是我愛的太深了麽?我魂牽夢繞,甚至為了她茶飯不思,也曾恨得想殺人,但是,卻不是殺她。


    “你想知道什麽?”她終於回答了,但是話語中卻帶著疼痛的顫抖。


    我的手顫了一下,可是卻還是急切的想要求證她的身份:“你曾經在朕身邊?”


    她似乎遲疑了,慢慢不肯回答,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她又開始咬住自己的唇,可我等不下去,我想立刻就知道,所以我失控的怒吼起來:“說,你曾經是否待在朕的身邊?”


    “是”寂靜的宮閣之中,她的聲音極小,可是這漆黑的深夜,卻使得這個字眼如此的清晰,足以重重的擊打在我的胸口,她的肩頭,更似有一串火苗一般,燙傷了我的手,使得我瞬間收回了手,踉蹌而狼狽的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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