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玉行的人脈的確廣闊,玉晚柔出行不到兩日就又回到了行宮請求見我,因為玉氏一族派遣在全國各地的玉行都已經收集到了不少消息,正在飛鴿傳書呈遞到南山的行宮來。


    汝親王側王妃的情夫已經找到了,玉行給了他一千兩黃金,他便什麽都願意招認,並且將與當初還是汝親王宮內的歌姬的側王妃如何認識、相熟和交易私通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玉晚柔告訴我,這個男子雖然拿了黃金,也承認了所有的事情,將來龍去脈寫下來按了手印,可就是不肯上山來作證,因為懼怕慧德貴太妃的勢力。


    慧德貴太妃的確頗有心機,耍弄手段也是數一數二,不過這一次她或許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王府中的歌姬給愚弄了一回。


    “你做的很好。”我誇讚玉晚柔,對她收集到了這些很有用處的資料做出了讚許。


    玉晚柔見我稱許她,十分歡喜,但是好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的她卻抬頭就問道:“那民女是否已經有足夠的資格成為景親王的側妃?”


    “現在還不行”我淡淡的說道,一點也不詫異玉晚柔的心急,如果今日換成了我想得到慕容嬌嬌,或許我在明知道被人利用,甚至會性命不保的情況下,我也一樣會跳入這個圈套,因為這是得到自己所愛的人,甚至接近自己所愛的人的唯一途徑。


    “皇上……”玉晚柔急了,她的臉上明白的寫著急切,似乎她的心已經飛到了景親王的身邊,一刻都不想再等待。我看到她這副樣子,突然覺得我們真的很相像,我為了慕容嬌嬌也是這樣,隻是事情發情在自己身上,沒有發覺自己竟然如此狼狽,可是看到別人這副樣子時,才發現原來自己……


    我閉上了雙眼,抬手製止她的話,沉聲道:“你已經找到了所有的證據,的確是大功一件,但是你要記住,隻要事情還沒有成功,你就無助於江山社稷,更別說朕會賞賜你什麽。”


    玉晚柔雖然不極聰慧,但是也明白很多道理,她低垂下腦袋,似乎有些哀傷,但我不想顧及她的情緒。她想得到自己所愛的男人,想成為那個男人的王妃,著普天之下也隻有我能夠有這個權利幫她,但是想要我出手,她就應該犧牲一切為我所用。


    玉晚柔有些失魂落魄,但是林安沒有讓她繼續放肆,將她請出了內殿。


    晚宴之前,我吩咐林安帶慕容嬌嬌過來,但林安卻神色緊張的左右盼顧,我問他是否是她有什麽事情或者不肯來。想到她不肯來,我心頭一陣混亂,生怕她已經開始反悔之前對我的順從,但林安卻緊張的告訴我,整個行宮都在傳言玉晚柔與我的事情。


    海角殿是帝王的寢宮,行宮中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裏,特別是我召見那個沒有規矩的玉晚柔之後,汝親王的侍妾和側王妃們就已經四處散播謠言,說玉晚柔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病怏怏的景親王,那一日狩獵場上故意站出來請求帝王賜婚不過隻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成為我的妃子。


    我聽了這話,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林安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將心都提了起來:“皇上,奴才聽聞,慕容姑娘也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並且待在寢宮內悶悶不樂,隻怕姑娘也是誤會了。”


    她誤會了……我這一生似乎沒有再聽過比這幾個字更為驚悚恐怖的話語,一瞬間,我的心緒全亂,我從來都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可是若是她誤會我的話……


    “將她帶來,如果她不願意,綁也給朕綁過來。”我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聲音是否透露出了我的不安,但是我自己能夠聽到我聲音在顫抖,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害怕過。即便以前她拒絕我,抗拒我,遠離我,甚至閃避的可以與我拉開距離,但那時我隻是生氣,憤怒,心痛,可從來不像這一刻這麽緊張害怕,生怕她認為我不清白。


    “是”林安或許也被我突來的變化給嚇住了,盯著我看了許久,才匆忙下去。


    我站在空曠的內殿裏,思緒著如果她來了,她真的誤會我與玉晚柔的事情,我是否應該將我的計劃全盤告訴她,以解開她對我的誤會。可是一轉念,我又突然嘲笑起自己來,我背叛她,如果她會生氣的話,或許我就不會花那麽多的心思來哄她了,因為她生氣,就代表她在乎我,但是這個女人她可曾有心?


    她來了,悄然無聲,若是我聞到她的氣息,都聽不到她走進內殿的聲響。離晚宴的時辰不遠了,我也應該更衣了,於是我吩咐林安進來為我更衣。


    她沉默不語的跟隨林安的指使,為我扣上墨色龍袍上的盤扣,而後在林安為我上紫玉金冠之時,纖細的手指捏著他垂落在胸前的墨色瓔珞長穗,但指甲卻在那墨玉珠上劃過,發出細微的聲響。林安一怔,轉頭想斥責她的大不敬,可她卻緊繃著嬌容,轉身要去取別的物件。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對我,冷漠的氣息讓我無所適從,我一把抓住她忙碌的雙手,緊緊的扣住。她看也不看我,就開始掙紮,想抽離我手掌的動作就像隨時都可能會逃走消失一樣,我心頭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突然變得濃鬱,胸口也悶漲起來,不知道自己應該為她的任性高興,還是該為她的刻意疏遠難受。


    我不動聲色的掰開她的手掌,放任她掙紮,將自己的手指穿插她纖細的指縫中,與她緊緊相扣,她停住了掙紮,因為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敵不過我。林安回頭,看到這一幕,神色呆了一下,但隨後卻不動聲色的為帝王係上腰帶,打點好一切後,便帶著眾人退下了。


    “你在生氣。”我握緊她的手,凝視她緊繃的容顏,緊著喉嚨說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副樣子,好像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慕容嬌嬌垂著長睫,在聽到這句話時,眉心微攏,但卻口氣有些頹敗的道:“奴婢不敢。”


    她說話時,有些不耐煩,似乎根本不想跟我討論這件事,可是這樣的任性的模樣卻讓我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從未愛過時,可是卻在深宮中見聞了無數的感情糾葛,所以有那麽一瞬間我能夠感覺到她其實並不是真的不想讓我碰觸,而是……嫉妒。


    她在吃醋!我的胸口一霎那被某種歡悅充斥,因為她可能存在內心的嫉妒情緒,我握緊了她的手,情不自禁的笑起來,像情竇初開的少年正為心上人因我而吃醋興奮不已,這種感覺讓我原本千瘡百孔、曆經滄桑的心瞬間活躍了起來。


    她聽到我笑,抬頭瞪著我,細長的秀眉緊緊的蹙起來,看起來似乎更為生氣了,可是這個模樣卻那麽的憨直,可愛,比任何時刻都美麗嬌豔,讓我的心都酥了。我將她拽到我的胸前緊緊擁抱住,用力的將她的額頭壓在我因為興奮而混亂跳動的胸口,隨即有些恬不知恥的在她耳邊說道:“聞到什麽了嗎?”


    她的身子一僵,不知是因為不明白我在說什麽,還是她內心早就有了這個心思,而我則是喜悅的閉上雙眼,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沁香的發絲上,慢慢的滑到她光潔的額前,淡笑著繼續道:“你覺得朕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嗎?”


    慕容嬌嬌徹底石化了,她錯愕的看著我,呆滯的樣子有說不出的嬌媚,讓我心頭的某種被困住的衝動與孟浪似乎漸漸舒醒過來。可是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遐思時,她的麵容刷的一下紅了,隨後轉身就跑出了宮殿。


    她的背影漸漸遠離,那種幽香也瞬間消散在空氣中,讓我有了空隙呼吸冰冷的空氣來壓住身體內的騷動,我道:“晚上別亂跑,等朕回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這一句曖昧不清的話,或許我隻是遵從了我內心的渴望,但是她卻一溜煙就跑得消失不見。


    ……


    思念,有時候的確是磨人的,坐在宴會的宴席上,應付那一場場的歌舞與慧德貴太妃的刻意造作,讓我覺得興致全無。我在臨行前,特地吩咐了林安留下看著她,不容許她擅自走出寢宮,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沒有死,也不容許她有機會與景親王碰麵。


    宴席剛開始沒多久,兩場豔舞散去,景親王就已經身體不是告退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我認為林安是可以拖住慕容嬌嬌,而她也會乖乖的待在宮內的,可是在景親王離去的那一刻,我心頭竟然升起從未有過的煩躁。


    宴席上,我飲了兩杯酒,為世子賜名,接著就是看慧德貴太妃與婉靜太後等人周旋。因為我知道我並不需要出手,我隻需要當一個旁觀者,玉晚柔已經將一切都辦妥了,很快,這個深愛景親王的女人就可以代替我拔除這枚多年來長在我眼底的毒刺。想到這些,我心情略有舒暢,可是還是沉悶,或許,隻是因為今夜沒有她陪著,我這樣安慰自己。


    二更天,宴會散去,我急匆匆的趕回了海角殿,但守在外麵的林安卻告訴我,她出去了,應該是去了緋月台。


    我終於明白我今日的煩躁不安究竟因為什麽,她沒有聽我的話,還是走出了寢宮。我滿腹怒氣,踏入內殿,卻看到她站在大殿中央正等著我,見我回來,唇角凝著淺淺的笑意。


    她為什麽這麽高興?是不是見到了不該見的人?想到景親王半途中退席的事情,我的心瞬間又懸了起來,目光也更冷,我走近她,在她迎上來時,問道:“為什麽要去緋月台?”


    她沒有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但是她也沒有太過於詫異,隻是輕斂長睫,顯得有些無措,隨之輕聲回答:“慧德貴太妃心思奇巧,雖因受賢貴妃的連累而無法成為太後,但汝親王畢竟是先帝長子,隻怕這一次冊封世子之事刻意大張旗鼓是故意而為之,不可不防。”


    她的回答太過於從容,也太過於平靜,我蹙緊了眉宇,更多的不安在心底混亂撞擊起來。如果她去緋月台真的是為這件事,那麽她可知道以慧德貴太妃的手段,她等於將自己送入了危險的圈套,但如果她是欺騙我的話……。


    “你說這些,是承認自己的身份,還是想要告訴朕,朕接下來應該如何做才能夠除去這個滿腹野心的老婦?你去緋月台就是為了這件事?”我下意識的選擇相信前者,選擇相信她沒有騙我,隻是想幫我出謀劃策除去慧德貴太妃,我不知道自己是懦弱,還是太害怕她再一次的背叛。[]


    多少年了,當我失去她的時候,我每夜做夢都希望能夠在她身邊,她回到我的懷抱,在我得到她卻又失去的時候,我痛苦掙紮,甚至祈求神靈,希望能夠拿自己的性命去再見她一次,哪怕再擁有她一次。可是現在,當我美夢成真的時候,我卻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與恐懼,我害怕她的溫柔是假的,她的溫順是假的,她的擔心與一顰一笑都是給我設計好的陷阱,她以前就是這樣離開我的。


    她看著我,抿著唇不說話,似乎不知道我怎麽了,而我也害怕流露出自己太多情緒,於是一把將她擁抱住,混亂的用謊言掩飾自己:“朕以為你去,是因為想朕了。朕一直都在想你……”


    她身子僵直著,或許沒有想過我竟然這樣直白,可隻有我自己明白,即便這句話的前半段是用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可後半段,卻發自肺腑,我想她,在宴席上的每一刻都思念她,想她的氣息,想她的溫度,想她的嬌柔巧笑,偶爾,也會如做夢一般想到我們曾經擁有的那段旖旎,而每次想到這些,我都會心猿意馬……


    “我也想皇上,可是卻又怕自己沉陷的,是一個無底深淵,到時候難以抽身,更痛苦萬分”她的聲音在片刻後徐徐的傳入我的耳中。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立刻望向她,問道:“朕讓你覺得自己跌入萬丈深淵了嗎?”


    她看著我,一動不動,似乎隻想這樣靜靜的看著我,而不是回答。


    她真美,我看著她,情不自禁的抬手在她臉頰上慢慢的摩挲著,食指劃過她的孤傲的秀眉和那雙清透和清冷的眸子,我的心頭一熱,那種孟浪的衝擊再次將我包裹,就像一層巨浪一向將我推向她,讓我不能自己,我幹澀的道:“留在朕身邊吧,朕想,也許……”,太過露骨的話我不敢說,因為生怕嚇壞了她,可是我的急切與渴望卻讓我已經忘記了她還沒有完全接納我,而我的手已經撫上她讓我夢牽夢繞,在夢境無數次引誘我的飽滿紅唇上。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猛地後退了步,想要閃躲。而我卻像是害怕獵物就這樣逃跑的野獸一樣,在控製不住自己的猛地箍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身,隨後如同夢境中旖旎的畫麵一樣壓住她的紅唇。


    這是與夢境中一樣的香甜柔軟,似我等候了許久的溫暖與渴望,我急切的撬開她的貝齒,不想理會她的掙紮與是否還沒有接納,我隻想要她,在此刻,在這個地方。可是我的血液沸騰不已,心頭的野獸已經串出牢籠咆哮的時候,的心卻突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直穿我的身體,就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


    我驀地僵住了,這種痛苦來得太過直接,讓我不得不立刻推開她,握手成拳帶著幾分低粗的喘息低在自己的胸口,那裏,隱隱作痛,甚至帶著翻江倒海的苦楚,令我無法再繼續下去。一個聲音也不斷在他腦海裏徘徊,告訴我,這個女人若是他碰了,就將萬劫不複,永世不能翻身。


    她看到我這樣,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上前來攙扶我,可又怕讓我更難受。原來她也知道我痛楚的原因是因為她。


    “我去找安太醫。”她已經不知所措,轉身想去找人進來伺候我。


    我見他要走,心頭的劇痛更甚。沒想到我竟然已經到了愛她會痛,不愛她更痛的地步,我抓住她欲要離開的胳膊,不想讓她離開,就算我現在還不能抱她,愛她,但即便這種痛可以跟隨自己一輩子,我也要慢慢的適應。我閉眸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語調,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平穩,我道:“朕沒事,也許是累了。”


    她看著我,可我卻不敢看她的眼神,隻是等著她的答案,我怕她拒絕,也怕她不拒絕。


    如果她拒絕我,我或許會疼,但是今夜不會疼得痛不欲生,但若她不拒絕我,我不知道今夜我會如何的輾轉反側。


    “奴婢侍奉皇上就寢吧。”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勉強,甚至帶著澀意。


    “好”我怕她反悔一般的立刻答應。


    她不語,攙扶我走到床榻前,還算熟練的為我寬衣,扶我躺在床榻上。我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一酸,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入我的懷中,緊緊的擁住她纖細的腰身,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心頭劇痛著,卻也蕩漾而漣漪,聲音也跟隨沙啞:“陪著我,嬌嬌,陪著我,今夜…陪著我。”


    她沉默不語,卻安然的躺在我的懷中不曾掙紮,多少個夢魘中,苦了甜澀都是因為她的若即若離,她的妖嬈纏綿,我撫著她的鬢角的碎發,劃過她皓白吹彈可破的肌膚,在她額前輕吻。


    這一夜,我就這樣擁著她,她靠在我的胸口,被褥下雖然不曾炙熱交纏,可是卻讓我沉溺在了這樣的溫馨與溫暖中。其實我睡得並不踏實,因為她在,她身上散發的香氣阻礙了我想靜心的情緒,就連夢中都一直徘徊在當初得到她的那片鈴蘭花叢中。


    我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得到我身體上的渴望與緊繃,有幾次我自己都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心頭的那隻叫囂的猛獸,可是每次轉頭看著依靠在我懷中的她,她睡得很穩很香,暖暖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中,嬌小的身軀像是尋找到了溫暖的依靠一般,偶爾夢喃幾句,這樣的她,讓我不忍心打擾。


    天色慢慢的亮了,一向在五更天前就會醒來的我早已習慣這樣的規律,可是在我睜開雙眼之前,懷中的她卻也醒了。我本想讓她多陪我一會,可是我尚未動,她就已經慢慢的起身,我以為她會急著離開,但她卻又突然停住動作,似乎在看著我,怕驚醒我。


    麵對她刻意的躡手躡腳,我有種不想點破她的不忍,即便我不願意她現在就離開我。但是當我聽到她穿衣的窸窣聲時,林安卻也走了進來,詢問她我是否已經醒了。


    我慢慢的睜開雙眼,林安是我的心腹,或許我應該告訴他,以後不該將她當成一個侍婢了,即便在深宮裏,上了龍床侍寢的宮娥都會成為小主,更何況她是我心愛的女子,昨夜也陪著我。林安見我醒了,笑著道:“皇上醒了,奴才伺候您梳洗。”


    我起身,望向已經走到寢殿門口處的她,也也是滿臉驚詫的看著我,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這麽快就醒了。看著她麵頰泛紅的徘徊,好像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的模樣,我心頭柔軟,第一次有這樣甜蜜的感覺,我想了想,隨後對她道:“早些過來……”


    我刻意忽略了‘晚上’這兩個字,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說了,她一定會羞於見人得滿臉通紅,而且我今日也必須提點林安她是我的人了,所以光是這四個字就足夠,因為她與林安都能領會。


    她果然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轉身跑了,而林安愣了愣後,也曖昧的笑起來。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麽能讓我開心,讓我歡悅更重要的事情,這幾個月來,他也曾嚐試過將一切姿容嬌美的宮娥調到淩霄殿伺候我,為的是讓我能夠在其中挑選幾個,可是沒過兩日,他又害怕被我責罰而撤下了。這些事情我雖然心裏清楚,但卻隻當作不知,畢竟,這是他對我的一片心思。


    早膳時,林安已經按照我的意思吩咐了海角殿內的太監們,但卻沒有明擺著說她是我的人,隻說我愛吃她做的飯菜,從今日後,她可隨意初入海角殿伺候聖駕,讓他們謹慎待旦。海角殿內的人也大多喜歡她的靜默與沉穩,所以自然是皆大歡喜。


    早膳時,我召見孫將軍商議慧德貴太妃的事宜,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情報,為慧德貴太妃訓練士兵的武將正是封底上的一名世襲將軍。


    她來送早膳時,我們便停下了議論,丁旭曾得我恩準,有權利與慕容嬌嬌親近,所以見她來送早膳,便十分隨意的上前幫忙。關於丁旭與她的關係,我不僅私下查探過,更是刻意留意過,當初決定讓他們走得近一些也是因為發現他們之間的確是姐弟情誼,毫無曖昧。


    丁旭走過去幫忙時,與她談論了一些話,雖然他刻意放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雖然我有些生氣他們姐弟倆擋著我的麵竊竊私語,可聽到丁旭那坦白直爽的話語時,卻讓我覺得當初讓這個少年待在她身邊或許是對的,因為他聽不懂國家大事,所以不會告密,但聽得懂的部分也說得極為籠統。


    我起身,走到他們身邊,抬手握住慕容嬌嬌的手,在掌心揉捏,對丁旭道:“朕會好好待你姐姐的。”


    她是我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麽,但是經過了昨夜,我已經確定她這一生都隻能停留在我的懷中。孫將軍對她的心思,我不是瞎子,不會看不出來,當初,我或許刻意容忍,因為我與他一樣都沒有得到她,可是現在,她是我的。


    丁旭被我的舉動嚇住了,但孫將軍在一瞬間的麵色緊繃之後,卻十分自覺的跪在地上恭賀道:“臣恭喜皇上尋得佳人。”


    她的手突然握得很緊,我察覺到了這樣的異樣,卻突然間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我知道這一招宣示所有權很卑劣,或許她甚至會以為我今日早晨召孫將軍等人來就是為了部下這一局,可是我不敢解釋,也不敢解釋,因為,我除了有公務要交代之外,也的確有這個心思。


    我因為害怕她會不高興,所以留下了孫將軍和丁旭一同用早膳,可她已經不高興了,麵容上有我曾經熟悉的冷漠。用膳時,丁旭十分大大咧咧的吃了很多,但我也表現得十分縱容,因為若是她願意跟我回宮,成為我今生唯一的女人,那麽這個弟弟即便是假的,也會是未來的國舅,我應該縱容他。


    早膳用完後,孫將軍帶著丁旭離開,我走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雙手,肯定的說:“你生氣了。”


    慕容嬌嬌長睫煽了一下,淡漠的道:“奴婢不敢。”


    這是我曾經熟悉的倔強與讓我心痛的冷漠,我苦笑了一聲,搬過她的肩膀讓她看著我,我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了,朕會好好待你,給你所有你想要的,隻要你不傷朕,朕什麽都可以許諾你……”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才明白自己的內心,原來我所渴求的竟然那麽少,我隻求她能夠陪在我身邊,隻求她不傷我的心,我甚至不敢強求她愛我,不敢要求她說愛我。悲涼,從我心底升起,可是我卻小心翼翼的不想讓她發覺。


    她不說話,隻是看著我,似乎在思索什麽。


    “你不願意?”我的口氣立刻加重,我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麽,我害怕,怕她會說她真的不願意。我甚至開始胡思亂想,想著如果她真的說了不願意,我應該如何,殺了她?還是殺了自己?


    “你愛我嗎?”她突然直視我的眼睛問道,神色認真,可是那個愛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時,卻似一把無形的利刀刺入了我的胸口。


    愛……這個問題很愚蠢,可是卻是我一直回避的。因為太清楚自己是否愛她,也很明白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可是她現在為什麽這麽問我?她想要證明還是想要所求什麽?


    曾經的種種,紛亂複雜的畫麵從我的腦海裏閃過,我記得我曾經誠摯的跟她說過這個字,可是那一次我賭上了自己的性命換來的隻是背叛和失去,而這一次她又要我證明我愛她,她想要做什麽?利用我的愛肆意妄為,利用我的愛逃離我的懷抱,還是想利用我的愛博得我的信任然後像上次一樣對我下藥,讓我忘記她的存在之後從此消失……


    一陣寒意掠我的心頭,我突然感覺自己顫抖起來,對這個字也無比恐懼起來。而她,似乎從我的眼睛裏讀到了什麽,突然站起身走又要離開。


    陡然空曠的懷抱與失去柔軟觸感的手顫了一下,我幾乎不及思考就怒道:“站住。”


    她站住了,可是卻隻給我一個冰冷的背影,就如同無數個午夜夢回,我看到的背影一樣,那個背影在我忘記她之初整夜困擾我,我曾經歇斯底裏的請求她留下來,可是那個背影最終消失在我的眼前。


    “如果皇上因為奴婢的冒犯而動怒的話,大可現在就殺了奴婢。”她的話語冰冷,像冰刺一樣直戳進我的心頭。


    “除了愛,朕什麽都可以給你,”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說完這句話,我自己愣住了,我這樣的迫不及待是因為害怕嗎?害怕被愛傷害,還是害怕她再次離開?或者,怕她再用愛為名傷害我。


    “可惜奴婢卻是除了愛,什麽都不想要……”她決然的聲音就像萬丈寒冰崩裂的聲音,擊碎了我心底緊繃的弦,我驀地站起身,而她則是頭也不回的拔腳離開。


    如此相似的場景,在無數個被夢魘困住的深夜一樣,她走了,還是走了。她要愛,可是我曾經愛她,她卻傷了我之後離開了,可是現在她說,除了愛她什麽都不要。她不要……什麽都不要,就是連我都不要,她還是不要我……她不要我……她從沒愛過我……她不要我……


    我的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鬼哭狼嚎的聲音,我不知道這聲音是我的還是來自於我內心的驚恐,我似乎能夠聽得到我的心四分五裂的破碎了,感覺得到身體裏的一切都被抽走,連疼痛都消失。我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栽了下去……


    ……


    我知道我昏迷了,可是在睡夢中,除了滿心的悲涼與空洞之外,我竟然什麽都看不見。我記得,就算我心痛,就算我得不到她,可是在每夜的夢魘中仍舊可以看到我與她曾經的種種,可是我在漆黑中四處尋找,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她走了,我記得她走了,她沒有理會我,一點兒都不留戀的走了。


    她走了之後,我竟然連夢都沒有了,我想在夢中看到她,連這個心願都成為奢求……。


    別走,我在黑暗的角落裏呢喃,可是我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她一定更不會聽見,於是我怒吼,我咆哮……。


    睜開眼,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掙紮著要起來,眼前閃過安太醫疲倦的身影,然後,我又倒了下去,再次沉淪在黑暗之中。


    “太醫給皇上施的是什麽針,為何皇上突然間就好了”


    隱約中,我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


    “上這病,不能用藥醫,隻能用時間來醫治,我給皇上施針,也隻能暫緩皇上的痛苦,皇上鬱積在內,心思壓抑,唯獨日長天久,使之慢慢淡忘之後才能有望痊愈,這個病,或許也就是人間傳聞的‘相思’吧。……。”


    安太醫感歎的歎息著……


    相思……。我昏沉的呢喃著這兩個字。


    ------題外話------


    大家的留言影子看到了,影子也很想一口氣更新完,可是時間有限,還有工作。19號後的三天還要出行一趟,所以影子盡量更新,讓大家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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