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可預期,洪水可預測,最神秘是你的心,不知它幾時酸澀,幾時甜蜜,幾時碎裂,幾時完成自我修複,又是一顆穩健堅強心髒。市麵上許多情感學家教未談過戀愛小妹妹“隨心所欲”追逐自由,簡直誤人子弟,假設人人隨心所欲,不知收斂,必當回歸原始社會,人與人之間隻靠欲*望維係,吃的**,性的**,占有的**。


    人不是人,人最先是獸,才進化成人。


    不該有的念頭不能有,自控力主宰腦和心。


    一幢舊樓隻有二樓小客廳透出燈光,淩晨三點,尤美賢打牌回來,妝還未卸,電視瑩瑩的光照過來,沁出滿臉油膩,日漸淩厲的五官被這一片油,揉雜成模模糊糊的一團,越發看不清楚輪廓。


    她嚴正以待,不,更貼切說是拭目以待。


    溫玉出現,還是那張死人樣冷冰冰的臉。


    尤美賢罵,“真是不要臉。”


    溫妍依舊做和事老,拖長了音調喊,“媽咪呀——阿玉今天已經很累,你讓她先休息,明天在談話行不行?”


    “談什麽談,我的臉都被她丟光。你知不知道大太在樓下講什麽?多刺耳朵難聽?我憑什麽受她連累?早看出來你不安分,這種事還敢報警?要不是你自己輕浮放*蕩,滿大街都是女人,怎麽偏偏找上你?”


    溫妍怕深夜吵架,又惹是非,低聲求尤美賢,“媽咪,要訓人分時間,不然把大太吵醒大家都不安寧。”


    尤美賢隻管死死盯住溫玉,千千萬萬恨意都在其中了——不怪老天,隻怪她。


    “早知道一出生就扔掉你,免得長大丟臉,醜聞漫天,一分用都沒有,隻會拖累我。”


    溫玉上前來,窩在小沙發裏的尤美賢瞬間沒了氣勢,“我當然比不上媽咪你,十六歲敢去酒店敲富商房門,十七歲就生阿姊。啊——不過我記得外婆說,那個男人大腹便便,同阿爸很不一樣呢。”


    “你…………你閉嘴!你少放屁!”


    “嘖嘖——媽咪你現在是富太太呀,不能講髒話的。被大太聽到又要說你是鄉下妹,品格下*賤心機重,最好一輩子守在西江,永不進溫家門。”


    十六年前,她多生出一個怪物。


    尤美賢頹喪,敗下陣來。


    溫玉有時敬佩母親,十數年如一日,從未贏過,卻越挫越勇,大無畏。


    “三太,你繼續。我先回房,你知道,女人最不能缺睡眠,特別是過三十歲,一夜不睡好像被人吸幹血,臉皮如同風幹的紙膜,皺巴巴一扯就破。咦?你不卸妝?化學品腐蝕性驚人,你小心明早起床一臉黑斑呀三太。”


    尤美賢一口氣提不上來,差一點氣到暈厥。


    多麽扭曲,母女如宿敵。


    於溫玉而言,這就是人生,沒有人愛,也不需要誰憐憫。


    滿身利刺,高高城池,固步自封。放心,她會孤獨而堅強地活下去。


    周末,福仔不必上特殊學校,要在家中渡過,這才是最令人頭痛的一件事。


    他脾氣暴躁,動不動發瘋,陪護安娜受不了尤美賢刻薄,老早辭工不做。照顧福仔的重擔就落到溫玉身上。


    她陪他玩,一不順心福仔就要打人。


    他體重兩百三十磅,力道驚人,最喜歡扔東西砸人,不分輕重,溫玉再跑也抗不過。


    這天他的積木倒塌,溫玉哄不過來,福仔頃刻間變臉,魔鬼一樣追打同胞姐姐。


    尤美賢聽到響動,從外把房間門堵死,溫玉無處可逃,最終帶一身傷,麵對尤美賢幸災樂禍的笑容。


    溫家的人,都被扭曲成鬼。


    幸好還有學校做避風港。


    似乎經曆過被欺淩挫折,溫玉學會為湯佳宜想,每一天多說幾句話,漸漸變為朋友,湯佳宜開朗許多,不再一味畏縮,哭哭啼啼招人煩。


    變故由這一天起。


    每一個班都有一位大姐頭,她擁有纖長高挑身體,美麗精致發型,濃眉毛大眼睛,tom-boy性格,張揚、肆無忌憚。


    這是蔡靜怡,名字與真人不符,更可說相去甚遠。習慣於欺負湯佳宜,因她從來不反抗,不告狀,省事,方便,沒有後續麻煩。


    體育課上練習籃球,體育老師才從院校畢業,終於見識到女人的可怕。普普通通籃球賽可以打成威力無敵橄欖球競技。一群人追一隻圓滾滾籃球,手指沾球,第一反應跪下撲倒,誰也別想接機得分。裁判口哨吹到爆裂,無人應,一無所用。接下來不管對手隊友,一並衝上來疊羅漢,人身人海中搶一顆球,十五分鍾比分不變——還是紅的亮眼的零比零。


    江湖傳言,亂則生變。


    吵吵鬧鬧不知誰打誰,誰碰到誰,總之一團亂麻,渾水摸魚趁機下手無人知,愈加放縱。


    體育老師隻好親自上陣,勸架,一個個拉開,教育批評,精疲力竭,竄進體育館喝一杯冷水放鬆心情。


    真可怕,女人的彪悍如同陰影,永遠留在他心中。


    場上靜默不過三十秒,蔡靜怡突然發難,腿抬得老高,看來練過跆拳道,一腳踹在湯佳宜重巒疊嶂似的胸脯上,橫眉,“剛才是不是你趁機掐我?”


    “我沒有——”


    “就是你!肯定是你!”有正義之士仗義執言,原來是蔡靜怡小跟班王敏儀,“不是你,誰會那麽壞,掐christy大腿?”再補充,肯定,“就是你,死肥婆。”


    誰也沒有料到,湯佳宜不聲不響挨打挨罵半學期,會在這一刻爆發,頂著一百八十磅龐大身軀,蓄滿力量向前衝,如同一隻叢林裏亂竄的小野豬,一頭撞上蔡靜怡,將她撞出五米遠,倒地,不能置信。


    湯佳宜大喊:“不是我!不許你們冤枉我!”


    蔡靜怡暴起,“死肥婆,敢撞我!吃*屎吧你!”


    開鑼,砰——餘音繞梁。


    體育場上全武行上演,蔡靜怡連同王敏儀二對一,湯佳宜雖然體重驚人,但實際遲鈍,不多久已經隻剩挨打戲份,無力反抗。


    隻是這一回特別,因溫玉在場外,居然衝動上前,袁珊妮跟在身後更興奮,曠日無聊,終於有一點點新鮮事可供調劑。


    溫玉隔開蔡靜怡將要砸下去的拳頭,“christy,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動手。”


    蔡靜怡高過溫玉半個頭,皺眉低看她,“怎麽,你要幫她出頭?原來是真的,偉大的伊莎貝拉同這個死肥婆搞同性戀啊!真夠惡心,應當報告mrs.yang將你們開除出校!”


    “你講話放尊重一點。”


    “我憑什麽要尊重你?死同性戀!”


    一語不合,戰況化為三對二,五個女生廝打在一起,無非是扯頭發撕衣服,最慘是王敏儀留指甲,抓得湯佳宜滿臉血漬。


    整班人在一旁看熱鬧,溫玉同蔡靜怡對陣,千年難得一遇,萬眾期待。 ...


    可惜體育老師終於調整好心情,一回來又要勸架,口哨吹得人人捂耳朵,叫來隔壁班老師才將幾個人拉開。


    毫無疑問,要被帶到辦公室,受mrs.yang棺材板一樣陰森的臉孔教訓。


    花樣年華,美麗蔥鬱。


    眼前一個個氣急敗壞,蓬頭垢麵。髒兮兮白襯衫布滿泥,如同野營歸來,抗一杆槍就是童子軍,器宇軒昂。


    mrs.yang先歎氣,矛頭指向溫玉,要拿她第一個開刀:“伊莎貝拉,你竟然會犯這類愚蠢錯誤。我對你很失望。”


    溫玉低頭,很是受教,認錯態度良好,“sorry,mrs.yang。”


    mrs.yang的語氣放緩,問溫玉:“你來說,究竟發生什麽事?”


    “體育課上練習籃球,我們幾個追一顆球,cora(湯佳宜)最先搶到球,接下來christy撲上去爭奪,我和sofia(袁珊妮)同cora一隊,當然去幫忙,誰知道為一顆球搶成這樣。是我們錯解了體育精神,我會深刻反省錯誤的,肯請您原諒我們的無知與衝動。”顛倒是非,謊話連篇,一路說下來麵不紅氣不喘,她本來就是好好學生,可信度不低,mrs.yang這類冷麵判官都為難。


    再問袁珊妮,袁珊妮忙不迭點頭,“是的是的,就是這樣,對不起mrs.yang,我們以後會注意分寸。”


    蔡靜怡在一旁憋笑,憋得麵頰通紅。


    mrs.yang皺眉,疑惑,問蔡靜怡,蔡靜怡看一眼低著頭看腳尖的溫玉,坦然說:“就是這樣,比分始終是零比零,不過多久就要下課,大家都有勝負心,想要贏,不小心弄成這樣。”


    槍口調整,統一口徑,一致對外。


    mrs.yang最終隻能說:“回去每人寫三千字檢討,深刻反省錯誤,就算小懲大誡。”


    五顆毛茸茸腦袋向下鞠躬,異口同聲喊:“sorry,mrs.yang。thank you, mrs.yang。”


    才下樓便放聲笑,蔡靜怡的書包搭在肩上,衝溫玉一挑眉,笑道:“看不出來啊,伊莎貝拉,居然敢跟我動手。講謊話也有一套,值得學習。”


    溫玉淡淡斜睨她一眼,也有了和解意願,“我也未看出來,christy你,打架這樣狠。”


    蔡靜怡伸一伸懶腰,理一理齊耳短發,說:“我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


    溫玉道:“我隻希望你不要再欺負湯佳宜。”


    “看我心情。”


    “她打你一個,還是有幾率贏的。”


    斜陽晚照,夏日白晝總是這樣長,八*九點不天黑,貪戀塵世。


    徐千聽完溫玉同學高美玲匯報,在茶室一字不落講給6顯聽。


    這倒是他受傷以來最好笑一件事,笑到腰側傷口隱隱發痛。


    最終總結,“母夜叉,虎姑婆,凶成這個樣子,三十歲都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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