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巳時時分(巳時,即早上9點至11點),拿著一封書信,藍福走進[聽雨閣],來到閣院中小樓一樓正廳的東側房間――藍天錦的書房門前,抬手敲門,喚到:“莊主,屬下有事回報!”


    坐在書案後,埋首於帳冊之中的藍天錦,聽到藍福的敲門聲,抬起頭,看向書房門,應道:“進來!”


    推開書房門,藍福走進書房,來到書桌下方,躬身一禮,回報道:“啟秉莊主,屬下剛得到一封書信,是老爺寄來的。(.好看的小說)”隨即,走到書桌近前,雙手呈遞上去。


    伸手接過書信,藍天錦拆開封口,抽出書信,展開一看,稍傾,輕歎一聲,問道:“藍福,你追隨我已有多少年了?”


    不知莊主為何詢問此事,藍福呆楞片刻,隨即回過神,心中默算,答道:“自八歲起,屬下便追隨莊主左右,那時莊主才六歲,莊主待屬下如親兄弟,同學詩文,同練武功,距今已有33年了。”


    藍天錦再問:“藍福可還記得,你我離開昊日城,開始到江湖中曆練,是哪一年?”


    沉吟片刻,藍福答道:“屬下記得不錯的話,那一年應是蒼澤22004年,昊辰帝國玄天4年3月15日,屬下年22,莊主年20,莊主因不喜官場應疇,與老爺意見相左,便負氣離家,開始江湖遊曆,並在第二年,於紅楓城,創立[淩楓山莊],次年,成家立室。”


    靠到紅木椅上,藍天錦歎道:“一晃19年過去,你我均已結婚生子,並都邁入中年,再大的怨氣也該消散,是該回去看看了。”


    驚訝地看向藍天錦,藍福試探著詢問:“莊主,你的意思是要返回昊日城,是嗎?”


    藍天錦點頭應道:“嗯,父親已自官場退下,負閑在家,對於我不喜官場而偏愛江湖之事,已完全打開心結,他與母親均甚是想念於我,希望我舉家北上,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共享天倫。”


    藍福再問:“依莊主之見,該何時北上?”


    沉思片刻,藍天錦回道:“今天,是蒼澤22024年,昊辰帝國玄天24年1月25日,居年底2月15,還有21天,收拾行裝需要幾天,就1月28日動身啟程,趕到昊日城,離過年應還有幾日空餘。”


    “是,屬下馬上下去按排。”藍福領命,抬頭看向藍天錦,請退道:“莊主,若無其它事吩咐,屬下告退!”


    藍天錦阻止道:“藍福等一下。前天,你派人送李清荷離開[淩楓山莊],前往紅楓城,可知李清荷現下住在哪裏?”


    不解地瞄了一眼藍天錦,李清荷離開[淩楓山莊],莊主應感到拍手稱快才是,為何詢問李清荷的下落?雖心下存疑,藍福卻不好打聽,便如實回答:“屬下所派之人,把李清荷送到紅楓城的[四海客棧],隨後,便離開了。


    不過,屬下派人通知了[淩楓山莊]在紅楓城中的幾家糧行掌櫃,密切關注李清荷的行蹤,如有消息,便派人回報。


    今日得信,昨天早上,李清荷已退掉[四海客棧]的客房,離開了紅楓城。據打聽,李清荷與秋葉在一名青年的護送下,乘坐馬車前往瑞天城。”


    微擰眉峰,藍天錦詢問:“那名青年是何人?李清荷如何認識那名青年的?”


    藍福回道:“據打聽,李清荷住在[四海客棧]的一天,與一名叫華竹的少年甚是親近,華竹喚李清荷、秋葉為姨。而那護送李清荷的青年,與華竹認識,受華竹請托護送李清荷。”


    沉思稍許,藍天錦吩咐道:“你傳信紫金帝國瑞天城中隸屬於[淩楓山莊]的幾家糧行掌櫃,待李清荷到達瑞天城後,讓他們多多留意她的行蹤,若她無有困難,便罷,若有,尋機幫一幫她。”


    “是,莊主!”藍福領命答應一聲。


    觀莊主的言行,分明十分關心李清荷,可是,莊主明明十分的討厭李清荷呀,斟酌詞句,藍福問道:“恕屬下冒昧,莊主為何如此關心李清荷?”


    藍天錦輕歎道:“雖討厭李清荷,但從整件事情來看,我總歸對不起她,對她日後的生活多多照應,了作補償吧。再者,倘若有一天,青竹回到[淩楓山莊],尋找母親之時,也好把李清荷的下落轉告於她。”


    “哎……!”藍天錦長歎一聲,接著說:“隻是,十三年來,我未見青竹一麵,未盡一天身為父親的職責,更不知她身在何處,是生是死也無從得知。


    當初,我埋怨李清荷,無辜地牽累青竹,明知青竹一出生便身染怪疾,卻無動於衷,對青竹不聞不問,如今想來,已令我懊悔不已,為何我會那樣的絕情、冷心?


    我心存一點點的念想,希望青竹在未來的某一天,身體康健返家,喚我一聲‘父親’,此生便無憾了。”


    見藍天錦麵露悔痛之色,藍福心下感慨,為何人總在做錯事之後,後悔呢?所謂往事不可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許多的錯事一旦錯了,便已無法彌補,哎,可憐三小姐,一出生便身染怪疾,如今更是生死不知、音信全無,縱算三小姐病愈返家,莊主對她心存愧疚,這個家隻怕也無她的立足之地。


    藍福安慰道:“莊主,你應往好處想,如今三小姐杳無音信,可能因為她的病還未完全康複,所以才未返家,或許再等一段時間,三小姐完全康複後,便回家來了。”


    藍天錦不抱希望地說:“希望吧!”


    斂去臉上的鬱鬱之色,藍天錦吩咐道:“青竹雖杳無音信,生死不知,但我們不能在此坐以待斃,隻要找到了神機子,青竹的下落便立時便知。藍福,你傳令蒼澤大陸各地隸屬於[淩楓山莊]的糧行掌櫃,讓他們留意打聽一下神機子的下落。”


    藍福領命道:“是,莊主!”


    藍天錦接著囑咐:“尋找青竹之事,不要讓夫人知曉!離開紅楓城之時,囑咐一下看守[淩楓山莊]的管事,若青竹回莊,要立即回報於我,並要護送青竹北上昊日城。”


    “是,莊主!”藍福應諾。


    思考稍許,藍天錦打發道:“藍福,我已無事吩咐,你下去按排事情吧!”


    “是,屬下告退”藍福答應一聲,躬身退出書房,隨手帶上書房門,轉身離開[聽雨閣]。


    中午,[淩楓山莊]前院的膳廳中。


    藍天錦端坐在主座上,侍衛藍楓侍立於他的身後;蘭詩雨坐在藍天錦左側,即藍天錦的上首,婢女春葉侍立在蘭詩雨身後;藍夜寒、藍玉棠坐在藍天錦的右側,即藍天錦的下首,侍女小梅、侍衛藍海藍濤分別侍立在藍玉堂、藍夜寒的身後。


    偷看了幾下父親藍天錦,藍夜寒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詢問:“爹爹,聽說二姨娘離開了[淩楓山莊],是嗎?”


    不待藍天錦回應,藍玉棠插話道:“是呀,我也聽說了,那個二姨娘離開[淩楓山莊]了。嗬嗬,真奇怪,聽說當初那個二姨娘尋死覓活地不願離開[淩楓山莊],現如今,不知哪根腦筋對上了,居然想通,主動離開[淩楓山莊]。”


    厲眼看向藍玉棠,藍天錦喝斥道:“棠兒,不管你如何不喜二姨娘,但她必竟是你的長輩,你怎可講話如此尖酸刻簿,你的聖賢書讀到哪裏去了。”


    縮一縮脖子,藍玉棠小聲地回嘴道:“本來就是,那個二姨娘強耐在[淩楓山莊]不走,躲在[聽風閣]扮可憐,以期搏得爹爹憐惜,哼,像她那種不知哪裏出來的貧家女,妄想奈蛤蟆想吃天鵝、野雞變成金鳳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


    “碰”的一聲,藍天錦大力一掌擊到桌麵上,厲聲訓斥:“棠兒,住口。真沒想到,棠兒的汙言潰語學得還真多,說得還真溜。嗬嗬,看來棠兒表麵的賢淑大方,全是假得吧。


    棠兒,你可知,如此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你,比之你口中的奈蛤蟆、野雞,更讓人鄙視、作嘔。日後,棠兒若不知悔改,如此自大傲慢下去,你的未來之路隻怕不會順遂。棠兒,你好好反醒反醒吧。”


    被突來的拍桌之聲,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隨後聽到父親嚴詞警訓,藍玉棠扁扁嘴,眼眶中的淚珠悄悄地滾下,委曲地低下頭,小聲拉泣起來。


    見藍玉棠委曲地哭泣起來,蘭詩雨瞪了一眼藍天錦,生氣地指責道:“天錦,你的話說得重了,你看,棠兒都被你訓哭了。”


    稍稍頓了一下,話峰一轉,蘭詩雨接著說:“天錦,那個二姨娘的所作所為,棠兒並沒有說錯,她既然敢做出那樣不知羞恥之事,還怕別人說嗎?天錦,你幹嘛為那個二姨娘教訓棠兒,竟然還如此動怒?”


    看向蘭詩雨,眉峰緊皺,對蘭詩雨之話心感失望,萬沒想到,蘭詩雨對李清荷的心結如此之深,說話也是如此刻簿,依藍天錦心思,縱算不喜李清荷,但李清荷以處子之身搭救他一命,蘭詩雨應也心存一點點感激,突地心一緊,心頭生起一股寒氣,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心頭,假如當初藍福未劫獲李清荷,自己極有可能會中[春夢]死去,難道蘭詩雨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自己的身體背叛於她,可是,他當初是逼於無奈,並非本願呀。


    一向溫柔地注視蘭詩雨的雙眸,慢慢地凝起一層冰霜,藍天錦淡淡地回道:“我雖討厭李清荷,但我還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再說,十四年來,她住在[淩楓山莊]的[聽風閣],並未對我們家庭有任何的影響。如今,李清荷離去,我們隻當送走一位客人就是,何必捉住她的錯處,緊抓不放,對她惡語相向。


    詩雨,你可有想過,當初我身中[春夢],若不得李清荷相救,待我回到[淩楓山莊],隻怕已是一具冰冷的軀體,在十四年前,便已作古。


    詩雨,我一直未曾問你,十四年前,我身中[春夢],你是希望我寧死而不與人有染,還是隻願我平安地活著,與你相守到老?”


    “這……?”收起臉上的憤色,蘭詩雨啞口無言,她是希望藍天錦死還是活,她從未想過,她隻記得,得知藍天錦與李清荷有染,她氣憤非常,她覺得自己遭到他的背叛,現下想來,她是希望藍天錦寧死也不願他的身體背叛於她的吧。


    聽蘭詩雨難以回答,再觀她臉上呈現迷茫之色,藍天錦從腳底生起一股寒氣,湧上頭頂,心下諷刺,自己的全部深情,全付給這徒有麵相、卻無心肝的女人,多麽的可悲、可笑,自己竟用盡半生之力,才認清這無心無情、虛偽造作的女人。


    臉上呈現失望之色,藍天錦喃喃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嗬嗬,原來如此。”


    無心再用飯,心已涼透,放下碗筷,環視了一下餐桌上的眾人,藍天錦冷聲宣布道:“寒兒的爺爺來信,讓我們上昊日城過年,並希望我們在昊日城住下。


    寒兒的爺爺、奶奶均已年高,該是我們作兒孫盡盡孝心的時候。我決定,1月28日,我們動身啟程北上昊日城,大家各回閣院,把行裝收拾一下。”


    “大家自用!”藍天錦淡淡交待一聲,站起身,未再看蘭詩雨一眼,轉身走出膳廳,向後院的[聽雨閣]而去。


    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侍衛藍楓,藍天錦吩咐道:“藍楓,去告訴藍福一聲,把[聽雨閣]一樓正廳西側的客房收拾一下,作為我的臥房,讓藍福把我的一切應用之物,自二樓我與夫人的臥房搬到一樓西側的客房,有關我北上的行裝,收拾好後,也單獨放置。”


    “是,莊主!”藍楓應聲領命,轉身往藍福的住處走去。


    抬頭望天,天上飄浮著幾朵烏雲,太陽隨著烏雲的飄移,時而隱,時而現,讓人捉摸不透,藍天錦微眯眼,自己自視精明,沒想到竟被美色所迷,失了情,失了心智,失了竅,身邊伴著一位虛偽造作的女人,卻把她當寶一樣供著、守著,真是可悲、可歎、可笑!


    任寒風吹走一身的陰鬱之氣,眼平視前方,藍天錦快步穿過前院正廳,向後院的[聽雨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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