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二名小斯、二名丫頭,藍福來到[聽雨閣],見正廳門口的左右兩邊,侍立著兩名職守的身穿褐衣的青年侍衛。[]


    藍福來到正廳門口,看向東邊的一名青年侍衛,詢問道:“夫人可在正廳中?”


    東邊的青年侍衛躬身一禮,回答道:“回總管,夫人上後麵的廚房去了?”


    藍福再問:“春葉人呢?是不是陪夫人上廚房去了?”


    東邊的青年侍衛答道:“是的,春葉陪夫人上廚房去了。”


    藍福吩咐道:“你上廚房一趟,把春葉叫來。”


    “是,總管!”東邊的青年侍衛答應一聲,接著轉身離開,往小樓後麵的廚房走去。


    等待稍許,去廚房傳喚春葉的青年侍衛,與春葉自廚房往小樓正廳方向走來。


    來到小樓正廳門口,青年侍衛重新侍立於正廳門口的東邊,春葉看向藍福,微一謙身,詢問道:“總管,你找春葉有何事吩咐?”


    看了一眼春葉,藍福伸手指了一下站在一邊的二名小斯、二名丫頭,吩咐道:“春葉,你帶他們四人,上二樓夫人與莊主的寑室,把莊主一切應用之物,收拾整理一下,搬到一樓西邊的客房裏,之後,把一樓西邊的客房打掃收拾一下,作為莊主的臥房。”


    “是,總管。”春葉答應一聲,心下卻疑惑不已,莊主與夫人感情甚深,縱偶有爭執,但莊主總會遷就夫人,從不跟夫人真正生氣,而現在,怎麽無緣無故與夫人分房而居呢?


    心存疑惑,但春葉卻不敢多問,因為在山莊之中,莊主雖疼愛夫人,但莊中諸事,均交由總管藍福打理,說明白一點,夫人的權利並不及總管藍福,山莊的眾仆從、侍衛,對藍福無不敬重、畏懼。


    春葉帶著二名小斯、二名丫頭,推開正廳大門,走進正廳,徑自沿正廳中西北角的樓梯而上,往二樓莊主與夫人的臥房走去。


    站在[聽雨閣]的閣院中,藍福抬頭看天,天上浮雲朵朵,在空中飄移不定,太陽依然是那個太陽,散發著溫和的暖陽,天空仍是那樣的蔚藍,但在浮雲的妝點下,藍得並不徹底,冬日的寒風呼啦啦地吹,吹在人身上雖冷,卻令人無比清醒。


    不明白,午膳之前,莊主與夫人仍是情深似海、舉案齊眉,為何午膳之後,莊主就要與夫人分房而居,突如而來的轉變,令自己驚愕非常,不知午膳之時,莊主與夫人之間,倒底發生了什麽口角,竟然讓莊主如此惱怒,不惜與夫人分房而居。


    人多辦事力量大,不到半個時辰,春葉帶領著二個小斯、二個丫頭,把莊主的一切應用之物,自二樓莊主與夫人的臥房,搬到一樓西邊的客房,並把一樓西邊的客房打掃幹淨,收拾整理了一番。


    另派兩名侍衛職守,藍福打發走二名小斯、二名丫環,看向春葉,吩咐道:“春葉,你去廚房,照看夫人吧。”


    “是,總管,春葉告退!”春葉答應一聲,轉聲離開,前往小樓後麵的廚房。


    來到藍天錦的書房門外,藍福抬手敲門,喚到:“莊主!”


    “進來!”書房門內,傳來藍天錦的應答之聲。


    推開書房門,藍福走進書房,反手關上書房門,走到書桌下方,躬身一禮,回報道:“莊主,你的一切應用之物,已搬至一樓西邊的客房,並且,一樓西邊的客房已打掃幹淨,收拾整齊。”


    “嗯,知道了!”藍天錦一邊仔細地審查著帳冊,一邊應道。


    抬頭瞄了一眼藍天錦,藍福關心地問道:“莊主,屬下多嘴問一下,你為何突然與夫人分房而居呀?”


    抬起頭,藍天錦靠到紅木椅上,長歎一聲,“哎,一言難盡。不瞞藍福,午膳之時,陡然之間發現夫人的真麵目,實是讓我寒心呀。萬沒想到,表麵上夫人對我溫柔百順、情深似海,但她對我卻未付出一絲真情,更無一絲愛意。


    十幾年來,我一人付出滿腔熱情,沉浸在尋得摯愛的幸福之中,自以為摯愛如我一般,對我深情無比,愛意綿綿,誰知,這隻是一場虛假的幻夢,如今夢醒,讓我憤慨難平,自歎有眼無珠,識人不清。”


    皺起眉頭,藍福驚訝道:“怎麽可能?夫人不但美麗,而且才情卓越,她舉止得體,待人也算和善,不應是善於偽裝之人。莊主,你是不是誤會夫人了?”


    藍天錦回答道:“十幾年來,我對夫人溫柔、疼寵,怎麽可能會誤會夫人?藍福,我也希望如你所說,誤會了夫人,但是,午膳之時,我看的真真切切,夫人在人前展現的一切,全是偽裝的,內裏卻是一個冷情、無心、自私之輩。”


    觀藍天錦臉上的悲憤之色,藍福已知莊主所說並無虛假,暗自驚駭,夫人絕麗無比,才情無雙,萬萬沒想到,她外表華麗奪目,內裏虛偽造作,十幾年來,自己與莊主竟未查覺分毫,夫人可真是個精於偽裝之人。


    斟酌詞句,藍福問道:“莊主,因何事發現了夫人的真麵目?”


    抬手揉了一下眉心,藍天錦答道:“我隻是問了夫人一個問題,便識破了她的偽裝。”


    藍福追問:“莊主問了夫人什麽問題?”


    藍天錦回答道:“我問夫人,十四年前,我身中[春夢]之毒,她是寧願我死,而不願我的身體與李清荷有染,還是希望我活,與她白首終老?夫人卻麵露迷茫之色,一時間回答不出來。由此可見,我是生是死,於夫人無任何關礙,夫人更不見絲毫關心、在乎。”


    擰眉皺起來,藍福提醒道:“莊主,當年你與夫人相遇於江湖,對夫人一見傾心,立即展開追求,擊敗眾多的追求者之後,如願抱得美人歸。


    但十幾年來,莊主隻知夫人無有親人,自幼跟隨乳母同住,乳母把她教養成人,不久之後,乳母生病離開人世,夫人開始遊曆江湖。[]夫人的身世看似簡單有理,但細細推敲,卻漏洞百出。


    夫人姿容,天下男子無論善者、惡者,無不爭相追捧,而夫人武功平平,無有自保能力,夫人憑什麽在江湖之中,來去自由,無風無波,這不是很奇怪嗎?


    再者,夫人自肆絕色美貌、非凡才情,內心虛偽造作,她甚是享受被追捧、被嗬護、被疼愛的美妙感覺,喜看世間男子為她爭鬥不休,為何甘願停駐在莊主一人身邊,與莊主共結連理,困守在[淩楓山莊]?


    恕屬下多言,夫人的來曆,我們有必要細細地查一查,不然,[淩楓山莊]隱藏一個如此威脅,真讓人寑食難安。”


    眯起眼,沉吟半晌,藍天錦吩咐道:“藍福,追查夫人來曆之事,交由你全權負責,不過,此事不宜聲張,隻需暗訪即可。”


    “是,莊主!”藍福應諾道。


    藍天錦詢問道:“藍福,可還有事回報?”


    藍福請退道:“屬下已無事。不打擾莊主處理事務,屬下告退!”


    藍福正待轉身離開書房,書房門外傳來爭執之聲。


    “夫人,請稍等,待屬下向莊主通傳一聲。”職守在書房門外的青年侍衛——藍楓攔阻道。


    “為何要通傳,本夫人難道不能進莊主的書房?”蘭詩雨反問道。


    “夫人,你誤解藍楓的意思了。藍楓並無意阻攔夫人,隻是,莊主正與總管商談要事,不便打擾。請你在書房門外稍候,待藍楓通報莊主後,莊主若答應,藍楓自不會阻攔。”藍楓解釋道。


    “莊主與總管商談要事之時,我身為夫人,有何避嫌之處,聽一聽又有何防?”蘭詩雨反駁道。


    “這……?夫人,請您稍候片刻,讓藍楓向莊主通報一下吧。”藍楓為難地請求。


    “報什麽報?讓開!”蘭詩雨大聲喝斥。


    隨著蘭詩雨的話音剛落,書房門被大力推開,發出“哐當”一聲響。


    藍福走到左側下方站定,看向書房門方向,藍天錦擰起眉峰,臉露不悅,厲眸看向書房門。


    抬腳剛踏進書房,不巧對上藍天錦的視線,蘭詩雨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哆嗦,預備向藍福叫囂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肚中。


    臉上堆起自認為最完美的笑,蘭詩雨輕聲喚到:“天錦,未打擾到你處理事務吧。”


    藍天錦毫不留情地回道:“夫人,你打擾到本莊主處理事務了。今日之見,可真讓本莊主大開眼見,原來夫人如此潑辣。”


    被堵得呆楞當場,一時無語應答,臉上的笑容僵住,牽了牽臉皮,擠出一絲笑,蘭詩雨陪罪道:“天錦,打擾你處理事務,我深表謙意。不過,請容我詢問總管一事。”


    藍福詢問道:“不知夫人,要詢問藍福何事?”


    怒瞪藍福一眼,蘭詩雨訓斥道:“總管,你為何突然吩咐下人,把莊主的一切應用之物自二樓寑室,搬到一樓西邊的客房?誰給你如此的大膽,竟然私自挪動莊主之物,插手莊主家務之事,離分莊主夫妻之情?


    你隻不過是莊主的一個奴才,竟然如此不把莊主、本夫人放在眼裏,如此欺主之輩,留你在[淩楓山莊]隻是一個禍患,不如趕了出去。”


    藍天錦喝斥道:“住口!誰說藍福是奴才?藍福是本莊主的兄弟,[淩楓山莊]既是本莊主的家,也是藍福的家。夫人,何人給你的膽量,竟然想趕走本莊主的兄弟?


    藍福所為,均是本莊主授意,何錯之有。


    若問離分本莊主夫妻之情的人?隻怕是夫人吧。夫人的言行,實令人寒心澈骨,如何讓本莊主麵對如此虛偽造作的你。


    若夫人有心,就請你回去好好地反思反思,或許,本莊主與夫人的情分還能再續。”


    蘭詩雨狡辨道:“天錦,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我們沒有必要為了那件事耿耿於懷。你想一想,十四年來,我們不是一直生活的很好嗎?何必為了那件事,讓和睦的家庭分迸泥稀呢。”


    沉思片刻,藍天錦探問道:“本莊主可以不追究十四年前之事,不過,本莊主要問夫人,當下,你對本莊主是否存有真情,對本莊主是否存有一絲愛意。”


    眸光快速地閃動了一下,蘭詩雨急口答道:“有。天錦,我對你早有真情愛意,也許十四年前沒有,但經過十四年的相伴,我已在不知不覺間,對你情已深種、愛入骨髓。”


    “哈哈……!”藍天錦仰頭放聲大笑,心中的一絲期待化為烏有,心底的一絲餘情徹底消散,心中的一絲餘溫瞬間轉為冰冷,可悲、可歎、可笑,自己用盡半生,追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幻夢,如鏡中花、水中月,於今日自眼前煙消雲散。


    收住笑,深呼吸一下,再緩緩吐出胸中的濁氣,全身感到輕鬆、暢快,雖發現蘭詩雨的真麵目有一點晚,但總好過一輩子活在欺騙之下,再說,自己還有下半生,可以清醒暢快地生活,與兒女、父母作伴,一家三代共享天倫。


    臉上的悲憤之色消失,換上平靜淡然,看向蘭詩雨,藍天錦淡淡地說:“詩雨,這是本莊主最後一次如此喚你,謝謝你十幾年來,陪伴在本莊主身邊,為本莊主生養了一雙兒女,雖然你內裏虛偽造作,但你外表卻令人賞心悅目,說實話,十幾年的幻夢,本莊主過得很開心、快樂。


    但花再美,終將調謝,月再圓,終有陰缺,夢最好,終會醒來。


    夢已醒,緣已盡,本莊主與你已無緣可續、無情可連、無話可說。


    為免兩看兩相厭,你回去把行裝收拾一下,明天,本莊主會給你一封休書,並給你一筆足可花銷一輩子的銀錢,請你離開[淩楓山莊],另尋一份你想要的生活吧。”


    自己已明明表示對藍天錦有情有愛,為何藍天錦卻決定要休掉自己,蘭詩雨不甘心地大聲責問:“天錦,我恪守禮教,教養子女,侍候丈夫,未犯任何錯處,你為何要休掉我?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決不甘心。”


    藍天錦反問道:“蘭詩雨,你捫心自問,你對本莊主真得有情有愛嗎?假如,本莊主潦倒窮圖,無衣可穿,無米裹腹,你是否甘願隨本莊主沿街乞討?當初,你與本莊主婚配,你敢說不是因為貪慕榮華富貴,才嫁於本莊主的嗎?”


    稍微停頓一下,冷眼看向蘭詩雨,藍天錦話峰一轉,探問道:“還是說,你是另有目的,才自願嫁於本莊主,自困於[淩楓山莊],待時機成熟,伺機而動?”


    驚駭非常,蘭詩雨睜大眼睛,急聲狡辨:“天錦,我嫁於你,怎麽會有目的呢?我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對你真得有情有愛,縱算你窮圖末路,我也追隨你左右,與你不離不棄。”


    觀察著蘭詩雨的神色,藍天錦眯起眼,笑道:“既然你對本莊主情深愛濃,本莊主自是不能辜負你的一片心意。明天,本莊主讓藍福,將[淩楓山莊]的萬貫家財全部散盡,你與本莊主去過流浪乞討的生活吧。”


    看向藍福,藍天錦吩咐道:“藍福,剛才我的話,你可聽清了。”


    垂下眼瞼,藍福領命應諾:“是,莊主!”


    不願相信藍天錦所言為真,蘭詩雨提醒道:“天錦,你把[淩楓山莊]的萬貫家財全部散盡,難道你不為寒兒、棠兒著想嗎?他們過慣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們能吃得了苦嗎?”


    藍天錦淡淡地回答:“作為本莊主的兒女,焉能受不了苦?再說,他們已長大,自有謀生的手段,如何能依靠為父的庇護?”


    楞楞地看著藍天錦,蘭詩雨一時之間想不出話語來反駁,心存狡幸,不願相信藍天錦不顧念寒兒、棠兒,堅持道:“天錦,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真的情深愛濃呀。”


    藍天錦打發道:“退下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是要跟本莊主出去流浪,還是拿了本莊主的休書,領了一筆豐厚的花銷,去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你可要想好了,過了明天,[淩楓山莊]已分文皆無,你想要那麽一筆豐厚的花銷,可就沒有了。”


    無力說服藍天錦,心中七上八上,蘭詩雨幸幸然地離開藍天錦的書房,回返自己的寑室。


    待蘭詩雨離開書房,藍福告退道:“莊主,請放心,屬下定將你所吩咐之事辦好。不打擾莊主處理事務,屬下告退!”


    待藍福離開,藍天錦抬手揉了揉眉心,仰頭靠到椅背上,雖說休掉蘭詩雨,寒兒、棠兒定會一時無法接受,但為了全家人的安全,拔除蘭詩雨這個深藏[淩楓山莊]十幾年,並且別有用心的隱患,勢在必行,自己方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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