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光如水,樹影婆娑,光影斑駁,清涼的夜風吹拂樹冠,發出輕輕的“撲啦啦”之聲。


    [青山莊園]的後院,[夏日樓]院門的廊下,掛著一盞楓葉燈籠,燭火透過燈籠,趨走院門前的昏暗,照亮院門前的一方天地。


    走進院內,樹影斑斑,光影浮動,燈火自小樓上照耀下來,為小院增添了幾分醉人的朦朧之美。


    小樓正廳的門廊之下,掛著兩盞燈籠,一盞小花貓燈籠與一盞青蛙燈籠,二樓的走廊之下,掛著一盞荷花燈籠,三樓的走廊之下,掛著一盞百合花燈籠。燈籠內的燭火閃閃爍爍,燈籠在夜風的吹拂之下,悠悠地蕩起秋千來。


    小樓二樓伍燁影的書房中,書桌之後,伍燁影斜身靠坐在木椅上,左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之上,輕輕地扣擊著,右手端著茶杯,慢慢地品茗著。


    書桌下方,齊文、齊武坐在東邊的客椅之上,齊文雙手端著茶杯,微擰眉頭,靜靜地沉思著,齊武右手端著茶杯,輕輕地搖晃著,雙眼注視著茶杯之中晃動不停的茶水,暗自思索。


    喝下一口茶,伍燁影分析道:“因定立太子之事,皇上設立三題,來考察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而設立題局與監察作答之事,皇上將之交由本座負責。


    三題之中,第三題之浩陽有寶、誰人能得,我們隻需密切監察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的動向即可。而第一題之君為輕、民為重,與第二題之知人善用、廣納諫言,需要我們設立題局,並密切監察作答。


    對於第一題、第二題的題局,依你們之見,應如何設呢?”


    坐正身體,喝了一口茶,齊文分析道:“主上,屬下以為,第一題主在考察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的仁德愛民之心。關於第一題的題局,我們可從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的日常習慣入手。


    日昫王喜好舞文弄墨、撫琴吹簫,日常常去之地有兩處,一處是西城西大街的[博曉樓],一處是西城奇英大街的[雅樂樓]。


    日暉王自肆英俊瀟灑,風流成性,流連花叢,平時常去之地有三處,一處是西城西大街的[仙夢院],一處是東城東大街的[采芳閣],一處是東城奇樂大街的[醉春苑]。


    日暤王愛好下棋繪畫,習武騎射,平日常去之地有四處,一處是北城北大街的[賽棋閣],一處是東城奇寶大街的[繪景閣],一處是東城東大街的[集英樓],一處是西城郊外的皇家牧場。


    依據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的日常習慣,在三位王爺常去之地,我們設下第一題的題局,來考察三位王爺。”


    微斂眉峰,伍燁影讚同道:“齊文的建議不錯。第一題的題局,設在三位王爺常去之地,給他們一個出奇不意、攻奇不備。第一題的題局,我們要設得真中帶假,假中帶真,讓三位王爺難窺玄機,難辨真假。”


    看向齊文、齊武,伍燁影征詢道:“依你們之見,第一題的題局應設哪些呢?”


    齊武答話道:“主上,有一事,可為日昫王設下第一題的題局。


    輕貴妃葉輕歌有一兄長,名為葉輕風,自葉輕歌進宮,一朝得帝寵,封為貴妃後,葉輕風被賜封為安輕候。


    據暗諜回報,近日,安輕候之三子——葉安平看上南城劉嶸家的閏女劉惜惜,要把劉惜惜娶回家為妾,劉嶸不答應,誰知,葉安平明娶不成,竟然強搶。前天,葉安平派人把劉惜惜搶回家,強行拜堂成親。


    劉嶸一家隻是普通的賣花農,哪裏敢跟安輕候府鬥,現在,他們一家,正愁雲慘淡,默默忍吞苦果呢。”


    心下一動,齊文接言回報:“主上,屬下想到二件事,可為日暉王、日暤王設下第一題的題局。


    第一件事是關於戶部侍郎金賦購買山林之事,第二件事是關於安意候之子打傷平民之事。


    據間諜回報,戶部侍郎——金賦看中南城郊外的一處山林,派遣長子金弘到南城郊外,跟那處山林的主人王肅商談購買之事。


    因那處山林是王肅家祖輩傳下來的,王肅不肯賣,金弘見賣買談不成,便派人強行霸占山林。


    見自家山林被人霸占,王肅豈能善罷幹休,王肅帶領家人想將霸占山林之人趨逐出去,於是,兩方打鬥起來。


    打鬥之下,王肅的次子王銳被打死。祖傳山林被占,次子王銳被打死,王肅一家氣憤難消,傷心欲絕,本想上告,然戶部侍郎府財大勢大,王肅家根本不敢惹,隻得自吞苦果,忍氣吞聲。


    吏部尚書喬知晨之子,宣皇後之弟,安意候喬意嵐之四子——喬英飛,在[仙夢院]看中一名少女,那名女子名叫趙溪蘭。


    因為家貧,為供哥哥讀書考取一官半職,趙溪蘭隱瞞哥哥趙清非,自賣自身,投身青樓。趙清非得知妹妹賣身於[仙夢院],急忙跑到[仙夢院],欲替妹妹贖身。


    不料,趙清非在跟[仙夢院]的老板——馮翠紅商談妹妹贖身之事時,喬英飛卻看中了妹妹趙溪蘭,出高價欲買走趙溪蘭,馮老板當即拒絕與趙清非商談替妹妹趙溪蘭贖身之事,意欲把趙溪蘭賣於喬英飛。


    因喬英飛的攪局,以致為妹妹贖身之事化為泡影,趙清非氣恨難消,上前質問喬英飛。喬英飛惱羞成怒,指使隨從,將趙清非暴打一頓,並與馮老板簽下贖身契約,將趙溪蘭帶回府。


    趙清非身受重傷,又擔心妹妹的安全,在雙重煎熬之下,躺在家中一病不起,整日緊鎖眉頭,茶飯不思。”


    沉吟片刻:伍燁影同意道:“你們提出的三件事,作為第一題的題局,甚是恰當。”


    看向齊文、齊武,伍燁影沉聲吩咐:“齊文,你負責按排人手,指引王肅家、劉嶸家、趙清非家前去何地,找何人告狀。齊武,你負責查探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的近日行蹤。”


    齊文、齊武同聲應諾:“是,主上!”


    伍燁影沉聲詢問:“關於第二題的題局,你們有何建議?”


    齊文分析道:“主上,第二題主在考察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是否有知人善用、廣納諫言之能力。關於第二題的題局,一般的小事難以考察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坐陣指揮、運疇維握的能力。”


    伍燁影認同道:“齊文所言甚是。”


    眉擰眉頭,沉思稍許,伍燁影沉聲道:“本座想起一件事,可作為第二題的題局。


    丹圖城,位於昊辰帝國的北方邊鏡,地處昊辰帝國、祥鷹帝國、宇風帝國三國交界之地,丹圖城的百姓來自不同的族群,族群之間因風俗習慣不同,相互看不起,經常發生爭鬥。


    在昊辰帝國之中,丹圖城可謂燙手山芋,朝中大臣,幾乎無人願意前往丹圖城,出任城主之職,若不是皇上下旨指派,丹圖城隻怕成為沒有城主的一座城鎮。


    如何治理好丹圖城,讓丹圖城的百姓和睦相處,團結友愛,足可考察一人知人善用、廣納諫言的能力。”


    掃了一眼齊文、齊武,伍燁影詢問道:“第二題的題局,已有一件事可設,還差二件事。你們可有建議?”


    齊武進言道:“主上,屬下亦想起一件事,可作為第二題的題局。


    昊辰帝國的南方,每到春夏之際,雨水充沛,經常發生洪澇災害,特別是昊澤河下遊一帶的城鎮,經常發生洪水。


    曾經多次,皇上派遣朝中官員前去昊澤河下遊一帶輸洪、治理,但屢屢不見成效,洪水依舊年年泛爛,昊澤河下遊一帶的百姓年年遭受洪災之苦。


    如何治理昊澤河下遊一帶,讓洪水不再泛爛,讓百姓免受洪災之苦,亦足可考察一人知人善用、廣納諫言的能力。”


    伍燁影讚同道:“齊文提出治理昊澤河下遊一帶之事,作為第二題的題局,甚是適當。”


    望向齊文、齊武,伍燁影再問:“你們可還有建議,作為第二題的題局?”


    齊武進言道:“主上,屬下亦想起一件事,可作為第二題的題局。


    昊辰帝國的東北方,特別是臨近祥鷹帝國邊境,多是丘陵山地,而且幹旱少雨,每到春夏之際,下雨之時,會遭成山體滑坡、泥土流失,每到冬秋之季,易燃起森林大火。當地,在丘陵地帶,百姓們種植的莊稼,不是被幹死,就是被雨水衝走。


    如何治理臨近祥鷹帝國的東北方邊境一帶,讓山體穩如盤石,讓泥土不流失,讓森林不發生大火,讓百姓的莊稼有可收,亦足可考察一人知人善用、廣納諫言的能力。”


    伍燁影讚同道:“齊武提出治理東北方邊境一帶之事,作為第二題的題局,亦甚是適當。


    治理丹圖城之事,治理昊澤河下遊之事,治理東北方邊境之事,此三件事,作為第二題的題局,讓日昫王、日暉王、日暤王抽簽,來決定哪一件事,由誰去治理。”


    看向齊文,伍燁影吩咐道:“齊文,稍後,把第二題的題局,傳給他一份。”


    齊文應諾道:“是,主上。”


    伍燁影吩咐道:“夜色已深,你們下去休息吧。”


    “是,主上,屬下告退!”齊文、齊武齊聲應諾,接著,自坐上站起身,離開書房。


    掃了一眼書桌之上的一堆公文、諜報,伍燁影抬手揉了揉眉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拿起一份公文,快速地閱覽起來。


    時間靜悄悄地流淌,夜色慢慢加深,書房之內,燭火閃爍不停,翻閱公文、諜報之聲,不時的響起。


    處理完書桌之上的一堆公文、諜報,伍燁影吹熄書房內的燭火,走出書房,往三樓而去。


    推開臥房門,臥房內燭火已熄,月光透過窗戶,將房內照亮了一點點,伍燁影反手關上臥房門,徑自走到床邊,脫下外袍,撩起紗帳,掀開被子一角,輕輕地躺到床上。


    伸手把青竹攬抱到懷中,伍燁影將頭埋到青竹的頸間,撒驕地蹭了蹭,深吸一口青竹身上的淡淡藥香,在書房之中積攢下來的滿身煩燥,頓時消散無蹤。


    因心中有事,無法安心熟睡,青竹迷迷糊糊之中,感到自己被人抱到懷中,立時驚醒。


    青竹低聲詢問:“燁影大哥,事務處理完了嗎?”


    伍燁影驚訝道:“青竹兒怎麽沒睡著?我還以為你早早睡著了呢。”


    青竹實答道:“我心中有事,無法安心睡下。”


    伍燁影追問道:“何事,讓青竹兒憂心?”


    青竹詢問道:“燁影大哥,那個寧樓主是什麽人呀?”


    伍燁影回答道:“寧樓主是[流音樓]的樓主,名叫寧韻雅。”


    接著,伍燁影奇怪地詢問:“青竹兒,你為何打聽寧樓主?”


    青竹回答道:“我左思右想,感覺那個寧樓主甚是可疑,她的眼神和一個人很像。”


    瞬間明白青竹言下之意,伍燁影明知故問道:“青竹兒,你覺得寧樓主的眼神與何人相似?”


    青竹答話道:“我覺得寧樓主的眼神與影雨很相似。容貌不同,因為是易容改裝而致,眼睛、聲音卻甚是難改,除非有特殊的輔助工具。雖不能百分百肯定,但直覺告訴我,寧樓主就是影雨。”


    伍燁影誇讚道:“青竹兒可真是精明,一眼就識穿寧樓主的真正身份。”


    青竹吃驚道:“燁影大哥,寧樓主真得是影雨呀。影雨是你的屬下,她是[流音樓]的樓主,那你豈不是[流音樓]的真正主人。”


    伍燁影笑道:“不錯,我是[流音樓]的真正主人。”


    青竹感歎道:“燁影大哥,你的身份可真複雜。”


    伍燁影接言道:“我的身份再複雜,對於青竹兒,我隻是青竹兒的親人。”


    青竹感言道:“幸虧當初我與師傅識時務,不然,假如違逆燁影大哥之意,我與師傅就得要終日躲躲藏藏,不見天日了。”


    伍燁影接話道:“青竹兒,你與令師不是識時務,而是太過精明,知道剛則易折、曲則堅韌的道理。”


    青竹假設道:“燁影大哥曾威脅過我,說假如我逃跑的話,會追殺我到天崖海角。燁影大哥,你那時之言,應是百分百的認真吧。”


    伍燁影肯定道:“不錯,我現在依然。”


    青竹兒輕聲咕噥:“看來,我是終生跑不出燁影大哥的手掌心了。”


    伍燁影笑問:“青竹兒,我把你捧在手掌心裏,不好嗎?”


    青竹應答道:“以前,不怎樣;現在,感覺還不錯。”


    伍燁影輕聲道:“青竹兒真是挑剔。”


    “燁影大哥,我困了。”青竹閉上眼睛,輕聲說。


    “那就睡吧。”伍燁影輕應一聲。


    攬緊青竹,伍燁影合起眼睛,任由睡意來襲,慢慢沉入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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