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色昏昏沉沉,呼呼的風肆掠地吹著,細細毛毛的雨絲揚揚灑灑,如細細的銀色絲線,在空中飄飄蕩蕩,悄無聲息地侵襲著大地上的萬物。


    彎彎曲曲的官道,延伸向遙遠的天際,官道兩旁邱陵起伏,灌木雜草叢生,蔥蔥綠綠,昂然生長著,放眼遠眺,廣袤無垠的曠野蒼涼蕭然之餘,又不乏生機盎然,鬱鬱蔥蔥的綠樹青草,在大風的吹拂下,搖展身姿,起伏不定。


    官道上,行人車馬漸少,偶有經過,為躲密如牛毛的春雨侵襲,迎接夜晚的來臨,均行色匆匆,須餘之間,便已行至遠方,漸漸隱去蹤跡。


    忽然,一陣急促的“噠噠噠”之聲,由遠及近,從西向東,沿著官道,飛馳而來五匹快馬。


    飛馳在前麵的快馬,通體黑亮,馬額頭鬃毛之中,有一小撮白色鬃毛,馬上端坐著一位玄衣錦袍的男青年,他右手控韁,左手緊緊摟著一位粉紅色羅裙、外罩海棠紅馬褂的姑娘。


    粉紅衣姑娘歪身靠在玄衣男青年的懷中,微微低垂著頭,處於熟睡中,她的懷中,抱著兩隻形似老虎、可愛的小動物,它們趴臥於粉紅衣姑娘的臂彎處,張著圓圓的大眼睛,東張西望著。


    居中的兩匹快馬,並駕齊驅,鬃毛色澤為棕色,馬上端坐著兩位男青年,駛在南邊的男青年,身穿天藍色錦袍,駛在北邊的男青年,身穿藏藍色錦袍。


    緊隨於後的兩匹快馬,齊頭並進,駛於南邊的快馬,是一匹棗紅色俊馬,馬上端坐著一位姑娘,身穿銀紅色羅裙、外罩櫻桃色馬褂,駛於北邊的快馬,是一匹通體雪白的俊馬,馬上端坐著一位男青年,身穿月白色錦袍。


    此來五匹快馬,馬上端坐之人,正是伍燁影與青竹、齊文與齊武、星雁雙絕。


    天色昏沉朦朧,空中細雨紛飛,眺望遠方,不見村落城鎮的蹤影,星雁雙絕心下焦急,眼看天色將晚,如今春雨連綿,不見停止,總要找一處避避春雨、夜晚宿營,隻是,四處荒野,上哪裏去找避雨、宿營之處?


    星雁雙絕催動坐騎,自後趕上齊文和齊武,與齊文和齊武並駕齊驅,位於齊文和齊武的南側。


    側頭看向齊文和齊武,雲中雁提議道:“兩位齊兄,天色將晚,又下起毛毛細雨,我們快找一處避雨宿營之處吧。”


    駛在南邊的男青年,即齊文,應答道:“四處荒野,尋找避雨宿營之處不易。大家多留意官道兩旁,看看有無可避雨之處。”


    黑色俊馬快速急馳於前,兩匹棕色俊馬、一匹棗紅色俊馬、一匹雪白色俊馬並駕齊驅,緊隨於後,冒著密密的細雨,頂著昏沉的天空,迎著呼嘯而過的大風,沿著官道,朝東奔馳而去。


    被冰冰涼涼的細雨冰醒,青竹睜開迷蒙的雙眼,試圖抬起右手,揉揉眼睛,右手臂感到很沉重,似乎被一團暖暖的而又軟軟的東西壓住,低下頭看去,兩隻形似老虎的小動物趴在她的臂彎處。


    青竹豁然清醒,自己睡得有點迷糊,竟然忘記天麒和地麒被自己抱在懷中,幸虧低頭看了看,不然,差點把天麒給扔出去。


    環視四方,四處荒野,遠方不見村落,青竹仰頭看看天,天色昏昏沉沉,空中飄著細雨。


    察覺青竹已醒,伍燁影詢問道:“青竹兒醒了嗎?”


    仰頭看向伍燁影,青竹應答道:“醒了。”


    低頭看向懷中的青竹,伍燁影詢問道:“青竹兒可睡好了?”


    背靠到伍燁影的胸膛上,青竹回答道:“睡好了。”


    青竹詢問道:“燁影,現在什麽時辰了?”


    伍燁影回答道:“大概酉時了吧。”


    青竹指出道:“燁影,天色將晚,又下著雨,我們快找個地方宿營吧。”


    伍燁影應答道:“正在找呢。”


    抬手撫了撫青竹的臉夾,感覺甚是涼冰,伍燁影關心地詢問:“青竹兒冷不冷?”


    青竹搖搖頭,“不冷。”


    忽然,傳來雲中雁驚喜的呼喚之聲,“大家快看,官道的南側,前方有一處光亮。”


    紛紛朝官道的南側看去,果然,前方隱現明明滅滅的光亮,伍燁影與青竹、齊文和齊武、星雁雙絕不由地欣喜非常,有光亮,就說明有人家,縱算無人家,也說明那裏有人,是個可宿營之所。


    臉上猶帶喜色,賽流星催促道:“大家加快馬速,快趕到那裏去。”


    齊文響應道:“好,大家快點。”


    伍燁影一行、星雁雙絕快馬加鞭,朝前方奔馳而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官道南側的那處光亮,越加清晰起來,仔細觀察,似乎是誰人架起的篝火。


    及至那處光亮正對著的官道處,伍燁影、齊文和齊武、星雁雙絕勒停坐騎,伍燁影抱著青竹,甩鐙飛身下馬,齊文和齊武、星雁雙絕紛紛下馬。


    左手摟抱著青竹,右手牽著馬韁,伍燁影領先而行,齊文和齊武居中,星雁雙絕在後,一行離開官道,折而向南,朝官道南側的那處光亮處走去。


    行到那處光亮處,眼前是一處有點破敗的茅草屋,茅草屋隻一間,空間不大,可能是獵戶所建,用來作為宿營之所。


    茅草屋內,南麵堂前生有熊熊的篝火,篝火上架著兩隻山雞,正在燒烤著,散發出陣陣誘人的肉香。


    篝火旁邊,東麵的草鋪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西麵的草鋪上,坐著一位男青年,一人拿著一隻山雞,不時地翻轉著,以免被篝火燒焦。


    中年男子身穿玄青色錦袍,形容陽剛俊朗,雙眸炯炯有神,神色之間透著睿智精明,臉上隱現淡淡的憂鬱,男青年身穿寶藍色錦袍,容貌平俊,雙眸明亮有神,神色之間透著沉穩、幹練。


    發現有人來到茅屋前,玄青衣中年男子和寶藍衣男青年抬起頭,看向茅屋門外。


    將馬韁繩栓於茅草屋前附近的樹上,伍燁影抱著青竹,領先走進茅草屋,齊文和齊武、星雁雙絕跟隨於後。


    茅草屋內的兩人,與踏進茅草屋內的伍燁影和青竹、齊文和齊武,不約而同地楞了楞,心下暗道,真是無處不相逢呀,竟然在荒野途中,遇見熟人。


    瞬間雙方回神,互相點點頭,以示打招呼。


    星雁雙絕不認識中年男子和男青年,雲中雁禮貌地打招呼:“閣下,我等路過,借此處茅屋宿營,打擾之處,請見諒!”


    中年男子應話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露宿荒野,是常有之事。在下亦是路過,在此茅屋宿營,閣下無需介懷,請便。”


    站於茅草屋堂下東側,伍燁影環視屋內,屋內空無一物,浮塵很厚,根本無處可坐。


    看向站在屋門邊的齊武,伍燁影吩咐道:“齊武,你出去割些茅草,撿些幹柴回來。”


    齊武應諾道:“是,主子!”


    卸下背在肩上的行禮袋,交給齊文,齊武轉身正要移步走出茅草屋,卻被賽流星喚住。


    “齊武兄,等一下,我隨你一同出去割草撿柴。”


    齊武頓住身形,站於屋門邊,等候賽流星。


    拿下背在肩上的行禮袋,交給姐姐,寒流星喚到:“齊武兄,走吧。”


    齊武當先走出茅草屋,賽流星跟隨於後,一同離開茅草屋,向遠處走去。


    放下青竹,扶青竹站好,左臂摟著青竹的腰,伍燁影詢問道:“體力恢複點了嗎?”


    青竹回答道:“體力恢複了點。”


    看向抱在懷中的天麒和地麒,青竹喚到:“天麒、地麒,到地上玩會兒吧。”


    仰起小腦袋,看向青竹,天麒和地麒同聲答應:“好。”


    青竹微微彎低身形,鬆開臂彎,天麒和地麒騰身飛躍,躍到地上,甩甩小腦袋,抖抖身體,活動活動四肢,在茅草屋內,撒歡地跑來跑去,嬉戲起來。


    望著兩隻頭頂長有金色獨角,皮毛形似老虎的小動物,中年男子和男青年眼露驚奇之色,卻未出聲詢問青竹和伍燁影,那兩隻小動物是何動物。


    茅草屋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呼呼的大風依舊肆掠著,毛毛細雨轉變為小雨,串串雨滴落到草地上、樹葉上,發現“啪噠啪噠”的響聲。


    不久後,齊武和賽流星各背著一捆柴草,回到茅草屋內。


    齊武走到堂下東側,放下背上的一捆柴草,解開草繩,架好幹柴,繞了一團茅草,放於幹柴下,拿出打火石,引燃那團茅草,生起篝火,與此同時,齊文抱起茅草,在篝火的南麵、北麵,鋪放二個草鋪,東麵鋪放三個草鋪。


    賽流星與雲中雁走到堂下西側,賽流星放下背上的一捆柴草,解開草繩,架起幹柴,點燃一團茅草,生起篝火,與此同時,雲中雁抱起茅草,在篝火的西麵,鋪放二個草鋪。


    扶著青竹,伍燁影走到堂下東側的篝火旁,和青竹坐於東麵的草鋪上,青竹居南,伍燁影居中,留下北邊的草鋪,給天麒和地麒,齊文坐於南麵的草鋪上,齊武坐於北麵的草鋪上。


    堂下西側的篝火旁,雲中雁和賽流星坐於西麵的草鋪上,雲中雁居南,賽流星居北。


    伍燁影禦下肩上背著的裝水果的布袋,拿出最後一個柚子,喚到:“齊文、齊武,給你們柚子。”


    把柚子遞給齊文,伍燁影又拿出四個蘋果,放於身上。


    看向正在堂下玩耍的天麒和地麒,伍燁影喚到:“天麒、地麒,快過來,吃晚膳了。”


    停下玩耍,天麒和地麒跑到伍燁影身旁,伍燁影拿起兩個蘋果,遞到天麒和地麒近前,吩咐道:“天麒、地麒,刁住蘋果,在我身旁吃。”


    天麒和地麒刁起蘋果,走到伍燁影身旁北邊的草鋪上,趴臥下來,用前爪抱著蘋果,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伍燁影拔出靴筒內的匕首,拿起一個蘋果,削掉蘋果皮,將蘋果一分為二,把半個蘋果遞給青竹,喚到:“青竹兒,給你蘋果。”


    青竹接過半個蘋果,伍燁影拿起另外半個蘋果,一邊吃著蘋果,一邊直直地看著青竹。


    被伍燁影火熱的視線,看得萬分不自在,青竹微低著頭,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拿著半個蘋果,默然地吃著。


    茅草屋內,因燃起三堆篝火,變得亮如白晝,也變得溫暖融融,聲聲幹柴燒烈的“劈啪劈啪”聲響,與屋外的“啪噠啪噠”雨聲,以及呼呼的風聲,交織在一起,諧奏出一曲奇特的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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