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天際處,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天空碧藍如洗,片片白雲悠然浮動,一夜晨露悄然降落,滋潤著大地萬物,花草樹木被晨露覆著,其上滴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清爽怡人的晨風吹動下,怡然自得地滾動著。


    昊日城東城郊外,官道上,因清晨之故,行人稀少,車馬羅缺,行色悠然從容。


    “噠、噠、噠”,沿著官道,由東往西,小跑著駛來一匹全身黝黑鋥亮、額頭長有一小撮白色鬃毛的俊馬,馬上同乘二人,駕馬者是一名男青年,其身著玄衣錦袍,形容俊偉,神情冷酷,一雙黑眸異於常人,黑得如墨,亮如黑曜石,眸光深邃如無底深淵,令人望之生怯。


    男青年身前,坐著一名少女,其身穿珊瑚色羅裙,姿容平平,麵色微黃,額頭隱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右臉夾隱現二道弧形疤痕,雙眸清亮靈動,令人忽視其貌,更令見之生喜,不由心生親切之感。


    少女身背一個布袋,懷抱兩隻小動物,一隻金眸,一隻銀眸,皮毛與老虎相似,頭頂長有一根金色獨角,胖嘟嘟的,刹是可愛。


    且問來者何人,正是一早出門、上皇宮的伍燁影和青竹,而那兩隻小動物,自然是天麒和地麒。


    吹著怡人清爽的晨風,絲絲困意悄失無蹤,青竹頗覺無奈,雖說炎炎夏日,外出行走,為免烈日陽光,曬得難受,選擇清早出門,自然應當,隻是,看看東方天際,太陽紅彤似火,初升天空,粗粗估計時辰,應不過卯時半,是不是太早了點。


    再看看烏騰馬,昂揚著頭,一溜小跑著,好不輕鬆悠閑,於他們看來,自知是在趕路,然於外人看來,他們是在清晨溜馬。


    麵帶淺笑,青竹故作擔心地說:“燁影,我們出門太早,會不會到了皇宮,宮門還未開呢?”


    伍燁影愉悅地說:“青竹兒放心,每天卯時,宮門就會打開,待我們到達皇宮,宮門早已打開。”


    青竹提醒道:“燁影駕馬小跑,猶如溜馬,不覺得不妥嗎?”


    猶似不解青竹所問之意,伍燁影順話而應:“沒有不妥呀。”


    青竹點出道:“怎會不妥?大清早,我們早早出門,也是希望早早回家,若溜馬而行,要何時到達皇宮,又要何時回家?”


    對青竹所言不以為然,伍燁影輕笑道:“青竹兒勿慮,時辰尚早,不須急行趕路,且先溜馬散心,順路逛逛街。”


    瞅了瞅伍燁影,見其愜意怡然,青竹暗自嘀咕,可真閑情逸致,上皇宮辦事,不忘溜溜馬、逛逛街。


    信馬而行,不覺間,昊日城東城門已近在眼前,穿過東城門,伍燁影不再駕馬小跑,催馬快行,沿著城內大道,往東城東大街飛馳而去。


    行上東城東大街,伍燁影放慢馬速,駕馬小跑著。


    大街上,行人如織,車馬穿梭,熙熙攘攘,笑語不絕,街道兩旁,商家開門營業,笑臉迎送八方來客,小商貶擺上攤子,熱情地叫賣著。


    黑眸亮若朗星,好奇地東瞧西望著,伍燁影輕聲讚歎:“清早,大街上真是熱鬧。”


    隨意地東瞧瞧,西望望,青竹應和道:“是呀。”


    似想起什麽,伍燁影詢問道:“青竹兒還記得阿歡嗎?”


    阿歡,聽名似曾耳聞,卻不知是誰,青竹不答反問:“阿歡是誰?”


    伍燁影打趣道:“青竹兒忘性真大,阿歡與你可是頗有淵源呢?”


    “哦!”青竹驚訝地問:“阿歡何時與我結下淵源的?”


    伍燁影回答道:“三年多前,青竹兒與令師上紫金帝國的都城紫華城,觀看賽馬大會,偶然結識一名偷竊少年,其名叫阿歡,勸其改邪歸正,授其技藝,讓其踏上正途。”


    青竹恍然若知,“原來是他。”


    接著,青竹詢問道:“一晃三年多,也不知阿歡幾人現下如何。燁影是否知曉他們的境況?”


    伍燁影答話道:“現今,阿歡幾人生活安定富足,他們合開的麵食館,取名[翠竹留香],已遍布紫金帝國各個城市,名號傳遍蒼澤大陸,而在別國的大城市,[翠竹留香]已陸陸續續開始創立。


    鑒於青竹兒提點,為免遭人忌恨、覬覦,他們創立的學徒社,名叫[竹子高節],培養出許多優秀的麵食師傅,把拉麵、刀削麵的製作技藝傳遍蒼澤大陸。


    承青竹兒之諾,三年之後,他們抽出二成利潤,創立了[竹林濟世],旨在救助貧困百姓,而[竹林濟世]的善舉,廣受百姓稱頌,被百姓譽為現世的活菩薩。”


    當初,教授阿歡幾人技藝,隻望他們憑此謀生,生活無慮,實未想過他們以此為業,取得多大成就,青竹震驚之時,卻也欣慰,阿歡幾人踏歸正途,還開創出一番事業,實在令人為之高興。


    青竹驚歎道:“阿歡他們得今日成就,真是令人驚歎。”


    麵露驕傲之色,伍燁影指出道:“若無青竹兒教授技藝、提點,阿歡他們豈能有今日成就,追根溯源,青竹兒功不可沒。”


    不敢居功,青竹謙遜地說:“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阿歡他們若非努力,我教授得再好,提點得再多,也是徒勞無功。”


    想想青竹之言,頗覺有理,伍燁影接言道:“那也是。”


    心下一動,伍燁影提議道:“青竹兒,昊日城西大街上,有一家[翠竹留香]。中午,我們上[翠竹留香]用午膳,怎麽樣?”


    青竹欣然同意:“好呀。”


    穿過東大街,折而向北,駛過北大街,伍燁影不再駕馬小跑,催馬快行,沿著著城內大道,朝皇宮飛馳而去。


    來到皇宮南宮門,即[正陽門]前,伍燁影甩鐙下馬,隨後,抱青竹下馬,待青竹放下天麒和地麒,一手牽著青竹,一手牽著馬,走到宮門西邊的馬棚處,放開青竹的手,牽著馬走進馬棚,在馬樁上係好馬韁,轉身走出馬棚。


    走至青竹近前,牽上青竹的手,伍燁影輕喚道:“青竹兒,進宮吧。”


    青竹輕應一聲,“嗯。”


    青竹和伍燁影牽手而行,走在前麵,天麒和地麒跑著跟在後麵,向[正陽門]走去。


    職守在宮門兩旁的侍衛,各各持槍佩刀,睜著炯炯的雙眸,仔細地監察著進出宮門之人,如有異狀,立即上前捉拿。


    見走來二人,其後跟著兩隻小動物,細觀麵容,甚是陌生,站在宮門東邊的侍衛首領,暗生警剔,待那二人行至近前,攔阻道:“來者何人?請出示進出宮令牌!”


    黑眸眯起,掃視一眼侍衛首領,伍燁影也不答話,自懷中掏出一塊銅質令牌,朝侍衛首領晃了一下,隨即收於懷中,不待侍衛首領許可,牽著青竹,徑直通過[正陽門],天麒和地麒跟隨於後。


    被伍燁影看得打了一個冷顫,侍衛首領不自覺地移轉視線,待看清令牌,恍然一驚,背後生涼,雙腿發軟,強自鎮定,正要問安,已不見伍燁影和青竹的蹤影。


    轉身朝宮內望去,入目是兩道背影,互牽著手,跟在兩隻可愛的小動物之後,漸行漸遠,侍衛首領若有所思,日曜王果然可怕,那雙真魔之眼真是懾人。


    奇怪,日曜王向來不與人接近,更不接近女色,為何身邊帶著一位姑娘呢?那位姑娘是誰,與日曜王是何關係呢?


    日曜王帶來的兩隻小動物,卻是從所未見,與老虎似是而非,不知是何動物?


    那兩道相攜而行的背影,自視線中淡去無蹤,侍衛首領收斂神思,轉身站好,默然監察出入[正陽門]之人。


    被伍燁影牽著,行走在九曲長廊上,青竹放眼眺望,一座座宮殿巍峨矗立,雕粱畫棟,雄偉壯觀,一座座樓宇昂姿屹立,精巧雅致,宮殿之間,以長廊連通,以花園妝點,花園之景宛若仙鏡,青石小路蜿蜒交錯,縱觀皇宮園林景色,既不失恢宏大氣,又兼有婉約秀美,集天下靈秀於一體,令人歎為觀止。


    看青竹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雙眸清亮生輝,不時閃現驚歎之色,顯見被皇宮的園林之景吸引,伍燁影回想起,青竹第一次上皇宮,興趣缺缺,無精打采,不由微露淺笑,打趣道:“看青竹兒心情頗佳,是不是不討厭皇宮了?”


    青竹應話道:“皇宮雖華美壯觀,但我依然討厭。不過,既來且安,美景當前,不好好觀賞,豈不虧待自己。”


    伍燁影輕笑道:“嗬嗬,青竹兒胸襟開闊,真是樂觀呀。”


    已然可望[禦書房],伍燁影告知道:“青竹兒,[禦書房]快到了。”


    望向長廊盡頭,一座宮殿映入眼簾,想必那就是[禦書房],而[禦書房]是何所在,青竹明然於心,詢問道:“燁影是要上[禦書房]議事嗎?”


    “嗯。”伍燁影輕應一聲,隨即要求:“青竹兒,到了[禦書房],請你委曲一下,在我懷中睡一覺。”


    不想被伍燁影抱著,在皇宮內招搖過市,青竹斷然拒絕:“不要。”


    沉下臉,伍燁影好言相哄:“青竹兒,皇宮不安全,讓你獨處,我不放心,乖乖聽話,在我懷中睡一覺。我上[禦書房]議事,不會花多長時間,一等議事完畢,我們就回家。”


    瞅了瞅伍燁影臉色,有點冷沉,青竹雖不敢忤逆,卻也不願妥協,婉言商量:“燁影放寬心,隻管上[禦書房]議事,我有武藝防身,足有自保之力,不會讓人欺負的。


    再有,要是燁影帶著我,上[禦書房]議事,天麒和地麒怎麽辦?難道帶著天麒和地麒上[禦書房]?


    燁影不要忘記,天麒和地麒並非普通的動物。”


    望向跑在前麵的天麒、地麒,伍燁影擰起眉鋒,為難之極,天麒和地麒乃麒麟神獸,通人言,懂人語,帶著它們上[禦書房],自是不行。要是他和青竹兒上[禦書房],留天麒和地麒在外,極不安全,需留下青竹兒照顧它們。可是,讓青竹兒獨處,不在目視所及,自己無法安心。


    搖了搖與伍燁影互牽的手,青竹輕喚道:“燁影,[禦書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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