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道玄色身影快似閃電,騰空飛躍過涼亭東北邊的石欄,掠至青竹近旁,飄然落地。


    來者也不看旁人,一雙黑眸粘在青竹的身上,仔細地打量著,未發現不妥,仍不放心地詢問:“華畫,她們可有出手傷你?”


    聞聽男音,青竹和天麒、地麒已知來人是誰,開心地循聲望去,而月晗公主一行卻未聽出是誰,隻覺陌生,然那羞辱之語,實在令人惱怒,不約而同地瞪向聲源方向。


    看清來者,月晗公主一行駭然驚悚,背脊生涼,本欲怒斥之語,咽回肚中,兀自強裝鎮定,一邊暗暗警戒,以防來者發難,一邊思謀對策,萬萬沒想到,那少女看似平凡之極,竟與日曜王交好,而看日曜王緊張關切樣,想來極喜愛她吧。


    日曜王既喜愛那少女,豈容別人欺壓她,搶奪她的寵物,定然不會善罷幹休。


    在別人眼中,她們是皇室貴胄,如天上月,高不可攀,絲毫不敢輕慢,而在日曜王眼中,她們不是陌生人,就是敵人。


    既無意、更不想與日曜王為敵,卻偏偏得罪日曜王所喜愛之人,現下怎麽辦?


    以親情牽絆,癡心妄想,她們與日曜王雖同是皇室貴胄,卻毫不親近。


    以權勢威壓,無異說笑,日曜王雖是閑王,無權無勢,卻讓皇上忌憚,何況她們。


    以武功威迫,癡人說夢,日曜王修為高深莫測,而她們修為粗淺,既便位列一流高手,隻怕也難以匹敵。


    不想卑躬曲膝,向日曜王請求饒恕,更不敢承受日曜王狠辣無情的報複,還有沒有什麽辦法,消彌日曜王報複之心呢?


    朝伍燁影微微一笑,青竹回話道:“沒有。”


    安下緊張的心,伍燁影自然地單手摟上青竹的腰,眸光冷鷙,逐一掃過日晗公主一行,隨之落向月晗公主,冷冷地質問:“月晗公主,天麒和地麒是本王的朋友,何時成了令郎的寵物?”


    呆楞楞地望著伍燁影,月晗公主後悔不迭,隻顧雲朗所求,不該未明那少女身份之下,就魯莽地搶奪她的寵物,以致招惹上日曜王。


    她是一國公主,她是日曜王的八姐,仗權勢,論親情,期望日曜王饒過她,簡直是作夢。


    心生寒意,月晗公主悚然憶起,一心淡忘,卻無法忘卻的惡夢,三年多前,一個春光明媚的早上,讓她見識到日曜王的可怕,亦讓她認知,世人以日曜王擁有一雙真魔之眼,認為他是真魔的化身,並非無稽之談,其暴戾陰狠,殘忍毒辣,令人膽寒。


    猶記得那個早上,本來笑語歡聲的人,因謀算日曜王和其義弟——華竹,惹得日曜王怒火狂燃,恨意滿天,日曜王隻輕輕一揮手,就讓她們灰飛煙滅,消失於世間。


    聽見日曜王冷冷質問,月晗公主掙脫往日陰影,駭然驚醒,心懷恐懼不安,臉上佯作鎮定,擠出一絲笑意,應答道:“九弟說笑,那兩隻小動物既是你的朋友,又豈會是雲朗的寵物。[]剛才,怪我眼拙,未辨識清楚,誤把那兩隻小動物,看成雲朗那走失的寵物了。”


    “哦,是嘛。”伍燁影恍然若知,冷言嘲諷:“本王還以為,天麒和地麒可愛之極,月晗公主見之心喜,既而覬覦,公然搶奪呢。”


    既心虛又畏懼,月晗公主訕笑道:“一場誤會,冒犯之處,請九弟和姑娘見諒!”


    黑眸微眯,隱現殺意,伍燁影冷冷警告:“今日小誤會,本王不會計較。日後,如有大誤會,本王絕不罷休。”


    心頭戰栗,臉色刹白,月晗公主立誓道:“九弟勿慮,今日誤會,我當為警戒,日後,再不讓誤會發生。”


    眼前所謂至親,不過形同陌路,無意與之攀談,而看似誤會,實則找茬,既已化解,無謂多作逗留,伍燁影告辭道:“誤會已解,不打擾各位休憩賞景,本王告辭!”


    忽而話鋒一轉,伍燁影冷冷要求:“不過,請各位讓一讓,別擋住涼亭出口。”


    聽出日曜王話中諷刺,月晗公主既尷尬又羞慚,厲眸瞪向守住涼亭出口處,大聲喝斥:“大膽奴才,擋住涼亭出口,叫人如何出入,還不快快讓開。”


    本是奉命行事,無辜遭到訓斥,把守涼亭出口的侍女和侍從,甚覺冤枉,然主子有命,無論對錯,作為奴才,不得質疑,隻有服從。


    心有委屈,無可申訴,隻得暗吞,守住涼亭出口的侍女和侍從,默然依命而行,撤離涼亭出口,侍立於涼亭出口兩邊。


    日曜王要走,實在巴不得,月晗公主恐懼大減,心下大安,盈盈淺笑溢於臉上,賠罪道:“九弟,奴才沒有眼色,呆頭呆腦,擋住涼亭出口,還不自知,請別見怪。”


    伍燁影冷然譏諷:“主子自肆聰明,專幹蠢事,奴才又豈會聰明,不呆頭呆腦才怪。”


    日曜王所言難聽,卻言之無誤,月晗公主羞慚之極,一國公主,天下奇珍異寶,所擁多多,所見多多,居然覬覦別人的寵物,公然行搶,一旦傳揚出去,不光顏麵掃地,名譽不在,還令皇室蒙羞,成為天下笑談。


    避開日曜王那犀利的目光,月晗公主故作裝傻,訕訕以應:“禦下不嚴,讓九弟見笑。”


    不再理會月晗公主一行,低頭望向青竹,伍燁影輕喚道:“華畫,我們走吧。”


    臉上笑容淺淺,青竹輕應道:“好。”


    又望向蹲坐在腳前的天麒和地麒,伍燁影喚到:“天麒、地麒,走吧,到湖岸上去。”


    天麒和地麒同聲答應:“哎,好。”


    天麒和地麒站起身,跑在前,伍燁影與青竹牽著手,並肩而行,走在後,一同走出涼亭,行上九曲石橋,往湖岸上走去。(.)


    揚頭望向伍燁影,青竹詢問道:“燁影,議事完了嗎?”


    含笑看向青竹,伍燁影輕應道:“嗯,議事已完。”


    眸光燦然一亮,青竹開心地說:“既議事完畢,那我們回家吧。”


    見青竹急切樣,恨不得飛回家,伍燁影不由莞爾,打趣道:“別人爭著搶著,想進皇宮看看,卻求而不得,青竹兒倒好,機會輕易而得,卻討厭進皇宮。”


    眸光投向遠方,青竹輕語道:“皇宮有什麽好,看著金壁輝煌,美輪美奐,卻是陰謀叢生之地。看看剛才,我呆在湖上涼亭內,沒招誰惹誰,別人卻要找你麻煩。”


    伍燁影好奇地詢問:“青竹兒,麵對皇室貴胄的挑釁,你可有害怕?”


    搖搖頭,青竹答話道:“不害怕。皇室貴胄又如何,權勢再大,也別想隻手遮天、橫行無忌,而我毫無錯處,占著天理,為何要怕她們。”


    伍燁影假設道:“要是她們不光威脅,還動武強搶天麒和地麒呢?”


    青竹淡定地說:“要是她們動武,強搶天麒和地麒,我奉陪便是。她們雖人多勢眾,以我的武功,不一定就敵不過。要是敵不過,逃跑就是。以我的輕功,以天麒和地麒的跑速,她們絕對追不到。


    何況,她們公然行搶,本就理法不容,絕不敢窮追不舍,一旦事情鬧開,皇上再想包庇,也無從包庇,一頓責罰免不了。”


    伍燁影取笑道:“青竹兒,打不過就跑,太丟臉了吧。”


    青竹反駁道:“打不過,不跑,等著被抓,那才是傻瓜。也不想想,一旦被抓住,不但臉丟得更大,還要被漫罵羞辱,拳腳相加,豈非得不償失,更加不劃算。”


    想像青竹被抓,任人羞辱責打,伍燁影無可容忍,殺機頓起,陰森森地說:“膽敢辱罵、傷害青竹兒者,找死!”


    被伍燁影森冷之語嚇到,青竹冷冷打了一個寒顫,瞄了瞄伍燁影,見其臉上陰沉冷駭,黑眸閃爍著陰鷙之光,嚇得身體一哆嗦,怕伍燁影怒恨之下,跑去報複月晗公主一行,將之盡皆誅殺,急急安撫:“燁影別氣,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見青竹驚惶不安,伍燁影斂去臉上陰雲,隱去眸中殺意,冷冷地說:“幸而青竹兒毫發無傷,不然,絕不輕饒。”


    察伍燁影神色,不再陰雲密布,青竹放下心,輕笑道:“燁影實在多慮,我有自保之力,可不是軟弱可欺之人。別人罵我,我就罵他,別人打我,我就打他,還要三倍奉還,看誰好欺負。”


    被青竹之話逗笑,伍燁影打趣道:“青竹兒真是不吃虧,好凶悍哦,讓我好怕好怕。”


    青竹反駁道:“吃虧,不知反擊,那是傻瓜。”


    擺出凶悍樣,青竹恐嚇道:“既知我又凶又悍,燁影可要識實務,乖乖聽話,不然,要你好看。”


    與青竹互牽的手,微微用力,拉到胸前,伍燁影麵無懼色,一派從容,挑釁地說:“青竹兒再凶再悍,我也無懼,才不要識實務,乖乖聽話呢。”


    被伍燁影握住的手,用力掙了掙,卻無法掙脫,青竹萬分泄氣,比才智也好,比力量也罷,根本不是伍燁影的對手,這輩子,自己隻有被伍燁影欺壓的份,永遠別想有翻身的可能。


    既無翻身之機,求點福利也好,青竹商量道:“燁影,你我是夫妻,當互敬互愛,別互相欺負,可好?”


    聽出青竹言下有繆,伍燁影糾正道:“青竹兒所言荒繆,你我是夫妻,互敬互愛是當然,怎會互相欺負。”


    隨即,伍燁影質問道:“聽青竹兒言下之意,我似乎欺負過你。那青竹兒說說看,我怎麽欺負你了?”


    瞄了瞄伍燁影,見他冷沉著臉,黑眸滿滿幽怨,青竹微微偏頭,壓下心虛之感,指出道:“我偶有犯錯,隻望燁影寬宏大量,別懲罰我。”


    恍然明悟,伍燁影氣憤地控訴:“青竹兒真是汙蔑人,我懲罰犯錯的你,怎能說我欺負你。”


    一時啞言,無法反駁,青竹理虧地道歉:“我言之不當,請燁影見諒!”


    拉著青竹的手,垂下身側,黑眸燁燁放光,伍燁影輕勾唇角,要求道:“青竹兒,無辜被你汙蔑,我甚感傷心,你要補償我。”


    心下一緊,青竹詢問道:“燁影想要什麽補償?”


    想嚇嚇青竹,伍燁影故意要求:“今晚,相親相愛,我要三次。”


    愕然地睜大眼,青竹拒絕道:“不行。相親相愛三次,我會死的。”


    一把抱住青竹,伍燁影冷聲喝斥:“胡說!青竹兒不會死,永遠不會。”


    飛快地看看附近,未發現有人,青竹尷尬稍減,推了推伍燁影的胸膛,輕聲要求:“燁影快放開我,被別人看到不好。”


    不甚情願地放開青竹,牽著青竹繼續前行,伍燁影再次要求:“今晚相親相愛,青竹兒不願三次。那下一次相親相愛,我要二次。”


    每次相親相愛,不要超過三次,還能承受得住,青竹免強答應:“好吧。下一次相親相愛,二次。”


    談笑間,已行至湖岸,天麒和地麒跑下九曲石橋,青竹和伍燁影隨後步下,踏上湖岸。


    拉住伍燁影,抬手指向東邊不遠處、放在湖岸邊的一個大竹簍,青竹交待道:“燁影,那邊有一個裝垃圾的大竹簍,我去丟一下蘋果核,你在此等一下。”


    緊了緊與青竹互牽的手,伍燁影否決道:“不,我們一起去。”


    牽著青竹,伍燁影轉身東行,沿著湖岸,朝不遠處的大竹簍走去,天麒和地麒緊緊跟上。


    行至大竹簍處,青竹扔掉手上的蘋果核,看著它落到大竹簍裏,抬頭望向伍燁影,高興地輕喚:“燁影,我們回家吧。”


    拉著伍燁影,青竹轉身西行,腳步輕快,顯見心情舒暢,天麒和地麒匆匆跟上。


    未走多遠,伍燁影拉住青竹,折而向北,行上一條青石小路,穿行在花園中,天麒和地麒緊緊跟上。


    看方向不對,青竹提醒道:“燁影,我們要回家,方向走錯了吧。”


    心知青竹急盼回家,無奈還得等一會,伍燁影告知道:“青竹兒,等一會回家,我們上[禦書房]一趟。”


    青竹不解地詢問:“燁影不是已上[禦書房],議事完了嗎?為何還要上[禦書房]去?”


    伍燁影如實相告:“皇上要見見青竹兒。”


    麵露驚訝,青竹疑惑地詢問:“見我,為什麽?”


    故作神秘,伍燁影要求道:“青竹兒猜猜,皇上為何要見你?”


    皇上乃一國帝王,智謀千出,心思萬轉,日理萬機之下,因何要見她,依她之智,哪裏猜得出,青竹搖搖頭,實答道:“猜不出。”


    伍燁影提示道:“青竹兒,你是我的妻,皇上是我的父皇,你再猜猜。”


    提示已然明顯,再猜不出,可就太笨了,青竹心下明然,尷尬地羞紅臉,忐忑地說:“我才貌平平,隻怕皇上一見,失望之至。”


    以青竹兒姿色,雖非絕美無雙,卻清純可愛,他喜愛之至;以青竹兒才華,也許不出眾,卻絕非庸碌,他欣賞有嘉,伍燁影安撫道:“青竹兒,你是我的妻,雖無風華絕代之貌,亦非絕世奇才,我卻喜愛之至,至於皇上,他滿不滿意,失不失望,不必理會。”


    認同伍燁影之言,青竹愁雲盡去,燦然而笑,叮嚀道:“上了[禦書房],皇上要是刁難我,燁影可別旁觀看戲,記得要幫忙。”


    伍燁影輕笑道:“青竹兒,我們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被別人刁難,我豈會旁觀不理。”


    抬頭看看天,太陽高懸空中,距中天稍遠,估計時辰,應快至午時,青竹關心地詢問:“午時快到了,燁影餓不餓?”


    搖搖頭,伍燁影回答道:“不餓,青竹兒呢?”


    青竹告知道:“在湖上涼亭裏,我一直吃東西,不餓。”


    不覺間,行至九曲長廊的一處出口,青竹和伍燁影拾階步上九曲廊橋,天麒和地麒隨後跟上。


    距長廊出口處不遠,長廊上站著三名男青年,細細觀看,青竹和伍燁影認識,他們是昊辰帝國的三位親王——日昫王、日暤王、日暉王。


    無意上前攀談,自不必打招呼,與三名親王所在背向,青竹和伍燁影牽手而行,天麒和地麒緊緊跟上,穿行在九曲長廊上,前往[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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