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墨戰沉默了,便是聞得郡主殿下這般“高論”的一群人,也是眼角抽搐,說不出話來。如今此地,除了秦臻又見得自家師妹這般狡黠深覺熟悉可愛之外,那宋風甚至忍不住抬頭望天,看了看頭上的那輪烈日,心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廝竟然還敢這般厚顏無恥,難道就真不怕天打雷劈不成?


    一時間,此處的高空竟是寂靜無聲。


    正待眾人沉默,墨戰便淡淡地看了無辜地看著自己的墨沉舟一眼,彈指便是一道流光向著都城之內而去,就在須臾間,眾人便聞得那都城之中又是一聲無法忍耐的巨大咆哮,之後竟是暴戾的靈光四散噴發,向著天空的四處擊散,顯然那都城之中發出靈力的那人已然是怒到了極致。


    這般看來,倒不是因為自己一行了,然而墨沉舟卻不知為何有了幾分心虛。


    她帶來國都的那幫子祖宗,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特別是廣流仙君,那不是一般二般的神經,不會是招惹到了國都中的強力修士,被追殺著呢吧?


    正在思考要不要去解救一下那壞蛋,墨沉舟便見得無數的流光之中,一名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抱頭自那攻擊中衝了出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筆直地向著墨戰的方向而來,眨眼到了近前後,便大聲喚了一聲,“兄長!”


    這男子一身戰衣,麵容剛毅果敢,然而此時見到了墨戰,竟是帶著幾分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還未待墨戰出聲,便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水道,“兄長可算是回來了!你可不知道,”他訴苦道,“這國都咱們是住不了了,這,這簡直就是要翻天哪!”


    說罷就是滿臉的心酸。


    然而墨戰卻對他訴苦半點感覺都沒有,隻指著他對越發心虛的墨沉舟道,“你沒有見過他。過來,”見墨沉舟乖乖上前,未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便說道,“說起來,這位也是你的堂伯,墨善。你喚一聲伯父便可。”又對著好奇地看著墨沉舟的墨善道,“這是沉舟。”


    剛剛還帶著幾分笑容的墨善,那張臉一下子便掉下來了,便露出幾分冷淡地說道,“原來是你。”他冷哼了一聲,卻忌憚地看了不動聲色的墨戰一眼,說道,“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剛剛進門便聽到了你的名號!怎麽,欺負自家堂兄的滋味怎麽樣?!”


    見他一副為墨天波張目的模樣,墨沉舟便猛地想到,除了墨戰墨贏之外,這一代的四位親王中,確實還有墨善這一人。當日墨戰要處置墨天波時,便是這人與另一位名為墨元的親王保下了他。雖然沒有見過麵,不過也算是久聞大名了。


    見得這家夥臉色不善,墨沉舟還未開口,墨戰便冷冷說道,“你有完沒完?”


    “天波可是你兒子!”睜大了眼睛,墨善忿忿不平道,“莫非兄長也要去學墨贏那個混賬?!”他心無成算地脫口而出,然而出聲之後,見到眾人好奇地看了過來,麵上便現出幾分悔意,咬了咬牙道,“對不住。”


    “那是怎麽回事?”墨戰充耳不聞,隻指著腳下問道。


    “還不是老祖!”墨善怒聲說到這裏,墨沉舟便隱蔽地吐出一口氣來。


    還好是那個老家夥鬧出來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墨沉舟便覺得舒暢極了,又憐憫地將目光投向在她眼中攤上了這麽一個祖宗萬分可憐的墨戰。後者目光在她臉上一轉,便冷淡道,“那也是你祖宗。”


    墨沉舟不說話了,便聽得墨善吐苦水道,“可是要了命了!兄長也知道,老祖本來就不安分,可巧兒了這回,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帶了一條賊蛟來了國都,那叫一個討厭!奸壞奸壞的,盡給老祖出餿主意不說,還帶頭搗亂。這幾年國都就沒有太平過,這兩個家夥混在一起,咱們都沒法活了!”


    聞聽此話,墨戰的目光便淡淡地看向身旁的“王八羔子”,後者望天不語,然而嘴角抽搐不停。


    “這次是怎麽回事?”


    “太缺德了!”墨善狠狠地捶了幾下自己的胸膛,才將自己的那股子惡氣給擊散一些,喘著粗氣道,“墨元這一次,好不容易自三十天抓到了一隻朱冠白鷺,那叫一個漂亮!”他一擊掌說道,“本是想將這仙禽送去給柳家的那位白璧仙子的,你也知道墨元追求那位仙子多少年。”見墨戰頷首,這才氣道,“誰承想,還那朱冠白鷺剛帶回國都,就,就……”


    “被吃掉了。”見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深知那兩個家夥德行的墨沉舟忍不住補充了一下。


    “可不是!”墨善點完頭,卻見是墨沉舟出言,臉上便是一陣的懊惱之色,哼地一聲偏過了頭去,然而眼神卻是微微緩和,卻是覺得,這小丫頭倒是沒有墨天波口中說的那般討厭。


    墨沉舟卻是有些無力。


    墨家這位老祖宗可是金仙,賤蛟如今背靠這座大山,還不得逆天哪!不過這墨氏族人對它沒啥辦法,可是想要回過頭來找她算賬實在是輕而易舉。心中為將來還要為這個家夥買單忿忿不平,墨沉舟便狠狠地說道,“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這蛟龍!”


    這句話,便更叫墨善神情緩和,看了她一眼便說道,“你倒是還算本分,不過,日後卻還要記得別忤逆兄長了才好。”剩下的,看此刻墨戰對她極為重視,墨善也不會太過苛責。


    墨沉舟哪裏有功夫理睬他呢?此時郡主殿下已然陷入了一種超脫的境界中不能自拔了。


    眾人剛剛沉默了下來,卻聽得那腳下又是一陣的怒吼,無盡的金光之中,便有兩道虛影匆匆地竄了出來,其中一人一邊跑一邊還叫道,“墨元,你這個小王八蛋!忘了老祖我是怎麽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拔大的麽?好哇好哇,為了一個女人,你,你是要翻天哪!”兜了一個圈子,那兩道虛影便在眾人前方不遠之處現出了身形,其中一個老頭兒手裏握著一根黃澄澄,被烤得流油的大腿,臉上一片油跡,沒有看到眾人,隻得意地指著腳下叫罵道,“不就是一隻飛禽麽,你要不要追殺老祖這麽久啊!蒼天!可憐我這麽多的子孫,竟都是一群白眼狼!還是要我去死吧!”一邊說,一邊偷偷地在那大腿上啃了一口。


    那老頭兒的肩膀上,還掛著一條賊眉鼠眼的蛟龍,尾巴尖兒上卷著一隻金燦燦的小鯉魚,這蛟龍口中吧唧吧唧地大嚼,一邊含糊地說道,“墨老頭兒,這麽說就對了!你這麽幾萬年勞苦功高的,吃隻白鷺算什麽呢?日後,還要叫這些小家夥們再去抓幾隻。這,這白鷺可是太好吃了!”


    說罷,一老頭兒一蛟便相視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都是仙人,誰都不是聾子啊,眾人聽了這話,就是臉上一陣古怪。特別是墨戰,意味深長地看著墨沉舟,問道,“這便是你的靈獸?”


    真是好生丟人!


    “我與它不熟來著。”墨沉舟義正言辭地撇清著自己與賤蛟的關係,咳了一聲說道,“同路罷了。”


    那城中簡直就是闔城震動,透過那金光,墨沉舟便見得城中已是空無一人,還有更多的族人在匆匆地關門關窗,顯然是不敢在此時觸那墨元的黴頭。不多時,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衝了出來,一張英俊的臉已然扭曲到了極點,手指指著墨家老祖的方向抖得不成樣子,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他怒到了極點,那墨家老祖便是一縮脖子,之後便是一仰頭,理直氣壯地說道,“白鷺我吃了,怎麽著吧!”他眼珠子一轉,便狡猾地說道,“要不,我給你吐出來?”


    墨元氣得都要翻白眼兒了,又見得那蛟龍盤在墨家老祖的身上撲哧撲哧地賊笑,一雙手抖了許久,突然就是一道靈光向著墨家老祖而去,怒道,“給本王下來!”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墨家老祖移動中,蛟龍便大聲說道,“你這小修士,不就是吃了你一點兒肉麽,算什麽呢?再敢囉嗦,吃了你!”


    自從有一日在國都之中偷靈獸吃的時候遇上了墨家這老頭兒,兩個家夥立刻就一拍即合相見恨晚了,更兼墨沉舟不在國都,旁人管不了蛟龍,這二人組那叫一個快活,竟是將城中有名些的靈獸吃了個遍,還總結出了一套很有經驗的食譜來,準備將作案區域向國都之外擴大。


    這一次,若不是因著墨家老祖為墨元悶悶不樂,蛟龍也不可能出這種壞主意!


    還是墨家老祖說的呢,據說這墨元看上了香岩國的一名什麽白璧仙子,簡直被迷得神魂顛倒,就想娶人家過門。誰知道前幾日人家的婚訊傳過來了,佳人另嫁旁人。擔心墨元剛自三十天回來心中衝擊太大,這兩個家夥方才偷了他要送給白璧仙子的禮物,以便拖延兒點兒時間,再將此事慢慢地告知與他,誰知這家夥就要殺人殺蛟了呢?!


    真是不識蛟龍心!


    這兩個家夥在攻擊中一陣逃竄,墨戰的目中便是微冷。墨善在一旁看了,心中猛地就是一個哆嗦,卻是大聲喚道,“阿元!”可別打了,鎮山太歲回來了!


    墨元正在氣頭上,本是不想理會,然而不經意地一眼,便見得墨戰立在不遠處,正冷冷地向著他看了過來,立時心中便是一突,滿心的憤怒被一盆雪水潑了個透心涼,猶豫了一下,便向著墨戰的方向飛來,站到他的麵上,低頭輕聲道,“見過兄長。”


    墨戰卻是沉默了許久,久到連墨善都開始不安時,方才淡淡地說道,“誰給你的膽子,敢追殺老祖?”在墨元羞愧的表情中,冷淡道,“自己去長老殿領鞭子,該是多少,你心裏有數。”


    “可是,老祖他……”墨元忍不住抬頭,卻被墨戰冰冷的目光刺得渾身一涼,便聽墨戰道,“我們的老祖宗,還比不得你心裏的一個女人?”在墨元臉色蒼白地猛搖頭中,他冷道,“你這般,又與你看不上的……”他目光在墨沉舟身上一轉方才說道,“有何不同?實話告訴你,白璧過些日子大婚,嫁的是中庭司水掌事天君的幺孫,你可比得上?”


    看了那露出了不敢置信目光的墨元一眼,墨戰竟是毫不留情,繼續說道。


    “你看,你愛的女子,也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賤蛟:一見如故!


    老祖:相見恨晚!


    同:終於找著組織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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