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哪,不怕絕望,就怕絕望之後,又有了念想。


    廣流仙君自被元英天君重創之後,已然對自己永生困於玄仙之境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竟得南庭仙人的話音,自己還有那麽一點兒的希望,立時便忍不住了,立逼著還沒緩過來神兒的墨沉舟與火麒等人一同前往那能夠將他修為恢複之處。


    眾仙在三十天的天外一同的縱橫來去,其間又撈著了不少的寶貝,然而便是又發了財,墨沉舟還是覺得很感傷。


    身邊跟著一個和尚的感覺,這是太痛苦了。特別是這和尚,還很能嘮叨。此時此刻,墨沉舟對於當年白虎星君義無反顧地翹家再也沒有了任何的不解。話說佛修,不都是心念慈悲,安靜修行的麽?怎麽竟然生出了這麽一個奇葩,更要命的是,她似乎真和這奇葩“有緣”,這都遇上幾次了?


    心中默默抽打這和尚,墨沉舟便見身旁的火麒打了一個哈氣道,“戒嗔,你能安靜一會兒麽?”麒麟的頭好疼呀。


    這一次帶路的,便是火麒與那第一個撲向墨沉舟的青年。那青年名為宿臨星君,很是……活潑的一位大羅金仙,據說是南方七十二星宿中的帶頭大哥,幹壞事兒總是衝在最前方。如今見似乎有樂子看,便興致勃勃地跟了來,就為了有機會再幹點兒什麽。


    倒底還是有幾分下限的墨沉舟是徹底對這火麒與宿臨星君跪了。


    這一窩麻煩仙人,便是墨沉舟一開始覺得有趣,如今也覺得有幾分頭疼。


    如今她便在心中惡意地想著,當年那位青帝,便是不離開仙界,隻怕也得想個辦法先去死上一死。不然天天麵對這麽一堆奇葩仙人,那沒有點兒心裏素質真是不成啊。


    可以說,這些家夥,與其說需要的是一位統轄大家的仙帝,倒不如說是需要一個隨時隨地能夠帶領他們做反,捅了簍子後給他們擦屁股的保姆。


    所以,南賢帝君死得不冤。


    他想做這些仙人的老大,叫他們聽話,怎麽可能?定位錯了啊,應該當保姆的卻想當爹,活該去死啊。


    聽說如今那中庭,還有不長眼的哭著喊著想要來南庭當個苦逼仙帝,饒是墨沉舟這等壞蛋,都由衷地在心裏給這必定倒黴的家夥點根蠟。


    火麒還不知道墨沉舟正在心裏腹誹他呢,還在興奮道,“你可不知道,咱們去的地方,特別的熱鬧。”他一高興,冷不防就是一條尾巴從身後甩了出來,落在了一旁悶悶不樂的敖海的身上,卻傲慢地看了他一眼,也不道歉,隻叫道,“到時候,誰敢惹咱們,就滅了他!”


    敖海是幹什麽的?打架的祖宗。連自己心愛的雌龍他都揍,如今還能忍火麒?立時便一聲咆哮撲了上來,與火麒掐成了一團。兩人同時化作了巨大的獸型,將這百萬丈的星空充斥著,每一擊都能擊碎一片的星空,巨大的呼嘯中,墨沉舟沉著臉忍著這可怕的罡風衝擊,繼續帶著秦臻與廣流仙君趕路。


    南庭之中仙獸不少,火鳳立時便與其中幾個眼神兒不安分的家夥對上眼兒了,如今正帶著冰凰孔雀與新朋友聯絡感情呢,才不會跟著主人到處跑。倒是秦臻,雖然一路風塵,然而卻沒有半分怨言地跟著墨沉舟前來了天外,便叫墨沉舟心中生出幾分暖意。


    見那兩隻巨獸掐得遠了,宿臨星君遠目了一下,似乎很想要參合,然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想到那兩位都是準聖巔峰,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幹掉,隻好遺憾作罷,隻與墨沉舟笑道,“知道咱們去哪裏麽?”


    墨沉舟與廣流仙君誠實地搖了搖頭。


    “咱們去第九天。”宿臨星君嘿嘿笑著,又與眼露些微期盼之色的廣流仙君耐心道,“第九天之中,長著一種奇物。”他似乎也是想要將整件事講明白,便仔細道,“天地造化,那第九天中,生著一株天地異種,名為天嬰果,此果十萬年一開花,十萬年一成熟,每次隻結一枚果子。”他舔著嘴唇道,“這天嬰果最大的妙處,便是服下之後,便會在人丹田之中生出了一個完整的仙嬰來,說一句叫凡人立地成仙,也不為過。更何況是小流這等的小傷,隻要吃下天嬰果,那分分鍾痊愈啊。”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廣流仙寶便不由問道。


    當年東臨帝君為了他的傷幾乎發瘋,什麽辦法都試遍了,古籍翻了無數,也沒有見過有關於天嬰果的消息。


    “這種好東西不藏著掖著,還叫你們大家都知道?”宿臨星君尖叫道,“你有了這麽珍貴的東西,會那麽傻告訴別人麽?”他哼道,“若不是咱們南庭上古仙人最多,還能曉得這一星半點兒的,你想要聽著天嬰果,再活個幾百萬年吧。”


    二十萬年方有一枚果子,哪個上古仙人是傻瓜要告訴別的仙人有這寶貝呢?


    廣流仙君一窒,之後深沉望天。


    換了他,他也得藏著掖著的啊哈哈。


    然而曉得這天嬰果的珍貴,他便皺眉道,“既然這麽珍稀,隻怕那些曉得此物的仙人,不是好相與的。”


    “那就打一場試試。”墨沉舟便在一旁嗤笑,殺氣騰騰道,“仙界,本就是拳頭大說了算的地方!誰不想給,咱們就打到他想給!”又鄙夷地看了猶豫的廣流仙君一眼,說道,“你這麽如今這般縮首畏尾,哪裏還有從前的爽快!”不會是被穿了吧?


    “道友,你又犯嗔戒了。”眼看著這位還要去犯一把殺戒,小和尚急忙上前,期盼這女施主懸崖勒馬,不要在一條道上越走越深。


    墨沉舟閉目,告誡自己息怒,別宰了這討厭的小和尚。


    廣流仙君這一次,還真就是擔憂給墨沉舟添麻煩方才猶豫,如今見墨沉舟這般果斷,便目中生出幾分溫和,卻妖嬈道,“誰怕了,你在人家的身邊,刀山火海人家都跟你去。”


    刀山火海對於仙人來說,真不是事兒好吧!墨沉舟冷哼了一聲,也不多言,然而又想到第九天,便皺眉道,“聽說第九天,是中庭所屬。”


    “如今的掌事天君,乃是大天帝的首徒丹陽天君。”宿臨星君一撇嘴道,“那是個君子,可惜廢材了一點兒,前兒個剛被第九天的風居士打傷,那大天帝本是為了叫他好好看著第九天,結果如今第九天比之前還亂。”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墨沉舟卻是目中一冷。


    廣流仙君與那元英天君可是大仇,如今卻撞到了人家師兄的手裏,手指頭想那丹陽天君都不會有好心幫忙,便斟酌道,“我等進入第九天,便一定會被丹陽天君發現?”


    “這倒不一定。”見了墨沉舟的模樣,宿臨星君便曉得她在想些什麽,便安慰道,“所幸那天嬰果的所在,那是第九天一個陳姓家族所在的鼎星山莊,那陳家兩方不靠,從來不攙和第九天的破事兒,因著陳家一位老祖如今是準聖之境,因此各方也多是給點兒麵子。”當然,如今那陳家還在,沒有被爭奪的仙人給打飛了,還是因為天嬰果之事是個機密,不然便是準聖又如何?仙界之中,準聖還少麽?


    “那陳家,會將天嬰果交出?”


    “雖然不大容易,不過每次天嬰果結果,陳家都一定會送出去。”宿臨星君笑嘻嘻道,“懷璧其罪,自家若是留下,指不定得出什麽事兒呢。”天嬰果對於仙人來說,那就是第二個仙嬰,如何不重要?他便說道,“算起來,這一次天嬰果馬上就要成熟了,咱們準備些好東西,算是交換,諒那陳家也不敢與東庭南庭兩方仙庭一同得罪了。”那可不是在找死。


    聽了這,墨沉舟方與廣流仙君相視一眼,笑道,“隻要他要,什麽我們都願意拿來交換。”


    宿臨星君撲棱著耳朵聽了片刻,便見墨沉舟說了這一句之後,再也不說別的,便有些失望道,“誰知道他們要什麽呢?還有一種辦法,”他賊眉鼠眼地四處看了看,湊到墨沉舟的耳邊小聲道,“還得尋思著什麽東西好,這不是很傷腦筋麽?不然,咱們就等著那天嬰果換出來,然後……嘿嘿……”他意味深長地笑了。


    這家夥就是要拍人悶棍啊。


    墨沉舟覺得宿臨星君急需治療,便目視方才那小和尚,卻見後者一臉迷惑地看著她,便咳了一聲道,“你沒聽著?還不快給星君念念清心咒!”這麽無三觀,南庭都是這種貨色,可怎麽辦啊。


    見小和尚還是摸不著頭腦,墨沉舟隻好自己上陣道,“不好這樣的。”


    “你竟然還有良心?”宿臨星君上下打量墨沉舟,不可思議道,“別裝了,你這一身的血腥味兒打量我聞不出來?幹掉了不少人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我。”墨沉舟心說本公又不是殺人狂,與自己沒啥衝突,就為了一點兒東西就動刀動槍,真不是她的風格。大不了多花些東西,將那天嬰果換來就是。


    “像你這樣的仙,還真是矛盾。”宿臨星君正在嘀咕著,便不再多言,隻是心中到底生出了幾分欣慰。若是墨沉舟真是那種什麽都幹的惡人,他也是不喜歡的。沒看南庭仙人幹壞事兒下手的,都是一些做了惡事的仙人麽。無辜的仙人,他們也是不會下手的。


    越發覺得墨沉舟對自己的脾氣,宿臨星君便更親近了起來,與墨沉舟道,“你還是中庭的安天公?不錯麽。”


    “的確賺了不少。”想著那些好東西,墨沉舟便笑得合不攏嘴。


    “若不然,你來南庭吧。”宿臨星君殷切道,“咱們南庭,可是比中庭輕鬆多了,大家幾十萬年處下來,那都和兄弟一樣,特別溫馨。”見墨沉舟似有意動,便再接再厲道,“況且過一陣子,南庭便要出世了,隻要南庭出現,中庭便再也沒有理由在我仙界之南指手畫腳,那什麽爵位,還不一定怎麽樣呢。”


    “出世?”墨沉舟一驚,然而卻在沉思之後問道,“能否在中庭賜下功績之後,再出世?”


    “哦哦!你真是壞透了。”宿臨星君是個敏銳的仙來著,眼珠子一轉便曉得了墨沉舟的壞水兒,指著她大叫道,“你還想騙一把中庭的賞賜是不是?”真壞,不過,他很喜歡啊。


    “不好白白出把力的。”墨沉舟客氣地解釋道。


    “太壞了。”宿臨星君正覺得意猶未盡呢,想要和墨沉舟探討一下她為什麽這麽壞,這不是要叫大天帝吐血賠錢麽?卻正在這時,聞得那不遠處的一處虛空,突然轟然破碎,一座巨大的華美大船,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幾名仙人飛了出來,竟是凶狠看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群壞蛋來了,丹陽天君大人,您準備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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