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師兄。”墨沉舟平靜了一下心情方說道。


    她是真心為這人歡喜,雖感到秦臻身上似乎因剛剛進階而無法收斂那股幾乎能將人割裂的氣息有些鋒芒,然而一見他從來都不曾改變的目光,心中便感到一暖。


    她活了這麽多年,這個人,是唯一一個幾乎從未曾改變的人,似乎時光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他一直都在那裏,隻要她回頭,他都會在。那種安寧,是墨沉舟隻在秦臻的身上感到過的。目光微微一怔,之後墨沉舟便帶著幾分不自然道,“師兄?”怎麽有一種很心虛的感覺?


    秦臻專注地看著墨沉舟,默然無聲。卻在她露出了窘迫的感情時,微微偏頭,帶著幾分迷惑。


    師妹這是……哪裏不舒服了麽?


    心中擔憂,他便伸出手,摸著墨沉舟的頭發輕聲道,“哪裏難受?”


    秦臻的手落在墨沉舟的頭上的瞬間,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跳,竟罕有地感覺到一種無法平靜的感覺,這在與秦臻相處了不知多少年中真是第一次,又不是死人,墨沉舟的臉色就是一青,暗暗唾了一聲自己這個禽獸,竟然被師兄的風華迷了眼,這,這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若是師兄喜歡別的女仙,那這麽全心全意為自己的人,就要不在了。


    墨沉舟努力按捺著心裏想要對秦臻動手動腳的*,便微微一咳,側過頭去道,“沒什麽。”真是糾結,她得想明白點兒啊。


    秦臻見墨沉舟臉色又是扭曲又是抽搐,便深深地為自家這師妹擔心,然而卻在此時,便見小和尚慢慢地踱了進來,見了二人之間氣息莫名,便嘹亮地頌了一聲佛號,與抬起頭看過來的安天公來了一個對眼,苦口婆心道,“道友,需要戒色啊!”


    “什麽?!”墨沉舟被這家夥戳破了心頭那點兒小心思,不由惱羞成怒了,咬著牙陰聲道,“和尚,你想死吧?”


    “阿彌陀佛!”小和尚搖頭,清俊無比的臉上是一副看破世情般的超然道,“紅顏枯骨,何須留戀一副皮相?道友,修行之人,需戒色戒妄戒嗔戒怒戒……”這一溜下來,墨沉舟就感到這些戒她似乎都破了不止一把,再連上今天的戒色,她都覺得自己活著這是給這仙界帶來了不少的罪惡啊。


    看都不看這和尚一眼,免得一個忍不住她再破了殺戒,墨沉舟理也不理他,隻甩著手便往外走,心說大好仙途就在眼前,這和尚怎麽就這麽討厭呢?


    見墨沉舟頭也不回地與廣流仙君會和,戒嗔也不看她,隻對著緊跟墨沉舟身後欲走的秦臻頷首道,“這位道友,你與我佛有緣!”他觀察了半天,雖然這位寡言了些,日後也不大會廣播佛法,不過卻比起那麽些變態,著實是個老實人來著,因此便決定撬一下牆角試試看。


    秦臻腳下一頓,沉默看他。


    戒嗔用充滿了希望的目光回看。


    兩者對視了半天,秦臻便見得那甲板之上,正有數名仙人眼含笑意地落了下來,與墨沉舟說起了話,便又漠然看了戒嗔一眼,隻往著墨沉舟處而去,口中冷道,“我犯了色戒。”不過,色戒是什麽呢?莫非就是因為他經常偷偷看師妹的意思麽?秦臻偷偷在心裏想著。


    “我佛慈悲,回頭是岸哪道友。”小和尚一聲佛號之後,便越發地跟在秦臻的身後絮絮叨叨道,“道友破了幾回呢?若隻是一回兩回,貧僧便可渡你。”若是十回八回,小和尚覺得,那就得自家師尊師叔什麽的親自出馬化解這位施主的罪業了。


    秦臻漠然聽著,看向墨沉舟的方向,竟發現自己偷看師妹的次數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了,反正都是數不清了,便淡淡回道,“有空就犯。”


    “無量那個……阿彌陀佛!”小和尚驚悚了,第一次覺得人不可貌相啊,這看著冷淡的青年,竟然這麽生猛來著,便不由出聲道,“道友,莫非你還在繼續犯戒麽?”這等家夥,似乎,也不大適合西方來著。


    “嗯。”遠遠看著墨沉舟的背影,秦臻用斬釘截鐵般的語氣回道。


    “道友,考慮考慮,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小和尚勸道。


    秦臻理都不理他了,隻幾步落在了墨沉舟的身後,便聽得她正在與一名中年仙人笑道,“我等多有叨擾,又不請自來,還望道友見諒。”之後墨沉舟便似乎無意地問道,“也不知,那果子成熟沒有。”


    這話說得含糊,然而鼎星山莊的幾位都聽懂了,合著這位也是為了天嬰果來的,想到如今在家中做客的兩位祖宗,這幾人便麵上帶了幾分苦色,那中年便強笑道,“還需道友多停留幾日。”這年頭兒,天嬰果的信息已經滿仙界都是了不成?這麽一個小崽子竟然都知道。


    這無人討要,大家便恐這天嬰果滯在自己的手上而引來滅門之禍,然而討要的仙人太多,卻更叫仙頭疼。畢竟能夠知曉天嬰果的,都是傳承自上古的大能仙人,若是爭搶太過大打出手,人家可不在乎這是在誰家地頭,先掐一把再說。


    據說十二萬年前,幾名北地妖聖與中庭數名星君火拚了一把,又有佛修四處放火,鼎星山莊險些被打碎了,若不是自家老祖還算靠譜,估計如今也沒有他們什麽事兒了。


    心中暗暗叫苦,又不敢說自家老祖已然閉關萬載,這中年心裏苦地說道,“咱們鼎星山莊,很有些好去處,若是道友喜歡,可閑來逛逛。”


    她逛什麽逛,有時間還不如閉關呢。墨沉舟卻也不去掃這中年的好意,頷首笑道,“既如此,便多謝道友了。”之後便狀似無意地問道,“如今,可有哪位前輩降臨此間?”


    這中年並不知當年中庭與東庭的糾葛,便笑道,“丹陽,元英兩位天君,已然在此地盤桓多日。”那兩位,竟也是對天嬰果誌在必得的樣子,便叫他心中古怪。


    丹陽天君雖奉命鎮守第九天,然而行事向來溫和,也並不與他們這些第九天的仙人結怨,然而這一次,卻似乎真對天嬰果上了心,直言叫他不許給了別人。隻是這種事兒,哪裏是他們這些仙人能夠做主的?莫不如叫這幾位先找個人少的地方打上一回,贏了的,鼎星山莊自然會將那要命的天嬰果雙手奉上。


    若不是天嬰果樹與老祖氣運相連,再是寶貝,他們也早就跑了。


    “你說兩位天君已然降臨了麽?”墨沉舟還未說話,便聞得身後一聲驚喜的叫聲,便見蘇蕊精神振奮地衝了過來,似乎是因為靠山到了,便用傲慢的目光橫了墨沉舟一眼,之後與秦臻嬌笑道,“道友要不要覲見天君?天君向來疼我,若是我求了,天君必會答應的。”


    墨沉舟便感到一種莫名的怒火突然自心頭竄起,又有這蘇蕊這一路幾番對她不安好心,曉得了元英天君的所在,墨沉舟也懶得忍這等蠢貨,隻一把便扼住了蘇蕊的脖子拖到自己的麵上,反手就是幾個耳光,將這蘇蕊打得是嘴角崩裂,這才冷聲道,“你敢對本公不恭?!”


    這突然的變故,別說蘇蕊懵了,便是那鼎星山莊的仙人,也看著眼前這突然翻臉的女仙說不出話來,隻覺得方才的禮貌盡化作了猙獰,還聽這女仙陰聲道,“早在上回,我便提醒過你,再敢與我師兄說話,本公要你的命!”


    好麽,這得是多大的嫉妒心,才能叫這位喊打喊殺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不看秦臻的方向,誰知道這看起來就極為凶橫的女仙,究竟會不會真的下殺手呢?便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一人強笑道,“道友有話好好說。”


    “你敢打我?!”卻不知不想好好說的人中,還有被打的那個,便聽蘇蕊怨毒地說道,“你竟敢這麽囂張!待得天君來了,我必要殺你!”還要禁製她的元神,天天叫她看著自己與她心上的這人恩愛!


    “那你便先去死好了。”墨沉舟心中火氣一散,便淡淡道,“被那種東西沾染上,誰知道你到了什麽程度?”就算她如今感覺不到那黑氣的存在,可是卻也不代表蘇蕊無辜。


    “什麽沾染?”蘇蕊一愣。


    “還在裝傻呢。”墨沉舟便在蘇蕊微微張大的目光中冷聲笑道,“你身上的東西,你自己不知道?”不與蘇蕊計較,是她方才便發現,竟然無法搜魂,每次靈力到了蘇蕊的神海,便會被一股強大的禁製衝擊出來,顯然是有上位仙人護住了她的神海。


    之後也不再與蘇蕊廢話,隻目中閃過幾分殺機,將手向著蘇蕊的方向探去,卻在此時,聞得一聲疾呼道,“道友且停手。”一抬頭,便見那鼎星山莊的中年仙人苦哈哈地說道,“聽起來,這位道友還是天君的下屬?若是有什麽誤會,還是能罷便罷吧。”這話實在是為墨沉舟考慮,那元英天君向來護短,雖然也行事頗有底線,不過一旦招惹,也是不死不休。


    又有大天帝為靠山,饒是這女仙的身後跟著一位大羅金仙,他也並不看好。


    “找的就是他!”墨沉舟冷笑一聲,將蘇蕊一把扼斷了頭,將神魂燒的是完全消散,這才沉聲道,“以邪法吸取了那麽多同道的靈氣,這樣的仙人,闔該受死!”若是真的有什麽感情也就罷了,這蘇蕊一心隻想吸取仙人的靈氣,又見她在船上下令殺她時頗為熟練,墨沉舟便知道這等事她隻怕是常幹,若不是要找著元英天君的訊息,她也不會忍了那蘇蕊一路。


    卻見這蘇蕊身隕的一霎,此地便突然靈風大做,空間崩碎,便聽得一聲冷哼之後,竟有一名清雋青年浮現出了聲音,冷聲道,“是誰,敢殺我下屬?”他一身氣度高華,有幾分目下無塵之感,卻在看清了眼前臉色陰沉的美貌青年的瞬間一滯,喃喃道,“小乖?”


    他隻叫了這一聲,便見那廣流仙君似乎想到當年的時光,想到傾心信任的這人在最後殺了他最重要的師姐師兄,已經雙目赤紅,厲嘯一聲,便是一道靈光向著那青年當頭打來!而墨沉舟,已在此時冷然拔劍,一道巨大的劍芒在空中匯聚,便在眾仙臉色大變之中,向著那青年當頭劈下!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師兄,你還想繼續犯戒麽?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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