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得太久,她都已經感到麻木,可是唯一執著的,就是等著她的愛人回來。


    不管多少人對她說過,那離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可是她一直都等在這裏,她一直都知道,她愛著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丟下她不管。就如同當年那彼此都還弱小的時候,那還不能化形的小小的九頭鳥,不管做什麽,都會擋在她的身前,一直都沒有退卻一步。


    而在他離開,她拚命的修煉,就是為了保護好自己的性命,等待這一天的團聚。


    麵容柔弱的女子的臉上,卻露出了堅毅的表情。她慢慢地將滿臉的淚水拭去,踉蹌站起,很不習慣走路地往著殿門之處而去。為中庭占天十幾萬年,守著命運的長河,她一直都坐在這裏不曾起身,可是如今她卻迫切地想要走路,飛馳,更早地見到她的愛人。


    “阿青,阿青,阿青……”嘴裏歡喜地喚著這個名字,她仿佛不念,就要失去這個人一眼,急切地走著,然而卻在走出了數丈之後,離得殿門很遠,突然便自她的腳下衝出了一道金色的靈光,將她擊回了方才端坐之處。與此同時,她腳下數丈之內,陡然就是一道禁製出現,將她倒扣在其中,其上複雜的符文閃動,氣息莫測,竟叫她渾身靈力陡然消散。


    能將一名準聖禁製到這個地步,叫她心中一駭,顯然是不知道自己生活了十幾萬年的宮殿之中,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禁製。渾身力氣也與靈氣一同消失,她軟軟地攤在了地上,滿目驚駭。卻在這時,見得那殿門處,一名帝服中年緩緩步入此間,看著她的目光又眷戀又哀傷,喚她道,“天機。”


    心中急切,天機仙子竟也沒有留意大天帝的目光,隻急聲道,“天帝!快,幫幫我!”大天帝與她都是準聖,又在禁製之外,隻需動動手,便能叫她脫困。


    “幫?”幾十萬年的愛戀,竟然還落得個這般下場,大天帝慘笑一聲,也不動身,隻對著天機仙子似在懷念般地說道,“天機,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他喃喃道,“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站在聖人的身後,你與貪狼星君和詹台青燭龍一同前來謁見聖人。”


    天光之下,柔弱的,目中無盡的智慧閃爍的女子,就那樣衝入他的心裏。可是她的眼裏一直都看不到他。他眼睜睜地看著她依偎進詹台青的懷裏,和貪狼星君笑著說話,用寬容的目光看著傲慢的燭龍,覺得這樣的氣氛裏,是他永遠都不能夠涉入的。


    後來,詹台青什麽都沒有說,拋下她就離開。他將她引入中庭,以為自己有了機會,可是哪怕是這樣,她也不曾看別人一眼,一直相信那個拋下她的人,一遍一遍地與別人道,“阿青會回來的。他不會拋棄我。”


    “為什麽?”大天帝喃喃道,“我有什麽不好?”他全心對她,為什麽換不回她的同樣的感情。


    目中一縮,天機仙子何等聰慧,立時便發覺了大天帝的異樣,驚聲道,“竟然是你!”然而手中便陡然翻出了一張符文環繞的符籙,戒備地向著大天帝看去。


    見天機仙子竟然這樣戒備他,大天帝麵上隻苦笑一聲,輕聲道,“天機,聖人們,都隕落了。元英丹陽自有心思,我的身邊,隻剩下你了。”


    “放我走!”天機仙子冷聲道。


    大天帝向前走了一步,禁製之中,天機仙子便往後退去,甚至舉起了手上的符籙,隻要大天帝敢打開禁製,便要與他爭鬥。見她此時目中帶著真切的恨意,大天帝停住腳,輕聲道,“你好好在這裏吧,我不會打開禁製。”他溫和道,“我知道你在怕些什麽,可是天機,你我相交這麽多年,莫非在你的眼裏,我便是那種會強迫於你的人?”


    “你現在又在做些什麽!”畢竟是自己的好友,天機仙子目中閃過動容,然而卻冷冷地問道,“天帝,別叫我恨你!”他的深情,她無法回報,因此才會在這些年裏盡心演算天機,當做報答,可是如今這人竟然不顧情誼禁製與她,便叫她心生恨意。


    “便是恨我,我也不能叫你離開。”大天帝嘴動了動,輕聲說了這些,之後便轉身不敢回頭去看天機仙子此時怨恨的眼睛,隻揚手在外關上了殿門,無數的靈光自他的手中飛出,將這宮殿之外布下了無數的禁製與陣法,這才對著身後恭敬的司禮星君淡淡道,“天機身體不適,這段日子,不許任何人來打攪她,”


    “可是。”司禮星君先是應了,之後便為難起來。


    “怎麽了?”


    “天帝忘了?如今南方諸仙即將返回中庭。”


    “那又如何?”大天帝漠然道,“按著軍功封賞便是,有甚為難?”


    “花容仙子也要回來。”司禮星君飛快抬頭看了目中一冷的大天帝,隱下了目中一絲寒光道,“那花容,可是天機仙子的愛徒,如今回來,必是要來見仙子一麵的,就怕……”


    “那就叫她不要見。”大天帝冷聲道,“我會親自與她說此事,若是她不肯聽勸,便別怪我……”他側頭看著漠無人氣的宮殿,微微猶豫,卻還是道,“天機喜歡花容,到時,除了不傷花容性命,她旦敢闖宮,便隨你處置!”


    那花容仙子,竟然與墨沉舟勾結到了一起,司禮星君早就恨上了她,如今得了大天帝之命,忙掩飾著喜悅應下。心中卻難免得意。


    大天帝想得還是簡單了些。


    不傷性命?


    這仙界,性命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隻要得了大天帝這話,他自有萬般手段,叫那花容仙子生不如死!況且花容出事,他不信墨沉舟會無動於衷,到時隻要墨沉舟敢動一下,以大天帝對天機仙子的重視,他就能挑唆大天帝將墨沉舟斬殺!


    心中無數的思緒閃過,見大天帝目中悲傷,司禮星君便恭敬退下,隻等著眾人前來中庭,便要將墨國仙人一網打盡。


    此時墨沉舟等人哪裏知道中庭已然是有了翻天的變化,她此時,正在前往中庭的路上,對著一幹南方諸國的仙人頭疼萬分。她這一次救了那些青年仙人,可是叫諸國給感激壞了。畢竟為了功績,這一回前往三十天的,那都是最受看重的天才仙人,卻險些被賣了做爐鼎,想想都是一身冷汗,因此此時這些仙人的長輩,那是拉著墨沉舟的手就不放了,各種感激之詞就跟不要錢似的。


    如廣流仙君這等身份尷尬的仙人,墨沉舟這次也沒帶,況且中庭之命,隻允當初在玉壁上留下了名字的仙人前往,因此哪怕是再不情願,敖海秦臻墨天寶等人還是乖乖地返回了墨國等待,這一路竟是無趣了許多。


    好容易將這些仙人哄走,墨沉舟可算是消停了,撐著頭便不願意再說話了。況且和誰說話呢?墨寧與花容仙子還在你儂我儂,墨時與白虎此時一個露肚皮一個撓肚皮,很是“和諧”,剩下的中霄仙君躲在陰影裏數著自己這回的小金庫,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哪裏顧得上墨沉舟呢?又不能換錢!


    見中霄仙君這小模樣,墨沉舟心裏就感到幾分哆嗦。


    她現在很怕前往中庭。


    這若是司水星君看著自家當初離開前還是很有範兒的孫子,曆練了一圈兒變成了這等貨色,這簡直就是在要命啊。心中正想著辦法,墨沉舟便聽耳邊一人問道,“擔心什麽呢?”


    見是宋風,墨沉舟便不耐道,“能不能叫我一個人待會兒?”真煩人!


    宋風也很憋屈,他此時遭到了與墨沉舟一樣的情況,放眼看去,竟然沒有一個人有時間跟他說說話,能說話的中,那九頭鳥他是不敢的,誰知道哪個不小心,被一口吞了呢?隻好找上了墨沉舟這母夜叉,卻冷不丁聽到了這個,便悲憤道,“怎麽這麽討厭我?!”若不是他心上人留在三十天沒來,他才不要和墨沉舟說話!


    “說罷,什麽事兒?”見宋風這麽憋屈,墨沉舟隻好問道。


    宋風哼哼了幾聲,這才問道,“你說,這一回,咱們是不是又要晉升了?”賜下爵位之後,他們又與仙盟在三仙宗一場大戰,宋道友很是英勇,頗覺得自己應該能更上一層樓來著,想著,他便憧憬道,“到時封地,我要在哪裏好呢?”


    這位真是病的不輕,見詹台青含笑看來,墨沉舟隻好敷衍了如今年輕有為,英勇善戰的茹地侯幾句,便與詹台青問道,“你就這麽上中庭?”當初這家夥可是被她藏在虛天鐲之中偷渡去的,如今這般光明正大,是不是太囂張了點兒?


    “無需擔心。”詹台青卻笑道,“隻這一路我與你同行,之後,我便要單獨走了。”


    “去找你的妻子?”這些天墨沉舟也聽說過一些,這位九頭鳥的妻子,就是中庭那位準聖天機仙子,據說演算天機無人能出其右,很是凶殘,便八卦道,“那一位,是個什麽樣的人?”


    “很好的人。”詹台青似乎想到了什麽,便微微一笑。


    “好敷衍。”墨沉舟剛剛敷衍了宋風,如今卻被詹台青敷衍了,頗覺不爽,然而見詹台青此時渾身上下洋溢著幸福的氣息,便疑惑道,“既然這麽愛她,為何當初不與她相認?”


    詹台青歎了一聲,方說道,“當初我都要死了,再去尋她又能如何?不過是叫她更添傷感罷了,不如不見,就叫她當做我隕落了,或許時間久了,她可以再遇見以為願意傾心待她的男子。”


    “真虛偽啊。”墨沉舟便搖首道。


    “虛偽?”詹台青一怔。


    “我的就是我的,便是死了也是我的!”墨沉舟不客氣地說道,“什麽我死了愛人就可以去尋找第二春,那簡直就是做夢!”她冷冷道,“若是墨沉舟,可不會那般聖母!我要我的愛人,一輩子隻愛著我,隻記得我,隻有這樣,”她斂目輕聲道,“這仙界,方才永遠都不會消散屬於我的痕跡。”若她的愛人變了心,一劍斬了,她也不會叫他與別的女子離開!


    “你這心性。”詹台青歎道,“太過偏執。”


    對於這評價,墨沉舟隻當做放屁,到底對詹台青的事情更感興趣一些,隻興致勃勃地問道,“對了,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呢?”一個妖修,一個人修,這是怎樣的緣分啊!


    曉得墨沉舟對貪狼星君的記憶並不完全,詹台青此時笑得溫柔,輕聲道,“你不知道?”他目中光華流轉,“當年,我是天機仙子的靈獸。”


    靈獸推倒了主人?!


    墨沉舟與偷聽的宋風,一同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青,你好重口!驚恐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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