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一低頭,對著這可人疼的小東西溫柔一笑,摸著它的小腦袋說道,“好孩子,不能知道那麽多。”


    宋風在一邊兒,隱蔽地打了一個寒戰。他如今越發地覺得,當年能在這蛇蠍心腸的家夥手裏撿了一條命,真是祖宗積德了。


    那玩意兒是什麽,隻怕連秦臻都不如他知道的多!


    因為就為了那個,仙君大人被劫雷真的險些劈去見祖宗啊!


    眼含苦逼的淚水,宋風憂傷地在心裏默默詛咒了一下殺千刀的墨沉舟。


    那可是頂階的丹毒,引來的劫雷可比一般的仙丹厲害多了。似乎連天道都知道這據說連準聖都無法抵禦的丹毒的威力,那是拚了命地往下劈雷,就是為了不叫這丹毒出世。他與墨沉舟二人,他扛著雷,墨沉舟收丹,到最後也不過是收到了一小撮丹末兒而已。


    不過看墨沉舟方才那麽大方,將承載了仙君大人全部生命的丹毒全都無償贈送給了毫無察覺的南方龍王,宋風的心裏,便默默地為了他點了一根蠟。


    也不知道明年的今日,是不是就是這龍王的祭日了嗬嗬……


    正要表達一下自己複雜的心情,宋風便見得秦臻手中長劍一起,一股仿佛要凍結天地般的冰寒之氣將此處空間再次籠罩,無盡的寒霜之中,一個冰雪結界慢慢成型,便是連腳下的海麵,也向著下方冰潔凝固,而秦臻的目光漠然,宋風便是心中一動,尖叫道,“你要殺仙滅口?!”莫非是自己發現了這兩個家夥的秘密,要幹掉他?


    墨沉舟無語地看著這個蠢貨,什麽都沒有說,合身便往著下方衝去。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宿臨星君雙目一亮,站在宋風的身邊同仇敵愾,裝模作樣道,“你這個家夥,隱藏的好深!不過再狡猾的家夥,也難逃我宿臨的法眼!看我代表月亮消滅你!”


    “和月亮有什麽關係?”宋風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宿臨星君翻了一個白眼兒。


    秦臻看一眼這兩個傻瓜的想法都沒有,將無數的神識排斥在了外界,這才看著下方這趴在冰麵上眉開眼笑的墨沉舟目光露出了幾分溫和。


    “真不愧是,準聖金龍的精血啊。”墨沉舟飛快地將這包含了方才龍王精血的冰塊切了下來,手中一點,便見得這些冰塊皆都融化消散,最後獨餘數滴隱含著恐怖威壓的金色龍血,見得那龍血竟是化作了數條鱗片怒張的小小金龍,這才滿意地掏出瓶子往著裏頭一指,將這明顯不甘願的精血收好,口中還在嘀咕道,“這一回,本王就不信了。”


    廢柴蛟龍阿古,吸收了真龍之血都多少年了,連個龍身都修不出來,這一回她還就不信了,有了龍族之中最強橫的金龍精血,阿古無法化龍!


    又將方才被她斬殺的那條龍族的屍身招到麵前,天君大人重執舊業,扒皮剔骨抽筋,最後將一架巨大的龍骨都抽了出來,將其餘的往小海獸的麵前一擺,很溫柔地說道,“吃吧,都是肉。”


    “沉舟對我太好了。”龍族的骨頭什麽的,海藍也不喜歡,不過從來都沒有人會為它想的這麽周到,一時就揉著眼睛感動道,“最喜歡沉舟了。”深深地一吸氣,將眼前的肉都吸到了肚子裏,小海獸回味了一下,貼著墨沉舟的臉蹭了蹭,便對著在龍臉上扭出了討好笑容的黑龍咆哮道,“以後學著點!”


    “知道啦。”黑龍賠笑,默默地記下了墨沉舟方才的步驟。


    眼見得黑龍迅速縮小,化作了小小的一條與海藍一同爬到了自己的肩膀,墨沉舟便反身飛到了上空,握住了秦臻的手後,一把將頭上小呼嚕打得好生歡快的小烏龜抓了下來,問道,“怎麽走?”兩隻小烏龜睡眼朦朧,兩隻小爪子一同往一個方向指去,同時道,“直走。”


    這兩個家夥,方才打成那樣兒竟然還能睡著。墨沉舟默默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便叫秦臻解開了禁製,一同飛去。身後正在爭執“太陽比較帥呆還是月亮比較酷斃”的兩個家夥終於反應了過來,急忙跟了上去。


    卻不見身後的一處海域,突然升起了一道虛影,便見得水麒向著那幾人看去,目中若有所思。


    烏龜們的這一句直走,可算是把天君大人和她的小夥伴兒們給坑慘了。


    上位仙人的遁術幾乎是眨眼十萬裏,可是就是這樣,連著半個月都在海麵上飄,墨沉舟連個小島都沒有見著。一問烏龜,除了直走兩個字,就什麽都沒有了。連墨沉舟都覺得,玄武妖聖這是看她不順眼在耍她玩兒吧?


    好歹給個島歇口氣兒不是?


    “咱們,要飛到世界的盡頭,海的那一邊山的那一邊麽?”這裏頭宋風最菜,此時雙目無神地問道。


    以後哪個家夥敢跟他說“直走”這兩個字,仙君大人抽死他!


    “這裏,有些不對勁兒啊。”宿臨星君明顯就是階位高些了,此時便皺眉問道,“這裏,方才我們走過吧?”


    “這您都能看得出來?”見果然墨沉舟也目中凝重,宋風就驚訝了。


    這海麵兒,莫非還能看出些不同來?不都是水麽?


    “這個……方才吧,我一不小心,往裏丟了點兒東西。”宿臨星君就心虛一笑。


    “丟了什麽?”看宿臨星君目光飄移,墨沉舟便忍不住問道。她方才看到的景象,似乎這幾個家夥沒看著啊。


    想到方才一閃而過的那一隻小小的青色鳳凰,墨沉舟便皺起了眉頭。


    那鳳凰的虛影雖然轉瞬即逝,可是看它扭頭看過來的樣子,似乎是要她跟上?


    “直走。”一見宿臨星君這麽心虛,墨沉舟就知道這其實一肚子壞水兒的家夥一定沒幹好事兒,見他似乎不想說,便冷冷地說道。


    宋風的手是真的動了動,不過突然又想到這說出了直走二字的是他頭上壓迫著的大山,隻好默默地忍了,一邊飛一邊四處看著。便見得似乎是因為眾人方才稍停,此地的氣息竟然帶了幾分的扭曲,不由心中一動,跟著墨沉舟不敢離她半丈方圓。


    這地兒他才發現,竟然連點生命跡象都沒有啊,哪怕是深海,可是也有點兒邪乎了吧?


    正在心中忐忑之時,他的目中便是一閃,之後叫他心中駭然的,竟然是墨沉舟的身影消失不見!


    明明還飛在自己的前方,可是墨沉舟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秦臻還保持著方才與她雙手交握的模樣,此時卻看著身邊突然的空虛怔怔的。因著墨沉舟陡然不見,兩隻小烏龜與黑龍海藍也掉了下來,此時正四處看著,尋找著墨沉舟的蹤跡。


    “別找了,被凰天璽引入結界了。”小三這一回帶著小龜飛到了秦臻的肩膀上,打著哈欠說道,“那玩意兒除了自己認定之人,誰都進不去它的結界。看起來兄長這回說對了,墨沉舟真是與凰天璽有緣。”


    “這麽排斥我等?”宋風好奇問道。


    小三的小綠豆眼鄙夷地看了宋風一眼,施恩一般地說道,“你得感激墨沉舟,這是因為她,凰天璽沒有攻擊你。換個人試試?全都把你們幹掉。”


    宋風:“嗬嗬……”原來這年頭兒,什麽寶貝它都不是好拿的哇。


    認了命,宋風正要叫秦臻再凍出點兒冰山什麽的來給大家休息一下,便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一轉頭,便見得一名中年,此時深陷在一個漆黑的光圈之中,滿身的血水,麵上憤怒不休。


    “哇哈哈!”宿臨星君叉腰狂笑道,“黑狗血的味道怎麽樣?!”他向著那中年一指道,“水麒!就憑你,也敢跟蹤本星君,活膩味了你!”他大聲道,“方才當做看不見你,就是叫你好好地洗個澡!”這黑狗血,可是被他預備著潑一個壞蛋而特意煉出來的,一沾身,準聖也得頂著這滿身的狗血味兒好好地過上幾個月!


    “你跟著我們做什麽?!”小龜突然一睜眼叫道,“你這個壞蛋!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它一抬頭對著秦臻叫道,“從前,他還想抓走我吃掉!”


    秦臻才不管烏龜當年的苦難史呢,此時卻將長劍一握,冷聲道,“凰天璽?”


    水麒抹著臉上狗血的手一頓,見眾人目中了然,便冷笑道,“沒有想到,玄武那個家夥,真把凰天璽的所在告訴了你們!”他憤怒道,“既然連個陌生人他都願意相告,為何不告訴同為海族的我?!”他厲聲道,“莫非我還沒有資格得到凰天璽?”


    “大概是,嫌你太喜歡臨陣脫逃了吧?”卻在此時,便聞得虛空之中,一道略微疲憊的女聲緩緩說道。


    “沉舟?”宋風詫異地看著自虛空之中,踉蹌而去的紅衣女仙,詫異道,“這麽快你就出來了?”這效率,不愧是貪狼轉世啊。


    “再不出來,本王就真的要死在裏頭了。”墨沉舟苦笑了一聲,之後往著水麒的方向看去,冷聲道,“水麒,念你修行不易,且想要得到凰天璽另有緣故,今日本王放你一馬!隻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糾葛當年舊事!”


    “是凰天璽告訴你的?”水麒的麵上,突然露出了怨毒之色,冷聲道,“原來凰天璽監查南方諸天,不是傳說。我的事情,它是全數看見了?”他冷聲道,“既然這樣,你便曉得我要尋找凰天璽是為了什麽!若是你願意將它交換給我,我水麒,願為你驅策!”


    玄武以為他是為了成為南方仙帝,他也是與人這般說,可是這一切,卻都是為了……


    “那孩子的事情,便是借用凰天璽也無法做到。”墨沉舟在水麒臉上突變之中淡淡說道,“水火不容,一隻麒麟的身上交融兩道頂階血脈,本就容易夭折。更何況當年它還遭受重創,激發了返祖之血,它如今的肉身,已然無法繼續承受,哪怕是你用自己的精血壓製它血脈中的其它力量,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聽到這裏,水麒的麵上扭曲,冷聲問道,“你的親人成了那個樣子,你會眼睜睜地看它去死?”


    “我有一種方法,”若不是在凰天璽的請求,墨沉舟實在懶得去管這舊事,這年頭兒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水麒這家夥兩麵三刀,實在不是個好東西,可是那景象中的一個景象,卻叫墨沉舟動了惻隱之心。


    “可救那孩子。”在水麒驟變的臉色中,墨沉舟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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