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咱們得在這地兒等多久?”自從丹陽天君抓著元英天君的屍體跑了,第九天的中庭勢力便一朝崩潰,都不用天君大人出手的,知曉這位已然進階準聖的魔劍天君與大天帝有點兒小仇,那些中庭仙人便跑得影都不見了。


    因此坐在光運城中最奢靡的一座大殿的中間,墨沉舟隻撇著嘴對著化成了一隻拳頭大小的小獸在她的麵前打滾兒翻騰的火麒問道,“你不是說,聖母有方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麽?”


    正在作揖中的火麒陡然一僵,呆呆地看著眼前將它掐脖子拎起來的女仙,四隻小爪在空中撓扯了半天,這才有氣無力地耷拉下來,心虛地對著爪子說道,“好不容易兄弟們有個玩耍的地方,大家都不想羅天這麽快出現的。她一來……”小獸搓著爪子賠笑道,“沉舟,你懂的……”


    羅天那母老虎,還不廢了它們這些活潑小可愛啊!


    “趕緊叫她來!”墨沉舟才不管仙獸們怎麽死呢,此時便抖摟著這小獸,威脅道,“十日!十日之後,聖母再不出現,你們統統死啦死啦地!”竟然陽奉陰違,看來這些家夥真是不揍不行!


    “知道了。”火麒在半空聽話地點著自己的小腦袋。


    看它這麽一副呆萌的樣子,墨沉舟想到之前的巨獸,簡直就想搓牙花子,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問道,“我說,你們這回,又是在犯什麽毛病?”不知道這些南庭的仙獸們發什麽瘋,竟然都化成了巴掌大的小獸的模樣,一群毛茸茸的小東西張著烏溜溜的圓眼睛,立時就引發了一場第九天各大家族中的戰爭。


    沒想到這第九天,竟然有那麽多的絨毛控!


    很與她家的便宜堂兄墨時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感慨了一下這些小獸們的受歡迎程度,卻聞得殿外一聲哀鳴,墨沉舟抬眼看去,卻見得是那很有“緣分”的袁家老祖撲入了殿中,一進大殿,便伏在了墨沉舟的麵前一陣哀嚎,口中叫道,“天君!救命!”


    這老頭兒墨沉舟還是很有好感的,聞言便含笑道,“何事?說來聽聽?”也娛樂一下天君大人麽。


    袁家老祖完全沒有發現這個家夥的壞心眼,感激地看了允許他開口的天君一眼,這才含淚說道,“天君!咱們第九天,將有大禍!”見墨沉舟眉頭一皺,他便飛快地在大殿之中,放出了一麵巨大的水鏡,便見得這水鏡之上,竟是倒映出了數名高階的仙人,見了這幾個人,墨沉舟便疑惑問道,“看他們作甚?”幾個膀大腰圓的大老爺們,有什麽可看的!


    “天君,請看他們的頭頂。”袁家老祖哀怨地說道。


    “頭頂?”墨沉舟嘀咕了一聲,又細細地向著那幾人的頭上看去,一眼之後,便嘴角抽搐道,“這個,不是我教的!”


    便見這幾名仙人的頭上,竟然都趴著一頭毛茸茸,喜氣洋洋的小獸,此時趴在人家的腦袋上,很有些縱橫捭闔的氣勢!揮舞著小爪子東指西指,看著喜歡的仙草仙樹,就指揮著身下的仙人去拔,而那些仙人竟然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屁顛屁顛地給這些小獸們采下了它們看重之物,最後,竟然還飛到了高空,向著無盡的雲層衝去,顯然是想要快樂地玩耍一下。


    “第九天,如今整整高了三尺的天。”袁家老祖幽幽地說道。


    “什麽?!”墨沉舟臉色陡然一沉,“天高三尺?真是太過分了!”天君大人都沒好意思這麽搜刮!


    心裏將這些仙獸們的模樣記好,等著回了南庭就挨個放血,墨沉舟這才含笑道,“你們第九天的仙人,可真頑皮啊。”


    見她臉上不紅不白地就把這推到了土著仙人的頭上,袁家老祖臉上青筋亂蹦,好容易用手把臉上的猙獰給按住,他抽搐著嘴角問道,“天君知道,你的弟子七容仙君,如今,在做些什麽麽?”好個毀人不倦的王八蛋啊!袁家老祖覺得,哪怕是第九天歸了南庭管,估計照樣沒有什麽好下場!


    究竟這些狗屎仙人與仙獸,南庭是怎麽聚集得這樣齊全的?!


    一個好仙都沒有啊!


    為這般急切地就上了南庭這艘破船暗暗後悔,袁家老祖一邊默默詛咒了一下見到了這悲傷的一幕而開始閉關的“道友們”,一邊腆著老臉用詢問的語氣道,“天君?”


    “七容這孩子,不小了,早就出師了。”墨沉舟這才從一種莫名的境界中醒來般,對著袁家老祖和氣道,“他雖然是我的弟子,不過若是有失禮之處,大家隻管揍他,我是不會追究的。”把自己那徒兒一賣,天君大人便靠在了身後秦臻的身上,含笑道,“至於其他,待得我南庭羅天聖母一來,自會迎刃而解。”


    被墨沉舟這神棍一般的姿態給迷惑了一把,袁家老祖有些將信將疑,然而看著墨沉舟淡定,當然,天君大人一向十分淡定的臉,這才皺著滿臉的老褶子問道,“不過,天帝那裏,天君可有章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墨沉舟悠然地說道,“且看天帝如何吧。”


    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麽?哪怕再彪悍,袁家老祖也不過是同意第九天歸於南庭而已,想要徹底反抗中庭大天帝,對不起,大夥兒都沒這麽個膽子,見墨沉舟胸有成竹的模樣,也覺得有了主心骨,又與墨沉舟分說了幾句,這才退了下去,隻留墨沉舟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旁的廣流仙君發呆。


    自元英天君隕落,這青年多少便有些萎靡不振。如今中霄仙君化作人身正坐在他的身邊逗他開心,見著了墨沉舟的目光,中霄仙君便皺眉道,“沉舟,紅杏出牆,可不是一個爺……咳,仙人該幹的事兒。”話說小乖這麽沒精神,還是叫他找點兒事兒開心一下吧。


    覺得墨沉舟就是這麽個娛樂話題的中霄仙君,對天君大人發起了大無畏的挑戰。


    “這貨簡直有病。”墨沉舟撇了撇嘴,對著身後的秦臻小聲指揮道,“師兄,胳膊再緊點兒。”不然她靠的不穩當呀。


    秦臻默默地收緊了放在師妹腰間的胳膊,見她一張小臉兒上全是滿意,不由有些怔忡地湊近了她的長發,想要……


    “你要幹什麽!”卻在此時,中霄仙君嗷地一嗓子就跳起來,指著秦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道,“你,你在我與小乖這麽純潔的仙人的麵前,這般,莫非是想要這樣那樣麽?!”真是的,這有了道侶,也不能這樣顯擺啊,這頭還有倆光棍呢。


    秦臻微微一僵,渾身開始散發出可怕的寒氣,一抬眼,一雙漠無人氣的眼瞳,刀鋒般向著中霄仙君看去。


    “玩笑,玩笑。”被那目光看得一個激靈,中霄仙君賠笑了一下,之後便抱頭縮在了廣流仙君的身邊,眼含熱淚地回憶,當年叱吒中庭,風度翩翩的中霄仙君,是在什麽時候墮落成了這麽個不光輝的形象的。


    “你送他轉世了。”墨沉舟才不管中霄仙君這傻瓜呢,隻對著廣流仙君淡淡問道,“送哪兒去了?”


    “迷覺天。”廣流仙君有氣無力地回道。


    “那可是西方所轄!”墨沉舟隻覺得這家夥可真夠狠心的,脫口道,“你送他去做了和尚?!”別說什麽最毒婦人心啦!都過時了!如今最毒的,可是這美貌青年啊。


    看來,千萬不能招惹美人,這不,苦逼的以後再也不能犯各種戒的元英天君,為仙界的大家夥兒做出了一個強大的樣板。


    “說什麽呢,我是那樣惡毒的人麽?”廣流仙君揉著眉角說道,“覺羅天是佛修大能匯聚的一天,若不是當年我因緣巧合與一位佛陀相識,也不會有這樣的機緣將他送入西方。”他微微一歎道,“那西方之中,有數種輪回之法,可以護持元英的一點真靈不滅,就算他再無前世的記憶,可是卻還是帶著這麽多年修行的感悟,之後再修煉,便是事半功倍。”


    他與元英的一切,都在他隕落的那一刻消散,從此以後,元英與他,便已然兩不相欠。


    若是有緣再見,他願意與他從頭來過,試著再如同從前那樣,做一對兩不相疑的好友。


    “說起來,迷覺天這個名字,很熟啊。”墨沉舟目光猶疑地說道。


    “掌中佛國。”秦臻在她的背後輕聲道。


    “廣目羅漢。”墨沉舟皺起了眉頭。


    當年雖然那老僧將掌中佛國交給她的時候,表現得萬般不願,可是墨沉舟卻感覺到有一種非常刻意的痕跡在其中。雖然這些年,她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去尋找這老僧,可是不可否認的卻是,掌中佛國給了她很大的幫助,特別是在應對這惡念的時候,非常管用。


    不久前剛剛將這光運城中的惡念渡化一空的墨沉舟,摸著下巴默默地思考了起來。


    趁著她沉思的時候,火麒偷偷地縮著脖子想要溜走,卻猛地一頓,之後一轉頭,就見那女仙一腳踩住了自己的尾巴,不由淚流滿麵。


    它堂堂的,賣得了萌耍得了二,當得起威武,扮得起雄壯的南庭護法神獸火麒大人,就這樣,被一個小女仙給踩了尾巴連個屁都不敢放,這叫獸情何以堪?


    低頭哽咽了一聲,火麒有氣無力地趴在了墨沉舟的腳下,哀悼自己不能與小夥伴兒們一同玩耍的苦逼獸生,一隻爪子向著虛空無力地探去,仿佛是要抓住那看不見的自由……


    “沉舟,它很慘呀。”火麒也算是一方強者了,便是自己的祖父司水星君也很是看重,中霄仙君便小聲提醒道。


    “一不小心,踩到你的尾巴了。”墨沉舟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小獸的身上,和氣地問道,“疼麽?”


    在她的笑容裏,火麒默默地抱住了腦袋,正要說話,卻見得麵前的女仙臉色陡然一變,竟向著虛空一把抓去,抓出了一把金色的符籙,之後那些符籙轟然炸裂,一段聲音熟悉的交談,自半空之中浮現了出來,聞得那其中二人的聲音,眾人的臉色就是一變,待得聽到最後,一陣猖狂的笑聲,墨沉舟已然是渾身顫抖,之後猛地一拳,將那大殿之前擊得狼藉一片!


    “竟然,想要來討伐我?!”咬著牙齒的女仙突然冷笑道,“真是沒有想到,竟然是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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