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非常幽深。


    配合幾分鍾前剛剛離開的電梯,還有表示樓層的“一21,字樣,即便是林翔,也有種從地麵直接墜入地獄深處的錯覺。


    在一道六棱形鋼製大門前,雷契爾將軍停下腳步,從貼身衣袋裏取出一張磁卡,用力刷過旁邊牆壁上的電子感應器。隨即,從棱形門壁的背後,傳來齒輪轉動的清晰聲響。


    “這裏並不設防。”


    將軍深深地吸了口氣,說:“你可能會覺得奇怪,為什麽不適用保密級別更高的虹膜探測或者個人指紋密碼?但你很快就能知道,這些所謂的屏障,在那個人麵前根本沒有絲毫效果。即便沒有通行卡,你也很容易就能進入。我並不是刻意製止或者故意恐嚇,那個人。”。”他已經超乎正常想象的範圍。或許,隻有你和他之間,才有真正能夠談論的話題。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之前說過的那些話。這個世界已經太過混亂,我不希望看到戰爭,有很多人。”。”不應該默默無聞的死去。”


    林翔黑se的瞳孔焦點落在了雷契爾身上。刹那間,將軍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從內到外都冒出森森寒意,似乎已變成完全透明。在這種無所遁形的目光下,所有的秘密都無從隱藏。


    “你和我所見過的一些骷髏騎士不同。至少。”。”你仍然保持著某種信念。”


    林翔平靜地說:、‘向城外的軍隊請降吧!你並非戰敗,隻是因為責任。”


    。”。”


    全封閉的棱形走庇,很寬敞。地麵與頭頂都裝設著淡藍se的冷光燈,黑暗被徹底驅逐,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盡頭,是一道同樣形狀的感應門。不需要觸mo,它已經自動分朝兩邊,讓出足夠通行的過道。走進其中,林翔卻如同被電擊一樣牢牢定住,站在原地,久久未能移開腳步。


    這是一個非常寬大的房間,麵積至少超過兩千平米。沿著牆壁,擺放著各種複雜的電子儀器,還有一張張堆放器材的工作台。柔和的白se燈光從頭頂灑落下來,足夠看清楚其中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身穿白se家居便服的青年,正對著林翔,坐在房間南角的椅子上,聚精會神看著一本平放在桌麵上的書。


    他的外表年齡最多隻有二十歲。眼睛是歐裔人種特有的淡藍se,長長的金上的淡紅也顯得越發鮮豔。尤其是從林翔站立的角度望去,感覺。”。”就像是傳說中剛剛飲過人血的吸血鬼。


    目光與這名男子接觸的一刹那,林翔忽然產生出一種極其微妙,也非常奇怪的感覺。


    自己。”。”似乎認識他。


    顯而易見,林翔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很是眼熟。這樣的差異與驚訝,在他的大腦中保持了足足六秒鍾以後,林翔才從混亂繁雜的思維當中,找出最符合真相的答案。


    他和自己,長得很像。就像曾經在鏡子裏無數次見過自己的麵孔,突然出現在另外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


    他很漂亮,英俊絕不下於自己。林翔也隻是在此刻,才從另外一具身體的更直觀表現方麵,知曉“漂亮”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小僅僅隻是相似,卻並非完全雷同。而且,對方身上的歐裔人種特征,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麽?”


    林翔不自覺地發問。連他也沒有注意到,這句問話,根本就是一字不動沿用雷契爾將軍的問題。


    “歡迎你,你比我預想中來的要快。”


    男子頭也不抬地說,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麵前的那本書:“我原本以為,你還要再過幾個世紀才能出現。”


    “你知道我要來?”


    林翔說話的口氣,開始變得有些森冷。


    “不—”


    男子出乎意粹的搖了搖頭。他將攤開的書頁合攏,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我呆在這裏已經很久了。漫長的時間,外麵的世界總會發生點兒什麽。總有人知道並且來到這裏。要知道,這個房間其實並不封閉,它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敞開的。相信你也看到了,我沒有安裝多餘的防備措施,也沒有鎖扣之類無聊的小玩意。至於最外麵的那扇門。”。”嗬嗬!雷契爾是個好人,但總體來說仍然有些固執。不過,那種東西實際上不可能發揮什麽作用。隻要願意,任何想要走進來的人,都有上百種方法將它破壞掉。,、


    林翔默默地注視著男子,冷銳的目光,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每一個細節徹底看穿。攝入瞳孔中央的圖像,似乎能夠被大腦思維層層剝離,隻剩下最幹淨徹底的核心。”。”可是,林翔仍然無法從中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看不穿這個男人。就像剛剛複活的時候,對廢土世界充滿茫然和熱懼,對身訪任何東西都有著本能的防備和抗拒。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顫,他無法像麵對其他人那樣,牢牢掌控住麵前這個男人。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要知道,即便是在麵對比自己強大異能者的時候,林翔也從未產生過諸如此類的念頭。可是,這個人。”。”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mi霧,卻又讓林翔有種說不出的親近。


    “你,就是皇帝?”


    忽然,男子首先打破沉默,把沉浸在混亂思維當中的林翔,重新拖回現實。


    “你是艾伯特?”


    林翔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蒂下風。他定了定神,從旁邊拉過一張硬木靠椅,坐下。


    “這裏並不封閉。”


    男子笑了笑,沒有否認,繼續說:“雷契爾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給我送來當期收集的所有情報。我見過你的照片,也知道你並吞了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嗬嗬!當然,你也許還殺掉了幾個骷髏騎士。”。”把這一切與那個剛剛興起的帝國聯係起來,你應該就是所謂的皇帝。”


    “是你創建了骷髏騎士團?”


    林翔同樣沒有否認而是把話題重新引向自己感興趣的方麵。


    “不,不是我。”


    艾伯特搖了搖頭,說:“騎士團的構建,其實早在幾個世紀前就已經完成。當然,那個時候的“騎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手持長矛,身跨駿馬的戰士。他們所涉及的領域非常複雜,金融、政治、軍事、藝術。”。”怎麽說呢?那其實是一整套完美且詳細的計劃。就與小說和電影故事裏常見的老套情節一樣—一—他們想統治人類想要真正得到這個世界的掌控權。不過,那並不是用核彈直接摧毀某個敵對國家,更不可能發動戰爭,徹底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麵。騎士團的手段非常溫和,他們以控製目標區域金融能力作為最佳手段,進而通過其它輔助方法逐漸將其消化。”。”嗬嗬!這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現在談論它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但據我所知你應該是洛克菲勒家族的現任族長。”


    林翔的雙眼,一直緊盯對方。


    “你提到了一個關鍵xing的詞———現任。”


    艾伯特把雙手擺上桌麵,斜搭著十指交叉,認真地說:“我無法對以前的事情負責,也不可能為其他人曾經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你,應嘀明白我的意思。”


    林翔可以感受到他話語當中的鄭重。這多少讓他減輕了一點點對艾伯特的敵意。他舒緩了一下皺緊的眉頭語氣也變得略微柔和,說:“有一件事,我隻能從你這裏尋找答案。”


    艾伯特仍在微笑:“每一個從舊時代存活至今的人,都有著與你完全相同的思維。”


    “你似乎很了解我?”


    林翔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有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太多情報或者親眼目睹。分析,可以很容易看穿這個世界的本質。”


    艾伯特裏回答得非常幹脆,他毫不退讓地注視著林翔眼中的清澈目光,坦然道:“新生代人類很少追問他們的祖先究竟從何而來。尋根,需要社會文明積累起相當深厚的底蘊。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解決根本沒有多餘精力去探尋隱藏在曆史中的答案。單就這一點來看,你與他們截然不同。你經曆過那場戰爭,並且從死亡烈焰中活了下來。我能夠理解你此刻的想法—一—複仇,瘋狂,殺光每一個應該對此負有責任的人。”。”不僅僅是你,從地下避難所裏走出的絕大部分幸存者,都有著於此類似或者相同的思維。你們在憤怒與困huo中糾纏看不到未來,也不知道應該走向何處。熟悉的一切徹底破碎,甚至就連生存也成為最為迫切的問題。也正是在這種被無數負麵情緒影響的環境下,很多人出現了基因變異。除了輻射這也是廢土世界比舊時代自然產生異能者數量更多的原因。就比如你。”。”即是皇帝,也是強大的寄生將。”


    “是誰發動了滅世戰青?”


    林翔感覺自己的眼角在微微抽搐但這並沒有妨礙他提出問題。


    “我”


    艾伯特的回答異常幹脆,直截了當。


    林翔安然坐著。


    他早已杵到答案如此。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仍然有種無法言語的狂怒和凶蠻衝動。


    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陷入歇斯底裏的狀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保持多久的清醒。此刻,他唯一能作的,就是用纖長白暫的手指,一直慢慢撫mo著光滑的桌麵,讓皮膚感觸到的那一點微涼,稍微中和來自頭腦深處的熊熊烈焰。


    “你,你怎麽能這樣做?”


    說話的瞬間,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廢墟裏撿到,布滿灰塵與汙垢的那個紅se書包,以及層層疊摞起來,如同小山一般的人類遺骸。


    “舊時代,充斥著大多的肮髒與邪惡。那已經不再是文明進化必須的樂土。它必須得到淨化。剔除最肮髒部分的最佳手段,就是燒盡一切———”


    微笑,似手是鑲嵌在艾伯特臉上永恒不變的存在。即便在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它仍然沒有改變過。


    林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鍾,突然,他猛然掀翻桌椅,沒有任何預兆的直接揮出右拳。粗大的拳頭裹挾著狂猛如潮水般的龐大能量,狠狠砸向艾伯特頭部。就在拳鋒即將碰觸到他鼻尖皮膚的瞬間,林翔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凝滯感。仿佛。”。”怎麽說呢,就好像一腳踏入泥潭,被粘稠的泥漿牢牢裹住。而拳頭。”。”也被一團肉眼無法看穿的透明物質所阻擋。它並不堅硬很軟,像膠,卻無法被自己的力量所穿透。


    “你比我想采中要更加衝動。”


    艾伯特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身上的落塵,翹起右tui,神情悠閑地看了他一眼,說:“我不想打架我一向都很厭惡使用暴力。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談談。很多人都可以走進這個房間,但是有資格與我談話的人卻極少。要知道,螞蟻永遠不可能明白人類的思維。對於那些卑下的低級生物而言我們。”。”就是神。”


    林翔收回拳頭,站在距離艾伯特僅有米許的近處,冷冷地看著他。


    “有很多人都可以進化成為寄生將。甚至,比這更加強大。”


    他完全聽懂了對方話裏的潛台詞。那一拳,與其說是泄憤,不如說是試探。顯然艾伯特也具有操控空氣形成障壁的特殊異能。


    “你說的沒錯—一—”


    艾伯特讚同地點了點頭:“可是,在沒有完全進化以前,他們終究隻是無法理解更高級存在的螻蟻。”。”或許,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你覺得難以理解。但我仍要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人xing的肮髒與自si,我也無法毀滅整個舊忖代。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相。


    “你可能永遠也無法明白,洛克菲勒家族在舊時代所扮演的秘密角se。”


    未等林翔回答,艾伯特又繼續道:“事實上我的家族已經控製了那個時代近百分之六十的世界權力。嗬嗬!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我也沒有必要用死人的功績來抬高自己。舊時代最具控製力的東西,就是金錢。很難想象,這種單純用數字和紙質的構成體,竟然會成為文明進步的最大動力。當時的美國,已經成為洛克菲勒家族的基礎。共和黨與民主黨之間的競選,不過是我們在普通民眾麵前的作秀。他們需要麻痹需要生活在謊言與騙局當中。歐盟聯合理事會,有百分之三十的議員是我們的人。至於非洲。”。”那個地方幾乎不需要花費什麽精力。那些土著為了所謂的**,或者某個聽起來符合他們胃口的原因,總會主動發起戰爭。我不知道所謂窮人與富豪之間的區別界限是什麽但我可以想象,當你擁有一萬元鈔票與擁有十兆財富之間,會產生何等巨大的思維差異。”


    “我從不覺得殺人犯有多麽邪惡。他隻是因為需要生存,或者因為某種迫不得已的緣故,被逼著去做這件事。恰恰相反,當你擁有成億上兆的財富,就能夠合理合法釋放潛藏於內心的黑暗。一百萬,可以花錢雇凶替你殺人。一個億,可以在小國家之間發動戰爭,讓千百人因此喪命。百億、千億,你可以進入權力最高層,組建軍隊,甚至研發殺傷力巨大的生物病毒。”。。同樣都是殺人,但彼此之間卻天差地別。”


    “所以,你在那個時候釋放了。口病麽?”


    林翔冷冷地問。


    “不是釋放,隻是一種必須進行的實驗。”


    艾伯特淡淡地微笑著:“洛克菲勒家族終將會統治整個世界。當然,直接掠奪權力與通過隱藏手段進行控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法。如果不是孟山都公司的研究出現異常,我也不會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異能者。”。”你可能無法想象,其實,是我自己悄悄主動注射了吞噬病毒。我從未想過要變成神靈或者超人之類的偉大存在。那個時候。”。”我隻想自殺,永遠離開這個肮髒無比,令我憎恨、厭惡、永遠應該被詛咒的世界”


    林翔漠然不語。他不明白艾伯特突然會說起這個也不知道對方話中究竟有多少可信部分。但是,無論從哪方麵來看,艾伯特都不應該撒謊,也沒理由對自己使用謊言。正如同他自己所說—一舊時代已經不存在。而時間,是消除“秘密”這兩個字最好的蛻化藥劑。


    “該死的人仍然活著。非但如此,我還連帶了數十億本該無辜的人類。哈哈哈哈。”。”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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