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那麽多話,快幹活去。”高雞血一聽,立刻橫了項南一眼,凶巴巴的嗬斥道。


    項南不爭競,邁步下了樓。


    戚少商眼珠一轉,隨後看向高雞血,好奇的請教道,“高掌櫃,我這一條魚、一壇酒你要收我多少錢?”


    “不二價,二十兩銀子。”高雞血伸出兩根指頭道。


    “什麽?!”戚少商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我點的那道菜,最多值二兩銀子。這壇炮打燈,最多就值一兩銀子,你居然敢收我二十兩銀子?”


    “你說得是五年前的價格了。”高雞血擺擺手道,“現在物是人非,酒菜價格自然也變了。”


    戚少商一愣,開口說道,“可我身上隻有五兩銀子。這樣吧,我幫你打張欠條,立字為據,等我日後有了錢,一定還給你好不好?”


    “對不起,小店概不賒欠。”高雞血頭一搖道。


    “那我不吃了。”戚少商擺手道。


    “不行,已經上了,不吃也算你的。”高雞血又搖頭道。


    “豈有此理!”戚少商被這奸商氣得勃然變色,挺身而起。


    “幹什麽?堂堂戚大俠,難道還想賴賬不成?”高雞血脖子一梗,絲毫不懼的說道。


    戚少商被他這麽一問,壓了壓火氣,開口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然這樣吧,你就跟他一樣,押在後廚做跑堂,搬酒殺魚抵酒帳,怎麽樣?”高雞血一指項南道。


    “好,我隻給你做七日的夥計,抵這二十兩銀子,不過你要管我和小羊七天的飯。”戚少商想了想道。


    他與人約好在此見麵,時間為一個星期。既然左右都要等,也就不必計較那麽多了。


    “還愣著幹嘛,幹活兒去。”高雞血立刻向戚少商說道。


    ……


    下樓之後,項南來到連雲城外的野地,那裏有一片綠油油的高粱,宛如青紗帳一般一望無際。


    啪、啪、啪,他連擊了三下手掌,隨後便有兩人從高粱地中鑽了出來。


    一人高大威武,手持開山利斧;一人形容醜陋,手持短柄重錘。兩人還都是一襲戎裝,神情彪悍,正是傅宗書派給顧惜朝的助手。


    持開山利斧的是三不知將軍鮮於仇,一不知道自己殺過多少人,二不知道自己被殺過多少次,三不知道多少人要殺自己。


    持短柄重錘的是日遊神冷呼兒,整天漫無目的的遊蕩江湖,身上常帶有兩樣東西,一是重錘,二是袋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將人裝在袋子裏,再用錘子砸成肉泥。


    由此可知,這二人都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大惡人。


    “戚少商已經來了旗亭酒肆。”項南開口說道。


    “好,他果然來了。”鮮於仇一聽,開心的笑道。


    “那你還不抓緊時間,盡快出手,相爺還等著我們呢。”冷呼兒則催促道。


    “欲速則不達。”項南擺擺手,“戚少商外號九現神龍,又是連雲寨的大寨主。一旦失手,被他有了防備,再想殺人奪劍就難了。”


    “那你想怎麽樣?”鮮於仇冷眼問道。


    “攻其不備,趁虛而入。”項南開口說道,“每個人都有弱點,戚少商的弱點,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我會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後伺機奪取逆水寒。”


    “既然這樣,那你就快去吧。”冷呼兒吩咐道。


    項南隨即離去。


    冷呼兒、鮮於仇對視一眼,隨後露出輕蔑的一笑。


    ……


    旗亭酒肆是連雲城唯一一家酒肆。


    連雲城位於邊關,雖是邊塞苦寒之地,但依舊有數萬百姓居住於此,耕種勞作,勤勤懇懇。


    每日最大的享受,就是花兩大枚,在酒肆打上一盞烈酒,一口悶下,然後暈暈乎乎的倒頭就睡。


    因此旗亭酒肆雖然破敗,一到晚上,生意卻是好得出奇。


    項南、戚少商自然也是忙得要命,搬酒殺魚刷鍋洗碗,忙得幾乎腳不沾地。好容易忙到亥時,客人散去之後,總算能夠休息一下。


    項南借著廚房的鍋,炒了幾道小菜,隨後搬了一壇燒酒,“戚大俠,要不要喝上一杯?”


    “好啊。”戚少商欣然答應,同項南一起坐下,“跟兄台合作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在下顧惜朝。”項南拱手說道。


    “惜朝?!好名字。”戚少商笑著點點頭,“幸會。”


    “能有幸一睹連雲寨大寨主,九現神龍戚大俠的風采,那才是我的榮幸。”項南笑道,“來,請!”


    “好滋味。”戚少商嚐了一口菜,驚訝的讚歎道,“怕是天下第一名廚尤知味的菜,也不過如此了。”


    尤知味號稱廚王,又稱“食色性也”,曾是大內禦廚總管,廚藝天下第一,皇帝金口禦封他掌管天下廚師。但因為他貪淫好色,居然狗膽包天,睡了皇帝的妃子,因此逃出宮去,流落江湖。


    “過獎。”項南擺手道,飲下一口酒,跟著又吐了出來,“想不到世間,還有這麽難喝的酒。”


    這酒一入口,又苦又澀,又辣又衝,直如一條火線,直竄腦仁兒。項南喝過天下好酒,像這般劣酒卻還是第一次喝,真的難以下咽。


    “此酒喚做炮打燈。這酒不講餘味,隻講衝勁,入口猶如鏹水一般。非得趕緊咽下去,不然非得燒壞了嘴巴、舌頭、牙齒、咽喉。


    可一落到胃裏,立刻一股勁兒竄上頭,暈暈乎乎的,酒勁兒賽過過年放得炮仗,所以才叫‘炮打燈’。”戚少商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項南點點頭,飲一口下肚,“好烈的酒,果然滿腹煙霞烈火。這還是摻了水的,若不摻水,豈非飲一口就醉到了。”


    “好酒應是溫厚綿長,餘味十足,絕不上頭。可這裏的窮漢子掙了一天的命,花上兩大枚來上一碗,就為花錢不多,立馬來勁頭。”戚少商笑道。


    “有道理。”項南點點頭,“當命比酒還苦,還烈的時候,這酒就好喝了。”


    “顧兄弟有感而發,似乎別有懷抱。”戚少商見項南這麽說,立刻說道,“願不願意跟我說說?”


    “我們才剛剛認識而已。”項南擺手道。


    “哎,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戚少商卻自來熟地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並非尋常人,所以就認你做朋友了。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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