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音箱,我還想照著你這台機櫃的款式做個機櫃,這些都少不了要來打擾你,如果不介意,我哪天帶他們來看看。”芮小丹又道。


    “行。如果需要,我這兒還有當時的圖紙和數據,都存在電腦裏,你可以拿給他們做參考。”項南痛快的點了點頭。


    “那些你還留著?太好了!”聽項南這麽說,芮小丹高興地道。


    “就這點嗜好。”項南笑道,說著,他打開茶幾上的電腦,隨手找出一張磁盤,很快將圖紙和數據拷出一份。


    芮小丹看了看表,馬上從包裏拿出手機給葉曉明打電話,得知他在音響店裏,就約定一會兒去給他送圖紙和數據的磁盤。


    她在電話裏說:“呆會兒我和丁先生一起過去,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當麵問丁先生。”


    掛了電話,芮小丹懇切地向項南道:“丁先生,我今天是來請你吃飯的,已經訂好了,還請了幾個文化人作陪。沒別的意思,我那天不禮貌,一起吃頓飯就都過去了。”


    “是我來這兒給你們添了麻煩,該是我向你們表示感謝。這飯我不能吃,有機會我請伱們吃飯。”項南一聽,不好意思道。


    芮小丹從包裏拿出那張《關於芮小丹停職反省的處理決定》遞過去說:“我知道請不動你,你看看用這個請你行不行?”


    項南接過來,打開一看,就見是《關於芮小丹停職反省的處理決定》:通報批評、書麵檢查、停職反省、停發工資,扣發獎金,取消年度評獎資格。


    對芮小丹這樣一個平素盡職盡責的警員來說,這樣的懲罰,的確已經算是非常嚴重的了。


    “好吧,我跟你去。”項南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


    雖然知道宴無好宴,但此時此刻,他卻也不好再推脫。


    ……


    項南隨後同芮小丹出發,一起來到雅風音響行。


    到那兒之後,卻見店裏不隻葉曉明一人,還有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項南知道,他就是馮世傑。


    葉曉明見他們進來忙起身接待,熱情地給他們讓座。


    芮小丹拿出磁盤交給葉曉明說道:“我們不坐了。磁盤裏的東西你先看看,有什麽問題了可以問丁先生。”


    葉曉明接過磁盤對項南說:“謝謝丁先生,以後免不了會去打擾啊。本來我晚上想去給你還唱片呢,你來了就順便帶走吧。”說著,他向馮世傑伸手要唱片。


    馮世傑遞唱片時對項南讚許道:“這張碟好啊,真好。”


    項南從葉曉明手裏接過唱片,客氣的應了一句:“還可以。”


    沒想到馮世傑愣了一下,不悅地問:“還可以,就是不怎麽可以了?”


    這聲語氣有些異樣的一問,使在場的人也都跟著一愣。


    芮小丹困惑地看了看馮世傑,不明白他幹嘛說話那麽嗆,但初次見麵,她也不想生事,便對葉曉明說:“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


    ……


    正當兩人轉身要走時,更讓人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馮世傑站起來慍怒地對項南說了一聲:“你先別走。”


    芮小丹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馮世傑生氣地對項南說道:“唱片是你的,但曲子和演奏可不是你的,你謙虛什麽?穆特是卡拉揚的得意弟子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張唱片哪兒不好了?是薩拉薩蒂的曲子不好還是穆特的小提琴拉得不好?”


    芮小丹見他如此胡攪蠻纏,也有些不悅了,說道:“你這不是較真兒嗎?”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聽歌本來就是各有各的口味,這還值當的爭論麽?


    葉曉明忙對項南說:“他最喜歡穆特了,穆特拉的《流浪者之歌》讓他眼淚都掉下來了,還專門跑到北京看她的演出。你們走吧,別理他,發燒友就這德行。”


    “你這人說半句留半句,這不成心讓我睡不著覺嗎?好不好你說清楚,不說清楚就走,別怪我看不起你。”馮世傑卻依舊咄咄逼人道。


    芮小丹覺得這位發燒友有些過分,也為項南感到為難,道歉沒道理,爭論不值得,心想:大概這就叫發燒友吧。


    項南淡淡地笑了笑,問道:“咱們兩個誰成心?”


    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馮世傑是在故意找茬兒。


    不過他知道,馮世傑就是有意為之。他想跟自己搭上線,卻又苦於沒有門路,所以故意先激怒自己,然後再找機會道歉。


    如此一來二去,自然也就有了來往。


    雖然這方法是有點偏,但對馮世傑等人來說,卻也是不得不為之的。不然的話,像項南這樣的人,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上的。


    所以項南理解他。


    “有理說理啊!”馮世傑理直氣壯地道,


    “我個人覺得,穆特拉的《流浪者之歌》還不足以冠一個‘好’字。”項南笑了笑道。


    “為什麽?”馮世傑質問道。


    “同一首《流浪者之歌》的曲子,以穆特與弗雷德裏曼的小提琴相比較,穆特詮釋的是悲涼、悲傷、悲戚,弗雷德裏曼詮釋的是悲憤、悲壯、悲愴,不一樣,穆特多了點宮廷貴婦的哀怨,少了點吉普賽人流浪不屈的精神。”項南解釋道。


    馮世傑聽呆了,芮小丹也聽得入了神。


    “海飛茲是偉大的小提琴大師,但是單就《流浪者之歌》這首曲子,他的詮釋也不一定是最高境界。也許他太在乎技藝精湛了,反而染了一絲匠氣,淡了一絲虔誠。


    以他們三人各自演奏的《流浪者之歌》相比較,我覺得穆特是心到手沒到,海飛茲是手到心沒到,隻有弗雷德裏曼是手到心到。”項南繼續說道。


    馮世傑不解地問:“你剛才說穆特是少了點東西,怎麽又說她是心到手沒到呢?”


    “心是願望,神是境界,是文化、閱曆和天賦的融匯。咱們都相信穆特想演奏好,但她的性別底色是上帝給她塗上去的,隻要她不能超越上帝,她就抹不去性別底色的脂粉氣。穆特的手,是一雙女人的手。”項楠最後解釋道。


    馮世傑服氣了,嘴裏也連連說:“服!真服!我一定把幾個版本都買來聽聽。”


    “那我們就告辭了。”項南笑了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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