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項南是想低調,偏偏有人不想輕易放過他。


    比如項南鼎鼎敬仰的魯迅,就在左翼作家聯盟旗下的《語絲》雜誌,發表評論文章,將《射雕英雄傳》批得一文不值。


    “情節重複,行文囉嗦,永遠是見麵就打架,一句話能說清楚的偏不說清楚,而且誰也幹不掉誰,一到要出人命的時候,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擋橫兒的……”


    “武俠大都有一個鮮明的主題,那就是以道德的名義殺人,在弘法的幌子下誨淫誨盜,這在《射雕英雄傳》中也看得很明顯。”


    “許先生大約是純為娛樂大眾寫的這類讀物,若要你負起教化民眾的大任你一定不肯,那又何必往一些角色臉上苦苦貼金?以你筆下那些人的小心眼兒,不扯千秋大義、家國之恨他們也打得起來。”


    魯迅在當時的中國文壇,已經算得上是一線大佬。


    不僅有知名度,更有無數擁躉。


    他一開火,其他人自然紛紛跟上,批評文章是一篇接一篇。


    項南知道,這是因為《射雕英雄傳》實在太火,所以樹大招風,被人家豎起來當靶子打。不過這種筆仗,其實對他的熱度影響不大。


    畢竟世上還是俗人多,通俗始終是主流。


    就像張恨水,寫得《金粉世家》、《啼笑因緣》都曾招罵,但依舊賣得街知巷聞。


    所以項南兩眼一閉,假裝不知有這回事,繼續寫自己的。


    ……


    這日正在家中奮筆疾書,忽然又聽到一陣敲門聲。


    項南開門一看,卻見一位穿著青色長衫,紮著白圍脖,文質彬彬的男子,站在門外。


    “秋白,是你~”項南一見,驚喜的道,“老同學,好久不見了。”


    來人正是許文強的大學同學——魯秋白。當年跟他一起組織過學生運動,也是一個相當愛國的知識分子。


    “好久不見了,文強。”見到項南,魯秋白也很激動。


    “快請進來坐。”項南笑道,讓魯秋白讓到裏屋,隨後又為他沏了壺茶,“你什麽時候到滬江的?”


    “我三年前就過來了。你被捕入獄之後,我在家也遭到暗算。”魯秋白解釋道,“後來家人怕我出事,就讓我表叔護送我,來到滬江避避風頭。”


    “原來如此。”項南點點頭,“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呢,你什麽時候來滬江的?”魯秋白也關心的問道。


    “一個月前到的。”項南解釋道,“我出獄之後,實在無處可去,知道豔芸在這邊,所以就過來找她了。”


    “哼,她真是我們同學的恥辱。明明受過高等教育,有文化有知識,卻不去工作,靠自己的頭腦、雙手賺錢,反而好逸惡勞,追求享受,做起了交際花。”魯秋白厭惡的道,“真是令人不齒。”


    “好了,別說她了。”項南擺擺手,不想說方豔芸的壞話。


    實話說,在現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就連馮敬堯這樣的大亨,都要隨波逐流,看外國人臉色做事。何況方豔芸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為了生存,有些時候也隻能是舍掉部分東西。


    ……


    穀澚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項南好奇的問道。


    “那還不簡單嘛。你許先生的大名,現在在滬江有誰不知道。”魯秋白笑道。


    “你說得是罵名吧。”項南笑道,“我現在挨罵是真的。”


    “文強,我要勸你幾句,你有那麽好的學問,為什麽不寫一些有利於國家、民族的革掵文章。


    偏要寫這些庸俗無聊、誨淫誨盜、思想封建的武俠呢?你難道已經忘了曾經的理想麽?”魯秋白語重心長地道。


    “當然沒有忘。”項南擺手道。


    別說他不會忘,就連許文強也沒忘。不然的話,不會聯合精武門,殺死山口香子,害自己被迫逃亡。


    “不過,你也知道,滬江居大不易。我剛來滬江,總要先站穩腳跟再說。”項南解釋道,“畢竟吃飽肚子,才能鬧革掵嘛。其實,我一直沒有忘記理想。”


    “真的?!”魯秋白將信將疑。


    項南點點頭,返回書房去,片刻之後,拿出了兩張紙,遞給魯秋白,“這是我寫得兩首長詩,你幫忙斧正一下。”


    魯秋白將詩接過,仔細的讀了起來,“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相信未來——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台,當灰燼的餘煙歎息著貧困的悲哀,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


    他越讀,他的聲音就越高亢,就越激動。因為他感受到了,這兩首詩中蘊藏的不屈的鬥誌和磅礴的生機。


    讀著讀著,他就落下淚來,“文強,你這兩首詩寫得真是太好了。我能不能拿回去,登在我的報刊上。”


    “當然可以。”項南點了點頭,“稿費我都不要了,就算是我支持革掵事業了。”


    “你果然還和原來一樣,我沒有來錯。”魯秋白一聽,感動的道。


    ……


    項南的兩首長詩,被魯秋白發表在了他工作的《求是日報》後,隨即就引起一波傳誦的熱潮。


    這兩首詩都是朦朧詩的經典之作,批判現實、激勵自我,飽含感情,充滿鬥誌。雖然兩首詩寫於六零、七零年代,但卻與當下的社會環境非常契合。


    因此自然是受到讀者們的歡迎。


    而這兩首詩登載之後,項南受到的攻訐都少了許多,算是得到了左翼作家的認可。魯秋白甚至還邀請他,參加左翼作家的聚會。


    不過項南還是婉拒了。


    要革掵就得有犧牲。此時是一九二六年,明年是一九二七年,四一二反革掵政變,近在眼前,項南不想撞在槍口上。


    況且,他真的太有價值了。


    別的不敢說,就說他的核物理知識,就是價值連城、萬金難換的寶物。若隻因幾篇激進文章,就被送上斷頭台,實在不劃算。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低調發育,以待將來,才是最佳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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