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父,丁萱此時已經撥打了三遍電話,但是依舊沒人接聽。


    “這家夥到底在幹嗎呢?電話也不接,急死人了。”丁萱狠狠地捶打著卡通枕頭,忽見房門開了,羅菲臉色有點不善地走裏進來。


    “媽,你進來怎麽也不敲下門?”丁萱生氣地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一下子跳了起來。


    “喲,進我女兒的房門還要敲門了,什麽時候訂了這個規矩?我是你媽媽,這規矩隻對你爸爸適用。”


    “哼,還是國家幹部呢,什麽素質?”丁萱也無奈,憤憤地坐到床上,拿起手機悄悄地調成了無聲狀態。她太知道自己這個老媽了,極其愛管閑事的一個女性,可別在她在場的時候,蘇立弘打電話來。


    “給誰打電話呢,飯也顧不上吃了。”羅菲挨著丁萱坐了下來。


    “沒給誰打,不想吃,減肥。”丁萱幹巴巴地回答。


    “是不是給男朋友打?”羅菲笑道。


    丁萱有點臉紅,雖說到她這個年紀,已經到了談情說愛的時候,同齡的許多同學朋友都已經成雙結對地出入了,她還是小姑獨處。隻是在母親麵前,總是不大適應談論這個話題,當初張桂明隱隱約約地表達追求自己的那個意思時,羅菲還在裏麵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不是,一個大學同學。”丁萱勉強地回答道。


    “是蘇先生吧。上次在我們家養傷地那位?”羅菲揚了揚眉,一股隱藏的驕橫跋扈瞬間都展示在那飛揚地柳葉眉上。然後又很快地舒展開來,換上一幅體貼的笑意。其實所謂在我們家養傷,有點不是很恰當,上次蘇立弘養傷的地方,隻是丁家的一個休閑住所,並不是丁家常住的地方。隻是羅菲說這幾個字時,有點怪怪的強調。丁萱有點不悅,沒有說話,隻是若有若無地點點頭。羅菲看出女兒情緒的變化,臉上掛著一副了然地笑意說:“那小夥子眉清目秀,知書達理的,我倒是挺喜歡他。”


    “真的?”丁萱眉眼一下子都開了,如同大熱天裏喝裏一杯酸梅湯。從嗓子眼舒坦到心頭。


    果然是這樣。一句話就套出了丁萱的真實想法,羅菲壓抑住不悅,輕描淡寫地說:“男孩子太漂亮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我怎麽聽說他和馮婷的關係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這次馮婷死得莫名其妙,他會不會有什麽牽連?寡婦門前是非多,你是他同學,也不知道早點提醒他。”


    丁萱氣得脖子都紅了:“媽。什麽叫做說不清道不明的?馮婷是馮婷,他是他,他們之間會有什麽關係?又是哪個八婆在你老人家麵前說三道四了。鹹吃蘿卜淡操心!”


    丁萱腦海裏浮出江冰霞清純秀麗地麵容,她倒是沒有懷疑過馮婷和蘇立弘之間有什麽,隻是昨天晚上看見蘇立弘和江冰霞的親熱,心裏像紮了根刺。


    “好多人都在說呢,今天下午就傳得更邪乎了。你想啊,馮婷人長得又漂亮,又有錢,又會狐媚人,隻有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兒。身邊走得近的就是蘇先生一個成年男性。長得又帥氣,她能不動心?她是過來人。真要動了心,手段多著呢,哪是你這個沒結婚的小女孩理解得了?再說裏,就算沒什麽關係,瓜田李下,你還去湊什麽熱鬧?你這個時候還是避避嫌疑的好,說不定警察已經對他采取了監控措施。你這個時候還往槍口上撞,不怕給你老爸惹麻煩嗎?張總挺不錯的一個人,和你品貌相當地,你們怎麽就不對付呢。我看你也是對人家小張有點成見,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交往一下,說不定就能改變你的固執。”


    雖說羅菲平時和馮婷的關係還不錯,但是麵臨著自己女兒地事情,護犢之心占據了上風,對馮婷的一些評價就不大動聽了。


    “你要喜歡他,再生個女兒嫁給他好了。”


    丁萱說這話時,把頭扭向窗外,西斜的夕陽已經被遠山遮住了一半的身形,昏黃的一縷陽光投在她掩飾不住的黯然失落的臉上,丁萱狠狠地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轉過身抓起手機,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你去哪裏?”羅菲攔住了她。


    “去約會!今晚給你找十個八個女婿回來。”


    “你回來!”羅菲厲聲嗬道。


    回答她的是一聲重重地撞門聲。羅菲追到客廳,見丁險峰還在若無其事地喝著湯,埋怨道:“險峰,你看你生地好女兒,驕縱成什麽樣了,也不管管她?”


    “女兒大了,有些事你也不要管得太寬,省得她將來抱怨你。”


    “我也是為她好。她是我女兒,我還能害她?小張又能幹,家世也不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哪點不比那個姓蘇的同學強?我看這個姓蘇地也是個吃軟飯的家夥,又沒根基,又沒本事,丁萱跟了他能幸福嗎?他能養活得了我們家女兒?”


    “算了,算了,我們家又不是沒錢,就這麽一個女兒,這些家產以後還不都是她的?你還擔心她以後會過苦日子?”


    “我看姓蘇的就是看上我們家的錢了,沒懷好意。(.無彈窗廣告)”羅菲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把眼前沒吃完的飯推開了。


    丁險峰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小範,剛才萱萱跟他媽拌了幾句嘴,出去了,可能去找蘇先生了,對就是上次你救回來的那個小夥子,你去找找她看,也許去雁回賓館了。先到那邊看看。”


    丁險峰推開湯碗,上了樓。走到一半時回頭對羅菲說:“我去書房處理一些事,不要打攪我。如果單位有人來,就說我不在。”


    羅菲知道丈夫所說地單位是指他當局長的工商局。雖說公司名義上交給弟弟在打理,但是丁險峰在幕後地作用才是至關重要的。丁險峰如果說這話時,一般意味著公司裏麵有些難題要處理或者思考。


    坐在書房的老板椅上,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就放在煙灰缸邊任它慢慢地燃燒。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多少新消息,倒是聽說蘇立弘還有幾個人在警察局做筆錄,據說他們是除裏曹道亮之外,最後幾個與馮婷有所接觸的人。


    其中一個叫魏岩的人引起裏丁險峰的注意。他沒見過魏岩,但在圈子裏還是聽說過這個人,在江州市有些產業。雖算不上頂尖的富豪,身家也還不錯了。魏岩地到來,讓丁險峰聯想了很多,特別是他肯定在前一天還跟馮婷見過麵,其中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丁險峰幾乎能肯定他是蘇立弘找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自己手裏的股份。憑馮婷自己的財力,還不會有足夠的資金進行收購。借助外援就是必然地了。


    蘇立弘能找來這麽一個人,還是讓丁險峰有點小小的驚訝。這個小夥子的人脈圈子看來還不錯。說不定曹道亮也知道了這個情況,怪不得昨晚逼著自己做出那個決定。雖然有點敲詐的意思在裏麵,但曹道亮也付出了血本,說起來丁險峰也並沒有吃虧。看來就是因為蘇立弘介紹過來的這個魏岩的緣故了,使得曹道亮有了危機感。


    但是曹道亮的資金來源又是在哪裏?馮婷知道了自己地決定,她告訴了蘇立弘嗎?啊,這幾乎是肯定的。不,不一定,丁險峰安慰自己。馮婷還想著去找曹道亮,說不定她手裏有什麽東西能逼迫曹道亮讓步。這個時候告訴蘇立弘就是告訴給了魏岩。把底細透露給這個未來的投資方,對她並沒有什麽好處。她不會做這件蠢事地。


    丁險峰有點心神不安。萬一蘇立弘知道了,他會怎麽看待自己?丁萱去找他,他又會對丁萱說些什麽?丁萱不會沒有探聽到什麽消息,反而被蘇立弘蠱惑了吧。丁險峰越想越肯定,蘇立弘肯定知道一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接到小範的電話,說在雁回賓館的大堂裏找到了丁萱。丁險峰要小範把丁萱勸回來,現在外麵不安寧。過了幾分鍾,小範來電告訴,丁萱不肯回來。


    “你把手機給她,我和她說話。”丁險峰說。


    隱隱約約從話筒裏聽到小範勸說的聲音,還有丁萱拒絕接聽電話的聲音,最後終於從話筒裏傳來丁萱懶洋洋的聲音:“爸爸,幹嗎呢,非得要我回去?”


    “你現在在那裏什麽問題也解決不了,隻會給蘇先生添麻煩,我想蘇先生這個時候也不希望把你牽扯進來,他更希望自己把問題解決好之後才跟你見麵或者解釋吧。你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有接聽,不就說明了一些問題?你現在與他見麵,隻會把問題越搞越複雜。”


    “能有什麽複雜?我隻是見他一麵,證實他沒什麽事就回來。不會給他添麻煩的。再說了,老爸,馮阿姨的事情你也想搞明白吧,好歹你也有宜城集團的股份,是大股東之一。你不是也希望我能從蘇立弘這裏了解一些情況嗎?”


    丁險峰無語。這閨女也不像她表麵上那樣大大咧咧啊,也有些腦子,剛才在飯桌上自己跟羅菲說地話她都聽見了?這聽力也太好了吧。


    再冠冕堂皇地勸丁萱回來,丁險峰也不好開口了。也許,馮婷沒有把自己地事情告訴蘇立弘呢。如果真的能從蘇立弘那裏得到一些消息,冒這個險也是值得地。再說了,如果蘇立弘知道這事,丁萱早晚也會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那,好吧,你問問蘇先生,看我能幫上什麽忙?小範在那裏陪著你。”


    丁險峰掛了電話,想了想,再一次打電話給丁俊峰,要他查查曹道亮最近與什麽人有過接觸。


    期間,羅菲推開書房的門,被一屋子的煙霧嗆了出來。


    “要死了啊,抽這麽多煙。還不趕緊打開窗!”


    忐忑不安地等了好長的時間,終於聽見屋外傳來的汽車聲,丁險峰走到窗前,看見丁萱從車上跳了下來,氣衝衝地往屋裏走,小範跟在後麵,掏出了手機。


    丁險峰聽見手機響了,立即按下了接聽:“什麽事?我在窗口看見你和萱萱了。她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蘇先生好像跟您有些有些誤會,在小姐麵前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說什麽馮婷的死與你也有些關係,還說您無孔不入,唯利是圖,比曹道亮也好不了多少。”


    這話雖然由小範師傅轉述出來,也實在是有點難聽。好在小範師傅跟著丁險峰多年,說話也隨便了許多,知道老板的脾氣,話難聽點不怕,就怕事情沒有轉述清楚。


    他真的知道了?丁險峰被煙草熏暈了的大腦緊急地運轉起來。


    書房門砰地推開了,丁萱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被書房的煙味嗆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來,皺著眉頭,在小巧的鼻子前不停地揮著手,要揮去嗆鼻的煙味。


    “什麽事?一點禮貌也沒有!進屋不會敲門嗎?之前怎麽說你媽的,越大越沒有教養了。”丁險峰冷冷地訓斥道。


    “你對馮阿姨做過什麽了?蘇立弘怎麽說馮阿姨的死與你有關?他怎麽說你唯利是圖,無孔不入?”


    又一次聽人轉述這幾個字,丁險峰腦門擠出了一根黑線。何況是被自己的女兒責問,丁險峰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壓住了火氣,耐心地說:“你懂得什麽?馮婷的死是曹道亮造成的,這個事警察已有定論,你不要胡亂冤屈我。蘇先生急怒之下說的話,你用不著太當真,我也不會見怪。你爸爸為官、經商多年,他一個毛頭小夥子,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所以,對馮婷的事情,我也不會過多解釋些什麽,你以後會明白的。好了,請你出去吧,自己冷靜一下。”


    丁父親雖然沒有嚴詞斥責,但語氣中的落寞傷感,讓丁萱欲言又止,飽滿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於父親對視了幾秒鍾,丁萱終於垂下了眼簾,無力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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