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明那日以後,浮香宮,有些不同。


    進進出出的宮人忙裏忙外,添置新物,錦被、燈燭、茶碗都換成新的。院裏也栽植了新的牡丹、芍藥、海棠……洛於淡然坐在宮內,靜靜的看著這些個人,想想幾天前,浮香宮還是門庭冷落,哪有今日的繁花似錦,鮮花盛開?


    還未侍寢,就已經是如此榮寵,當真是絕無僅有。


    洛於淡淡想著,手頭在生絹上繡著月桂花的式樣,聽說皇上喜歡花裏的月桂,既想得寵,不如投其所好。


    “娘娘,這幾人都是皇上派來服侍你的。”梵兒俯身在洛於耳邊說道。


    洛於微微抬頭,這幾個宮女都低著頭顱,看不清姿容。


    “抬起頭。”洛於一臉清冷的命令道。


    幾個宮人一一抬頭。


    一個還是娉婷年華,和洛於一般大,大概十六七歲,靈氣十足的。


    一個麵色如玉,二十來歲,模樣倒是伶俐的緊。


    又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秀眉端莊,容姿卻要高於先前兩個女子。一抬眉,麵色沉穩極了,應是宮裏的老人。


    “見過淑妃娘娘。”這幾人一一行禮,又自報了姓名。


    十六歲的叫月息,二十歲的叫紅綾,三十歲的叫寧方。


    寧方自抬頭看洛於一眼,麵色就猶如死灰一般衰敗,此刻她又低眉不敢看洛於。


    洛於早就發覺她神色有異,沉聲道:“看你的年紀也該是宮裏的老人,怎的見著本宮神色無狀?”


    “娘娘――”她低眉喚了一聲?


    “恩?”


    寧方磕了一個響頭,口氣雖然唯唯諾諾,卻十分的堅定:“娘娘的長相……娘娘的長相太像奴婢以前服侍的主子!”


    什麽?洛於一驚,不自覺就從坐上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寧方。入宮這麽久,她竟然不知道她長的像這個宮裏某個嬪妃。


    “寧方,你以前主子是誰?”洛於大聲問她,仿佛是要掩蓋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她又害怕知道真相,又急於想知道真相。


    寧方方才還是慌慌張張的,此刻已然有幾分淡定,她頓了一會,緩緩說道:“娘娘,她便是這宮裏的主人。皇上賜浮香宮給您的用意,您不會不明白吧?”


    皇上賜宮的用意?


    洛於失魂落魄的坐回椅上,惶惶不知所措,難道進宮的她,又成了別人代替品?又想到,第一次見到皇上,他第一眼見她,臉上那驚訝駭然的表情。


    “寧方,你的主子是不是不在了。”洛於又問她。


    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又抓也抓不住。


    寧方低首,咬唇了片刻,似是在猶豫些什麽。她忽的抬頭,眼中眸光閃動,正聲言道:“娘娘,請隨奴婢上閣樓。”


    閣樓?就是浮香宮無人敢去的閣樓嗎?她向來慵懶,也不關心樓內究竟,所以根本沒有上過閣樓。


    跟著寧方的腳步,緩緩上了閣樓。出乎意料的是閣樓幹淨的嚇人,甚至連一絲塵土都不曾有,這裏仿佛每日都有人打掃,駐足。


    一卷畫像靜靜掛在牆上,畫中桂瓣繽紛,女子美若天仙,一身白衣勝雪,上麵綴滿了梅花。大袖寬寬,銀絲滾邊的流雲袖飄逸若飛,更顯得她的絕塵與不俗。


    她是誰?


    洛於駭然想道!靜靜端詳了一陣,發現她眉宇之間,似是真的和自己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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