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周蘊忽然已經親自端了兩碗冰盞走進殿來,見到蘇墨,頓時大喜,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來不及放下手中的東西,便朝他施了禮:“見過秦王。”


    蘇墨微微一笑:“周小姐不必多禮。”


    周蘊這才又站直了身子道:“我與靜好公主一同弄了這冰盞,隻以為秦王還未過來,便先端了兩碗,我再去為秦王取。”


    語罷,她走上前,將兩碗冰盞分別放在太後與蘇黎麵前,忽見太後麵色不豫,心頭不由得微微一緊:“太後,可是身子不適?”


    太後看了蘇墨一眼,臉色愈發不好,連話都懶得說,隻微微擺了擺手汊。


    周蘊一時便有些猶疑,看看太後,又看看蘇黎,隻覺得兩人麵上都有異色,忍不住回頭看向蘇墨,卻見蘇墨已經站起身來:“周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心中驀地便升起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微笑將托盤遞給旁邊的侍女,隨了蘇墨去到偏殿說話。


    靜好捧著剩下的幾杯冰盞從小廚房走過來時,便隻看見周蘊紅著眼從偏殿衝出來,竟然頭也不回的就往壽康宮外而去,大有一去不回頭的架勢朕。


    靜好心中驚疑,卻忽然又看見蘇墨緩步自偏殿之中走出,心中頓時便明白了個大概,微微朝蘇墨一低身:“見過秦王。”


    蘇墨抬手虛扶了她一把:“公主乃是貴客,實在不需客氣。”


    靜好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要說什麽,然而又思慮了片刻,終究是沒有開口。


    兩人正要一同進殿,外間忽然匆匆跑入一個身影,卻是青楚。


    青楚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竟滿頭大汗,見了二人,頓時收斂了動作,朝著蘇墨乖巧一笑:“二哥。”隨後才又看向靜好,竟毫不避諱的喚了一聲“嫂嫂”!


    “青楚公主莫要取笑我。”靜好頓時紅了臉,轉身走進了殿中。


    蘇墨淡淡勾了勾唇角,也要轉身進去時,青楚卻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臂:“二哥且慢!”


    蘇墨回頭,眸光淡淡掠過她的手:“有事?”


    青楚忙的鬆開了手,微微嘟了嘴道:“二哥最是與人不親厚!”


    “你若不說,我可就進去了。”蘇墨抬腳就往裏走。


    “二哥可知宋恒如今在哪裏?”青楚忙的攔住他,脫口問道。


    “宋恒?”蘇墨微微擰眉,眸中略帶了絲疑惑的看著她。


    “二哥不許誆我!”青楚道,“所有人都知道,安定侯府被闔府捉拿的時候,宋錦瑟沒有蹤影,二哥也不在京中,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們倆是在一處的,也就是我苦心幫你瞞著母後。宋恒與宋錦瑟那麽好,宋錦瑟必定知道他的去處,隻是如今她被關在天牢,誰也見不著,我也沒法子去問他,才來問二哥的!”


    蘇墨眼眸之中忽然起了一絲淡淡的變化:“你當真如此在意那宋恒?”


    青楚麵不改色道:“自然當真!”


    “好。”蘇墨微微沉眸,壓低了聲音道,“既如此,我便為你指一條明路,往南邊去找。”


    “你果然知道!”青楚一時大喜,想了想,卻又微微蹙了眉,“可是南邊那樣大,我要去哪裏找?”


    蘇墨微微合了合眼,方淡淡吐出二字:“仲離。”


    天牢深處,陰暗悶熱卻又潮濕的一間牢房裏,關著的正是錦瑟。[]


    此刻,她正捏著一個小石塊,奮力的在天牢的石灰壁上寫著什麽,任由汗水浸透全身。


    終於寫得累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手頓時被染濕了半邊。


    忽然便記起很小的時候,父親曾經給她講過天牢地牢的差別,錦瑟不由得笑起來,此刻若被關在那平民百姓被羈押的地牢,倒必定要涼爽許多。


    自她牢前走過的巡邏侍衛朝她看了一眼,不由得朝夥伴歎息道:“真是瘋了不成?”


    “瘋?”另一人接口道,“我看她不瘋,從一開始便是傻的。否則,哪裏有女子會做出那樣的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與王爺和離?若非她如此作為激怒了寧王,這一回安定侯可未必會死。”


    錦瑟聽著他們絮絮的說話聲,轉而用小石子在地上寫下了蘇黎二字。


    “我卻聽說,她執意和離是為了秦王……”說到“秦王”二字,說話人的聲音微微放低了些,然而天牢中太安靜,還是清晰的傳入錦瑟耳中,“可如今,秦王扶了自家側王妃登上嫡王妃之位,卻似乎半分也沒將這裏這位放在心上。這大概也足以讓她發瘋了!”


    “秦王側妃做了嫡王妃?”另一人訝然道,“先前不是傳說,秦王是要娶周將軍之女的麽?”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聽我那在宮中當差的遠房親戚說,秦王與側王妃恩愛非常,不願另娶,說若非要娶周家小姐,那便娶作側妃。結果你猜怎樣?那周家大小姐先是不肯,後來二小姐卻肯嫁,大小姐又反悔,也肯嫁了。見兩個女兒如此,周將軍勃然大怒,索性回絕了這門婚事,連太後的麵子也不給,可將太後氣壞了,聽說近幾日正生著病呢。”


    錦瑟又靜靜在地上寫下“太後”二字。


    “這可真是精彩紛呈。”另一人忍不住笑了一聲,“那關於寧王的婚事,可有什麽消息沒有?”


    “那倒未曾聽說,似乎是沒有任何消息。不過卻有另外一件大事,聽說……”那人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錦瑟聽不清楚,待重新清晰起來時,卻已經是道,“……太後此次生病,與此事倒是未必無關。”


    一聲輕笑,一絲歎息。


    “皇室之中,可真夠亂的。”


    “是啊,誰說生在皇家就一定是好事呢?”


    兩人逐漸沒有再說話,錦瑟靜靜坐在原處,想了又想,還是在地上寫下了蘇墨的名字。


    傍晚時分,錦瑟牢房前那條走道上,忽然傳來一陣輕盈卻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竟然有她熟悉的聲音在喚她:“小姐!小姐!”


    錦瑟訝然抬頭看去,驀地見了綠荷,真是嚇了一跳:“綠荷,你怎麽會來了?”


    綠荷看見她平靜得仿若根本無事發生的臉,眼眶倏地便紅了:“你過來,他們隻準我進來一炷香的時間,你讓我跟你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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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瑟便依言走過去,握住綠荷伸進來的手:“你來做什麽呢,若是他們發了狠,連你一起捉起來,豈不是白白連累了你?”說著,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一般:“你怎麽會進得來的?”


    聽說皇帝下了旨意,因她是重犯,任何人都不得前來探視,如何綠荷會進得來?


    錦瑟剛剛問完,手中便被塞進了一樣東西:“我給他們看了這個。守門的統領竟然認得,就放我進來一炷香的時間。”


    錦瑟緩緩低了頭,攤開的手心裏,靜靜躺著一枚玉扳指。


    她記起來了,是上回冬狩,她與蘇墨被人從懸崖下救起之後,皇帝賞給她的,說是壓驚之用。


    綠荷既然靠得此物進來,可見,必定不是凡物。


    錦瑟想起當初自己還嫌棄過這枚扳指,隻羨慕蘇墨得到的金牌,因此回去便將這扳指隨意丟在了一邊,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小姐,你好好將它收著,此物,也許能保你一命。”綠荷低聲道。


    能保命?錦瑟倒是懷疑。當初那依族被趕盡殺絕,一絲血脈不留,如今,她這個身上流著那依族血的人,隻怕有著天大的理由也活不下來吧?


    然,這畢竟是綠荷千辛萬苦尋出來,又冒著危險拿進來給她,錦瑟又怎麽敢對她說這樣的話?


    “你放心。”錦瑟望著綠荷道,“等到了非死不可的時候,我必定會將這個東西拿出來,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我再來找你。你記得,在宋恒準備的那所房子裏等我。”


    綠荷點了點頭,還要說話,外麵已經匆匆進來一個侍衛:“時間到了,你趕緊走吧。”


    綠荷望著錦瑟,見錦瑟微笑朝自己點頭,心頭不由得一空,卻還是也朝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隨著那個侍衛走了出去。


    【還差三千,必定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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