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紀高幹,走在大軍中間位置。


    高幹的臉上,戴著一副黃金麵具。這是冀州巧匠趕製的,麵具很薄,造型很精美。


    但是,畢竟不是身體的一部分。


    初冬時節,麵具貼在臉上,冰涼冰涼。更讓高幹難以忍受的是,麵具罩在臉上,說話時會有回聲。


    每次開口說話,總感覺有一個人在重複自己的話。他明知道那是自己聲音的回響,可是,那聲音聽起來,是那麽地奇怪,那麽地陌生,仿佛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報!前方石頭村,發現並州軍,呂威璜將軍,已率部前往清剿!”


    高幹聞聽,忍不住提韁向前。逢紀微笑著,伸手攔住高幹。“不必擔心。石頭村,丹丸小地,又是絕壁死路,不會屯駐大軍,定是並州小股騷擾部隊。天色將晚,不如原地休息。待明日,清除小部敵軍,大軍繼續前行。”


    高幹點點頭。


    井陘道路太過狹窄。前方雖然隻是並州小股部隊,但若不及時清除,可能給行進中的大軍,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


    初冬,天黑的早。


    井陘隘路,兩側是高聳的絕壁,難見天光。外麵的還沒完全黑下來,井陘裏麵,已似深夜。


    冀州軍大部,已經各尋背風處,早早休息。石頭村附近的呂威璜部,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並州軍就在前麵高地的石屋群中,呂威璜甚至可以聽到並州軍說話的聲音。


    近在咫尺,卻不敢發起進攻。


    敵人在高處,地勢有利。


    穀內昏暗,情況不明,貿然進攻,易遭伏擊。


    呂威璜隻能在穀地各處,安排大量警戒防禦哨位。等到明天天明,再一舉清除敵人。


    好在並州軍所在的穀地狹小,隻有一個通道。重兵扼守,便可大礙。


    呂威璜仔細檢查了哨位,確認沒有問題,才回去休息。


    半夜。呂威璜猛然驚醒,“噌”地坐起。


    “嘭!嘭!嘭!”


    異響還在繼續,卻毫無規律,有的沉悶,有的清脆;有時半天響一聲。有時像下雹子一樣,接連不斷。


    身邊的兵卒,開始恐慌。


    “不許嚷!”呂威璜厲喝一聲,衝把守穀口的哨兵道:“有何異常?”


    “稟將軍,敵軍好像是在拋石塊……”


    “好像?”呂威璜惱道,“弄清楚再報!”


    “諾!”


    “啪!”


    “啊!”


    哨兵一聲慘叫,高地石屋裏,卻傳來一陣歡呼聲。


    “終於打中一個!”


    “啊……”挨了石塊的士兵,顯然傷得不輕。


    “不許喊!”呂威璜害怕擾亂軍心,疾步衝了過去。地上布滿並州軍布置的石頭障礙。呂威璜險些絆倒。


    親隨機靈,趕緊掏出火石火鐮,引燃了火把,查看哨兵的傷情。


    那哨兵很慘,額角出,雞蛋大的一個口子,鮮血兀自流著。


    呂威璜吩咐軍中醫匠,趕緊處置傷者,突然看到火把,急忙喊道:“熄火!”


    可是。晚了……


    高地上,石頭雨傾瀉而下!


    目標正是火把所在之處!


    碗大的石塊疾飛而來,殺傷力巨大。七八個冀州兵被擊中,慘叫不止。還有兩人。被擊中太陽穴,直接斃命!


    火把熄了,石頭雨還在繼續。隻是,沒了光亮,沒了目標,準度差了好多。


    可是。並州軍卻樂此不疲,石頭俯拾皆是,撿起來,大力往下麵扔就是。


    “喂,老哥,你砸扔那麽準?教教我!”


    高地上,並州軍視下方之敵為無物,竟探討起扔石塊的技巧。


    “這還不簡單,學我,背靠著牆坐著,撿起石塊,往後扔就行咧!”


    “背靠牆坐著?那也看不到下麵啊……”


    “黑燈瞎火的,讓你看能看到嗎?管哪許多幹啥,一邊打瞌睡,一邊扔就是了!”


    這人說得是玩笑,卻還真有幾分道理。


    下麵山路狹窄,冀州軍人數眾多,閉著眼睛扔,隻要扔得多,瞎貓早晚能撞上死耗子。


    並州軍像做遊戲般,胡亂往下方扔著石塊。


    下麵的冀州軍,遭了殃。


    每每有冀州軍被擊中,哀嚎慘叫,高地上的並州軍卒,便放肆地大笑……


    ……


    被並州軍折騰了一夜,終於熬到天空泛白。


    呂威璜哪有心思等到天光大亮,喝令部下,立刻向高地石屋展開攻擊!


    冀州軍受了一夜窩囊氣,早就等著這一刻,嗷嗷叫著,向高地衝去!


    “攻擊!”


    李秀成一聲令下,高地石牆後麵,突然躥起百餘並州軍士,雙數高舉枕頭大小的石塊,用力拋向衝上來的冀州軍!


    “轟……”


    “啊……”


    如此大的石塊,足以置人於死地。


    高地隻有幾條狹窄的小路,冀州軍擁擠在一起,成為絕佳的目標!


    並州軍士,根本無需瞄準,隻管把大石塊用力拋出,便砸得冀州軍頭破血流,鬼哭狼嚎!


    隻一輪石塊攻擊,衝鋒的冀州軍被有四五十人被大石擊中。


    衝在前麵的冀州軍,嚇破肝膽,拚命後撤。


    狹窄的小路上,前後的冀州軍擠成一團,自相踐踏,死傷者遠比被石塊擊中者還多!


    第一次攻擊,就損失了百十多人,呂威璜大怒。


    “長弓手,射!”


    數百長弓手,圍攏在高地下方,張弓拋射。


    並州軍早有防備,立刻蹲到石牆下方,那是弓箭的死角。


    “再射!長弓手掩護!”


    冀州弓手訓練極為有素。


    分成前後兩排,第一排射罷,後退一步,取箭張弓。而第二排的弓手,立刻施射。


    雖然無法擊中藏在石牆後的並州兵,卻足以壓製得並州兵不敢起身抬頭。


    “衝!”


    一聲令下,冀州步卒再次向高地衝去。


    “弓箭攻擊!”


    高地上,李秀成的號令再起。


    十餘間石屋,每麵狹小的窗戶,出現兩名並州弓箭手。


    羽箭齊發,專射小路上,衝在最前麵的敵軍!


    兩名弓手射罷,立刻閃身,又有兩名弓手施射!


    窗口狹小。


    並州弓手,從裏往外射,毫無影響。居高臨下,羽箭威力更大。


    而冀州弓手,想要射中窗子,已然很難。即便射中,從低向高施射,羽箭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連續幾輪羽箭對攻,並州兵雖有個別中箭,但冀州軍,又損失數十人。


    衝鋒再次失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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