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這兩句詩,說的是關中四關中,南麵的大散關。


    更有“北不得散關,無以圖漢中巴蜀;南不得散關,無以圖關中”之說,大散關之重要,由此可見。


    大散關以北,是右扶風;大散關以南,是涼州武都郡;在名義上,兩地在西涼軍控製之下。


    楊廣幾近瘋狂,為了準備與洛陽軍的決戰,將西涼軍主力,幾乎全部調集入雍州。大散關以南的武都郡,已成戰略放棄之勢。


    益州劉裕、漢中張魯,也無力涉足,武都變成三不管之地。


    雍涼戰亂不斷,正常生意買賣,做不下去,卻成全了私貨交易。西北地區的私貨,大多在此集散。


    楊廣窮其所有,欲打造天下最強鐵騎。張獻忠抓住機會,趁機大賺特賺。


    但是,張獻忠精明,他清楚得很,賺頭越大,風險越大。


    這單買賣,是最大的一單,共分三批販運交接。


    上批生鐵被搶,楊廣氣得發瘋。礙於後麵還有兩批貨,才強忍未發。


    楊廣殘暴,西涼軍上下,也多窮凶極惡。三批生鐵全部交付之時,便是楊廣卸磨殺驢之日。


    張獻忠何等精明,他早就算計好了,根本就沒打算向西涼軍交付第三批生鐵!


    按照他的打算,第三批生鐵交割之地,定在漢中境內。


    他與西涼軍之間有約定,先收款,後交貨。


    交付第二批生鐵的同時,收下第三筆錢款。之後,繼續和單雄信進行第三批交易。


    交貨之時,大開殺戒!


    宰了單雄信的人,搶了生鐵,將生鐵便宜處理給早已聯係好的益州買家,帶著錢財,溜之大吉!


    第一批生鐵被搶,打亂了張獻忠的算盤。何人搶劫生鐵,張獻忠心知肚明。他更明白,沒有單雄信提供消息,馬超不可能得手。


    從來都是張獻忠占他人便宜,八大王怎麽可能吃虧?!


    去見單雄信,張獻忠擺足大豪的範兒,私下裏,卻恨得牙癢。


    損失錢財事小,仇怨事大!


    此仇不報,枉混江湖!


    ……


    張獻忠選定的交貨地點,就在大散關附近。


    此處向北幾裏,就是大散關。


    在這裏交接貨物,再轉交給西涼軍,更加方便。


    前幾次,張獻忠選擇的交貨地點,都遠離西涼軍的勢力範圍。這麽做,是怕暴露背後的買主是西涼軍。


    而今,生鐵買賣已經做到了頭,張獻忠再無顧忌。


    單雄信如約,親自押運生鐵,來到約定之地。


    而對方一如前幾次,張獻忠沒有來,隻派最得力的伴當,前來交接。隻是,因上一批貨物被劫,這一次,張獻忠派的人手,更多了一些。


    雙方交易很多次了,查錢驗貨,熟悉得很。


    錢款兩清,雙方各走各路。


    ……


    不遠處,山丘上,草木山石遮掩處,馬超全副武裝,一雙眼睛,緊盯著交接過程。


    馬超身後,是龐德率領的一小隊兵馬。


    龐德及手下,全部是流賊盜寇打扮。


    攔路搶劫,畢竟不是光彩事。能不暴露身份,最好。


    龐德人長得隨意,還天性邋遢。不刻意打扮還好,認真打扮,能醜到令觀者笑噴!


    以龐德的長相,和他對服飾搭配的理解,不做賊寇,著實可惜!


    馬超正相反。


    馬超向來幹淨利索,不管什麽時候,總是披掛穿戴整齊。即使三伏盛夏,罩頭獅盔,也要扣得一絲不苟。


    髒兮兮的盜寇服飾,馬超看著都要大皺眉頭,怎可能穿上身?


    好在,攔路搶劫這點小事,也無需馬超親自出馬。


    張獻忠的隊伍再強悍,也不過是江湖嘍囉,和馬超手下的精銳輕騎,根本無法匹敵。


    見雙方交接完畢,馬超輕輕招招手。


    龐德低喝一聲:“走,幹活了!”


    飛身上馬,龐德一馬當先,馬鐵、李堪、成宜及眾輕騎緊隨其後,直向張獻忠的隊伍撲去!


    馱隊龐大、冗長。


    馱隊兩側,有專門負責警戒的嘍囉。


    發現有人疾衝而來,警戒嘍囉立刻吹響竹哨。


    “咻!咻!咻!”


    示警聲起,馱隊立刻向一起收攏。


    龐德緊催坐下黑嘴黃醜馬,手中急舞截頭大刀,邊衝邊喊:“大王取貨,快跑者活,逞能者死!”


    龐德氣勢洶洶,押運的嘍囉,卻慌而不亂。一半嘍囉約束牲口,另一半則抽出刀槍,準備禦敵。


    押運隊伍如此鎮定,龐德瞧出問題。押運的,絕非普通嘍囉,而是裝扮成嘍囉,訓練有素的軍隊!


    對方早有準備!


    有準備,又能怎樣?


    龐德催馬,奮蹄直衝。


    卻見押運隊伍中,衝出兩人兩騎。


    這兩人雖也是嘍囉裝束,氣勢卻是迫人。


    一人,身材雖不甚高大,但精壯結實。袖子高高擼起,多毛手臂上,肌肉疙疙瘩瘩,定是膂力過人。


    手提鐵方槊,胯下騎的不是戰馬,卻是一匹金睛駱駝。


    此人有橫推八馬之力,西涼軍中,人稱八馬將的新文禮!


    另一人,穿著嘍囉服飾,卻是文質彬彬模樣,一雙眸子,晶亮深邃。手中提爐槍,胯下馬怪馬呼雷豹。


    正是西涼軍中,四寶大將尚師徒!


    前批貨物遭劫,楊廣氣得暴跳如雷。咆哮部下,務必擒獲劫匪,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四寶大將尚師徒,有勇有謀,他估計,劫匪前番得手,定會再次下手。


    尚師徒新文禮,率領西涼精銳,化裝成張獻忠的嘍囉,隻為誘出劫匪,一舉擒殺!


    果如尚師徒所料,馬超急需生鐵,再次出手。


    尚師徒並不認識龐德,但見其馭馬舞刀之勢,已知是勁敵。提爐槍一指,高聲斷喝:“好大膽子!”


    龐德朗聲大笑:“說對了!某別無所長,就是膽子夠大!”


    雖然察覺異樣,但龐德龐令明怕過誰?


    龐德不僅有膽子,更有本事。


    在軍中,龐德之勇悍,僅次於馬超。甚至,連馬超與之對打,都不敢輕易言勝。


    莫說是百餘喬裝的西涼兵,縱是成千上萬西涼鐵騎,龐德又有何懼?!“廢話少說,要麽留下東西,要麽留下性命!順便再報下名字吧,某之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嗬嗬……”尚師徒輕蔑一笑。“好大口氣!名字可以告訴你,免得你不知死於何人之手。某乃西涼軍尚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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