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乾鎮鎮子雖不大,醫館卻不小。


    整個“回春堂”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有點頭痛腦熱的人一聞到這藥香,不禁精神抖擻。


    歐陽瘋、韓樂仲、諸清風三人也聞到了藥香,但卻是一臉凝重。


    三人臉色沉重的原因倒不是因為丁勤還昏迷在床上,而是因為手中的一塊皺巴巴的羊皮。


    黃褐色的羊皮仿佛是從僵屍臉上撕下來的一張麵皮。


    閉眼沉睡的神龍,神龍眼中的淚水,還有嘴角的血跡如一團濃濃的雲霧把三人深深鎖在裏麵。


    諸清風歎口氣,喃喃道:“那天,天邊無緣無故飛來個血淋淋的人頭,人頭嘴裏還銜著這鬼物,師兄正待出去查個明白,卻不幸被害在了法堂裏……”


    “遇害的不僅是你師兄,山東蓬萊閣的無塵道人也收到了這羊皮圖,結果也同樣慘遭不幸,後來……後來我也收到了這……這……”一說到自己,韓樂仲不禁把羊皮棄到桌上,仿佛會隨時跳起來咬他一口。


    諸清風眼神漸漸變得迷茫,喃喃道:“那血淋淋的人頭到底是什麽意思,它把羊皮送到後,便化作了一縷青煙,顯然並不是真的人頭。”


    韓樂仲緩緩點頭道:“不錯,整件事情的詭異之處並不是那人頭,而是這羊皮,它圖上代表的含義才是問題的真正關鍵所在,那人頭隻不過是道家的‘傳音術’之一而已。”


    “道家‘傳音術’之一?”諸清風不禁聳容道,“我隻聽說過道家常用‘飛鶴傳音’,何時竟出了個‘飛頭傳音’?”


    韓樂仲這時把目光緩緩移到了正在沉思的歐陽瘋身上,然後苦笑道:“我以前也隻曾聽說過掌心雷這麽一件事,直到今天看到歐陽兄一展身手,才知道還有掌中日月這種神功。”


    歐陽瘋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倆的談話,還是在蹙眉沉思。


    韓樂仲接道:“普通道家確實不會使‘飛頭傳音’之術,有的甚至連聽都沒聽過,這也並不奇怪,因為這種神術本已失傳很久。”


    “普通道家連聽都沒聽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諸清風語氣似有不悅。


    韓樂仲這才意識到自己言語失禮,忙道:“諸師傅請別誤會,黃龍古宮曆代奇人輩出,又豈是普通道家所能比擬,隻是你們遠在東海瀛洲,對中土的一些情況,難免有所不知。”


    諸清風緩緩點點頭。


    韓樂仲接道:“我曾聽先師說過,‘飛頭傳音’之術乃由古唐朝時期一奇人所創,後因此術甚是難學,便漸漸失傳,隻是想不到現在竟還會重現人間。”


    “所以你錯了。”一直沉思的歐陽瘋此刻忽然開口道。


    韓樂仲一愣,不解道:“我錯了?”隨即眼中一亮,失聲道:“哎呀,我果然錯了。”


    諸清風看得疑惑哪裏錯了?”


    韓樂仲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道:“既然‘飛頭傳音’術早已失傳,那這幾次又是何人所使?隻要按照這條線索去查,想必對破解羊皮圖之謎大有幫助。”


    諸清風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又道:“可是既然已失傳很久,那又從何查起?”


    韓樂仲不禁皺眉道:“這……”


    歐陽瘋終於把目光移到韓樂仲身上,緩緩道:“韓師傅,你上次在方丈山上用飛鶴給我傳音,想必甚是精通‘飛鶴傳音’之術,依你之見,是用‘飛頭傳音’方便還是‘飛鶴傳音’方便?”


    韓樂仲忙道:“‘精通’兩字韓某不敢當,隻是若論方便而言,必然是後者。那日,我覺得事態緊急便獨自出了方丈山,了解到山東蓬萊閣和黃龍古宮遭遇的情況,便急著向西北方追來,正是為了方便把所有情況及時轉達給歐陽兄知道,故才使了‘飛鶴傳音’之術。”


    歐陽瘋緩緩地點點頭,又道:“那再依你看,那位使‘飛頭傳音’之人,可還會使‘飛鶴傳音’之術?”


    韓樂仲肯定道:“後者要比前者簡單的多,想必他會。”


    歐陽瘋又點點頭,道:“這就怪了,既然後者要簡單的多,他卻為何偏偏要選難一點的?而且那‘飛頭傳音’還極易暴露他自己的身份,雖說此術已失傳很久,但是隻要有心,想要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也並非難事。”


    韓樂仲眼中一亮,道:“莫非……那傳信之人和那凶手並無關係?而且……而且他傳這羊皮圖是為了有所示警?”


    歐陽瘋沉聲道:“不錯,不但是示警,而且是有意識的讓我們有線索可尋,更確切的說,這羊皮圖其實是一封求救信。”


    “求救信?”韓樂仲不解道,思索片刻,又道:“那……這樣的話,又是誰殺了諸師傅的師兄還有無塵道人?還吸盡了他們體內的‘七巧靈氣’?難道說這凶手也要對那傳信之人不利,所以……所以才會用此羊皮圖來求救?”


    歐陽瘋又緩緩點點頭道:“好象當前隻能這麽解釋才說的通,所以說,那傳信之人和那凶手也並非完全沒有關係。”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諸清風此時終於忍不住道:“等等,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哪一點?”


    諸清風道:“據我所知,道家的‘飛鶴傳音’之術能把傳信之人所有要講的話都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轉達給收信的人知道,他若是用這法子的話,要示什麽警求什麽救盡管可以說個明白,但此刻我們卻隻收到了一張皺羊皮,而且羊皮上的圖案還要讓我們猜謎似的自己去猜,豈不是耽誤時間,若是運氣不好猜不出的話,他這求救信不是就變成廢皮一張?現在還……還害了其他人。”


    歐陽瘋緩緩道:“這個世間並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解釋的,也不是任何人的心思都能完全了解的。”他頓了一頓,目光忽然漸漸變得出神,隻有那些想得很遙遠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隻聽他又道:“這或許是因為他的特殊地位帶來的特殊尊嚴,才會讓他做了這個特殊決定。又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已經沒法用言語把要轉達的話注入到紙鶴身上,也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都兼而有之吧。”


    “特殊的地位?特殊的尊嚴?已經沒法用言語?”諸清風問了比沒問更雲裏霧裏。


    歐陽瘋緩緩搖著頭,走到丁勤床邊,給他把了下脈,然後道:“把他托在這裏休養,我們現在就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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