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不,黑亦月?”她盡力克製著自己的心痛心慌,沉聲道,“你就算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得明白?我從來不知道,你口中的非寒是誰,是男是女,如何能承擔起害死他的罪名?”


    “你敢說你不知道?她最後一麵就是見了你,要不是因為你,她怎麽會來意大利,又怎麽會再也回不了我身邊……”黑亦月極其悲痛,想起那個再也看不到的女子,眸中竟然閃過淚光。


    裴晗大震,三少對那個“非寒”有情?


    而且,她到了意大利這麽久,還真沒見過什麽印象特別深刻的人,黑亦月卻說,那人最後一麵見了她?


    “在你說非寒這件事上,我更不用負擔任何責任?是你派她來危害我的安全,如今出了事,怎麽就不是報應?怎麽就不是活該?連老天也都看不過去你像隻瘋狗咬著我不放,才會收了她,才會讓你痛不欲生,這何嚐不是對你的懲罰?黑亦月,你活該,你這是報應?你害了我和你大哥敵對了這麽多年,害我們從來沒有一天快樂,現在也該輪到你了?非寒死了,你再度遷怒於我,殺了我,你就能開心了?她就能活了?你殺了我,你還是隻能孤苦一生,痛苦一世,還是不能改變是你害死她的事實,她還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裴晗看展伯故意一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落寞樣子,聳了聳肩,“求人不如求己?”


    想來,裴晗有些後悔,其實禦君旭老早也說要告訴她一切事宜的,隻不過他們相處才沒兩天,黑亦晨就趕來了意大利,她怎麽還可能有心思去探聽那些?就算三少賣股份的事有關冥揚,可賣都賣了,加上又不是黑亦晨的決策,她自然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至於黑亦月為何以為她死了,還說什麽死於非命,屍骨無存之類的,裴晗先暫且不管,隻要確定不管是生是死,這個叫非寒的女人都能控製住眼前的瘋子就好?


    說完,她掏了自己腰間的槍,左手狠狠的掐住黑亦月受傷的右手,免得他有力氣反抗,右手學著黑亦月的樣子狠狠的戳著他的腦門,“黑亦月,你給我聽清楚,我裴晗,從來沒有欠你?當初要救我的,是你大哥,我可沒有求著他?後來老爺夫人遇害,你在場親眼目睹而受創,也非我所能預料?你把責任推給時年隻有七歲的我,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這何嚐不是你自己無法阻止慘劇發生的無能和懦弱?黑亦月,你真有種啊?太給你們男人長臉了?”t7sh。(.無彈窗廣告)


    展伯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黑子有福了,你這丫頭啊,遇事能獨當一麵,巾幗不讓須眉,對老公又能溫柔體貼,真是難得?”


    “展伯……”裴晗麵上一紅,露出些小女兒嬌態。


    她連忙掀開他的外套,看到他背上的襯衫都浸染了點點血紅,心猛的一陣抽痛,大聲喊道:“展伯,阿晨的傷又出血了……”


    “我在呢,又沒聾,喊這麽大聲嚇人哦……”展伯慢悠悠的從飯廳晃出來,讓趙欽去拎了醫藥箱來,邊走他還邊取笑裴晗,“剛剛被槍指著頭都麵不改色,現在黑子流點兒血就大呼小叫了……黑子,你看你這老婆,多在乎你?”


    當初要不是因為禦君旭說有非寒的消息,他也不會二話不說的和他簽訂那些不平等條約,及至後來還把自己的股權拱手相讓?


    裴晗自問這些年來對他忍耐夠多了,以前的事情她償還夠多了,可如今,他擺明了無理取鬧?


    “別以為我一直不願意和你計較,就真的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上了?憑什麽?你以為你是誰?在我眼裏,你根本就是個神經病人,你是病人,我當然讓著你?可那不代表,我會讓你一輩子,你是我什麽人,在我心裏有什麽地位,我對你退讓全是為了你大哥?可現在,連他的氣我都不受,你又算什麽東西?”


    雖然裴晗揮開的不過是他的手,可是心痛無比,她竟然誇二弟比他好?黑亦晨將計就計的皺眉痛呼,立刻讓裴晗變了臉。


    “晗兒??”情勢急轉直下,黑亦晨等人對這樣的場景都目瞪口呆?


    當時拿到那些東西,他立刻崩潰了,再也沒心思過問其他,整日酗酒,企圖發泄痛苦。


    裴晗一番話完全讓黑亦月毫無反駁的餘地,直接愣住了?


    “沒有……”


    “一切都是你,一切都是你這個禍水?如果當年我早就殺了你,那麽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一邊說著,黑亦月幾乎完全失控的用槍管戳著裴晗的頭好幾次,讓她的後腦勺也不斷撞上身後的木架。


    因為,在所有問題上,不問對錯的盲目執著,絕對不是值得誇獎的優點?


    池昊和盛雲這才上前把黑亦月攙扶起來上了樓,裴晗卻還有些不解氣,“把這隻瘋狗關起來,最好上個項圈戴上特製口罩,免得再咬著我不放?”


    “要殺就殺?你tmd自己廢話一籮筐錯過了時機的,就少在我麵前撂狠話?”裴晗走上前去直接朝他臉上踹了一腳,看到池昊和盛雲準備過來阻止的,冷了臉低喝,“我看你們誰敢救他?”


    “晗兒……別生那麽大氣……”


    連展伯都在驚呼,“丫頭,你比我還快啊?”


    直到黑亦晨追查股份的事情,讓寇天敖去開解他,才又提到了禦君旭這筆生意做得極之劃算,而且他至始至終也沒有提過非寒是生是死,隻是說她出了車禍?


    “那,晗兒今天說的話是她長這麽大說得最長最多的一次……”


    二少是最早從仇恨中脫身,這些年來對她照拂最多的人,而且,他最明智的地方在於,他並不是那麽熱衷黑道殺戮,連商場的爾虞我詐他都不願涉足?


    三少應當不是玻璃,雖然他身邊的女人沒有曾經的黑亦晨那麽多,可怎麽也沒聽過他和哪個男人過從甚密的傳言?


    殊不知旁邊的黑亦晨聽了心中一刺,晗兒和禦君旭的關係非同尋常?


    她的身手從來不弱,隻是懷孕以後她鮮少動手,但那不代表,她生平所學都忘記了?


    在手槍落地的時候,她又連著兩下,對著黑亦月原本就布滿青紫和傷痕的臉左右開弓,“罵我?我再賤有你賤麽?你整了我這麽多年,我比你還更想殺人呢?”


    怒極反笑,裴晗忽然沉聲道,“開槍啊?殺了我,你連她的骨灰都要不到?”


    當然,也不是說他能力不足,他去澳洲才兩年,也做出了一番成績。隻是他不像黑亦晨這樣負擔太多,把所有黑門弟兄的生計都攬上身,也不像黑亦月那樣激進衝動,有那麽多雄心壯誌,熱衷開疆辟土,盲目的擴大地盤和商業規模?


    他什麽都沒了,連非寒都失去了,裴晗和黑亦晨怎麽能心安理得的獲得幸福?


    “還沒完呢?”裴晗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繼續用槍戳著黑亦月,幾次下來,早讓他額頭發紅淤血了。


    黑亦晨剛走進她一點,就被她伸手推開,“能不氣嗎?要不是你這麽多年都跟他一樣執迷不悟,一起瞎起哄,他對我的積怨能那麽深?你們三兄弟,還是二少最聰明?”


    他自然不甘心,聽到禦君旭在意大利,他立馬就趕過來找他問個究竟?


    二少的閑適,灑脫,懂的放手,是黑亦晨和黑亦月都做不到的?


    他一向認為,遇到危險隻會膽小如鼠、哇哇大叫,哭求告饒的女人雖然是將女人的柔弱發揮得淋漓盡致,卻也叫人厭煩,因為那種女人臨到頭隻會給自己男人添亂罷了?


    可是最終,他得到的,隻是非寒出事時穿的鞋子,還有那件染血的白裙?


    結果禦君旭避而不見,才逼得他和禦君旭的手下大打出手,後來,禦君旭又對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更加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裴晗的身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自己能脫困,為何要等著別人來救?而且這事兒,還真的要感謝“非寒”,她對黑亦月的影響力也未免太大了?


    裴晗對這些當然並不清楚,但想起禦君旭幾次三番透露的訊息,他手中握著能操縱黑亦月的王牌,現在看來就是非寒?


    說完,她手中的槍一轉,直接用槍托敲向了黑亦月的頸部,讓他暈厥了過去?


    黑亦月捂著自己的肚子,滿臉憤恨的瞪著裴晗,“你膽子長大了?你以為有大哥給你撐腰我就不敢……”


    “展伯,他不是我老公……”裴晗忍不住再次開口辯駁,隻當他昨晚是沒聽到?


    “你這個賤人……你要是騙我,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頓了一下,黑亦月稍稍把槍從裴晗的腦門上挪開了一點兒。


    她連忙上前扶著他,“怎麽了?傷口又痛了?”


    所以,裴晗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不屑的瞪著黑亦月,不答反問,“是又怎樣?你想替她收屍,就對我客氣點兒?”


    如果不是因為她這個禍水,他如何會痛苦這麽多年,如何會一直找不到解脫的方法,如何會把非寒也拉下了水,如今她不在了,裴晗卻活得好好的,又和他親愛的大哥在一起了?


    “你……”黑亦月的眸中迸出更劇烈的殺意,“她果然在你手裏?你和禦君旭果然是一夥的?”


    “自己好好想想?要是想不通,還想對我怎麽樣?就別廢話,直接了當的明刀明槍,我奉陪?”


    裴晗這才注意到展伯早藏在架子後麵準備對黑亦月施針,他指尖赫然夾著的銀針本來都要伺機而發了,隻要打到黑亦月的血道,裴晗的危險當即解除?


    說著,她還狠狠的一腳踹到黑亦月的腹下,“敢用我的寶寶威脅我?信不信我讓你斷子絕孫?”


    看到黑亦月臉色變化,裴晗更加深了心裏的想法,“果然,是你派她來抓我?可是她卻放了我,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她來,即便是為了我,也絕非我所願,所能控製的?她全是聽命於你,那麽,是你害了她,又怎麽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不,不是我……”黑亦月怎麽能承受得起這樣的指責,哪怕,他心裏也曾經這樣後悔懊惱了千萬遍,可是,他絕對不容許別人這麽說?


    尤其,這麽說的還是裴晗?


    “啊……”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從來不認識一個叫非寒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如何會來意大利……”說到這裏,裴晗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影子,但還是不太肯定,隻是試探著問,“他不會是你派來對我不利的?是那個白衣的混血女人嗎?”


    黑亦晨還不敢置信的問雷叔,“雷叔,我聽錯了嗎?”


    裴晗卻學了上次禦君旭才教過她的伎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到他稍稍放鬆的左手腕上。


    當然,瞠目結舌的還有黑亦晨他們?


    現在都快四個月了,她之前又常喝安胎藥,琳達都說她的胎氣非常穩固?那天差點被車撞,她回去也讓琳達檢查過,也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看什麽看,不服氣?你這麽指著我的時候想過你也會遭受這樣的侮辱嗎?不過,就你這種沒臉沒皮,自以為是的人,還有羞恥心嗎?當年的仇,你那麽有本事自己怎麽不去報?我親手殺了你的殺父仇人,你還應該感激我,我是你的恩人,你懂嗎?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能懂就怪了?想殺我,自己動手啊?剛剛有機會幹嘛嘰歪一堆,你在猶豫什麽,你在害怕什麽?連你自己都對你的仇恨沒有底氣?你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非寒,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你要不派她,她就不會死?罪魁禍首都是你?”


    “有什麽關係?你們去圃場的時候不就已經夫妻相稱了?婚禮不是遲早的事兒嗎?”事黑說就。


    黑亦晨也連忙搭腔,“就是,展伯說的對?反正你是跑不了的了……”


    “有黑亦月這樣的小叔,我還敢嫁給你?不要命了嗎?”裴晗沒好氣的輕捶了黑亦晨的肩膀一記,幽幽的道,“我看還是得去和禦君旭聊聊,先解開黑亦月的心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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