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同寶嫃從一大早忙到日出,中間稍微停下來歇息片刻,又一直忙到了晌午,好歹地把這三間草屋打掃的煥然一新。[]舒蝤鴵裻


    裏頭的白灰牆也都細細掃去浮灰,青磚地掃過後又用湖水衝刷了幾遍,各種器具擺設,能刷洗的暫時清洗了一番。


    又將所有的窗戶門扇都打開,讓新鮮的風跟空氣湧入。


    勞作之後,到處一派簇新幹淨,看的人心裏也歡喜。


    中午頭回連家,寶嫃做好了飯,一家子又吃過了,便開始把些需用的東西搬過去,沒用過的當嫁妝的被褥,寶嫃親手縫製的衣物,還有她常用的那織機,並一個小小的放衣裳的櫃子,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


    連婆子瞧著兩人倒騰東西,臉色自好不到哪裏去,可是想到那每月二百文錢,雖心裏有點兒氣,卻也沒發作。


    連世譽聽了動靜,便跟秦氏過來探頭,見狀就作勢幫手。


    也驚動了老薑跟他娘子,雙雙出來幫忙,如此,就把那大點兒的織機給搬到借來的平板車上運了過去。


    秦氏跟著,驚疑不定地,因沒多少東西自然不需要她插手,便站在旁邊跟連婆子套話,隻問分家了與否,連婆子也知道她打得什麽主意,隻道:“兩個隻是要出去住,還沒分家呢。”


    連世譽同老薑到了那湖邊的新家,一看,那小小院落不再似昔日般荒涼,各自驚訝,老薑讚道:“世玨兄弟,這裏倒是極好的住家地方,除了偏僻些,卻也幽靜。”


    連世譽卻問道:“哥哥,你跟張員外租的?還是……”


    他知道他這“哥哥”剛回家裏來,手頭定然不怎地寬裕,因此很是懷疑他是怎麽忽然好好地家裏頭不住,寧肯跑出來的。


    鳳玄道:“買下來了。”


    連世譽心頭驚了一下:“買下來了?多少錢?”


    鳳玄淡淡說道:“不是很多。”隻說了這句,就沒再搭理他。


    連世譽從旁相看,上上下下地偷偷打量鳳玄,心中想:“難道他手裏頭有些錢嗎?不然的話怎麽竟然如此大手大腳地買下來,這院子少說也要二三兩銀子的吧……”


    連世譽摸不著鳳玄的底兒,又見他冷冷地,便不想自討沒趣,隻道:“既然這樣,那哥哥就安心住在這裏……不過剛分開住,有些東西未免會缺,有需要的,就跟我說一聲……給哥哥送來就是了。”


    鳳玄見他這樣兒,才道:“知道了,有勞。”


    連世譽這才出了門去,這功夫也拎著個籃子回來,門口謝過了連世譽,便進了門。


    鳳玄道:“拿的什麽?”


    寶嫃把籃子放在那亭子下的石桌上:“夫君,是我做針線的一些物件。”


    鳳玄想了想:“那兩隻雞呢?”


    寶嫃有些驚訝,繼而低頭道:“我怕婆婆說……”


    鳳玄道:“怕什麽?一隻是你娘家給的,一隻是我得的,去拿來。”


    寶嫃心裏是有些畏懼連婆子的,可是她也更聽鳳玄的話,聽了這個,不敢也得敢了。何況她也是有些舍不得那兩隻雞的,那兩隻到了連家後,一直都是她在喂著,也一直都是她抱進抱出地。


    於是寶嫃便答應著去了。


    鳳玄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背影,老薑見狀,在旁邊道:“嫂子這一去,怕又要吃氣。”


    鳳玄聞言道:“我也知道,不過,得讓她學著稍微硬氣些才不會被欺負。”


    老薑麵上微微有些詫異,便又笑道:“是了,世玨兄弟怎麽忽然想搬出來?”


    鳳玄一笑:“圖個清靜。”


    老薑知道連婆子連老頭為人苛刻,又見鳳玄說話中維護寶嫃,差不多也猜到原因了,此刻便同鳳玄道:“倒也是好的,不過這剛搬過來,也的確是有些不便……譬如那張床,世玨兄弟你不想要了嗎?”


    鳳玄一聽,就道:“想換一張新的,晌午時候已經跟村裏的木匠師傅說過,答應過午就送來,看看時候也差不多了。”


    “真是個利落的人,”老薑笑道,“睡得地方是有了,不過這做飯的鍋還沒有……得重新壘個爐灶,再買一口新鍋。隻不過要在哪裏起灶呢?”


    鳳玄對這些家裏頭的使用之物不是很熟悉,聽老薑提醒才想起來:“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怪不得總覺得少些什麽。”他一時啞然,難得地笑了笑。


    老薑也跟著哈哈笑了幾聲,道:“世玨兄弟你是忙昏了……哪裏就樣樣班班地都記得?咱們隔壁村就有相識的鐵匠師傅,這件事你交給我,我給你弄一口極好的新鍋,至於哪裏起灶……”


    他方才進屋內看了看,此刻便沉思道:“你們這屋裏沒有炕,也不好就在正屋裏頭起灶,何況這屋子幹淨,煙熏火燎地反而不好,可是要在這院子裏露天地方,也不是很方便。”


    鳳玄見他把這些事兒說的頭頭是道,他也認真聽著。(.好看的小說)


    老薑見他臉上並無不耐煩之色,反而極關注地,便毫無隱瞞地繼續說道:“照我看,暫時在這院子裏起個棚子……壘砌個鍋灶,以後有時間,再蓋個偏廂房如何,一來能儲物,二來可以做飯。”


    鳳玄說道:“那便聽薑兄的。”


    老薑見他“從善如流”,很是歡喜,道:“那我先給你張羅鐵鍋去了,世玨兄弟可是從今晚上就在這兒住了嗎?”


    鳳玄見他問,心念一動,便道:“我打算今晚就搬過來,另外……有件事要勞煩薑兄。”


    老薑道:“不敢當不敢當,世玨兄弟你不嫌棄,有什麽事兒說就是了。”


    鳳玄道:“敢問薑兄的夫人明兒可有時間嗎?”他略微遲疑了一下,便道,“明兒是縣上大集,我想請薑兄夫人陪寶嫃一塊兒去……置辦些需用的東西。”


    他一口一個“薑兄夫人”,倒有點把老薑弄糊塗了,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說自己娘子,當下笑道:“這個好說,容易的很,我回去便跟她說一聲,隻不知道到底要買些什麽用的?”


    鳳玄見他一口答應,便笑了笑,說出一番話來。


    老薑聽了,詫異地半晌合不攏嘴。


    兩人正說完了,那送床的木匠師傅趕著車而來,正好合力將床搬了下來,運了進屋去。


    那木匠師傅又把舊床拉走,張員外公子睡得這床用得木料是極好的,木匠師傅拉去了,轉手也能賣,因此一張新床也沒有用多少錢,還因為同村裏的,能暫且記賬。——不過鳳玄身上沒錢銀,都給了寶嫃,自然也不能立刻給他。


    老薑見事情妥當,便跟木匠師傅一起去了,他還得給鳳玄張羅新鍋,因此不敢怠慢。


    兩人去後,寶嫃卻又回來,果真把兩隻雞抱回來了。


    鳳玄見她臉蛋兒紅紅地,卻沒什麽挫敗之色,便放了心,知道她“旗開得勝”了。


    寶嫃把雞放下,喜滋滋道:“夫君,我照你說的去拿雞,婆婆居然沒說什麽。”


    鳳玄摸摸她的頭,把上頭沾著的一絲塵灰撩下來:“傻瓜,這是咱們的,就理直氣壯去拿回來,不用管其他的,倘若你越是底氣不足,露出害怕之色,她就越是得寸進尺。”


    寶嫃似懂非懂,卻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夫君,我都聽你的。”


    鳳玄笑道:“乖。”


    那兩隻雞落了地,在院子裏興奮地刨來找去,沒個停休,顯得十分興奮似的。


    原來這地方兒草多,被鳳玄鏟除後,剩下草根處仍舊有些蟲兒之類,雞是最喜歡這樣的環境的,一邊吃一邊咯咯地叫,在籬笆內不時展著翅子滿地亂跑,撒歡兒般,跟在連家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暫且收拾好了,便坐在那小亭子下閑話,正坐著,外麵路上老薑娘子挽著個籃子而來,寶嫃老遠看見,便跳出去迎接。


    兩相見了,薑娘子道:“我家那口子回去說了,明兒我跟寶妹子一塊兒去趕集。”


    寶嫃“啊”了聲,趕緊回頭看鳳玄:“是我夫君說的嗎?”


    “是啊,對了寶妹子,”薑娘子抿嘴一笑,又道:“這籃子裏是些舊日的艾葉,你們這地方偏僻,久不住人,未免有些氣味,用艾葉燒一燒,熏一熏,有那小蟲蟻之類的也就熏走了。”


    寶嫃很是歡喜,趕緊謝過。


    薑娘子看看鳳玄在後麵坐著,山明水秀裏映著那樣出色的身姿,就宛如一隻倨傲地鳳凰般停在眼前。


    她心裏識趣,便不打擾小兩口,隻約了明日便離開了。


    當下寶嫃便去在屋子裏四處點了艾草,艾草獨有的氣息散開,寶嫃連打了幾個噴嚏,逃出屋子來。


    迎麵鳳玄將她抱住,寶嫃揉著鼻子道:“夫君,你讓薑大哥跟嫂子說的要趕集嗎?”


    鳳玄道:“嗯,是啊。”


    寶嫃問道:“為什麽忽然要薑嫂子陪我呢?”


    鳳玄說道:“有些東西得讓她陪著你買啊,免得你不肯買。”


    “是什麽?”寶嫃抬頭看他,鳳玄笑著打趣道,“是上回說的新衣裳。”卻並不透露詳細。


    兩人等艾葉燒得差不多了,便進了屋,寶嫃將昔日當閨女時候做下的些被褥取出來,因為是嫁妝,都是大紅的,雖然不是緞麵,卻顯得喜氣洋洋,新鮮的很。


    鳳玄見那針腳細密,跟自己身上的衣物一樣,便溫聲道:“辛苦娘子了。”


    寶嫃將褥子鋪好,被子疊起整理好,道:“我們家裏頭沒有錢,就隻準備了這樣素麵的,不然的話,我得在上麵繡些花兒。”


    那紅撲撲地臉映著大紅的被子,顯得異樣的嬌嫩,她俯身整理被褥,似想到昔日,臉色極為溫柔,又帶一絲嬌羞之色。


    鳳玄看了會兒,隻覺得心越跳越快,不敢再看,趕緊回身出屋,到了門外深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心才鎮定下來。


    當晚上,鳳玄同寶嫃仍舊在連家吃過了飯,寶嫃收拾了碗筷,鳳玄便在外頭洗過了身子。


    寶嫃心想去那邊不方便,就也在柴房擦洗了一番,才出來,捧了洗腳水過去伺候連家二老,等兩人洗完了,才同連老頭連婆子道:“公公婆婆,今晚上我們就過去睡了。”


    連婆子雖然不喜她,可是自己兒子要搬出去了,事到臨頭仍有幾分不舍,便抬眼看鳳玄,嘴裏道:“去吧。”


    鳳玄也沒跟他們打招呼,寶嫃卻道:“公公婆婆,你們也早點安歇。”鳳玄便伴著她出來了。


    兩人出了連家,寶嫃心裏一陣莫名歡悅。


    手牽著手踏月而行,一路往湖邊而去,夜風徐徐,竟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漸漸地便出了村口,月光中,眼前都是霧蒙蒙地,幽靜的湖畔如仙境一般,鳳玄怕黑暗裏地上不便,一直緊握著寶嫃的手,到那小徑上的時候,索性讓她趴在自己背上,背著她走了過去。


    寶嫃摟著他的脖子,黑暗裏抿著嘴地笑。


    到了門口開了鎖,進門後,黑洞洞的屋子默默等候著主人回來。


    屋門裏頭兩隻雞都睡了,先前寶嫃跟鳳玄離開的時候,怕有黃鼠狼或者野貓之類的路過,就把雞仍舊關在屋裏頭。


    兩人摸黑兒到了屋門口,幸虧月光夠亮堂,開了門進內,鳳玄取了火折子出來,寶嫃忽然叫苦道:“夫君,忘了拿油燈過來!”


    鳳玄一聽,忍不住也笑:“算啦,明兒趕集買個新的。”


    寶嫃抱著他的手臂:“那今晚上怎麽辦?”


    鳳玄道:“就先湊合一晚上吧,反正月兒這麽亮堂……別怕,夫君在呢。”


    寶嫃聽他這麽說,便也答應了聲,鳳玄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摸黑兒將走到床邊。


    寶嫃腳下動的慢,黑暗裏絆了一下,剛驚叫了聲,卻被鳳玄把腰一摟,便雙雙倒在那大紅的新婚被褥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正式完結了鳳再上,我的結文抑鬱症又發作了,心情很是煩躁,本來想要請假的。。


    然後猶豫糾結,終於慢慢地靜下心來寫。。。呼。。


    換了新的一卷兒,把前兩章也改一改。


    “於飛”一詞出自《詩經大雅卷阿》:“鳳皇於飛,翽翽其羽。”本義是鳳和凰相偕而飛,後來用來比喻夫妻和諧相愛。


    於是鳳玄哥終於心甘情願把“鎧甲”解下之後,就開始“於飛”了,鳳凰於飛,鴛鴦相偕,應景吧。。從這一卷開始,也會有那啥質的轉變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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