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這是宋代詞人柳永的《望海潮》。


    三吳,舊指吳興、吳郡、會稽。錢塘,即杭州。據說當時,金主完顏亮於千裏之外聽到這首詞後,欣然有慕於“三秋桂子,十裏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誌,隔年以六十萬大軍南下攻宋。完顏亮為一代梟雄,當然不會因為一首文人的詩詞而一時興起,必是蓄謀已久。但柳永的這首詞,的確以大開大闔、波瀾起伏的筆法,濃墨重彩地鋪敘了當時宋代杭州城的繁華,展現了杭州西湖的美麗。


    此時,已是唐開元年間,但杭州的繁華,不下於二三百年後的柳永當時。雖說自古士農工商,商人排在了最後,但在這江南的富庶之地,很多人從小就學習經商,以腰纏萬貫為榮。


    杭州城的首富姓蘇名冠之。本名蘇罐兒,同很多成功商人一樣,小時家貧如洗。十歲那年,被父母送到遠房親戚程盛米店裏當學徒。他踏實好學,腦袋靈活,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顯露出商業天賦,成為程盛的得力夥計。程盛見他為人誠實厚道,精明能幹,小小的鋪子在他的手底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也就逐漸把生意交由他打理,自己樂得在家清閑。蘇罐兒果然不負所望,米鋪生意蒸蒸日上,不久在西城也開了家分店。程盛看在眼裏,喜在心頭。蘇罐兒二十歲那年,程盛便把唯一的愛女程婉如許配給他為妻。


    新婚之夜,蘇罐兒好不容易待得喜宴結束,立即步入洞房,迫不及待地挑起新娘的紅蓋頭。但見她柳眉杏眼,瑤鼻櫻唇,紅燭搖曳下,越發嬌豔秀美,心裏喜不自勝。“夫人,你真美!”婉如被他一讚,嬌羞不勝,輕啟朱唇,叫了聲“相公。”聲音清新婉轉,如黃鶯出穀。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夜,自是道不盡的春光旖旎。


    次日清晨,程婉如服伺他穿衣,突然抬首道:“相公如今事業漸成,賤妾心喜不已,贈表字‘冠之’與相公,聊表祝賀,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蘇罐兒一聽大喜好,多謝夫人”。說罷一低頭,朝朱唇上輕輕一吻,婉如含羞躲過,那吻留在了香腮上,飛起一片紅霞。


    他自己因經營店鋪,管理帳目需要,已略識幾字,漸覺自己名字不雅,但一直被別人叫順了,也不好更改。如今一見程小姐氣質高華,知書達理,更是自慚形穢。夫人似是知道他心意一般,恰好地送來“冠之”二字,不但高雅,而且罐”同音,那些叫慣了“罐兒”的人也不用改口,隻不過書寫時,此冠非彼罐罷了。


    “冠之。”


    “婉如。”


    四目相對,眼波流轉,情意無限。


    蘇冠之為嶽父大人報知遇之恩,更加兢兢業業。程婉如本是商家兒女,對生意場上的事也通曉不少,每每從旁輔佐。夫妻二人,夫唱婦隨,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次年,米店已擴大到五家,蘇夫人也產下一麟兒,更是喜上加喜,起名啟泰。


    此後,果真是鴻運連連。蘇冠之意氣風發,生意場上好不得意。憑著聰明的頭腦,一次次不失時機地把握住商機,生意一擴再擴,逐漸成為杭州城有頭有臉的商家大賈。


    程盛在他們開設家錢莊時,坐在後院的搖椅上大笑不已,氣絕身亡。夫妻倆悲痛之餘,更加發奮圖強。待得他們的一對龍鳳胎出世時,已一躍成為杭州城首富。杭州城的錢莊當鋪,茶館酒樓,綢布緞莊,米行糧店,大多已是蘇家的產業。不過,蘇家的米行糧店,仍沿襲程盛名號。


    如今,蘇老爺已是四十開外,多年的摸爬滾打,和善中也多了一份威嚴。蘇夫人在家相夫教子,生意上的事,已不再過問。


    長子蘇啟泰已過弱冠之年,俊朗沉穩,開始在商場上獨當一麵,並於年前娶揚州首富柳萬長的千金柳含煙為妻。這樁婚事,本是強強聯合,所以,婚禮豪華、場麵浩大那是自然。據說當時迎親隊伍、送親隊伍,吹吹打打,城裏城外,綿延十餘裏,全城酒樓茶館,大宴賓客三日。如今快半年過去了,還是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嫁得如此金龜婿,又是多少閨中少女的夢想啊。


    次子啟文今年十六歲。四歲那年,被正雲遊至杭州的青雲道長看中,帶到終南山學藝,尚未歸來。道長當時言道,此子與道家有緣,十八歲以前,不宜再接近親人,否則生命堪憂。因此,夫妻二人雖萬般不舍,也隻得由他帶走。


    十二年來,每年隻有一封家書寄來。開始是青雲道長代寫,小啟文七歲那年,就開始自己寫信了。稚嫩的文字開始展現在夫妻二人麵前,雖寥寥數語,除報平安問候父母之類外,再無他言,但夫妻二人卻如獲至寶,讀了又讀,念了又念。蘇夫人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蘇冠之雖然不至如此,但也是虎目含淚,神情激動。此後,稚嫩的文字慢慢成熟起來,去年的家書更是瀟灑俊逸,自成章法。


    夫妻倆漸覺欣慰的同時,依然常常看著桌上的珍饈美食,思念起二兒子,一時間憂心忡忡,再也難以下咽。道家的清心寡欲,粗茶淡飯,兒子可否適應?天冷了,兒子是否添置衣服被褥?每年寄去的衣物用具,是否收到?兒子如今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藝業是否有成?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自己吃不飽,穿不暖,還依然擔心遠方的遊子否吃飽穿暖,下雨可帶有雨傘?即使如今已衣食無憂,那遊子已是為人父母,他們依然會牽腸掛肚,因為那遊子,永遠是他們眼中沒長大的孩子。


    三子啟明和小女若曦是一對龍鳳胎,才滿十二,正是少年淘氣時。平日裏,兩小兒跟著專門請的西席白先生讀書習字。啟明有些淘氣頑劣,愛捉弄人,常常逃課去爬樹摸魚,捉蛐蛐,掏鳥窩。但論語孟子,背來滔滔不絕,《千字文》等小兒玩意兒更不在話下。白先生也常常邊搖頭邊誇讚,所以夫妻倆也任由著他去。但蘇夫人對若曦卻管教甚嚴,小小年紀,已開始跟著蘇夫人學習彈琴烹茶,縫衣刺繡。


    蘇家兒女漸長成。蘇家的店鋪,也隨著他們的成長,向杭州城外擴展著。


    江南首富,誰會是江南首富呢?


    肯定有人站出來回答:當然是本公子我蘇啟明!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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