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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吳勝的不懂規矩,韓振飛本來也是皺眉不已,見夜紫煙動怒,卻是笑嗬嗬的一擺手,和聲道:“紫煙,先別忙著生氣。”
韓振飛製止住怒意盎然的夜紫煙,望著吳勝,和顏悅色的道:“我認得你,你叫吳勝,你老爸是吳德利,我的老部下了。
你在你老爸的引薦下,不到二十歲就入了我門下,打起架是把好手。大概十年前,南雄賞識你,把你借去幫忙,然後你就一直跟著他。現在你是紫煙的得力助手,很受重用,幫她打理著‘焚琴煮鶴’燒烤店,效益很好。”
韓振飛說著吳勝的事跡,如數家珍,吳勝麵上開始發光,連連點頭,以一副感激涕零的語調,恭聲道:“老爺子居然記得我這個不成器的後輩,實在是我的榮幸。晚輩吳勝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借你吉言。”韓振飛哈哈笑著,驀的笑聲一頓,神情肅穆一片,“我認得你,所以知道你不是個不懂事的人。眼下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如果有,痛快一點;如果沒有,速速離去。今天是個好日子,看在紫煙與你父親的麵子上,我不想為難你。隻是太過不懂規矩的人,我也少不得替紫煙教訓一下。”
說到最後,這個威嚴而易怒的老者,就像是雄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勢,低沉的聲音,也仿似是怒獅的咆哮。
在韓振飛氣勢的逼迫下,吳勝小腿肚子一個哆嗦,肥胖的臉腮輕輕抽搐著,顯然是怕的厲害。
吳勝望了一眼鳳目蘊寒的夜紫煙,突然死命的一咬牙,顫聲道:“夜小姐,夜老大對我有知遇之恩,你也對我恩重如山。可老爺子是我生平最敬重的人,自古忠義不能兩全,夜小姐,對不起了。”
此言一出,屋內所有人俱都一愣,聽吳勝的說法,他似乎掌握著夜紫煙某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而且這些勾當,似乎還威脅到韓振飛。
夜紫煙一愣。神色茫然。繼而嬌聲叱責道:“你什麽意思?”
韓振飛也是麵色一沉。望著吳勝。怒道:“放肆。居然敢在我麵前挑撥離間。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不知道從何處。突然竄出四個彪形大漢。魁梧健壯神情剽悍。如猛虎下山般朝著吳勝撲去。
吳勝麵色大變。突然朝著韓振飛衝去。韓振飛年紀雖大。身手卻是不弱。及時地向後一退。
隻是吳勝看似肥壯粗笨。動作卻極為靈活。而他也不是攻擊韓振飛。隻是趁著韓振飛躲閃地空當。猛地將韓振飛手中地核桃搶了過來。
吳勝將核桃搶在手中。壓根不看那如猛虎般撲擊過來地四個大漢。隻是轉身對準大敞地窗口。奮力將手中地核桃扔了出去。窗外是一個碧水蕩漾地深潭。深潭中央。是一座小型假山。核桃在空中滑過一抹炫目地紅色弧線。朝著假山飛速地撞去。
呼聲起,卻是那四個大漢將吳勝擒住。這四個大漢武功高強,一個照麵將吳勝放倒在地,四雙手如四幅枷鎖,鎖住了吳勝的四肢關節,吳勝忍不住痛呼出聲。
“砰!”
吳勝慘呼的同時,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傳出,就如平地炸開一個春雷,整個屋子都顫了幾顫。內堂眾人皆都色變,驚魂不定的朝著聲響傳出的地方望去,卻見假山的頂部早已被消平、光禿禿的一片,空中沙礫紛飛、碎屑漫揚。
饒是韓振飛見多了江湖血腥慘烈的廝殺,見了這爆炸的威力,麵色也不由的有些動容,扭頭望著被手下壓製在地麵的吳勝,突然開口道:“放開他,讓他起來說話。”
手下依言,放開吳勝。吳勝呻吟著從地上爬起,擦擦嘴角的血跡,顫聲道:“老爺子一定有話問我。”
韓振飛麵色陰鬱,沉聲道:“這爆炸是怎麽回事?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吳勝連連點頭核桃中,藏有一對烈性炸彈,炸彈的主要成分,是硝化甘油。這是遙控炸彈,遙控器按下,炸彈中的點火裝置被引發,就會爆炸。我剛才不是要引爆這個炸彈,我隻是怕我揭穿這陰謀後,有人狗急跳牆,引爆炸彈,所以我才把它扔出去,沒想到…”
吳勝望著那被炸飛了頂部的假山,麵色慘白,渾身簌簌發抖。
突然有一個賓客喃喃著道:“硝化甘油如果受到猛烈的撞擊也會爆炸,你可真是夠莽撞的。幸好你剛才是朝著假山扔去,要是扔向人群,那可將是一場慘劇。”
此言一出,屋內大多數賓客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這炸彈要是撞擊在人體上引爆,那這個人絕對是屍骨無存了。
韓振飛沉穩的手掌輕輕顫了一顫,望著麵色煞白的夜紫煙,瞳孔驟然收縮,忽然閃出了刀光,開口說話,語調平淡的毫無半點感情成分:“紫煙,這是怎麽回事?”
夜紫煙冷冷望了吳勝一眼,吳勝麵色一紅,羞慚似的低下了頭,囁嚅著道:“夜小姐,對不起,如果韓老爺子真的有什麽意外,我的良心
子不安。”
“你既然敢誣陷我,還會有良心嗎?”夜紫煙冷笑著開口,話語中譏諷之意大作,卻是再也不望吳勝一眼,迎上韓振飛陰鷙如鷹的眸子,麵色雖煞白一片,神色間卻坦蕩異常,正色道:“老爺子,核桃中有炸彈,這我絕不知情。吳勝說我害你,完全是一派胡言。”
韓振飛沉吟半晌,突然問道:“這核桃,你從哪裏買的?”
夜紫煙道:“周家集的一家古玩店。”
韓振飛道:“我知道你不懂古玩,那你買的時候,可曾找人鑒賞過?”
“找過,劉正道,還有…”夜紫煙望了方葉羽一眼,欲言又止。
韓振飛順著夜紫煙的視線望向方葉羽,陰冷的麵上驀的露出一絲驚奇之色,突然微笑著道:“原來老弟也見過這個核桃。”
方葉羽緩緩點頭:“我見過這核桃,因為我對文玩核桃有些熟悉,所以夜小姐曾找我代為鑒賞過。”
“原來小老弟居然還是個古玩專家。”韓振飛陰霾的麵色稍稍有些消褪,和聲道,“如果這核桃被人剖開裝上炸彈,再合攏起來,會不會毫無痕跡?”
夜紫煙聞言,眸子驀的一亮,燃起一絲希冀之色。
方葉羽微微搖頭,正色道:“肯定會留下痕跡,常把玩的老玩家,很容易辨別出來。而這個核桃,當時沒有剖開的痕跡。”
方葉羽如實回答,夜紫煙神色登時黯淡下來,無奈的輕歎一聲,韓振飛麵色也益發的陰鬱,望著夜紫煙煙,這核桃買了後,你給誰看過。”
夜紫煙微微搖頭,苦笑著道:“一直都放在我的私人保險櫃中,我來之前才取出來,放在這個大盒子裏,交給吳勝…”
“我知道你一向注重安保工作。
要從你的保險櫃中取出核桃,裝上炸彈,再放回原處,是不是很困難?”
夜紫煙點頭:“很困難,幾乎不可能。”
“那吳勝剛才抱著盒子,有沒有置放炸彈的時間?有沒有調包的時間?”韓振飛突然急切的問道。
吳勝神色從容,夜紫煙眉宇間恨意大作,卻也無可奈何的搖頭有,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而且這個大盒子上了鎖,剛才在門外,我才把它打開的…”
夜紫煙語調漸趨於無力,眉頭緊鎖,隻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掉進了一團迷霧之中,這樁事故,處處透著自己無法猜透的蹊蹺。而她明知道吳勝在陷害自己,卻偏偏無法找到半點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夜紫煙停口不語,突然又嬌聲道:“暫且不提老爺子對我夜家恩重如山,即便我真要害老爺子,也不會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旁人。我夜紫煙不是三歲小孩子,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這種危險的秘密,一個人知道最好,吳勝雖然是我得力的手下,可我也不至於傻到讓旁人掌握我的秘密、以後再來要挾我。”
一番不是辯解的辯解下來,與座賓客連連頷首,隻覺得夜紫煙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
吳勝卻冷笑著道:“因為你雖然心思歹毒,擅長策劃,但是卻從沒有真正動手殺人,要教訓別人,有的是手下幫你去做,你自然也就不會跟炸彈專家有什麽接觸。所以你能想出這個天衣無縫的殺人計劃,但真正要實施起來,你這個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卻找不到能提供這種高效炸彈的人。你這才吩咐我幫忙,並許以優厚條件,我一開始也是鬼迷心竅,居然幫你找了一個炸彈專家,今天見到老爺子,我才幡然醒悟,懸崖勒馬,所幸還不是太遲。”
吳勝慷慨激昂,義憤填膺的很,韓振飛眸子中精光閃動,隻是旁人卻無法揣摩出他的心意。
四周一片死寂,賓客靜待著事態的發展,那佝僂如大蝦的魏一指,突然喃喃著道:“明朝開國大將廖永忠,足智多謀英勇善戰,是朱元璋麾下第一位水軍統帥,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為德慶侯。廖永忠曾經在朱元璋的指使下,瓜步沉舟害死了小明王韓林兒,掃清了朱元璋登上帝位的最後一道障礙,可結果呢,還不是早早的被朱元璋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道上位者心曲與隱秘的人,往往就會落得廖永忠這樣的下場。”
魏一指搖頭慨歎,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隱隱以廖永忠映射吳勝,以朱元璋映射夜紫煙,言明吳勝如果不坦白,日後也一定會被夜紫煙害死。
吳勝額頭冷汗流下,顫聲道:“魏先生說的是,我也正是有此擔憂,所以才坦白從寬。”
吳勝突然朝著韓老爺子跪下,朗聲道:“吳勝居然起歹念幫夜紫煙謀殺老爺子,實在是畜生不如,望老爺子責罰!”
吳勝這一主動請罪,魏一指這一搖頭晃腦的引經據典,卻是把夜紫煙朝著深淵又推近了一把。
夜紫煙冷笑不已,“好一個吳勝。真是說唱俱佳的才子啊。我夜紫煙聰明一世,居然栽在你這個小人手中,被你設好圈套陷害,真是可悲可歎。”
夜紫煙又望著魏一指,冷冷的道:“魏老先生,紫煙
你敬重有加,隻是想不到今天,您老也會落井下石。
夜紫煙嘲諷的話語中飽含著忿怒而無奈,魏一指喟然歎道:“夜小姐,是非曲直,已經擺在眼前,很明白了。我經常陪伴在老爺子身旁,你這炸彈一引爆,搞不好我老頭子也登時嗚呼哀哉老頭子不罵你心思歹毒,發點感慨也不成嗎?”
魏一指委屈的很,夜紫煙冷笑不語,韓振飛突然道:“紫煙,你還有什麽話說?”
夜紫煙歎了口氣,神色卻依然從容而坦然:“老爺子,我實在無話可說,別人設好圈套,我一頭栽進來,還能有什麽話說。”
夜紫煙拒不承認自己謀殺韓振飛,韓振飛皺緊眉頭,思忖半晌後,緩緩的道:“紫煙,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孫女看待,我也不信你會害我,隻是這核桃中的炸彈…放心吧,我暫且將你軟禁,等找到證據,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賓客中傳出一陣騷動:眼下種種證據,都對夜紫煙不利,如果找不到對夜紫煙有利的證據,韓振飛縱然不會殺夜紫煙,可夜家也將榮耀不再。夜家如果倒下,京南黑道的力量,怕是要來一場大變革了。而沈十四,絕對是這場事故中最大的受益者。
一些心思縝密的客人,隱隱對沈十四有了些懷疑,不過毫無證據,誰也不敢貿然開口,何況事不關己,還是高高掛起的好。
夜紫煙神色也已經黯淡下來,強自啟齒一笑,笑意中已經很有幾分苦澀的味道:“一切任憑老爺子來決斷。”
“如果你無辜,我會還你公道。”韓振飛許諾似的做著保證,繼而歎息著吩咐左右:“先請紫煙下去休息。”
韓振飛身旁的四個大漢猶豫了一下,齊齊走到夜紫煙麵前,神色間很有些無奈,低聲道:“夜小姐,請。”
夜紫煙神情蕭瑟,無奈的輕籲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一直默然無語的方葉羽,突然和聲道:“等一下,為什麽大家都認定這炸彈一定藏在核桃裏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愣,繼而好笑,這核桃裏藏有炸彈,就如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這個小夥子唧唧歪歪的想要廢話什麽?
韓振飛本來心情極度煩躁,他不信夜紫煙會殺自己,隻是眼下吳勝言辭鑿鑿,夜紫煙又無從辯駁,而核桃炸彈那慘烈恐怖的爆炸,更讓他有些心浮氣躁怒火中燒,此刻若是旁人多嘴,他早已暴跳如雷的大罵出聲,隻是緣於對方葉羽的喜愛,他卻能耐下性子,沉聲道:“小老弟啊,你什麽意思?”
方葉羽和聲笑道:“如果假山上藏有遙控炸彈呢?把核桃扔出去,接觸假山的同時、有人暗中引爆炸彈,效果不也一樣嗎?”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齊齊一怔,隻覺得這種情況,存在著極大的可能。
夜紫煙嬌軀一顫,麵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狂喜之色,望著方葉羽的眸子中,感激、讚歎,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方葉羽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而方葉羽卻一直都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吳勝的神態變化。隻見到自己話語一出,吳勝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眸子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雖然很快恢複平靜,隻是這瞬間的慌亂,足以讓方葉羽越發斷定了自己的懷疑。
韓振飛猛的一拍手,頗有些懊喪的道:“是啊,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這些日子,為了壽宴,後堂一直忙著裝潢,人員雜亂…”
韓振飛麵上喜色湧動,他本就不願相信夜紫煙會殺害自己,畢竟為親如孫女的夜紫煙背叛,這種打擊,即便是強如韓振飛,也是心酸至無法接受的地步。此刻方葉羽的話語,卻如驕陽驅散陰霾,閃出一絲希望的曙光,韓振飛望著吳勝,驀的開口,凶厲如獅,“吳勝!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如實招來!”
這黑道第一人動怒,就像是虎狼欲擇人而噬,透著寒入骨髓的猙獰,吳勝嚇得周身一個哆嗦,一咬牙,沉聲道:“老爺子,方葉羽隻是胡亂猜測。其實我還有證據!”
“證據?”韓振飛沉聲道,“拿出來!”
吳勝轉身望著神色間早已恢複平靜的夜紫煙,冷笑著道:“夜小姐,你想不到吧,你指派我找炸彈專家的那些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
夜紫煙失聲輕笑,就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似的,笑意中也早已恢複了先前的嬌媚悅耳,連連點頭:“好啊,拿出來啊。”
吳勝轉身望著韓振飛,朗聲道:“請老爺子派人去取錄音帶,就在我…”
驀的,一道破空嘶鳴聲傳出,嘶鳴聲很輕,就像是紙張被撕裂時發出的輕響,隻是在這個寂靜的屋子裏,聽來卻異常清晰,然後吳勝突然像是被人在背後踢了一腳,不由自主的前衝幾步,然後撲通摔倒在地。
他的背後,衣衫碎裂,綻開了一朵血紅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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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吳勝的不懂規矩,韓振飛本來也是皺眉不已,見夜紫煙動怒,卻是笑嗬嗬的一擺手,和聲道:“紫煙,先別忙著生氣。”
韓振飛製止住怒意盎然的夜紫煙,望著吳勝,和顏悅色的道:“我認得你,你叫吳勝,你老爸是吳德利,我的老部下了。
你在你老爸的引薦下,不到二十歲就入了我門下,打起架是把好手。大概十年前,南雄賞識你,把你借去幫忙,然後你就一直跟著他。現在你是紫煙的得力助手,很受重用,幫她打理著‘焚琴煮鶴’燒烤店,效益很好。”
韓振飛說著吳勝的事跡,如數家珍,吳勝麵上開始發光,連連點頭,以一副感激涕零的語調,恭聲道:“老爺子居然記得我這個不成器的後輩,實在是我的榮幸。晚輩吳勝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借你吉言。”韓振飛哈哈笑著,驀的笑聲一頓,神情肅穆一片,“我認得你,所以知道你不是個不懂事的人。眼下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如果有,痛快一點;如果沒有,速速離去。今天是個好日子,看在紫煙與你父親的麵子上,我不想為難你。隻是太過不懂規矩的人,我也少不得替紫煙教訓一下。”
說到最後,這個威嚴而易怒的老者,就像是雄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勢,低沉的聲音,也仿似是怒獅的咆哮。
在韓振飛氣勢的逼迫下,吳勝小腿肚子一個哆嗦,肥胖的臉腮輕輕抽搐著,顯然是怕的厲害。
吳勝望了一眼鳳目蘊寒的夜紫煙,突然死命的一咬牙,顫聲道:“夜小姐,夜老大對我有知遇之恩,你也對我恩重如山。可老爺子是我生平最敬重的人,自古忠義不能兩全,夜小姐,對不起了。”
此言一出,屋內所有人俱都一愣,聽吳勝的說法,他似乎掌握著夜紫煙某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而且這些勾當,似乎還威脅到韓振飛。
夜紫煙一愣。神色茫然。繼而嬌聲叱責道:“你什麽意思?”
韓振飛也是麵色一沉。望著吳勝。怒道:“放肆。居然敢在我麵前挑撥離間。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不知道從何處。突然竄出四個彪形大漢。魁梧健壯神情剽悍。如猛虎下山般朝著吳勝撲去。
吳勝麵色大變。突然朝著韓振飛衝去。韓振飛年紀雖大。身手卻是不弱。及時地向後一退。
隻是吳勝看似肥壯粗笨。動作卻極為靈活。而他也不是攻擊韓振飛。隻是趁著韓振飛躲閃地空當。猛地將韓振飛手中地核桃搶了過來。
吳勝將核桃搶在手中。壓根不看那如猛虎般撲擊過來地四個大漢。隻是轉身對準大敞地窗口。奮力將手中地核桃扔了出去。窗外是一個碧水蕩漾地深潭。深潭中央。是一座小型假山。核桃在空中滑過一抹炫目地紅色弧線。朝著假山飛速地撞去。
呼聲起,卻是那四個大漢將吳勝擒住。這四個大漢武功高強,一個照麵將吳勝放倒在地,四雙手如四幅枷鎖,鎖住了吳勝的四肢關節,吳勝忍不住痛呼出聲。
“砰!”
吳勝慘呼的同時,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傳出,就如平地炸開一個春雷,整個屋子都顫了幾顫。內堂眾人皆都色變,驚魂不定的朝著聲響傳出的地方望去,卻見假山的頂部早已被消平、光禿禿的一片,空中沙礫紛飛、碎屑漫揚。
饒是韓振飛見多了江湖血腥慘烈的廝殺,見了這爆炸的威力,麵色也不由的有些動容,扭頭望著被手下壓製在地麵的吳勝,突然開口道:“放開他,讓他起來說話。”
手下依言,放開吳勝。吳勝呻吟著從地上爬起,擦擦嘴角的血跡,顫聲道:“老爺子一定有話問我。”
韓振飛麵色陰鬱,沉聲道:“這爆炸是怎麽回事?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吳勝連連點頭核桃中,藏有一對烈性炸彈,炸彈的主要成分,是硝化甘油。這是遙控炸彈,遙控器按下,炸彈中的點火裝置被引發,就會爆炸。我剛才不是要引爆這個炸彈,我隻是怕我揭穿這陰謀後,有人狗急跳牆,引爆炸彈,所以我才把它扔出去,沒想到…”
吳勝望著那被炸飛了頂部的假山,麵色慘白,渾身簌簌發抖。
突然有一個賓客喃喃著道:“硝化甘油如果受到猛烈的撞擊也會爆炸,你可真是夠莽撞的。幸好你剛才是朝著假山扔去,要是扔向人群,那可將是一場慘劇。”
此言一出,屋內大多數賓客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這炸彈要是撞擊在人體上引爆,那這個人絕對是屍骨無存了。
韓振飛沉穩的手掌輕輕顫了一顫,望著麵色煞白的夜紫煙,瞳孔驟然收縮,忽然閃出了刀光,開口說話,語調平淡的毫無半點感情成分:“紫煙,這是怎麽回事?”
夜紫煙冷冷望了吳勝一眼,吳勝麵色一紅,羞慚似的低下了頭,囁嚅著道:“夜小姐,對不起,如果韓老爺子真的有什麽意外,我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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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敢誣陷我,還會有良心嗎?”夜紫煙冷笑著開口,話語中譏諷之意大作,卻是再也不望吳勝一眼,迎上韓振飛陰鷙如鷹的眸子,麵色雖煞白一片,神色間卻坦蕩異常,正色道:“老爺子,核桃中有炸彈,這我絕不知情。吳勝說我害你,完全是一派胡言。”
韓振飛沉吟半晌,突然問道:“這核桃,你從哪裏買的?”
夜紫煙道:“周家集的一家古玩店。”
韓振飛道:“我知道你不懂古玩,那你買的時候,可曾找人鑒賞過?”
“找過,劉正道,還有…”夜紫煙望了方葉羽一眼,欲言又止。
韓振飛順著夜紫煙的視線望向方葉羽,陰冷的麵上驀的露出一絲驚奇之色,突然微笑著道:“原來老弟也見過這個核桃。”
方葉羽緩緩點頭:“我見過這核桃,因為我對文玩核桃有些熟悉,所以夜小姐曾找我代為鑒賞過。”
“原來小老弟居然還是個古玩專家。”韓振飛陰霾的麵色稍稍有些消褪,和聲道,“如果這核桃被人剖開裝上炸彈,再合攏起來,會不會毫無痕跡?”
夜紫煙聞言,眸子驀的一亮,燃起一絲希冀之色。
方葉羽微微搖頭,正色道:“肯定會留下痕跡,常把玩的老玩家,很容易辨別出來。而這個核桃,當時沒有剖開的痕跡。”
方葉羽如實回答,夜紫煙神色登時黯淡下來,無奈的輕歎一聲,韓振飛麵色也益發的陰鬱,望著夜紫煙煙,這核桃買了後,你給誰看過。”
夜紫煙微微搖頭,苦笑著道:“一直都放在我的私人保險櫃中,我來之前才取出來,放在這個大盒子裏,交給吳勝…”
“我知道你一向注重安保工作。
要從你的保險櫃中取出核桃,裝上炸彈,再放回原處,是不是很困難?”
夜紫煙點頭:“很困難,幾乎不可能。”
“那吳勝剛才抱著盒子,有沒有置放炸彈的時間?有沒有調包的時間?”韓振飛突然急切的問道。
吳勝神色從容,夜紫煙眉宇間恨意大作,卻也無可奈何的搖頭有,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而且這個大盒子上了鎖,剛才在門外,我才把它打開的…”
夜紫煙語調漸趨於無力,眉頭緊鎖,隻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掉進了一團迷霧之中,這樁事故,處處透著自己無法猜透的蹊蹺。而她明知道吳勝在陷害自己,卻偏偏無法找到半點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夜紫煙停口不語,突然又嬌聲道:“暫且不提老爺子對我夜家恩重如山,即便我真要害老爺子,也不會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旁人。我夜紫煙不是三歲小孩子,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這種危險的秘密,一個人知道最好,吳勝雖然是我得力的手下,可我也不至於傻到讓旁人掌握我的秘密、以後再來要挾我。”
一番不是辯解的辯解下來,與座賓客連連頷首,隻覺得夜紫煙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
吳勝卻冷笑著道:“因為你雖然心思歹毒,擅長策劃,但是卻從沒有真正動手殺人,要教訓別人,有的是手下幫你去做,你自然也就不會跟炸彈專家有什麽接觸。所以你能想出這個天衣無縫的殺人計劃,但真正要實施起來,你這個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卻找不到能提供這種高效炸彈的人。你這才吩咐我幫忙,並許以優厚條件,我一開始也是鬼迷心竅,居然幫你找了一個炸彈專家,今天見到老爺子,我才幡然醒悟,懸崖勒馬,所幸還不是太遲。”
吳勝慷慨激昂,義憤填膺的很,韓振飛眸子中精光閃動,隻是旁人卻無法揣摩出他的心意。
四周一片死寂,賓客靜待著事態的發展,那佝僂如大蝦的魏一指,突然喃喃著道:“明朝開國大將廖永忠,足智多謀英勇善戰,是朱元璋麾下第一位水軍統帥,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為德慶侯。廖永忠曾經在朱元璋的指使下,瓜步沉舟害死了小明王韓林兒,掃清了朱元璋登上帝位的最後一道障礙,可結果呢,還不是早早的被朱元璋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道上位者心曲與隱秘的人,往往就會落得廖永忠這樣的下場。”
魏一指搖頭慨歎,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隱隱以廖永忠映射吳勝,以朱元璋映射夜紫煙,言明吳勝如果不坦白,日後也一定會被夜紫煙害死。
吳勝額頭冷汗流下,顫聲道:“魏先生說的是,我也正是有此擔憂,所以才坦白從寬。”
吳勝突然朝著韓老爺子跪下,朗聲道:“吳勝居然起歹念幫夜紫煙謀殺老爺子,實在是畜生不如,望老爺子責罰!”
吳勝這一主動請罪,魏一指這一搖頭晃腦的引經據典,卻是把夜紫煙朝著深淵又推近了一把。
夜紫煙冷笑不已,“好一個吳勝。真是說唱俱佳的才子啊。我夜紫煙聰明一世,居然栽在你這個小人手中,被你設好圈套陷害,真是可悲可歎。”
夜紫煙又望著魏一指,冷冷的道:“魏老先生,紫煙
你敬重有加,隻是想不到今天,您老也會落井下石。
夜紫煙嘲諷的話語中飽含著忿怒而無奈,魏一指喟然歎道:“夜小姐,是非曲直,已經擺在眼前,很明白了。我經常陪伴在老爺子身旁,你這炸彈一引爆,搞不好我老頭子也登時嗚呼哀哉老頭子不罵你心思歹毒,發點感慨也不成嗎?”
魏一指委屈的很,夜紫煙冷笑不語,韓振飛突然道:“紫煙,你還有什麽話說?”
夜紫煙歎了口氣,神色卻依然從容而坦然:“老爺子,我實在無話可說,別人設好圈套,我一頭栽進來,還能有什麽話說。”
夜紫煙拒不承認自己謀殺韓振飛,韓振飛皺緊眉頭,思忖半晌後,緩緩的道:“紫煙,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孫女看待,我也不信你會害我,隻是這核桃中的炸彈…放心吧,我暫且將你軟禁,等找到證據,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賓客中傳出一陣騷動:眼下種種證據,都對夜紫煙不利,如果找不到對夜紫煙有利的證據,韓振飛縱然不會殺夜紫煙,可夜家也將榮耀不再。夜家如果倒下,京南黑道的力量,怕是要來一場大變革了。而沈十四,絕對是這場事故中最大的受益者。
一些心思縝密的客人,隱隱對沈十四有了些懷疑,不過毫無證據,誰也不敢貿然開口,何況事不關己,還是高高掛起的好。
夜紫煙神色也已經黯淡下來,強自啟齒一笑,笑意中已經很有幾分苦澀的味道:“一切任憑老爺子來決斷。”
“如果你無辜,我會還你公道。”韓振飛許諾似的做著保證,繼而歎息著吩咐左右:“先請紫煙下去休息。”
韓振飛身旁的四個大漢猶豫了一下,齊齊走到夜紫煙麵前,神色間很有些無奈,低聲道:“夜小姐,請。”
夜紫煙神情蕭瑟,無奈的輕籲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一直默然無語的方葉羽,突然和聲道:“等一下,為什麽大家都認定這炸彈一定藏在核桃裏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愣,繼而好笑,這核桃裏藏有炸彈,就如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這個小夥子唧唧歪歪的想要廢話什麽?
韓振飛本來心情極度煩躁,他不信夜紫煙會殺自己,隻是眼下吳勝言辭鑿鑿,夜紫煙又無從辯駁,而核桃炸彈那慘烈恐怖的爆炸,更讓他有些心浮氣躁怒火中燒,此刻若是旁人多嘴,他早已暴跳如雷的大罵出聲,隻是緣於對方葉羽的喜愛,他卻能耐下性子,沉聲道:“小老弟啊,你什麽意思?”
方葉羽和聲笑道:“如果假山上藏有遙控炸彈呢?把核桃扔出去,接觸假山的同時、有人暗中引爆炸彈,效果不也一樣嗎?”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齊齊一怔,隻覺得這種情況,存在著極大的可能。
夜紫煙嬌軀一顫,麵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狂喜之色,望著方葉羽的眸子中,感激、讚歎,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方葉羽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而方葉羽卻一直都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吳勝的神態變化。隻見到自己話語一出,吳勝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眸子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雖然很快恢複平靜,隻是這瞬間的慌亂,足以讓方葉羽越發斷定了自己的懷疑。
韓振飛猛的一拍手,頗有些懊喪的道:“是啊,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這些日子,為了壽宴,後堂一直忙著裝潢,人員雜亂…”
韓振飛麵上喜色湧動,他本就不願相信夜紫煙會殺害自己,畢竟為親如孫女的夜紫煙背叛,這種打擊,即便是強如韓振飛,也是心酸至無法接受的地步。此刻方葉羽的話語,卻如驕陽驅散陰霾,閃出一絲希望的曙光,韓振飛望著吳勝,驀的開口,凶厲如獅,“吳勝!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如實招來!”
這黑道第一人動怒,就像是虎狼欲擇人而噬,透著寒入骨髓的猙獰,吳勝嚇得周身一個哆嗦,一咬牙,沉聲道:“老爺子,方葉羽隻是胡亂猜測。其實我還有證據!”
“證據?”韓振飛沉聲道,“拿出來!”
吳勝轉身望著神色間早已恢複平靜的夜紫煙,冷笑著道:“夜小姐,你想不到吧,你指派我找炸彈專家的那些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
夜紫煙失聲輕笑,就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似的,笑意中也早已恢複了先前的嬌媚悅耳,連連點頭:“好啊,拿出來啊。”
吳勝轉身望著韓振飛,朗聲道:“請老爺子派人去取錄音帶,就在我…”
驀的,一道破空嘶鳴聲傳出,嘶鳴聲很輕,就像是紙張被撕裂時發出的輕響,隻是在這個寂靜的屋子裏,聽來卻異常清晰,然後吳勝突然像是被人在背後踢了一腳,不由自主的前衝幾步,然後撲通摔倒在地。
他的背後,衣衫碎裂,綻開了一朵血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