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人煙稀少的山包處隱隱有著兩個人影。從矮山坡上往下看,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大片平地和遙遙的燈光,傳輸機器發出極小的氣流聲。這是首都的一個星際中轉站,不過這裏不載客,而是專門用於礦物貨運。


    石柱伸出手,銀色的金屬鎖鏈纏繞上樹枝。他用力一拽,跳到高處,遠遠地望了望中轉站。石柱有些猶豫,“大哥,我們真的要去礦星麽?”


    程灰淡淡道,“都到了這裏了,你還猶豫什麽。”


    自從上次襲擊軍訓基地,他們逃了出來,這些天一直在躲藏首府院人員的追捕。幸好程灰和石柱是精神力殘疾者,很早以前就脫離了正常社會,他們沒有屬於自己的身份證明,光腦網絡也沒有記錄數據。這讓首府院人員的搜捕難度大大增加。


    石柱的心還有些惶惶,他雖然是精神力殘疾者,但是好歹是在首都附近偏僻的礦區工作。雖說偏僻,但是起碼還在聯盟裏。礦星是偏遠的礦石星球,那上麵是什麽樣大家都不知道。石柱提議道,“大哥,不如我們還是去找那個叫元始的男人吧,他肯定有辦法……”


    元始既然能讓精神力殘疾的他們擁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肯定有辦法讓他們逃脫搜捕。


    程灰冷笑一聲,“他如果真心想要幫我們,以他的本事早就聯係我們了。”


    “我們不過是別人的棋子罷了,被煽動著襲擊基地……現在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程灰有些黯然,他突然覺得當時衝動的自己極為愚蠢。逃出基地後,程灰經過礦區時也曾遠遠地看到了那個大肚子礦主,他正驚慌地注視著冒著硝煙的軍訓基地。


    程灰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他曾經渴望見到、需要仰望的人,原來不過是個挺著大肚子的油膩中年人,礦主滿臉驚恐,看起來蠢極了。那一刻,程灰覺得過去所有的仇恨與憤恨在一瞬間熄滅,隻感到空虛與無趣。什麽襲擊,什麽報複,聽起來都傻極了。


    “大哥,那我們怎麽辦……我們不如去自首吧,反正是那個叫元始的男人指使我們的……”石柱對於礦星一無所知,他覺得去那裏絕不是最好的選擇,本能的抗拒。


    “別傻了,柱子!”程灰不耐道,“我們不過是兩個殘疾者,死了就死了,還需要什麽理由麽?”現在人們急切地等待著襲擊案後續消息,首府院人員的壓力也很大,肯定不會管什麽他人指使,先拿他們兩個給大眾一個交代。


    “不要還像以前一樣看著別人的臉色了!你難道必須被什麽人領導麽?”銀色的蜘蛛鋼刺在夜色中閃著隱隱的寒光,程灰摸了摸那冰涼的鋼刺,“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眷顧,我們是時候自己領導自己了。”


    程灰看向星際中轉站,遠處的燈光如同中轉站的眼睛,似乎也在注視著他們。


    他要到礦星去尋找屬於他的世界。


    “人們從第二代機器人開始不斷提高人工智能水平,模擬人類的情緒、反應、思考方式,最終完成了如今普遍應用的人工智能機器人。人工智能機器人目前在各行業、領域都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完成了許多甚至連人類自身都無法做到的工作……”林易的聲音平靜又富有條理,娓娓道來。


    機器製造理論課的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擺擺手讓林易講完坐下,老師笑了笑,“林易的這篇論文完成的很好。楚子亦,你可得有點緊迫感了啊!第二名來勢洶洶,你這第一名學期末保得住嗎?可不要每科都沒人家好啊?”


    楚子亦在機器製造理論課上算是很有天賦了,畢竟父親是做這個的。但是林易對於這門課程的水平簡直是大師級,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當初不去做機器人製造師,而是來了特殊醫師班。


    這些天楚子亦早就習慣了老師們的打趣,她信誓旦旦道,“我比他長得好。”


    老師,“我就喜歡你這樣盲目自信的孩子。”


    楚子亦,“…………”


    林易基本每門功課都比楚子亦的成績要好一點,除了精神力感知和倫理學。楚子亦自詡學習能力很強了,也從未見過像林易這級別的學神。


    下課時,甘草跑來詢問楚子亦的意向,“子亦,學校各大組織部門要招新啦!你想去哪一個啊?”她還挺想和楚子亦在一個地方的,這樣能經常在一起玩。


    楚子亦麵無表情地說道,“不,我不要參加。我要學習,保住第一。”


    甘草安慰她,“子亦,別做無謂的努力了。”她知道小夥伴很厲害,可是敵人太強大。


    楚子亦,“……”


    這幾天,全校的各大組織部門幾乎都在招新。除了狼牙以外,楚子亦還收到了陳柔和李澈的邀請,陳柔所在的部門是學生會,李澈則是自由協會。學生會、暴風協會、自由協會是目前校內影響力最大的三個組織,幾乎每年參加全賽的小隊人員都選自這三個組織。


    聯盟大學生比賽簡稱全賽或聯賽,是各大名校展示本校優秀生最寬廣的平台,幾乎每年都會引起大量關注。各大名校的高材生會在這場公平、公開的比賽中比拚專業能力,不少有名的研究單位、機構、財團等都會從中選拔人才,將優秀的學生簽約,畢業後直接就業。


    祁興華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在學生期間全賽上的成績都很不錯。首都精神力治療所聯係上了他,祁興華畢業後就直接進入治療所工作了。


    楚子亦對於學校的部門組織其實沒什麽興趣,一是她並不在乎以後是不是真的成為特殊醫師,有一份多麽優渥的工作,她隻是需要這方麵的知識和能力;二是她不喜歡太多人聚集在一起的環境,長時間會讓她感覺焦躁,尤其是龐大的團隊合作。


    三個人的小隊已經是她的極限,人數再多她的精神力取向就會容易產生波動。楚子亦從小就不是一個擁有太多朋友的人,她疲於應付人與人之間的關照,甚至隱隱覺得:人聚集在一起,本身就是喪失自我的開始。


    “你真的不打算參加哪個組織?”樊釋看著在圖書館裏聚精會神的楚子亦,忍不住開口道。楚子亦有些詫異地從書堆裏抬頭看了他一眼,甘草最近倒是頻繁地詢問過她,但是樊釋開口問還是第一次。


    她將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答案又重複一次,“不參加。我對於集體活動興趣不大,再說夏爺爺說我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研究所實習,我覺得那裏有趣多了……”


    自從楚子亦上次參觀過研究所之後,對那裏一直念念不忘,她很喜歡研究所專注的氣氛。


    人與人之間不用互相試探、猜測,隻要專心地完成各自的工作就好了。


    樊釋眯起眼,挑眉道,“可是一般人入學時都會挑選一個組織加入。”


    楚子亦,“我不是一般人。”


    樊釋,“……”


    楚子亦,“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咱們不能有話直說嗎?”


    楚子亦感覺樊釋說話簡直別扭到了極點,他想要什麽每次都拐彎抹角的,臉上永遠是“我心裏有事,但是我不說,你猜中了我再告訴你”。楚子亦要是察言觀色的能力差一點也就算了,可惜她每次都會發現那點微妙的異常。


    樊釋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道,“我要去暴風的活動室取一點東西。”


    他精神力快惡化前心煩意亂,當初手寫的一些資料隨手就鎖在活動室的暗夾裏了。現在既然來了首都大學,他要把資料取回來。


    楚子亦感到莫名其妙,“你以前上學時落下的東西嗎?我讓狼牙學長取出來給你?”各個組織的活動室隻有該組織的成員才能進去,外人進去不亞於踢館,簡直是公然打臉的行為。


    樊釋皺眉,“他找不到的。”


    二個小時之後,楚子亦和樊釋站在樓前,觀察暴風協會活動室的大門。活動室門口很安靜,畢竟現在是全校組織大招新的時間段,幾乎所有人都去靜水樓參與招新工作了,活動室裏基本沒有人。


    楚子亦躡手躡腳地跟在樊釋身後,微微有些緊張。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入侵別人的活動室聽起來真不光明正大。樊釋熟練地躲避著門口的監控攝像,指引著楚子亦到了門口。大門有密碼鎖,他劈裏啪啦地摁了幾個數字,大門便嘀得一聲打開了。


    樊釋推開門,觀察了一下,率先走了進去,“沒人,抓緊。”


    楚子亦簡直目瞪口呆,“你怎麽會這麽熟悉環境!?”樊釋簡直就跟走進自家的大門一樣,大搖大擺地就進去了。


    她踏進活動室,將大門關上。活動室內麵積挺大,家居布置的是歐式風格。室內放著兩三張皮質長沙發,茶幾上散落著一大堆新生的招新報名表。楚子亦瞟了一眼,還在裏麵發現不少自己班的同學。


    活動室正麵的牆上懸掛著暴風協會的標誌,那是一麵印有颶風圖案的錦旗,看起來威風凜凜。


    樊釋看向那熟悉的圖案,淡淡道,“當然,暴風本來就是我們創建的。”活動室的布置甚至都延續著他們上學時的風格,幾乎沒有什麽大的變動。


    楚子亦還來不及驚訝,樊釋就直奔裏麵的會長休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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