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大師暫時住在t72一幢獨棟小樓內,楚子亦在門口核實完身份,進入了小樓。這座純白色的小樓旁還配有庭院,周圍的街道也很安靜,是一個很適合休息的好地點。


    楚子亦先去和夏博大師打了招呼,她站在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是半掩的,楚子亦聽到夏博大師應聲,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夏博坐在書桌後,戴著眼鏡正在閱讀,他見楚子亦進來,笑道,“你可真夠快的,你們不是今天才回來麽?”


    夏博本來以為楚子亦會休息一天再來,沒想到剛剛抵達沒多久就跑過來了。楚子亦略有幾分窘迫,她正色道,“嗯,老師我有一點東西想給你看……”


    夏博大師擺擺手,“行了,一會兒再看吧。他現在應該呆在院子裏,你去找他吧。”夏博可沒覺得自己有那麽大吸引力,能讓楚子亦剛下星際航空器就跑過來。


    楚子亦遲疑了兩秒,見夏博大師低頭看書了,才輕輕地退出書房,往院子裏走去。


    書房內的夏博大師抬起頭,笑罵道,“唉,真是……”他笑著搖了搖頭,又繼續看自己手中的材料。


    院子位於小樓的後麵,院內的植物被修剪得極為整齊。傍晚時分夕陽落下,樊釋一個人坐在院中的長椅上,他背對著楚子亦,整個人的身影與夕陽染紅的天空相襯顯得極為和諧。


    楚子亦看著這景象有些發愣,她站在遠處稍微欣賞了一陣,才緩緩走上前。她的腳步很輕,悄悄地走到樊釋身後,剛想伸出手嚇他一跳,卻被樊釋一把握住了手腕。樊釋側頭淡淡道,“剛回來就開始鬧。”


    楚子亦一踏進院子裏,樊釋就感覺到她的存在了。他的精神力很敏銳,小樓周圍也比較安靜,很容易就發現了她。楚子亦被抓個正著也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樊釋握著她手腕沒放手,她所幸笑了笑坐在樊釋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在做什麽?”


    樊釋剛剛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楚子亦坐下來才發現他既沒有在讀書,也沒有在做其他的事情,好像是在發呆。樊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挑起了她的一縷頭發,問道,“怎麽是濕的?濺了我一身。”


    楚子亦洗完澡之後,隻是隨便擰了擰,沒有吹幹就過來了,現在發梢有些水珠。她一坐下,水珠就濺到樊釋身上了,涼涼的。


    “剛剛洗完沒幹。”楚子亦看樊釋微微皺眉的樣子,惡作劇般甩了甩頭發,像隻上岸甩毛的小動物。樊釋離她比較近,猝不及防地被甩了一臉水,逗得楚子亦哈哈大笑。


    樊釋有些惱,看她笑得開心的樣子又有些無奈,沒了脾氣。他早就習慣了楚子亦的惡作劇,幹脆伸手幫她擰了擰頭發。楚子亦乖乖坐好,樊釋的動作很小心,將水珠擰幹後又輕輕地撥弄開。他的手指很溫暖,偶爾碰到楚子亦的耳朵,讓她微微有點癢。


    樊釋做完這一切之後,甩幹淨自己手上的水珠,指間仍殘留著洗發露淡淡的香味。楚子亦滿意地撩了撩頭發,好奇地又問了一遍,“你呆在這裏幹什麽?”


    “看太陽落下。”樊釋其實也隻是呆在院子裏發呆,他對夏博大師的研究沒什麽興趣,每天就這樣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以前呆在首都治療所時,他也常常就這樣晃蕩著一天就過去了,有時候想些事情,有時候幹脆什麽都不想。


    楚子亦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那麽我們看完再走吧。”


    院子裏很安靜,金紅色的夕陽染紅了淡藍的天空,像是水墨顏料在宣紙上暈染開的效果。楚子亦靠在長椅上,竟然覺得心情難得地放鬆,仿佛緊繃的弦終於鬆了,她有些享受這種慢慢悠悠的感覺,眼皮有些發沉。


    樊釋見她一直都不說話,還以為她覺得無聊,他本想提議直接離開,沒想到轉頭才發現楚子亦睡著了。她估計是真得累了,頭微微向右,身體歪向椅背,閉著眼睛,輕輕地吐息著。


    楚子亦閉眼睡著的樣子像是一頭疲憊歸家的小獸,終於放鬆了警惕,睡相難得地乖巧。她睜眼時的淡定、理智、狡猾、強悍統統都消失了,反而像是小動物一樣身體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樊釋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睡著了,有時候她晚上學習太晚,也會趴在桌子上小憩。但是每當楚子亦再次睜眼,又變回了冷靜至極、攻不可破的樣子。樊釋看著她睡著的樣子,放輕了自己的聲音,又看向了遠方漸漸落下的夕陽。


    樊釋看到楚子亦疲憊的樣子,心情很複雜,既有些心疼又有疑惑和恐慌。這半年多的相處時間,讓他很清楚楚子亦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她對於自己的目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從不將時間花費在不感興趣的事情上。楚子亦對於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精打細算著,仿佛有一種被人追趕的急迫感。


    她為什麽要在他身上花費那麽多時間?她想要得到什麽?


    樊釋覺得他身上沒有什麽值得楚子亦花費那麽多時間的地方,她剛剛結束考試就第一時間地過來,甚至頭發都沒有幹,累到在長椅上睡著。樊釋看到這些,心裏沒有一點感受是不可能的,可是楚子亦對他的相處都大方又自然,樊釋也沒什麽理由自作多情。


    樊釋又惱楚子亦的落落大方,如果她真得給一個痛快,他反而不會這樣患得患失。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幹脆精神力就這樣惡化下去吧,反正他“家犬”的身份肯定也被過去認識的人嘲笑個夠,兩個人就這麽一直呆下去挺好。


    但這是不可能的,楚子亦會一點點地認識更多的人,與世界建立更多的聯係,總有一天會走出學校、認識誌同道合的人,甚至組建自己的家庭。“家犬”永遠不可能是責任特權人的家人,甚至連朋友都不是,沒有被平等尊重的權利。


    樊釋有些迷惘,他到底想要什麽樣的未來,其實他也不知道。精神力惡化的那一刻,他其實就自暴自棄地呆在首都治療所裏了,不管夏博大師還有祁興華的勸解或激將,每天無所事事地呆在101病房裏,沉默寡言。


    他像是冰封一般,被自己的思想判處了終身孤寂。他感覺自己的思維陷入了僵局,甚至產生了自厭的情緒,他想要掙脫自身與世界的聯係,仿佛這樣才能獲得純粹的自由,可這明顯不可能的。


    現在他第一次產生了再次與世界建立起聯係的念頭,他與她不可能一直這樣保持現狀的。但倘若他真的恢複了正常的精神力取向,或許他們的聯係會直接斷了。沒有了責任特權關係,他在楚子亦周圍還能找到一個位置麽?


    樊釋陷入了矛盾的情緒。


    楚子亦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感覺神清氣爽。她伸了伸腰,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詛咒之星的條件還是不太好,再加上她要努力穩定自己的精神力,所以每天都休息的不太好。現在楚子亦醒來,隻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很充足。


    太陽下山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樊釋開口道,“我們走吧。”


    “好。”楚子亦站起身,才發現院子裏的路燈已經亮了。隱隱約約的燈光中,樊釋站起身,楚子亦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


    樊釋挑眉,“你看什麽?”


    楚子亦直白地說道,“看你好看。”


    “是嗎?”樊釋的聲音輕飄飄的。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炸毛或者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反而湊近了楚子亦,幾乎要貼上她的臉側。楚子亦幾乎都感到他的臉龐輕輕擦過,才聽到樊釋輕輕問道,“現在看得更清楚了嗎?”


    樊釋說完,又緩緩直起身,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楚子亦還愣在原地,她反應了一下才敢相信那是樊釋說的話。


    “走吧。”樊釋看著有些發懵的楚子亦,眼神幽深。


    楚子亦有些猶豫地向前走了幾步,“你沒有事吧?”樊釋居然沒有炸毛而是這個反應,她至今不敢相信。


    “當然沒事,我隻是突然了解了你平時經常做這類事的原因罷了……”樊釋的語氣有些戲謔,“看到對方的反應,確實十分有趣。”


    起碼他看到楚子亦發懵的樣子,覺得十分有意思,這是很難得的場景。


    楚子亦有些不滿,樊釋居然變得不好逗了。她微微凝眉,思考怎麽也要挽回一局,長此以往她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樊釋看她思索的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幹脆攤開手調侃道,“你要憋個大招麽,來啊。”他是無所謂,不就是張臉嘛,他不要了。


    楚子亦,“…………”等等為什麽他的畫風突然清奇了起來,夏博大師到底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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