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喜歡拖拖拉拉口是心非之人。


    說完這半含威脅的話語,光明之子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豈非正在做著原本最討厭的事?


    若是以前遇上這種境況,他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將嫌犯擒回光明城再說。但今天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給這丫頭機會。他無法抑止心頭那抹激動與關愛,仿佛她本不該是自己追捕的疑犯,而應該是自己細心嗬護,珍重捧在掌心的珍寶。


    這完全違背了他的行事風格。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初見時莫明掠過心頭的一絲悸動嗎?


    光明之子冰冷地剖析著自己的感情,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會對鳳舞有莫明的好感與憐惜,


    聖教自古有定,凡在光明城擁有神職之人,下到普通的神職人員,上至光明之子乃至聖祭司都不得娶妻,但卻默許他們擁有自己的情人。他半師半父的養父,現任聖祭司便擁有足足七個情人,底下的大批翼衛也是基本都各有情人。


    唯有他是個異數,他沒有六年前的記憶,但自六年前進入聖殿之後,還從未對任何女人有過綺思暇念。為此,光明城甚至有流言說,他喜好男風,實際是聖祭司的孌寵。


    ――難道,他的心悸是源自對這小丫頭一見鍾情?


    審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鳳舞完美的麵容與身段,光明之子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對她沒有任何衝動與索求,隻想寵愛她,嗬護她。那份心情決不是愛情,反而像是……親情?


    麵對腦中突然出現的名詞,光明之子不由皺了皺眉。


    見對方瞪視自己,久久無語,鳳舞還以為光明之子是在用目光做無聲的威脅。


    打從看見這個人開始,她就沒抱過能夠善了的希望。雖然目睹了殷狼死狀,她亦夷然不懼,取出鮮紅如玉的朱雀雙劍,她仰頭說道:“我不認為我殺死那個人渣是錯,所以我絕不會跟你回去接受什麽狗屁審判。”


    她的話讓光明之子暫時拋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心緒:管他怎樣,先把這丫頭製服再說!


    一直在留意他神情的鳳舞見到他眼中升起的殺氣,當機立斷先發動了攻勢。深蘊體內的朱雀靈力以瘋狂的速度自雙劍中湧出,隨著鳳舞揮動劍身,化為半彎如新月的殷紅光芒,以閃電般的向光明之子擊去!


    鳳舞清楚,對方足足高了她一個境界,她絕不可能是這個人的對手。這一戰,唯有利用速度暫時壓製住對方,再借機遁走!


    換了其他人,多半躲不過這招近距離發動的攻擊。但光明之子身形卻宛若鬼魅,在半彎紅芒即將攔腰斬過他身體的刹那間,陡然平移開去,憑借奇妙身法,躲開了這一擊。


    見狀,鳳舞挑了挑眉:“如果是這樣呢?”


    她陡然舞起劍花,封住了光明之子四方退路。精粹強大的靈氣應招而發,瞬息之間便交織成一張肉眼可見的火紅光網,將光明之子圍得密不透風。


    她曾用類似的招術搞定過小團子的爸爸。但光明之子的頭腦顯然比水魔獸更加靈活,目光也更加毒辣。但見他肩頭微聳,長腿微屈,居然捕捉到了光網的破綻,找了個刁鑽的角度從上方逸出光網。


    鳳舞心念一動,密纏交織的靈光紛紛飛舞纏繞成一條巨大的光柱。接著她反手一劍,又是一道強勁靈力飛去,狠狠擊在光柱尾部,兩者迅速溶為一體,速度更快,直直向上方的光明之子撞去!


    強橫的力量,撞上強橫之人,但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雖然是在白日,但二者迸發出的白光依舊耀眼。半空中像是升起了第二顆小型太陽,霎時間驅散了障人眼目的重重沙塵。


    一擊得手,鳳舞卻沒有就罷手,操縱手中雙劍近乎瘋狂地汲取著體內靈力,源源不絕地向對手釋放力量。(.無彈窗廣告)她清楚上階是何等可怕的力量,絕對不敢大意。


    接二連三的攻擊持續了足有一刻之久,當鳳舞的經脈再不足以承受超負荷運作所帶來的巨大負擔時,她喘息著罷了手。忍住周身針刺般的疼痛,仰頭查看對手情勢如何。


    失去力量衝撞,光芒漸漸黯淡下來,化為碎片紛落而下,宛若白羽紛飛。漫天雪色飛羽之中,一道高大身影若隱若現。


    ――但有質無形的力量,又怎會凝結為碎片?


    鳳舞下意識接住一塊碎片,隨即發現這是一種極為柔韌的麵料,看上去很有幾分眼熟,倒像是――


    “竟能攻破我的護身鬥篷,不錯。”


    碎片散盡,失去鬥篷遮蔽的光明之子在半空中毫無遮蔽地顯露出他高大矯健的身形。束發的發帶也在剛才被打斷,漆黑長發散落肩頭,卻並不顯得柔弱,反而為他的貴氣平添了幾分凶悍的侵略性。經過剛才的連番攻擊,他甚至連呼吸也沒有紊亂半分,依舊如閑庭信步,華貴從容。


    ――剛才幾乎拚盡全力的攻擊,竟然隻是破去了他的鬥篷?這就是相差一個境界的距離嗎?!


    鳳舞並不知道,如果換成普通魔法師來越級挑戰,恐怕在發出第一次攻擊時就被光明之子更滅了。


    但縱使修行禦靈法訣,實力的相差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鳳舞明白,在上階麵前,她與普通魔法師實際上隻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無非能多抵擋一會兒而已。


    但,難道就此認輸、束手就擒麽?決不!


    鳳舞暗自咬緊牙關。這時,空間中響起雲琛嵐焦急的聲音:“主人,先拉開與他的距離!我再全力帶您突圍!”


    ――這倒是個好辦法!


    鳳舞眼前一亮,便見光明之子一雙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眸若有所察地掃了過來:“如果是獨身一個,你或許還有機會逃走。但本座已調查過,你在都城中還有兩位朋友。如果你不關心他們的話,大可一走了之――當然,前提是你快得過本座的速度。”


    ――卑鄙!


    聽到這赤裸裸的威脅,鳳舞呼吸一窒,狠狠瞪向光明之子,對方卻若無其事,不帶任何表情地回視於他。本來激烈的戰鬥,就此詭異地凝固了。


    此時,鳳舞與光明之子均已未再分放施展擾人眼目的土係法術。隨著沙塵漸漸平息,台下的人很快察覺了台上的異狀,紛紛驚呼起來:“殷狼――殷狼居然死了?!”


    “是誰殺了他?!是鳳舞還是那突然出現的家夥?”


    “他看起來好強!身上的威壓比殷狼和鳳舞更恐怖!”


    坐在觀禮台上的袁井則是萬沒想到,煙塵散後看到的竟是殷狼被殺這一幕,雙手猛力一按,當即扯翻了麵前的果盤與飲料。不去理會驚呼連連湊上來為自己收拾狼籍長袍的隨侍,他厲聲命令道:“派出帝國衛兵,捉住台上那兩人!不能讓他們跑了!”


    說著,他又是狠狠一拳捶在桌上。自己費了多少心血才養出的一條惡狼啊,還沒發揮他最重要的功效,竟然就這麽死了!他怎能罷休!


    這命令使得眾人一陣手忙腳亂。驚詫奔走之中,監視律振聲的人也開始東張西望,心不在焉起來。


    觀禮台上,有人注意到這一幕,不動聲色地拿起一直沒動過的水果咬了一口。一些隱藏在暗處的身形見到信號,立即穿過喧嘩的人群,悄然向著律振聲靠攏。


    而同樣喬裝改扮,置身人群當中的律宮商看清台上的對峙後,急得團團轉:“那家夥是誰?該不會是元老會的秘密殺手吧!”


    比之關心則亂的律宮商,孟原府冷靜得多:“若是元老會察覺我們的行動,第一個肯定先對付你。你看,我們的人依舊潛伏在人群裏,並沒什麽異樣――天!他們提前行動了!”


    注意到律振聲的支持者事先安排下的暗樁已在行動,律宮商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們本說等待晚宴時製造混亂再動手,現在卻有人先一步製造了混亂,趁著袁井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機會,剛好可以營救父親!


    狂喜剛剛湧上心頭,律宮商又是一驚:引開袁井注意力的可是鳳舞啊!如果她被袁井抓走,或者被那個神秘男人傷害,他該情何以堪?!


    “小商,還不快去支援他們!”孟原府見律宮商還呆呆站著,拉起他就要走,卻被他觸了電似地掙脫:“鳳舞還在那裏!”


    對於鳳舞的感情,孟原府遠沒有律宮商來得深,所以此刻隻是神情微動,隨即冷靜下來:“以鳳舞的身手,我相信區區帝國士兵還捉不到她。當務之急是營救伯父,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時機!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那個無恥的袁井再度把伯父軟禁起來?”


    “……當然不!”一邊是暗戀之人,一邊是生身之父,律宮商左右為難。理智上他承認孟原府的話說得有理,可情感上,他又萬萬不願丟下鳳舞不理。但一個人不能分成兩半,他怎麽可能同時救助鳳舞和父親?


    “別多想了,你是關心則亂。鳳舞修為頗高,以你的修為就算過去也幫不了她多少。但這邊可就不同,我們聯手,一定能搞定那幾個監視你父親的混蛋!”


    這話如同最後的砝碼,天平立即向親情的一方傾斜了。律宮商咬了咬牙:“好,我聽孟大哥的。”


    “快走吧!”


    隨著兩人向觀禮台跑去,擂台之上,光明之子緩緩舉起了剛才一直沒動的長鞭,直視鳳舞:“不要再挑戰本座的耐心,收起你手中的玩具,跟本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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