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麵臨的挑戰,不是槍決死刑犯,而是做為狙擊手,解救一樁綁架案中的人質。(.好看的小說)這是一樁發生在茉莉住宅小區,身綁炸藥劫持人質的惡性案件。被綁架的是宏發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麻富財。


    麻富財是南江市第一批崛起的私人企業老板。他靠一支二十多人的鄉村建築隊起家,開始是當包工頭接活兒幹,不過幾年的時間就發達了起來。


    麻富財的心腸很黑,當包工頭時,他就千方百計克扣工人的工資。本來一千多元的工資,被他七扣八扣,最後發到工人手裏的就不足八百元了。既使是實行計件工資,他同樣有辦法克扣你的工資:吹毛求疵地挑一兩個所謂質量上的問題,或者說你浪費了原材料;要不就說你進工地沒有戴安全帽,違反安全施工規程。總之是,欲扣工資何患無辭!


    麻富財就是靠拚命盤剝工人迅速地發達起來。隊伍越來越龐大,資本如滾雪球般越來越雄厚。


    這裏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在一般國營建築工程公司都攬不到工程項目的情況下,麻富財的工程一個接一個幹不完,甚至還轉手包給國營建築工程公司,自己賺取差價獲利。為什麽能夠這樣呢?因為麻富財的公司是他個人所有的私人企業,公司的人事、財務大權由他一人掌控,什麽都是他說了算。他可以用十萬二十萬元現金去行賄有關政府部門的官員,把施工項目不費吹灰之力搞到手。而國營企業則沒有這麽一筆開支,即使有錢,也因為有黨紀政紀管著誰也不敢這麽幹。


    麻富財既不是黨員也不是幹部,自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什麽也不怕。他的資金積累到相當規模以後,又收購兼並了兩家集體所有製企業。在收購兼並的過程中,麻富財又向資產評估人員暗中行賄,把估價壓低到實際資產的一半還不到……靠這些非法手段攫取了數億元的不義之財,就這麽一步一步地膨脹起來。


    有了雄厚經濟實力的麻富財,便以經濟實力為依托,轉而大撈政治資本。他時而拿出數千乃至上萬元的小錢來,扶貧助學,捐助敬老院、孤兒院。以社會公益事業之名,行沽名釣譽之實。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拿出的這點小錢,還比不上他一天的生活消費。


    對他來說,錢已經多得幾輩子都花不完了。所以,他要用錢來買榮譽,買官銜。他靠花錢"捐助"報社和電視台,買得了一整版一整版充滿溢美之詞的頌揚和靠誇張和虛構堆砌起來的所謂紀實報道。靠行賄買得了市政協常委、市人大代表、市優秀民營企業家的頭銜。


    他行賄的辦法很巧妙,也很隱蔽,一般都是把錢存進銀行,再辦信用卡,戶頭是麻富財自己的,然後把信用卡連同密碼寄給他要行賄的那些對象。那些貪官收到信用卡後,不顯山不露水就可以拿到錢。就是有人舉報了線索,你到麻富財的公司查賬也沒有辦法。


    有了政治資本,有了貪官做靠山和保護傘,麻富財更加有恃無恐。在城市拆遷改造中,不執行搬遷補償規定,達不成搬遷協議的就強行驅趕,強行拆遷。他收買了一批地痞流氓,這些人聚集在他公司保安部的名下,充當打手,無惡不作。為達目的,他安排人對那些無處可去的居民群眾進行恐嚇威脅,讓保安部的那些流氓打手半夜裏扔磚頭砸玻璃窗,砸爛屋頂,還買來成袋成袋的活毒蛇,投放在居民區內。如果有人還不走,就把挖土機、推土機開進來,強行把居民群眾的住房推倒。由於貪官收受了他的賄賂,對他的暴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致於居民群眾的利益受到損害投訴無門。


    綁架麻富財的正是茉莉住宅小區內的拆遷戶、原電機廠下崗工人鄢大勇。鄢大勇在解放初期就是茉莉住宅小區內的老住戶,在六十年代中期建了三間近二百平方米的磚混結構平房。鄢家老少七口,上有七十歲的老父老母,妻子單位早已破產,大兒子、大兒媳賣水果蔬菜賺錢糊口,小兒子從小得了小兒麻痹症,生活難以自理。


    茉莉住宅小區位於城市中心黃金地段,寸土寸金,麻富財看中其巨大的升值空間,千方百計地獲得了茉莉住宅小區的舊城改造開發權。不說開發建房的暴利,僅土地坐地轉手,就可以賺上八千多萬元。所以麻富財孤注一擲、不顧一切地要完成茉莉住宅小區的改造開發工程,誰擋他的路,他就要除掉誰。


    麻富財既不給拆遷戶安置過渡房,又不按規定給搬遷補償費。鄢大勇一家無處搬遷,無錢租房,隻好住在原地。像鄢大勇這樣的貧困戶,茉莉住宅小區內有十八家。麻富財派出流氓打手,半夜扔磚頭砸玻璃窗,在門口放毒蛇,騷擾恐嚇,使盡卑劣伎倆,仍然沒有達到目的後,便開來推土機和挖掘機,強行推垮了這十八家賴以棲身的住房,砸爛了他們的家具。這十八家人隻得在廢墟上搭起簡易帳篷棲身,麻富財還不肯放過他們,又派出流氓打手推垮他們的帳篷。


    在被逼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鄢大勇找來了炸藥和電雷管綁在身上,去南江市富豪集中居住的"江都豪苑"別墅小區,找麻富財請願,要求安置過渡房,並按規定支付拆遷補償費。可是麻富財固持己見,一毛不拔。


    絕望的鄢大勇這才露出身上的炸藥和電雷管,對麻富財吼道:"麻富財你這個***聽好了,老子今天豁出這條命和你拚了。老子不怕死,不像你億萬家財,你死了就什麽也享受不成了!你要麽給我們搬遷戶每家補償六十萬元,要麽給每家安置過渡房,要是不答應,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李鐵兵受支隊指派,攜帶狙擊步槍火速趕赴現場,從接到支隊的命令到抵達現場,總共隻用了十二分鍾。到達現場後,薑局長向李鐵兵介紹了現場的情況:"現在綁架者鄢大勇身上捆了一圈炸藥,右手握著起爆器,左胳膊扼著被綁架者麻富財的脖子,站在別墅二樓中間的那個窗戶前。鄢大勇藏身在麻富財的身後,要擊斃他有很大的難度,弄不好就會傷到人質。"


    李鐵兵通過望遠鏡,朝麻富財別墅二樓中間的那個窗口觀察,隻能看到麻富財的上半身和藏在他身後的鄢大勇的握著起爆器的一隻右手,可以看到從他手中的起爆器到他的腰際,有一股紅藍雙色的膠皮電線連接著。


    李鐵兵道:"綁架者完全隱藏在被綁架者的身後,無法對其正麵實施射擊。"


    胡副市長道:"那從後麵射擊呢?"


    李鐵兵道:"他們的身後是牆麵,沒有窗戶,左右側麵都是牆壁,都無法實施瞄準射擊。即使後麵有窗戶,可以實施瞄準射擊,也不能打,子彈會同時穿透兩個人,把罪犯和人質同時都打死,這不符合我們實施狙擊的原則和要求。實施狙擊的原則,必須以保證人質安全為前提。"


    薑局長對李鐵兵道:"我們要絕對保證人質的安全,如果不能保證人質的安全,采取狙擊這種極端措施就毫無意義、毫無必要了。"


    李鐵兵點點頭,道:"看來射擊位置隻能選在正麵。但是目標一直躲藏在人質後麵,隻露出了一隻右手,很難找到射擊的時機。剛才我看到他的右手握著起爆器,在起爆器和他的腰間連接著一段紅藍兩色的引爆電線。我有一個想法,可以瞄準連接起爆器與炸藥的這一段電線,把電線打斷,這樣他的炸藥就引爆不了啦。我們的民警這時快速衝進去將其生擒,這樣就可以保證人質和目標都能安全無恙,您看這樣行嗎?"


    薑局長高興地道:"太好了!目標和人質都不受到傷害,這是最理想的一種結果了。隻是……"隨即薑局長又擔心地道:"隻是那一段引爆電線可是非常細呀,你能打中嗎?有幾分把握?機會可隻有一次,如果一槍打不中,鄢大勇就很可能不顧一切地引爆炸藥,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李鐵兵道:"薑局長,我在武警支隊的狙擊手培訓班結業實彈考核時,二百米活動目標實彈射擊成績優秀,是全班第一名。彈著點的誤差最大不超過五毫米,如果把距離拉近到一百米,我認為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


    薑局長思索著道:"那好,我們設法把距離拉近到五十米,你要一槍把引爆電線給我打斷。"


    李鐵兵道:"我努力爭取。"


    薑局長道:"不是努力爭取,而是一定要做到。你瞄準的時間可以長一些,但是一擊就要保證打準電線。"


    李鐵兵道:"在五十米的距離上應該沒有問題。"


    薑局長道:"麻富財別墅與前麵一棟樓房的距離,應該不超過五十米吧?"


    李鐵兵道:"大概是三十米的距離,可以從前一棟樓房的後窗采取有依托瞄準射擊,這樣把握就更大了。"


    薑局長道:"好,狙擊方案就這樣定了。"


    方案決定後,立即開始執行。利用警方跟鄢大勇談判的時機,李鐵兵迅速潛入選定的狙擊地點。到達狙擊點,李鐵兵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瞄準鏡裏。在放大率為八倍的望遠瞄準鏡裏,三十米處的麻富財和鄢大勇被拉近到三米多的近距離,連臉上的表情和衣服的褶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鐵兵瞄準了那段引爆電線。那段紅藍雙色的塑膠電線,呈上下垂直的角度,連接在鄢大勇手中的起爆器,這對李鐵兵來說又是一個有利條件,瞄準射擊時上下略有誤差都不會影響到打斷電線,隻要左右不出偏差,就能確保一槍打斷。


    李鐵兵瞄得準準的,乘鄢大勇沒有晃動的一刹那,果斷地扣動扳機擊發了。"砰"的一聲槍響,李鐵兵從瞄準鏡裏、薑局長從望遠鏡裏,同時看到那股紅藍塑膠引爆電線一下子從中間被打斷,連接在鄢大勇腰間的那一段耷拉了下去。


    特警們衝上別墅二樓,將鄢大勇和麻富財同時押了出來。當從鄢大勇身上解下那一圈炸藥時,發現並不是什麽炸藥,而是一圈用牛皮紙包裹著的竹筒!


    當特警要把麻富財帶上警車時,麻富財氣勢洶洶地抗議道:"你們幹什麽?我又沒有犯法,你們有沒有搞錯呀?我可是被綁架的受害人!"


    薑局長嚴厲地道:"錯不了!你犯的是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和毀壞公私財務罪,我們要帶你去公安局接受詢問調查。"


    麻富財雙手撐住車門不肯上車,繼續對薑局長抗議道:"我是市人大代表,你們沒有權力逮捕我。如果你們硬要抓捕我,我叫你的公安局長當不成,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薑局長嚴肅地道:"你是人大代表,難道就可以帶頭無視法律、為非作歹嗎?我剛才說了,是帶你去公安局接受詢問調查,並不是對你采取強製措施。你放心,在對你采取強製措施之前,我們會嚴格依照法律程序,先報請市人大常委會批準!"


    人群中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接著在現場的圍觀群眾紛紛鼓掌,頓時掌聲雷動。


    麻富財被刑事拘留後,很快轉為逮捕。在看守所的監房裏,麻富財對收受過他賄賂的那些官員破口大罵,說這些狗?的良心給狗吃了,平時收他的錢財得他的好處時,就知道麻總長麻總短的,到了關鍵的時候,都***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把這些錢喂了狗!


    麻富財在監房裏主動要求坦白交代問題,並且表示一定要積極檢舉揭發所有的壞人壞事,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向看守民警要了筆和材料紙,除了熄燈睡覺和放風的時間之外,白天晚上一刻不停地在寫,寫的都是他向南江市的黨政官員行賄的事實。因為麻富財的交代和舉報,南江市人大常委會負責人及胡副市長等一批黨政要員,相繼被"雙規",進而轉為移送司法機關處理,被依法逮捕,關進了南江市公安局看守所。


    麻富財因殺人罪、行賄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和毀壞公私財務罪,被判處死刑,即日押赴刑場執行槍決。執行槍決任務的槍手是李鐵兵。這一次執行槍決的任務,卻令他惡心不已,從此不再吃稀粥。


    原來,他在刑場上按照薛隊長的口令,對準麻富財背上的粉筆圈扣動扳機後,隨著"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準確地洞穿麻富財的胸膛,跪在地上的麻富財撲倒在地。子彈射在人體上的動能有七八公斤,所以被槍彈近距離擊中的人,幾乎沒有不倒地的,何況是跪在地上無法靈活地移動腳步保持平衡的人呢!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麻富財並沒有像其他幾名死刑犯那樣,血液噴射而出迅速死亡。他的傷口出血不多,翻滾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大口喘氣,吐著血泡。


    刑場總指揮薑局長命令道:"補槍!"


    李鐵兵對準原來槍口上方一點的地方,補射了一槍。


    麻富財再次撲倒在地,又從地上翻過身來。隻見從彈洞湧流出稀粥狀的白色食糜,裏麵夾雜著紅紅綠綠的顏色,一股酸腐氣味撲鼻而來。顯然第二槍打穿了他的胃部,這是從他胃內湧出的,早上在看守所吃的正在消化中的米粉。


    李鐵兵惡心不已,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翻腸倒肚,將早晨吃的稀粥和饅頭吐了個一幹二淨。


    麻富財還在地上翻滾著,毫無即將死去的征兆。見此情形,薛隊長連忙從身邊的郝金標手中奪過半自動步槍,對準第一次彈洞偏右的位置又補了一槍。麻富財這才血如泉湧,掙紮了幾下不再動彈了。


    事後,薛隊長對李鐵兵道:"麻富財這王八蛋,心都是歪著長的,真是壞到家了!這種心髒偏右的人,隻有百萬分之二三左右的概率。"


    這一情況令李鐵兵大為意外。然而,更令他深感詫異的是,對死刑犯執行死刑,有時也會有意料不到的風險,他很快便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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