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幾日我並不是同你置氣,隻是因為……今日,是母後的忌日。”


    因為這一句,鳳非鸞的身子僵住。


    原來他並不是再跟他鬧別扭,而是因為思念母後所以獨自躲起來療傷?


    腦中突然閃過一絲訊息,鳳非鸞仰起頭:“母後的忌日……那今日豈不就是你的生辰?”


    話才一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勁,她聽下人說過,前皇後是在生她夫君之時難產而亡,那麽既然今日是皇後的忌日,也就應該是她夫君的生辰才對,可是為什麽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府中的變化呢?


    君無痕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而後搖搖頭:“不是。”


    “不是?”


    鳳非鸞心中越發的疑惑,北冥笑給她的資料裏麵所說的事實也是同她聽到的一樣,皇後確實是難產而亡,可是現在她夫君卻肯定的告訴她‘不是’,那麽……事實,到底是什麽?


    她似乎把這趟渾水想的,太淺了。


    君無痕輕輕將鳳非鸞推開,摸索著從書桌上的木箱拿出一卷畫軸,然後遞給鳳非鸞並示意她打開。


    隨著卷軸鬆開,畫中之景呈現在眼前:桃花林裏,花瓣漫天,緋紅的花瓣兒落了一地,粗壯的桃花樹下隔著一張軟榻,榻上側臥著一白衣女子微微瞌著雙眸,杏目桃腮,鳳眸朱唇,肌膚勝雪瑩白如玉,一頭青絲淩亂的散落在軟榻上,而最令人無法無視的是她眉眼之間那份從容慵懶,帶著幾分女人的柔美,幾分女兒家少有的英氣,絕美的容貌看起來竟然有幾分熟悉。


    “這是母後。”


    合上畫卷,鳳非鸞目光瞬也不瞬,話中沒有半絲疑惑。


    君無痕抿唇一笑,點點頭:“是啊,她是母後,據說這張畫像是當年母後懷著我在桃花樹下睡著,父皇偷偷差人所畫,母後很美對吧!”


    “嗯!母後定然是這世上最美的人!”這句話她說的是實話,就憑著皇帝能夠在後宮三千佳麗卻獨寵一人,若沒有過人的姿色怎麽可能做到,再加上那時作畫的技術,在畫中都是頂美的人兒,不難想象換做真人該是如何的傾城絕色。


    “是啊,小的時候宮中的老嬤嬤也這麽說,隻是,可惜了紅顏薄命,母後還沒來得及看著我長大,看著你我成親便早早離開了。”說道此處,君無痕嘴角的笑意越發的苦澀,眼中都起了氤氳:“鸞兒,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我天下人一樣,都是以為母後是因為生我之時難產才會丟了性命,那時候,我就想著,若不是因為我母妃便不會曆離世,是我害死了她,可是後來卻有人告訴我,我錯了,母後的死另有其因。”


    “我還記得,那年我十歲,因為貪玩追趕貂兒之時誤闖了冷宮,在哪裏見到了一人,她像是病得很嚴重,身上的傷痕已經開始化膿,大老遠就能夠聞到一股惡臭,可是就是這個將死之人,再看到我之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麽大力氣,突然就從草堆裏坐了起來,直直朝著我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哭,連額頭都磕出了血。那血沿著她的臉一直往下流,我很怕,想要逃可是腳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不要說了!”鳳非鸞大聲喝道,然後突然握住君無痕青筋暴起的雙手,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祈求著:“王爺,我們不說了好不好?鸞兒今天不想聽了,咱們以後再說好不好?”


    她不好奇了,再也不好奇了,她想知道的她自己去查,不要再讓他把那傷疤揭開了,她不想再堅持那什麽狗屁的傷疤要見了陽光才能好得更快的狗屁說法,她隻要他不難受就好了……


    君無痕臉上慘白,就連額前都滲出細密的冷汗,察覺道手背上傳來的溫暖,心中的恐懼才算平息了些,良久,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像個孩子一般輕輕將頭靠近鳳非鸞懷裏,汲取著她身上的溫暖。


    “鸞兒,這些話放在心裏好多年了,久的它在心底都生了黴,臭了。等了好多年,才能來一個可以對著她說的人,若是不說完,我怕我下次連說它的勇氣的都沒有了!既然已經疼了,那麽就一次疼過去,要不然,它會一直疼,一直疼……”


    沉默良久,鳳非鸞終於還是點頭了:“好,王爺說鸞兒就聽著,王爺說什麽鸞兒便聽什麽。”


    “嗯。”君無痕在鳳非鸞懷裏瞌上了眼,平靜的嗓音再次響起:“後來父皇來了,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人突然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摟住我,她的眼淚合著血一塊兒落在我臉上,我很怕卻又推不開她,還是父皇上前將我從她懷中拉了出來,她看見父皇的樣子好像很怕,一見到父皇她就躲在角落雙手護著自己的腦袋,整個人縮作一團,可是就算是如此,她的眼睛也是一直盯著我,一直掉眼淚。說也奇怪,看到她的眼淚我突然不怕了,甚至還求父皇放了她,可是父皇不同意,說她染上了瘋病不能放出去,一旦出去了便會傷人。父皇還告訴我,她是我母後生前的貼身丫頭,同母後的感情最為要好,母後死了之後她傷心過度便染上了瘋病,還有風寒發燒燒壞了喉嚨再也無法開口說話,父皇還告訴我,冷宮裏麵的女人都是有病的人,我不能跟她們相處,要不然也會染上瘋病。我怕極,答應父皇再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從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很久很久之後,我才聽小宮女們說,她在我離開的那夜便因為病重不治身亡了。”


    “其實沒有人知道,在她撲向我的時候朝我手中塞了東西,也不知道為何,在父皇來的那一刻我直覺那東西不能給他,嗬嗬,後來事實也證明,那東西確實是不能給父皇,因為,那上麵寫了一句話――‘上原慶和十六年九月十八,上原皇後秦棋墨,薨’。我乃是慶和十五年臘月初七所生,母後乃是因生我難產二十,為何她會告訴我母後是在隔了那麽久之後才離世,而這些日子她又去了哪裏?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能去問母後,直到第二年生辰,我說我不要過生辰,因為那天是母後的忌日,奉林公公一時嘴快說了句‘皇後的忌日並不是……’,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父皇打住了,父皇告訴我母後最愛的就是我,若是我生辰不開心,她便不會開心,於是從那時開始,沒有記得臘月初七是我生辰亦是母親的忌日,直到很久之後,連臘月初七是本王生辰都沒有人記得之時,本王才不得相信母後的忌日真的不是臘月初七。


    鸞兒,你說,那麽長的時間母後去哪兒了?為何父皇要說她已經死了?可是她明明就沒有死啊。”


    鳳非鸞的腰被君無痕摟的有些疼,可是她明白,那疼比起他心中的疼來說簡直就是微不足道,輕撫著他的背安撫著:“王爺都過去了,以後鸞兒陪著你,無論何時鸞兒都會陪著你。”


    她本就知道皇宮的肮髒,可是這一個來月的經曆告訴她,她認知的皇宮是天堂,而現實中的皇宮則是阿修羅地獄;表麵的和樂粉飾著太平,可是除卻那層外衣之後,便隻剩下陰謀,算計,陷害,背棄……所有的肮髒似乎皇宮裏都能夠見到,她一直以為她能夠泰然處之,可是事實還想並沒有她想象的美好……


    李嬤嬤那過分囂張的背後是誰給了她撐的腰?皇後那樣一個從來不明確表示自己喜怒的女人,卻在第一次見麵之時便送她手鐲,言明對她的喜愛,她的目的又是什麽?為何明明君翩躚才是皇帝和皇後的嫡長女,可是受寵的人卻是庶出的君阡陌?為何皇帝原本心屬的繼承人是她夫君,卻在他手上的第二年便封了君臨風為太子,且對君臨風的言行放之任之?還有那個淑妃她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皇帝皇後都要對她忌憚三分?還有那閔知印,為何那麽多年都沒有過任何表示,在今年卻突然說要嫁給她夫君,這,是衝著他還是衝著她?……再加上皇後的死期撲朔迷離……她突然才發現,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的人盡數困在其中,裏麵的人鬥得你死我活卻不知道撒網的人是誰,收網的人又會是誰……


    “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詩琴咋咋呼呼的嗓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鳳非鸞的思緒,同時也驚醒了君無痕,兩人迅速正常姿態,待詩琴進門之後看到的兩人已於平時無異,隻不過因為極少同君無痕打交道,看到他在場之時她仍然有些膽怯。


    “王爺、王妃。”


    鳳非鸞點點頭,白了詩琴一眼嗔怪道:“詩琴丫頭,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啊,一路大呼小叫的,每個規矩!”


    詩琴不好意思的吐吐粉舌。


    “王妃,真的是大事情呢!”


    一想到自己剛剛打聽來得事情她就止不住想樂嗬。


    “大事?什麽大事啊?”該不會又是前院的大黃老母雞孵出了一群純黑的小雞吧?


    “剛剛奴婢去前院找玉曉姐姐,回來之時,無意中聽到兩個奴才再閑聊,王妃,你猜猜他們說了什麽!”


    詩琴一臉的興奮,也不顧什麽尊卑大小拉著鳳非鸞的衣裳就來時嚷嚷。


    鳳非鸞嫌惡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後審視外星人的姿態打量這詩琴,見她興奮異常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詩琴,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她記得這丫頭平時簡單她夫君都是能躲就躲,不能躲的話也是離得遠遠,從來都不會想今天這樣冒冒失失,這樣的異常讓她禁不住有些擔心。


    “哎呀,王妃。”詩琴嘟嘟嘴,沒好氣的拂開鳳非鸞的手。“人家是說真的啦,人家剛剛聽到他們說,昨日宮中可發生了大事!不對不對!不止是宮中就連朝中的各位大人都出了大事了!”


    宮中?各位大人?


    片刻之後鳳非鸞腦中漸漸有些明白了,詩琴口中的大事十層十跟自己心中想的那幫人有關係,有些心虛的看看君無痕,見他正若無其事的摸著將《風華集》和畫軸重新裝回木盒中,之前的脆弱早已不見,似乎之前那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


    “哦?看你說的那麽興奮,皇宮到底出了什麽事啊?”那個王八蛋幫她辦好了事情之後,還沒有告訴她結果呢,她也很想知道皇宮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嘻嘻。”詩琴掩唇輕笑:“事情也不知道真假,隻是適才聽到他們說,昨日宮中每個宮裏麵的都出現了全身濕淋淋的大老鼠,而驚華公主一醒來,兩隻大老鼠就趴在她的枕邊,嚇得是魂不附體,後來被皇後娘娘身邊的諾兒姐姐送去朝露宮裏邊,原本是想要好好的歇息歇息壓壓驚,結果誰曾想到,她還剛剛沐浴完還沒來得及躺下,幾隻大老鼠又出現在她麵前,活生生把公主給嚇暈了不說,還惹得娘娘四處躲藏,可是沒想到她們奪得緊,那些老鼠也追的緊,嚇得各宮娘娘是花枝亂顫的。


    原本啊,宮中侍衛想要進屋幫忙,可是被嬪妃宮女們四處亂竄,他們全無用武之處,王妃,你適才沒有看見,外院的那兩個奴才手舞足蹈的學著宮裏人的模樣,真真兒的讓人樂嗬!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聽說除了朝露宮以為其他的宮殿的老鼠不是奄奄一息就是昏昏欲睡,唯獨朝露宮的老鼠不止多還大一個個活蹦亂跳的,機靈得緊,那些人壓根兒就那它們沒辦法。”


    這廂,詩琴是說的唾沫橫飛,隻要一想到自己的見聞,她就覺得嘴巴不受腦袋指揮,老想著裂開使勁兒的笑著。那廂,鳳非鸞呆愣在原地,君無痕停下手中的動作,雖沒有明顯的表現,但是那微微隆起的眉頭訴說著他的難以置信。


    其實,鳳非鸞很想笑,真的很想笑,特別是此時知道他夫君一切不幸的根源便是來自於那個地方,特別是在經曆了皇宮那場讓人想要掀桌的盛宴之後,她對那些人更是恨得牙癢癢。她承認她使陰招的方法很是卑鄙、缺德,但是沒有辦法,她一向不喜歡自己所屬範圍內的一切受到別人的抨擊侵害,更可況這一次連著她自己也成了他們戲弄的對象之一,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不還擊的話不光對不起別人也對不起自己,隻是……


    秀眉微蹙,回頭看向那麵色仍然有些蒼白的人,心中不由得一陣緊縮。


    那些人雖然傷害過她夫君,可是依著這些日子她對他的了解,在他的心底裏,皇帝皇後,甚至是那些毫不留情傷寒著他的君臨風、君阡陌,這些人都是他在乎的,因為他在乎所以他才將《風華集》藏得那般謹慎,因為在乎他才以冷漠的外邊掩飾自己受過的傷害,而如今,雖然,說她的本意是想為了替他出頭,可是,若是讓他知道了,他又該怎樣抉擇,一遍是所謂的家人,一遍是她,他該如何選擇?


    “王妃?王爺?”


    等了半響也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樂嗬的詩琴,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收斂起笑意,在鳳非鸞眼前晃了晃小短手,又在遠遠的在君無痕身邊喚了一聲,然後匆匆推開,心底裏對之前的傳聞始終是還有些忌憚。


    “查到是怎麽回事了嗎?”


    或許是聽到詩琴的喚聲,君無痕回過神來,隻不過卻不是隨著詩琴一起笑,而是平靜的問出了自己最為關注的問題。


    “呃……”詩琴一愣,然後搖搖頭:“不知道,聽前院的兩人說,好像是宮裏的有個小太監跟他們關係很是要好,今日那小太監出宮來跟他們聚了聚才將這告訴他們的,聽他們的意思是,這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是奇就奇在,在驚華公主出事之前,宮中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當值的守衛皆無一人發先異樣。”


    她本來就是覺著這件事很好玩才特地跑來告訴王妃的,怎麽會去關注那些不該她關心的事情呢?


    君無痕沉默了片刻,眉頭中間的結愈發的明顯。


    “哦!對了!”詩琴突然驚叫出聲,像是想起了什麽。


    “王爺王妃,奴婢還聽說皇宮中混亂之時,若貴人不小心將自己的繡鞋扔了出去,卻不偏不倚的正好砸中了,剛剛下朝匆匆趕到朝露宮的皇上,皇上一怒之下,便將她貶為軍妓,而且還不讓別人求情,說什麽要是再有人為若貴人求情,便同若貴人同罪論處。”


    鳳非鸞隻覺得‘轟’的一聲,腦袋中有什麽好像被炸開,倏地轉過身子雙手緊緊的掐著詩琴的肩膀,清麗的眸子因為盛怒而有些泛紅。


    “王……王妃……”


    詩琴有些被嚇到,自從她照顧這個新王妃以來,她從未見她對著她們發過什麽火,平日裏就連臉色都未讓他們看過,而此時眼前的人周身的肅殺之氣,哪裏還是平時見到的那個和善親切的新王妃?!


    “再說一次!”


    “說……說什麽啊?”嗚嗚嗚,她的肩膀被捏的好痛……


    “那個貴人……被貶成了什麽?”


    “軍……軍妓……”嗚嗚嗚……王妃好可怕,她的手臂好痛……


    軍妓!


    抓著詩琴的手突然鬆開,鳳非鸞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險些直接暈倒在地。


    原來不是她聽錯了,詩琴真的說的是軍妓,嗬嗬嗬,軍妓?君縱天他媽的簡直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那時他的嬪妃啊,平日裏小心翼翼的侍候著他,可是到了這一天他居然可以將自己的枕邊之人推出去作為軍妓!他媽的!他是皇帝,一人享受著眾人的伺候,而軍妓呢?一個人伺候著眾人的享受,如果說不是念在她相公的份上,如果不是念在天下人的份上,她發誓一定找人爆了他丫的菊花,讓他也知道什麽叫做‘以德報怨’!


    “鸞兒。”


    手心傳來一抹溫暖,耳際傳來如沐春風的幹淨嗓音。


    鳳非鸞回過頭,正好與君無痕那雙空洞的眸子撞上,像是心有靈犀,君無痕在鳳非鸞看向他的那一瞬間,牽起嘴角回給她溫柔一笑。


    “鸞兒,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夠阻止的,他是皇帝,他的威嚴是不允許任何人冒犯的……”


    鳳非鸞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等到她再抬起頭之時原本的惱怒已經化成和煦的笑容:“王爺夫君放心,本王妃知道該怎麽做,不會闖禍的!”


    天威不可犯是吧?好!那她倒要看看是怎麽個不可犯法!


    “嗚嗚,王妃,你剛剛的樣子好嚇人啊,差點嚇死詩琴了!嗚嗚嗚……”


    將鳳非鸞恢複常態,詩琴腦海中繃緊的那根弦砰地一聲便斷裂開來,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她便使起小性子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鳳非鸞蹙眉看了眼地上的小丫頭,然後捏捏君無痕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君無痕倒也是個明白人,自家媳婦怎麽說他就怎麽做,任由她走到自己的背後,饒有興趣的聽著她那狀若無意的威脅話語。


    “王爺夫君,好些日子都沒有解開麵具讓傷疤曬曬太陽了,本王妃覺得今日太陽還算不錯,要不現在就解下麵具讓它見見光,你說可好?”


    某丫頭的哭聲頓了一下。


    “既然王妃說好,那就好吧,本王聽王妃的。”


    某丫頭的哭死漸歇,奇怪!人家不都是夫唱婦隨嗎?為什麽這會兒變成了婦唱夫隨了?


    “嗯,那就解開吧!”某女點點頭,纖纖玉手已經襲上某王爺的腦後。


    嗯,果然是婦唱夫隨……不對!他們家王妃說什麽?揭下麵具?還要見見光?


    “不要!”某丫頭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幹笑兩聲:“王爺王妃,那個……你們先別忙著見見光,剛剛詩琴不是說了嗎?這幾天的大事有兩件,之前皇宮的那件事隻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件詩琴剛剛還沒來得及說呢!而且這件事,詩琴覺得更加好玩哦!”


    都是她這顆笨腦袋,本來還想著去戲弄王妃的,這下可好,王妃沒戲弄著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幸好她手上還有一件事可以拿來抵擋一二,要不然她今天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鳳非鸞見目的已經達到,便又跳上了書桌,手撐在著桌顏悠閑的晃著雙腿:“對哦,你已經說了是皇宮和諸位大人發生了大事情,現在皇宮的大事情你已經說清楚了,那麽剩下的‘大事情’是不是就是諸位大人的了?”


    “是啊!王妃你真聰明!”某丫頭拍著馬屁,然後低著頭壓低聲音。“嗬嗬,聽說啊,朝中的諸位大人,前天夜裏睡夢之中盡數被人剃了胡子眉毛,據說,還都是一個人所為……額,對了!那人在剃了大人們的眉毛胡子之後,還在旁邊留一下了一朵梅花,護衛皇城的周將軍說,那凶手可能是個武林高手,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抓到,諸位大人啊也隻有認栽了!”


    鳳非鸞嘴角抽了抽,故作驚的問道:“真的嗎?那文武百官可丟臉丟的夠慘,在自己家裏被人刮了胡子剃了眉毛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可想而知要是對方是要去他們的性命,恐怕一個個的早就去見閻王了!王爺夫君你說是吧!”


    君無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王妃說的是,隻不過,這朝堂之事是父皇和太子的事,與你我無關,日後,權當笑話來看便是,看過了便忘記吧!”


    “嗯嗯。”鳳非鸞頷首,跳下書桌:“王爺夫君咱們在這兒帶的夠久了,本王妃肚子有些餓了,咱們去用午膳吧!”


    “好,正好本王也有些餓了,走吧。”


    說著話,鳳非鸞便推著君無痕繞過詩琴出了去,獨留下小丫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二人越走越遠。


    這麽就完了啊?她本來是想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順便討賞的,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們樂過了,她的賞賜卻沒有影兒呢?


    ……


    “唉喲!”


    鳳非鸞突然大叫一聲捂著肚子便蹲了下來,小臉兒皺成一團,像是難受極了。


    “王妃出了何事?”


    君無痕馬上調過頭,摸索著就要來拉鳳非鸞,還留著胡茬的臉上滿是擔心。


    “沒什麽事。就是肚子疼得厲害想要上茅房……這樣吧!王爺夫君,你想去飯廳裏等著本王妃,本王妃先去趟茅房……唉喲,真的疼死本王妃了……”


    “嗯,如此也好,那王妃便快去快回,若還有不適定然要讓丫頭去請大夫,萬不可強撐。”


    “好好好……哎呀!真的不行了,王爺夫君,本王妃去去就來,你小心些!”


    話音在一落,某女便佝僂著身子使勁超後院奔去,嘴裏不斷地唉喲著,聽的人好不淒慘。


    君無痕無奈的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


    “哼!該死的王八蛋……啊呸呸呸,什麽王八蛋啊,他要是老王八蛋了,我家寶貝王爺夫君豈不就是小王八蛋了,不行不行!”


    碎雲軒,君無痕的起居室裏某個原本應該正在茅房排空腸胃的奸詐女人,一邊以蠟封著手上的信封,嘴裏一邊念念有詞。


    “你不是想要威嚴嗎?行!既然你連你的老臉都不想要,那麽本王妃還計較個毛啊?咱們慢慢玩,老娘不把你的狗屁威嚴給玩光了,本王妃自己去拉根拉麵上吊去!哼!”


    某人狠狠的一巴掌排在封好的信封上,咬牙切齒的發著誓又迅速的將桌上收拾幹淨,才悄悄的出了門,然後飛快的朝書房跑去……


    “詩琴!”某人踹著粗氣,大聲喚著前麵一直數著自己腳趾頭的某個丫頭。


    幸好是趕上了,她就知道這丫頭磨磨唧唧的性子換做什麽時候都改不了!


    某丫頭回頭,然後撅著的嘴裂開,不解的問道:“王妃,你不是被王爺吃飯去了嗎?為什麽這麽快就過來了?”其實她覺得應該說:王妃,王爺不是陪著你去吃飯去了嗎?可惜,她不敢……


    “廢話那麽多做什麽!”鳳非鸞白了詩琴一眼,然後將懷裏的信逃出來塞給她,吩咐道:“把這封信送去本王妃上次帶你去過的濟世堂,交給慕思樵,他看了之後就會明白。”


    “啊?”原來王妃跑回來的原因就是讓她當郵差?嗚嗚嗚……不要啊,她不要再出門了!


    “啊什麽啊,趕緊去,記住可別搞丟了哦,早去早回!”


    “哦!”低頭看看手上的信,某丫頭在鳳非鸞欲咬人的目光中加快了腳步。哼!她就知道遇上王妃便不會又好事!看吧!又說中了!


    鳳非鸞滿意的盯著某丫頭那被鬼追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極為蕩漾的笑意,嘻嘻,威嚴,那就等著她把他的威嚴給好好的給裝起來吧!


    ……


    ……


    “嗷嗷~”


    月入雲,蒼茫大地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臨汾城外的迷霧林中傳開幾聲慘厲的狼嚎,月色之下,叢林之中伴隨著沙沙聲,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眸出現不斷在的閃爍,不知道過了多久,沙沙聲漸漸停止,那綠色的眼眸倚在叢林深處停下,幽深的綠眸再配上周圍時不時穿來的烏鴉淒慘的叫聲,在這夜裏像極了傳說中的鬼眼。


    “屬下來遲了,請主子責罰!”


    風過,沙啞的男聲飄散風中。


    圓月出了烏雲,透過重重樹葉灑在林間,在林間留下斑駁的印記,借著點點光輝,這才看清了林中的場景,四周全是茂密的叢林,粗壯的數目,而剛剛那幽深的眼眸真是野狼的眸子,一共六子狼,每隻都半蹲著身子同時張望著同一個地方,在他們的前方,也就是那半人高的狼王身邊單膝規則一聲,黑袍黑衣,就連臉上也被一張猙獰的臉譜覆蓋著。


    “無礙,本宮不希望再有下次。”


    溫潤的嗓音從對麵傳來,在這陰寒的山林中卻似帶了溫暖一般。


    循聲而望,在黑衣人狼群對麵的古鬆之下,負手站著一人,挺拔的身子,一身月牙白長袍,墨發散落在背上,竟用一直玉釵固定著,因為背對著眾人所以看不清他的長相。


    “是!”


    黑衣人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本宮交代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確如主子所料,當年的事情他們都有份,主子,既然已經查清楚了,要不要……”


    “不急,部署了這麽多年,又何必記在這一時呢?”


    白衣人緩緩轉過身子,話說的不徐不疾……


    劍眉、鳳目、鷹鼻、厚薄適中的紅唇……還有那,遮去了半張臉的銀白色麵子,他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眼瞎腿瘸了十五年的俊王爺――君無痕!


    隻是,那挺直的身板兒,那泛著嗜血之氣的雙眸哪還有自卑病弱的模樣,就連一貫掛著淺笑的嘴角都染上了一絲邪氣,與白日的他大相徑庭……似乎他本就是為黑暗而生,而黑暗則是為他而存在!


    “可是……”


    “本宮不喜歡別人質疑的決定,孤狼,你跟了本王這麽多年,這樣的話,本王不希望在聽第二次。”


    “是!”


    君無痕上前撫了撫狼王的腦袋,狼王立馬蹲下身子溫順的趴在他的腳邊,猶如一隻豢養的寵物小狗。


    “昨日的事可曾知曉?”


    “回主子,卻為三劍所為。”不用君無痕點明,孤狼便明白他口中的意思,多年的追隨他清楚的知道唯一能夠讓他感興趣的隻有皇家。“主子,三劍是否……”


    “不必了,狼祭的如今的實力同三劍鬥,雖不會輸卻也贏不了。”起身穿過狼群。“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去查查鳳家二小姐吧,本宮不在之時好好替本宮守著她,那個呆子連自己都護不了,談何保護別人!”


    “是!”


    孤狼低頭應了聲,再抬起頭眼前一片幽黑,卻獨獨不見了那一抹白色。


    “嗷嗷嗷~”


    又是幾聲狼嚎,伴隨著沙沙聲,綠幽幽的眸光漸行漸遠。


    ……


    “吱呀。”


    短促的開門聲弱不可及。


    褪下沾了涼意的衣裳行至窗前,睡相不算很好的女人還是他走時那般模樣,皺皺眉頭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一角坐了進去,剛剛才想躺下,一轉眼對上一雙晶亮的眸子……


    心中一緊,手伸到她頸後剛想落下,眼前的那張小臉突然嗬嗬的笑開了:“王爺夫君,你是不是想要尿尿,要不要本王妃幫你?”


    錯愕的同時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陣笑意,收斂起周人的冷意,順手將她摟緊自己的懷裏,低聲道:“不是,隻是被子被王妃踢下去了,本王才將它拾起來。”


    “哦……”


    迷迷糊糊的應了聲,或許是因為太困的原因,鳳非鸞扭動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在君無痕懷中睡著了。


    君無痕愣了愣,然後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兒,看著她那微張的紅唇,情生意動情不自禁湊近那張紅唇,因為怕吵醒她,淺嚐之後便放開了她,有些氣喘的盯著睡的一臉香甜的某人,有些氣惱的捏捏她的小臉兒,輕斥了一句:“該死的下女人,本宮倒真是小看你了!”


    言罷,擁著她嬌軟的身子慢慢磕上了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盲君我疼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染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染霜並收藏盲君我疼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