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時,大量的濃霧彌漫在天地之間,遠處的紅光躍躍升起,徐家堡的家丁按照往常一樣,無jing打采的耷拉著腦袋,靠在堡垛內側上偷懶,隻有少量的幾個巡邏家丁來回走動,因為他們已經聽說了,燕州府的靺鞨軍已經被燕州城內一支叫火麟軍的軍隊擊敗了。


    自從靺鞨軍遊騎兵遊蕩於燕州府,四下攻村破鎮,徐家堡和前來攻打的靺鞨軍小小交手了一次後,靺鞨軍也就放棄了這個守衛森嚴的塢堡。畢竟,燕州府可以攻取的地方很多,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麽個地方,白白讓靺鞨軍士卒去送死。[]


    從那次交手之後,塢堡的守衛就從原來的百人一崗,增加到三百人人一崗,這讓本來就人數不多的塢堡有些捉襟見肘。徐家堡一共有佃戶千餘戶,私募家丁八百人,但那一次交手,就讓其陣亡三百,著實讓徐家堡的主人徐長天肉疼了好大一陣。不過後來又從逃難的難民之中招募了一些,湊足了一千人,這些新加入的難民也不用給餉錢,現在能有口吃的,有個落腳之處,已經很滿足了。所以新加入的家丁都是無家拖累之人,也是好勇鬥狠之士。


    年過四旬的徐長天現在則在屋裏和家裏的幾個同宗兄弟叔伯則眉頭緊鎖的坐在大廳,一言不發,仿佛遇到了難題。


    徐長天對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問道:“海文,你確定火麟軍已經開始行動了嗎?所有的人都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名叫海文的青年則是徐長天的侄子,一直負責徐家堡在燕州城裏的生意,昨晚回轉,帶來了一個不大妙的消息:燕州府的掌控者不再是刺史府,而是一個叫趙詢率領的火麟軍營兵隊伍。現在火麟軍要清算燕州府所有的土地,讓那些侵占他人良田的地主、商人退回土地,並讓那些沒有在衙門備案的黑戶,都去辦理戶籍;每個無地百姓,均可領取一定的田地,火麟軍提供種子、農具,助其播種耕種;各地塢堡不得私募一百以上的私丁,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徐海文苦笑道:“三天前就開始行動了,光燕州城就抓了百餘家,當場斬殺三十餘戶,至於其他的縣裏,小侄就不太清楚了,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據說,燕州城以北的塢堡,大都降服,不服的都被清掃了。現在燕州府,火麟軍才是主人啊!”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一敲拐杖,怒聲說道:“這個叫趙詢的小子也太張狂了,竟然敢在燕州府稱王稱霸。這些新令,分明是針對我們的,交出土地,交出私丁,我們還剩下什麽?長海,不能交,我們固守徐家堡,我就不行,那個趙詢敢私自來攻打,難不成他想造反?三府援兵馬上就到,就算他火麟軍擊敗靺鞨軍又如何?難道他能戰勝朝廷的大軍?”


    徐長海緊鎖眉頭,作為徐家堡徐家的主人,徐長海可不是一般人,他從這裏也看出了一絲詭異之處。


    “三叔,你先別急,等事情清楚了再說。海文,你說燕州城內還有龍驤軍,他們也加入了火麟軍之中?刺史府對火麟軍掌控燕州府也沒有異議?”


    徐海文道:“確實如此,這也是小侄不解之處,為何堂堂龍驤軍會被火麟軍吞並?為何刺史府對此毫無反應?為何這個叫趙詢會如此膽大?”


    徐長海輕輕敲擊了幾下桌子,心中一動,又問道:“那你可在燕州府聽到什麽異常的傳聞沒有?”


    徐海文低首靜思了一會,遲疑道:“要說異常的傳聞,也不是沒有,但小侄以為,那實在不可能。”


    “哦?說來聽聽!”


    徐海文道:“這也是小侄子英雄樓聽到到,可能是刺史府的某些官員醉酒胡說吧,我聽他們說,好像三府援兵來不了了,因為三府已經被靺鞨人其他部落占據。大伯,你說這可能嗎?”


    “荒謬!”


    “絕不可能!”


    大廳裏諸人不屑的說道。


    徐長海臉se劇變,半晌說道:“極有可能!”


    “什麽?大伯……”


    徐長海反問道:“你們說,趙詢如何敢從刺史府手中奪下燕州府的掌控權,就憑他人多?他多的過幽州還是多的過朝廷?為何龍驤軍都並入火麟軍之中?因為他們已無退路了,同樣,火麟軍也不希望有一個勢力和他同台並做。刺史府都沒有反對,說明什麽,說明刺史府聯係不上幽州了,得不到支援,又能如何?你沒聽海文說嗎,火麟軍已經揚起了屠刀,不服從就是死,你認為我們能和火麟軍一戰?火麟軍連靺鞨軍都擊敗了,我們能?不到千人的幾個家丁,人家可是近兩萬的鐵血戰士。”


    “這……”大廳諸人都瞠目結舌,更是心驚膽寒。


    “那我們怎麽辦?長海,你有何主意?”一個老者問道。


    徐長海苦笑道:“二叔,我哪有什麽主意,現在擺明了,和火麟軍作對絕對沒有好下場,因為在燕州府,他就是天。”


    隨後,徐長海又感歎道:“這個叫趙詢的真不簡單呐,按照海文所說,進入燕州城不道一年,就從一個千人部下的營兵首領發展到燕州府的實際掌控者,真是少年英雄,不佩服都不行啊,王我等活了這麽多年。”


    “難道要交出我們這麽多年經營的東西嗎?”有人不願意道。


    “海文,你方才說,火麟軍的旗號是一隻火焰麒麟?”一個中年人顫抖著問道。


    “是啊,三伯,你怎了?”看著顫抖不已的三伯,徐海文不解的說道。


    “遭了……遭了……這次完蛋了!”


    徐長海皺眉道:“老三,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三顫抖著喝了一杯茶,這才說道:“大……大哥,你還記得那個叫唐明的家夥嗎?”


    “記得啊,不是聯合三個塢堡去劫掠一個大商隊去了嗎?有問題?”徐長海不以為意的說道,這樣的事情,徐家堡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這也是燕州府商隊護衛橫行的緣故,沒有護衛,說不定除了燕州城,就會被人吞的連骨頭也不剩。這也是趙詢嚴格控製塢堡私丁的緣故,因為他要為新商令開辟有利的條件。


    老三臉se冷汗直冒,一臉慘然的說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徐長海有些不耐煩。


    “可是,據我在隊伍裏安排的探子回報,唐明攻擊的目標也是火焰麒麟旗,有一千輕騎護送。”


    “碰……”


    徐長海臉se鐵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立刻派人飛馬傳訊,停止行動,必要時,給我拿了唐明!tmd,這次被那該死的唐明yin了。如果已經動手,立刻停止,並協助火麟軍反殺唐明他們。”徐長海怒聲罵道,他完全忘了,是他為了貪下那三百匹好馬和此次行動五分之一的財務才答應的。


    “要是我們把火麟軍的東西動了,那可真是完蛋了!”徐海文喃喃說道,在燕州城這段ri子裏,他可是很明白火麟軍的行事作風。


    徐長海yin沉這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本來一見很平常的事情,但現在卻讓整個徐家堡陷入危機之中,一個不好,徐家堡上下幾百餘人那就人頭落地。


    “老三,人派出去了嗎?”見到老三回來,徐長海沉聲問道。


    “大哥放心,我已經讓林子他們騎著最好的馬前往,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有人插話道:“實在不行,就送上賠禮。所謂不知者不罪,我們哪裏知道他們是誰?再說,我們隻是出兵協助,謀劃的則是唐明那混蛋。”


    徐長海冷笑道:“火麟軍會聽你解釋嗎?那個唐明一定和火麟軍有仇,故意送我們馬匹,好讓我們去攻擊火麟軍的東西,我估計,那些東西一定對火麟軍很重要,否則也不會有一千輕騎和一千五百步卒護送。”


    “唉……希望能趕上吧!”徐海文心中哀歎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成為火麟軍的下一個目標。這個希望能實現嗎?可惜,他們的人已經被火麟軍剿滅,徐家堡也是火麟軍鐵蹄之下的必將踏碎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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