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州,臥虎山。


    原本趙詢的起家之地,後來因為靺鞨軍的入侵,趙詢早已將那裏的百姓遷至密雲縣安置,原本的寨子也就空了下來。現在則被一隻千餘人的隊伍占據。


    “校尉大人,我們現在的補給越來越少了,在這樣下去,恐怕難以為繼!”大廳之中,五人呆坐在座位上,一臉疲憊之色,一個身穿破亂皮甲的大漢苦澀的對首座上的中年人說道。


    為首的中年人三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臉疲憊之色,渾身穿著破爛的鎧甲,鎧甲之上遍布刀痕、劍痕,痕跡之間被一些暗紅色的沉澱物布滿,這些暗紅色的沉澱物則是戰鬥之後留下的血液,未被清洗後,遺留下來的。其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張延,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出去有靺鞨軍追剿,不出去隻能挨餓。除了派遣小股人馬去購買少許的糧食外,我們還有什麽辦法?”一人苦澀的說道。


    “還好這裏有個山寨,否則的話,情況更糟。”


    為首的中年人緩緩開口道:“情況是恨危急,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我已經讓人一邊去購買糧食,一邊注意靺鞨軍的運糧隊伍。靺鞨軍占據營州之後,在各處大肆搜刮糧草,儲備過冬之用,隻要我們截取一些,足以應付眼前之所需。我擔心的不是糧食,而是衣物。天氣越來越冷了,我想,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沒有過冬衣物,我們這一千三百士卒,怕是真要全軍盡墨了。”


    說道衣物,其餘四人也靜默無語,是啊,冬天來了,身著簡單布衣、皮甲的士卒,很難熬過整個冬季。一旦下雪,寒冷的天氣就會將這一千餘士卒徹底冰封,不用靺鞨軍動手,就會飛灰湮滅了。


    這時一人說道:“校尉大人,你聽說燕州府之事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校尉眉毛一動,說道:“你是說燕州府的靺鞨軍已經被一個叫趙詢帶領的火麟軍擊敗的事情嗎?這事我們不是聽那些商人說過了嗎?他們倒是厲害,可是就是不來營州,要是有了他們的協助,收複營州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話那人苦笑道:“校尉大人,那火麟軍可不是府軍,更不是衛軍,隻是營兵出身,但現在的燕州府已經是火麟軍的天下了,大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想要他們協助?那結果……”


    校尉眉頭緊鎖,半晌說道:“那趙詢所作所為,皆是該殺之舉,但能擊敗靺鞨軍,讓燕州府幾十萬百姓免遭靺鞨人的欺淩,這比什麽都重要。就算他想要在營州占主導地位,那也要他願意來啊。唉……營州幾萬士卒,最後能奮起反抗的也隻有不到五千人。”


    “大人,我們何不去聯絡火麟軍呢?這裏離密雲縣不遠,隻要翻過東北側的山嶺,不過百餘裏之地,就進入燕州府的地界了,雖然大軍行進不行,但聯絡還是可以的。如果火麟軍從樂縣出兵,我們可以從側翼協助,一舉擊潰營州北部的靺鞨軍。”


    “這……”


    “報……大人,西南三十裏外,我們看到了靺鞨軍搜刮糧草的隊伍。”一個哨探走進來說道。


    校尉立刻問道:“有多少人?”


    “有靺鞨軍不到千人,糧車一百餘兩,皆是從周圍村鎮搜刮糧草而回。”


    “集合人手,幹他一票,隻要截獲了他們的糧食,我們就不再苦於此地了。”校尉拍案說道。


    片刻之後,一千士卒下了臥虎山,隻留下三百傷兵留守。


    臥虎山西南三十裏外,一行七八百靺鞨軍護著百餘大車,往樂安縣而去,趙詢曾經居住村鎮就屬樂安縣管轄。


    “吳涵,你說火麟軍首領昔日就住在你們鎮子上?”靺鞨軍為首的將領掃視了一眼身邊的漢人,不屑的問道。


    吳涵,昔日辛岩鎮的鄉勇首領,現在投靠了靺鞨軍。諂媚的說道:“確實如此,昔日一少年,憑借剿匪的空子,拉起了數百鄉勇,後來搭上了燕州府兵馬使蘇允,就去了燕州府。沒想到,淡淡一年不到,竟然……”


    “哼……一營兵而已,早晚擰下他的腦袋!”


    吳涵連忙賠笑道:“是是是,那趙詢豈是靺鞨軍的對手。”


    “放慢速度!這次要將那一千燕軍殘餘徹底剿滅!”將領吩咐了下去。


    一個半時辰之後,臥虎山的士卒終於追上了靺鞨軍押送糧草的隊伍。


    “是這支隊伍嗎。”校尉詢問一直監視的探馬。


    探馬道:“是他們,但有些奇怪的是,他們行進並不快,似乎故意緩慢前行一般。”


    “故意減速,難道有古怪?算了,沒了糧食,全軍就得餓死,哪裏還顧得了其他。傳令下去,準備攻擊!給我好好殺這些靺鞨雜種。對了,戰馬要留下,我們千餘人,隻有一百餘匹,實在稀缺。”


    “殺!”


    千餘士卒從東北側向著七八百靺鞨軍圍殺而去。這些靺鞨軍同樣是步卒,隻有一百左右的騎兵,這也是校尉帶人截殺的緣故,要是七八百騎兵,自己麾下的千餘流亡士卒,根本無法應對。


    見到有燕軍襲擊,靺鞨軍將領抽出彎刀,厲聲喝道:“結陣,固守糧食!”


    “殺,殺光他們!”校尉看到七八百靺鞨軍圍城一團,麵帶笑意,厲聲高呼。


    千餘燕軍終於靠近了輛車,皆是麵帶笑意,眼前的七八百靺鞨軍,在他們眼中已經無法阻擋自己的衝擊。


    靺鞨軍將領眼中露出冷厲的寒光,厲聲喊道:“出擊!”


    在燕軍詫異的目光下,七八百靺鞨軍齊齊低身俯首,身後的百餘馬車之上,同時湧出三四百人,手中皆是犀利長弓,每輛車上,還帶著一架巨弩。


    “該死!這是圈套,完了!”校尉雙目一陣失神,喃喃自語道。


    “咻咻咻……”一陣箭雨騰空而起,直射近在眼前的燕軍。


    已無盾牌的燕軍頓時倒下一大片,慘叫聲、哀嚎聲、怒罵聲響徹一片,百餘燕軍一下子就倒在了靺鞨軍長弓手的箭雨之下。


    篤!


    一聲悶響,校尉感到右臂一震,一支鋒利的箭矢居然射穿了他的親衛,從其身後露出滴血的箭頭。


    年輕的親衛看著校尉,還未說什麽,就被接二連三的箭矢射死。校尉頓時清醒過來,才想起來,自己是燕軍的指揮。


    連續不斷的慘叫聲從校尉身後傳來,缺乏盾牌保護的燕軍在箭雨的洗禮中哀嚎著倒地,有人被射穿了咽喉直接斃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也有人被射穿了大腿,血流不止而哀嚎不息……


    靺鞨軍的輛車並列為兩行,輪流射著箭雨,箭雨一波接一波的降臨,燕軍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地下,短短的盞茶功夫,就有半數士卒傷亡


    校尉淒厲的大喊道:“撤退!撤!”


    剩餘的五百燕軍急速後撤,想要脫離靺鞨軍的箭矢。


    “想跑?給我殺!”靺鞨軍將領咆哮道。七百百靺鞨軍如虎如狼,殺向急速後撤燕軍。靺鞨軍的弓箭手這才停止射擊,唯有弩箭還在不斷的向著遠方的燕軍發射著。


    “大人,你帶完好的弟兄們後撤,我留下掩護。”一個身上插了兩支箭矢的漢子對校尉說道。


    看著對方胸口的箭矢,知道以燕軍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治愈,校尉強忍住怒火和悔恨,道:“劉文,我張威欠你你一條命,日後定會給你報仇的!”


    劉文厲聲喝道:“有傷的弟兄們,隨我留下,不要讓靺鞨軍小看了我燕軍。”


    頓時,近二百餘人停下身形,手持武器,圍在劉文身側,冷漠的注視著殺來的靺鞨軍。


    “殺……”


    二百人奮死一戰,但在靺鞨軍的強勢攻擊下,最終無一生還。


    “大人,跑了三百人!”


    “算了,這三百人怕是進了山了,區區三百人,翻不了大浪。這群燕軍,終於被掃幹淨了。”


    得到靺鞨軍離開的消息後,張威這才讓士卒停下休息,看著殘餘的不到三百人的士卒,張威一拳錘擊在身邊的樹木上,雙拳鮮血淋淋,張威卻絲毫不在意。


    “靺鞨軍,日後定要複仇。弟兄們,是我害了你們!”說著張威這豪爽的漢子流下下了悔恨的眼淚。其實在攻擊之前,就已經發覺不對了,隻是自己一心想著糧食,忽略了這些。


    “大人,我們還是先回臥虎山,再做計較吧。”


    張威帶著三百敗兵垂頭喪氣的又回到了臥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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