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諸將暗裏議論,張元靜毫不在意的時候,劄木合帶著四五個軍官走了進來。隨後,還能聽到大帳之外士卒調動跑步的聲音以及兵器碰撞的脆響聲。


    張山渾身一震,手徑直摸向腰間,但什麽也沒摸到。這才想起來,進入大帳之前,武器已經交與帳外士卒了、


    “張大人,似乎情況有變啊!”


    “怎麽?你怕了?”張元靜笑著說道。


    “怎麽可能?我跟隨大人,不敢說身經百戰,但也經曆過不少的戰場,豈會害怕這中小場麵!隻是,大人說了,讓我們保護好你,我可不想讓大人失望。”張山傲然的說道。


    張元靜心中感動,嘴上卻笑道:“沒事!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要是動了我們,他們這裏的傷員和最後的俘虜,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了。看這四人的身形,應該是北海王親衛軍的軍官,也就是留守此營,劄木合麾下的那一部分。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有結果了。”


    看著張元靜沒有絲毫擔心的樣子,張山不禁問道:“張大人,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啊?你就不怕這個劄木合拒不投降?”


    “投降最好,對我軍最為有利。如若不降,那也無能為力,但也讓北海軍上下得知我軍的強大壓力,讓其行動之時,有所顧忌。我們是使者,是勸降使者。切不可把一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讓對方看出我們的虛實。要表現出,我們對他們的投降並不是很在乎,隻是不想在這寒冷的天氣裏,多造殺孽罷了。畢竟,大雪飄蕩,收埋屍首極為不便。讓敵我雙方陣亡的將士,拋屍荒野,實在不是雙方應該做的。”


    看到大帳之外,士卒來回調動,李炎和其餘諸將也麵色大改,不知劄木合這是何意。畢竟劄木合是北海王的部下,而北海王則打著消除北海諸部實力的算盤,那麽在這裏處理掉這十幾人,也不是沒有可能。隻要處理掉這十幾人,整個大營雖然不至於徹底崩潰,但也好不到哪裏去。當然,這樣的話,北海王和北海諸部就徹底撕開了臉麵,成為了對立方。想到這裏,李炎和一些各部將軍都臉色一白。把目光都緊緊盯住劄木合,等待著他的解釋。


    劄木合回到主座,四個將官也位列身側。劄木合掃視了周圍諸將一眼,讓所有的人都不由的安靜了下來。


    “諸位,現在的情況大家都有所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願多說什麽,更不願去糾正什麽。大雪驟降,已經兩天有餘,很顯然,這樣的天氣我們留於此地,沒有任何意義。更重要的是,離此不過十裏之遙的白縣城已經出兵,襲擊我們暫且不說。再這般下去,我們將困死在這裏。而火麟軍卻補給容易,絲毫不為此擔心。”


    “實話告訴諸位,我劄木合決定投降了!”


    “什麽?”“都帥!不可……”李炎急聲說道。對於他們這些在部落之中有重要地位的人,怎麽會接受自己被俘虜的命運。如果投降了,一定會影響他們在部落的地位,他們可不想被競爭對手抓住這個小辮子不放。


    劄木合抬手下壓,冷聲說道:“安靜!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是我劄木合投降了,而不是整個北海軍投降了,我也沒要求你們隨我一起投降。此戰耗時耗力,最終卻大敗而歸,這需要有人承擔責任,而我這個全軍都帥,就是最佳人選。”


    諸將一想,也對。自北海諸部陸陸續續派軍來此之後,北海王從未擔任過主帥,而是將都帥讓與部下諸將。戰勝,功勞自由大王一份,戰敗,責任則就有都帥全權承擔。哪怕知道北海王在削弱他們,但隻要沒有撕開麵皮,這些部落也不敢將責任推到北海王身上,那就需要一個承擔責任的人。


    李炎臉色有些焦急,劄木合走了,那北海軍大營的萬餘北海軍可就成了一盤散沙,那撤軍回到部落可就困難了許多。但是,他又無法反駁劄木合的理由,人家為他們犧牲,他們難道還能要求什麽。


    “諸部傷兵不在少數,大營全部加起來,不下於三千餘人。我們總不能拋下他們不管,所以,本將決定,帶著這些傷員投降,無論如何,能活一個是一個。”


    為了不讓傷兵影響大軍的正常休息和士氣,傷員都聚合在一起,單獨住在一處,也是不為眾人注意的地方。


    “可是,都帥大人!如果你要是投降了,大營萬餘將士哪裏還有搏殺之心?”李炎歎息道。


    “是嗎?連回家的決心都沒有?既然如此,李將軍就和我一起吧,投降火麟軍,反正他們也會放你回去的。你說呢?”劄木合盯著李炎,冷笑道。


    李炎臉色忽白忽紅,最終沒有說出什麽來。


    “諸位放心,本將隻帶著本部五百士卒和傷兵投降,不會影響你們的。為了讓諸位能合理撤軍,我覺定,將我的都帥帥印交與一人,由他暫代都帥,統領全軍,助你等撤軍。”劄木合淡淡的說道。


    “李炎!”


    “末將在!”李炎一怔,連聲答道。


    “本將離去之後,都帥帥印就要交與你了,你等能不能撤離,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這六百親衛軍將協助你主掌帥印。”


    “都帥!末將怕是承擔不起!”李炎心中狂喜,但嘴上謙虛的說道。


    嘴角帶著淡淡的嘲諷,劄木合笑道:“無妨,能不能承擔,這就要靠你的本事了,十幾個部落,萬餘將士的生命,就全交在你的手中了。對了,你答應我的戰馬和牲畜都要立刻交與我,我才能正式將此物交到你的手中。”


    “什麽?什麽戰馬、牲畜?”李炎十分不解,不知道劄木合說的是什麽,但他有種感覺,似乎自己被劄木合算計了。


    果然,劄木合怒聲說道:“李炎,你在耍我?先前不是說好了麽,你將你部落之中空暇的戰馬和牲畜交與我,我則將都帥帥印交與你,並讓親衛軍協助你的嗎?怎麽?認為本將很好耍?”


    頓時,整個大帳的諸將都臉色各異的看著李炎,有些人臉上甚至露出濃重的不屑之色。李炎有苦說不出,但看到劄木合滿臉的殺氣,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過,都帥帥印到手和六百的親衛軍士卒到手,至於那五千戰馬和萬餘牲畜,又算得了什麽呢。敢笑我,撤軍之時,定讓你們好看。李炎心中暗恨,牢牢地記下了那幾個嘲笑自己的家夥。


    “好!都帥隻管去領取就是。”李炎臉色的異色消失的幹幹淨淨,還不在乎的說道。


    最終劄木合帶著三千五百士卒,趕著萬餘牲畜和五千戰馬,緩緩離開了北海軍大營。張元靜的任務也算徹底完成,隨劄木合一起,向著火麟軍一線移動,進行正常的交接。


    看著從新關上營門和一些混亂的聲音傳出的大營,劄木合暗歎不已。其實他也知道,自從自己離開大營,北海軍已經陷入絕境。能順利撤回部落的,不知能有多少人?


    “怎麽了?後悔了?”張元靜坐在馬上,不緊不慢的跟在劄木合身邊,搖頭晃腦的對劄木合說道。


    “後悔?這倒不至於,既然做了選擇,就沒的後悔。隻是有些惋惜,惋惜這些士卒,不是死在正麵的戰場之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責怪、怨恨北海王?”


    “這倒沒有,隻是有些失望。北海王赤術也算是個人物,算是個梟雄吧。隻是沒想到,我連真實的情況都不知道,就淪為棄子了。想想這麽多年來的努力,竟然隻換回了這種結果,實在有些心灰意冷啊。”劄木合神情落寞的說道。


    張元靜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劄木合,詫異的說道:“我怎麽感覺現在的你,和平時的你大不一樣?”


    “是嗎?是不是覺得,平時的我隻是一個莽夫。”劄木合苦笑道。


    “看人不能看表麵啊!赤術此次做的確實不怎麽高明!好了,北海諸部以後有熱鬧看了。”


    得知張元靜此次勸降的結果,趙詢一陣錯愕。他也沒想到,人數還占據上風的北海軍會真的有人投降,而且還是北海軍都帥。雖然劄木合隻帶了三千餘傷員和五百士卒,但一個都帥歸降帶來的後果,絕不是這般簡單。跟別說還有萬餘牲畜和五千戰馬。北海軍來時除了最開始的兩萬死奴營外,其餘都是騎兵,但攻城顯然隻能是步卒。所以了,戰馬都閑置了下來。結果士卒陣亡了,戰馬依舊保留,最終都便宜趙詢了。


    “好!好!好啊!這個張元靜,這次立了大功了!他們這完全是欺詐式勸降。我們哪來的援兵?這兩個家夥,真是會說。”趙詢大笑道,顯然,此次結果,很讓他滿意。


    劉文契看了張元靜此行的結果之後,也暗自為張元靜高興。“大人,看來,北海軍會在今天下午撤軍,或者說,是逃亡!”


    看了張元靜回報的,自己離開之後,大營的一係列舉動來看,北海軍確實要逃離了。不能等到火麟軍的援兵都趕來之後才行的。


    “你讓騎兵查看一下北海軍大營的舉動,看看他們主要撤軍的方向,我先回去看一下那個劄木合。怎麽說,他也是此次的關鍵人物。更重要的是,元靜說他不一般,怎麽說,我也要親自去看看。”


    劉文契也感歎道:“從元靜的奏報上看,這個劄木合確實和平日我們見到的劄木合不一樣,說不定,這人也是一個藏拙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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