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人,前麵出了林道,就是通往高陵縣城的通道了!兩河交匯,地勢平坦廣闊,有大路通往高陵縣城。”


    張牛聽聞斥候的回報,心中一鬆,終於出了這個山林窄道。“傳令下去,加速前進,立刻出穀,在前麵空曠之所集合。詹續,派人向左將軍稟報這裏的情況。”張牛側身對身邊的傳令兵和諸將說道。


    頓時,前軍士卒加速向著穀外而行,士卒們沒有了先前小心翼翼的防備之舉。


    裏許之地,轉瞬既過,原本兩側是高低不平的山嶺,此刻眼前頓時空曠開來。展現在黑蛇軍前軍士卒的眼前的是,有如一個喇叭口一般的情形,寬不過五十米的狹道豁然開朗,變成空曠的原野。一條大河從西北向著東南而去,橫欄在三百餘米開外的曠野之中。


    看到遠方的石橋仍在,張牛不由的暗送了一口氣,但想到紫林鎮百姓的消失,張牛的心中,還是有著一陣抹不去的陰影。


    穀口兩側的山嶺之上,窩在枯草之中的辛明看著下麵的黑蛇軍並未上到兩側進行探查,反而齊齊湧向出口,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辛明的第一營士卒則雲集在出口附近山嶺的兩側,如果黑蛇軍派人探查,十有八九就會發現異常。然而趙詢安排之時就已經說過,發現出路的黑蛇軍,定不會將注意力集中在兩側的荒嶺之上,而是會將注意力集中在出口。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如果對方的將領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那就會出現意外。到時候,隻能提前殺出。隻不過,提前殺出,就不會和河口的騎兵形成合圍,騎兵就不會發揮有效的作用。因為一旦黑蛇軍發現有埋伏,一定不會蒼茫出穀,說不定後撤,那樣,騎兵就不會發揮衝鋒的效果。最可怕的自然是對方用火攻。一旦起火,兩側的士卒可就陷入絕地了。


    讓辛明放心的是,黑蛇軍發現出口之後,急速行進,從自己眼前而過。現在,一千黑蛇軍基本都從自己麵前奔過,隻留下背部。再加之狂奔數個時辰,早已疲憊的黑蛇軍,那裏還會注意一些細節?


    “所有人!預備!”辛明厲聲喝道,同時傳令兵搖動紅色小旗。


    “大人!你看那是?”張牛身邊的士卒指著身後兩側的山嶺,驚慌失措的說道。


    “不好!是順州軍!”張牛臉色霎時蒼白無色。


    “放!”辛明尖聲的叫道。


    猛虎都一營半數士卒都是弓箭手,他們猛地站起身來,用力拉開弓弦,箭頭斜斜指向簇擁在一起的黑蛇軍頭頂上的上空,然後狠狠的一鬆手。


    “嗖嗖嗖!”


    密集的箭鏃掠過淡藍的天空,不斷的灑落在黑蛇軍的隊伍中,沒有盾牌的黑蛇軍前軍大片大片的倒下。由於急於出口,黑蛇軍的隊伍太密集了,根本沒有辦法躲避箭鏃的攻擊,箭鏃落下的位置,至少有兩百人的黑蛇軍倒地。


    與此同時,剩餘半數的一營士卒從山穀奔下,他們都舉著盾牌,快速的向慌亂的黑蛇軍壓去。同時瘋狂的大喊的口號,向前推進。


    “該死!怎麽會在這裏?順州軍……我小看了他們,太大意了!”張牛眼睛通紅一片,又驚又怒。


    “嗖嗖嗖!”


    辛明才不會去理會對方的想法,指揮弓箭手連續射出了五輪的齊射,將五百餘黑蛇軍射倒下,其餘的黑蛇軍也在弓箭手和刀盾兵的逼迫下,向著穀口退去。


    看著身後交戰的區域,張牛幾欲吐血。除了己方的弓箭手還擊,給對方造成幾十的傷亡之外,其餘盡皆是黑蛇軍的屍首。被射死的黑蛇軍一層層的堆積在地上,傷員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隨後順州軍的箭鏃不斷的落下,將這些傷員徹底覆蓋。


    “加速!我們撤出穀道,去外麵集合!快!我們士卒黑蛇軍,豈會懼怕這手下敗將順州軍的王八蛋們。”張牛怒聲喝道。


    剩餘的半數黑蛇軍驚慌失措之下,隨著張牛的指揮,逐漸安穩了下來,向著穀口跑去,隻要到了空曠之處,就不懼順著山嶺押來的順州軍。再說了,後麵還有三千的大軍呢。想到這裏,黑蛇軍的士卒才定下心來。


    “停,刀盾兵,繼續壓進,將他們壓出穀口,給我把他們攔在穀外。弓箭手,按計劃撤退!”辛明看著遠去的黑蛇軍,嘴角微翹,大聲說道。


    “集合!防禦陣型!”殘餘的黑蛇軍一道河口空曠之地,各級軍官立刻淒厲的大喊起來。


    “咚……咚……咚……”一陣轟隆聲在此刻響起。張牛側轉身來,看向東側,眼睛眯成一條細線。終於,視線之中,出現了發出聲響的東西。


    “騎兵!怎麽會這樣?順州軍時候有如此善戰善謀之人?”張牛眼中一陣死灰。看到對方的氣勢,雖然隻有三百騎兵,但張牛知道,後軍的騎兵之中,就是五百騎兵也絕不是對方的對手。他知道,此次突襲高陵縣城徹底失敗了。


    “殺!不要怕,區區三百騎兵而已,順州軍這群軟蛋豈會是我們的對手。”曲長林木大聲說道。


    “咻……”一道烏光從三百米開外飛射而至,撲的一聲,沒入林木的胸口。


    突入起來的變故,讓張牛大吃一驚,三百米之外的箭矢,竟然能射殺一人。張牛親眼看到,順州軍最前方的那個白袍將領,將手中彎弓緩緩放下。


    “降者不殺!”騎兵大喝一聲,直向黑蛇軍殺來。這騎兵,自然就是趙詢及其部下的親衛營士卒。


    雖然畏懼對方的謀略,但張牛也不是沒膽之人,拿起長刀,厲聲喝道:“全軍都有,給我殺!左將軍回來支援我們的!”


    趙詢冷笑一聲,也不含糊,手中大槍一轉,厲聲喝道:“格殺勿論!”趙詢手握長槍,策馬狂奔,三百親衛營騎兵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並不龐大的騎陣仿佛來自地獄的幽濤,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的殘餘的黑蛇軍漫卷而來。


    腳下的大地有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天地間仿佛隻有成千上萬匹健馬同時叩擊大地所發出的轟鳴聲,整個世界都在戰栗、在顫抖,環宇乾坤,天地唯我!烈烈豪情在趙詢的胸膛裏熊熊燃燒,灼熱了他的雙眸。


    張牛頓時麵如死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眼前的三百騎兵是樣的。他們的威勢,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他們有如地獄的死神。其實,張牛很想讓部下投降,但性子倔強的他,還是決定拚搏一把,如若不敵,再言投降。然而,這將讓他徹底絕了抵抗的信心,但此刻言之投降,已經來不及了。


    “殺!”


    趙詢大吼一聲,手中長槍有如遊龍出海,劃過擋在馬前的數個黑蛇軍士卒,同時一撥馬頭,斜斜地駛向了騎陣的側方。


    “殺……”


    三百親衛營勇士轟然回應,聲如炸雷,數百隻鐵蹄攪起漫天黃土,如滾滾鐵流瞬時越過了倒地的屍體,繼續往前衝刺,最前麵的一排騎兵將直指虛空的長槍壓了下來,幾百支鋒利的長矛刺碎了冷冽的朔風,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後麵的騎兵將手中的加厚橫刀高舉過頂,鋒利的冷輝令天空的灰暗都為之消退。


    最前方的幾個士卒一死,黑蛇軍的軍陣開始騷動起來,站在前排的士兵開始驚恐地環顧四周,膽怯的已經開始退縮,各個軍官在陣前來回奔走,大聲喝斥,試圖控製住頹勢,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更多的人開始往後退縮,能夠堅持留在原位的士兵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親衛營鐵騎如虎入羊群般紮進了黑蛇軍潰逃的殘陣,鋒利的長矛像紮稻草一般洞穿了黑蛇軍的身體,血腥的屠殺——開始了!


    在空曠之所,步軍本就不是騎兵的對手,再加之沒有城建製的弓箭手,沒有防禦的盾牌,士氣有跌落低穀。交戰伊始,似乎就已經將結局預訂。


    “呃啊……”


    一聲綿長的慘叫在張牛身邊突兀響起,竟是近在咫尺。張牛側目看去,頓時眼睛通紅。


    “張寒!”張牛淒厲的大喊。張寒是他兄弟,可他的兄弟就在剛才,被一騎士斬殺。張牛後悔了,早知道如此,就該直接投降。黑蛇軍看不上自己,自己何必要為黑蛇軍拚死一戰呢?麵子害死人啊!可現在,自己的兄弟死在對方的手中,投降?很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我要殺了你們……”張牛爆喝一聲,但還未說完目光所及,一抹寒光已經照著他的脖子切了過來。


    “啊……”


    張牛發出一聲狼嚎,揮刀奮力擋格。兩刀毫無花巧地撞在一起,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張牛張嘴噴出一股血箭,笨重的身體已經像風箏般飄了起來,在空中翻翻滾滾地往後跌落。張牛感到整個胸腔已經被擠成了薄薄的一層,再難以呼吸。


    好強橫的力量啊,就算拚盡全力也還是無法擋住一刀嗎?這順州軍的騎兵是怎麽冒出來的?


    那親衛營騎兵一刀將張牛連人帶刀磕飛,胯下健馬隨即人立而起,昂首發出“噅律律”一聲長嘶,兩隻前蹄淩空踢騰兩下,然後照著馬躍的麵門狠狠踩踏下來。趙詢亡魂皆冒,如果這一下被踩實,自己的腦袋隻怕會像西瓜般碎裂開來。


    張牛一個側滾避過了這致命的一踩,但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又聽到了腦後一陣銳嘯,張牛肝膽俱裂,雙臂奮力撐地整個人就像大晰蜴一般貼地往前滑行了數米,在往前滑行的過程中,他感到襠部一涼,回頭一看,隻見那名順州軍騎兵的戰刀堪堪劈開了他的褲襠,隻差一點點他的倆蛋就得永遠分家了。


    不過,張牛的好運也僅止於此了,剛才那奮力的一下前滑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現在他的雙手和雙腿比灌了鉛還要沉重,再難以動彈分毫了。


    親衛營騎兵騎兵似乎是看出了馬躍的窘境,不緊不慢地策馬靠了過來,手中的斬馬刀再次高高揚起……


    張牛在心底歎息了一聲,就要死了嗎?還真是不甘心啊。兄弟,大哥來陪你了!


    “噗嗤……”一聲脆響,張牛眼前一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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