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詢抵達豐維縣之後才知道,原來,武衛軍陳留府的駐軍已經排出了援兵,先是一萬,隨後又是五千,合計一萬五千大軍,已經對豐維縣進行了兩次進攻。


    雖然武衛軍反應很快,人數很多,但山陽軍也是有所準備的。關林和盧語的隊伍,合計也有八千士卒,加上李國昌支援的人馬,那就是一萬有餘了。又處於守方,故而並沒有出現極端的危險。不過,山陽軍半數都是新兵,這也是不足之處。


    “這豐維縣的百姓有多少遷移出去的?”剛坐下,趙詢就沉聲問道。或許是因為從昌黎縣席卷了七八萬百姓,一下子讓他有些興奮了,也想看到豐維縣的成果。


    盧語臉色尷尬,半晌說道:“回將軍的話,隻有八千餘人,三千餘戶。”


    聞言,趙詢一怔,不由說道:“這麽少?怎麽會沒有人願意走?他們有吃的有穿的?”


    盧語沉聲說道:“這豐維縣乃是敵軍後方,不似昌黎縣和樊縣。昌黎縣和樊縣在被武衛軍拿下之後,就得知了兗州府軍和山陽軍聯手的消息。所以,作為最前沿,這兩縣並沒有被武衛軍好好經營,故而,盤剝的很是厲害。但這豐維縣卻是不同,作為後方,自然將這裏視為自己的地盤,故而妥善的管理,百姓生活並不是想象之中的那麽差!起碼,除了極少數之外,絕大多數百姓都不會餓死,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再加上我們進城宣布的免稅政策,使得這裏的百姓更不想離開家鄉三四百裏之地,遷往他鄉。”


    趙詢微微的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也無能為力,除非是他派人故意驅趕他們,否則,不弄出點事情,這些百姓是不會離開的。當然了,趙詢也沒有刻意在這裏弄出事情的打算。


    “難道沒有告訴百姓,這裏終究要回到兗州都督府管轄的,我們所言的免稅,隻能在短期裏實施,是不能長久保留的?”張永學忍不住問道。這裏所言的短期免稅,一般就是進出城門要繳納的稅收,打獵、捕魚和販賣這些物資所需要繳納的稅收等。這一類,都是可以享受短期減免的。要知道,在現在這個時候,這裏百姓需要繳納的稅收不知凡凡,多不勝數。也正是這繁重的稅收,才使得各地的百姓紛紛逃亡,驍果軍轄地接納的最多,這也是趙詢一直以來從未間斷過的流民遷移北方政策的基礎。打下一塊土地,那就分給漢人,讓漢人在這裏發展壯大。並修建城池、塢堡,修築官道,發展地方。


    趙詢暗自苦笑,自己的如意散盤怕是打錯了,看來,想要百姓遷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於是淡聲說道:“算了,還是我預想的太高了。故土難離,人之本性。除非他們活不下去了,否則,豈會輕易拋離故土?對了,軍隊如何了?還有這兩天的功臣情況如何?”


    盧語沉聲道:“一營和二營全部都招滿了五千人,但攻城之戰中,已經有兩千人先後退場,亦或是陣亡,亦或是受傷不能再繼續參戰,不過也將這些一上戰場就瑟瑟發抖的青壯給練出一點士卒的模樣了,起碼,他們敢打敢殺。”


    “成為的武衛軍將軍是韋青雲,正統的武賁郎將,可比昌黎縣的那個有名無實的武賁郎將要高的多。手中握有一萬五千士卒,現在就在城南二十裏外安營紮寨。這些武衛軍不愧為是衛軍,果然厲害。行進之間,有序有度。”


    “咚咚咚……”就在此時,城南又響起了震天的鼓聲和喊殺聲。


    “這是武衛軍又要攻城的跡象!”盧語臉色凝重的說道。


    “走,我們去看看,這武衛軍的軍容如何?”趙詢淡淡的說道。


    …………


    “咚咚咚……”


    “吼嗚嗚……”


    豐維縣城下,綿綿不息的戰鼓聲以及低沉的號角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綠色曠野上,身側土黃色軍服的武衛軍潮水般席卷而至。一杆蒼勁大旗風獵獵招展,其下,武衛軍武賁郎將韋青雲一身戎裝肅立,身後,森森鐵甲匯聚成一片鋼鐵的汪洋,閃爍出懾人的冷意,一杆杆長矛直刺長空!


    “精銳!還不賴!”趙詢立在城頭,緩緩說道。成為的一萬五千士卒,遠比自己預料之中的要強。似乎,還是武衛軍的老卒占多,而非新卒。


    “看來,我們對武衛軍動手,讓他們將我們山陽軍視為頭等大敵了。”趙詢暗暗思慮道。難怪守城士卒,隻是抵禦兩次試探性的進攻,就丟下了兩千人。雖然絕大多數都是簡單的訓練了一番的青壯,但對方也沒有用全力,隻是試探性的攻擊罷了。


    “看來,我們這裏要有一場苦戰了啊!傳令下去,第三營、分兵把守其餘三門,張永學,你部作為預備隊,雖說準備支援。不將這武衛軍殺敗,他們是不會讓我們安心在此落腳的。”趙詢沉聲下令道。


    …………


    昌黎縣。


    宋州府安撫使,也是新任的昌黎縣縣令葛信和幾十個佐官令吏,此刻則是臉色悲苦,不知所措。經過查察,城中的大戶,都空了。當然,不是說都死了,而是都成了貧苦之家了。原本葛信還指望這些大族出手相幫呢,沒想到,現在這些大戶也淪為貧戶了。


    詢問之後,才知道,他們這是怎麽回事。昌黎縣大戶,先是被武衛軍斬殺了四五個,被盤剝一次。現在,又被山陽軍斬殺了幾個,又盤剝了一次。隻不過,這一次更為厲害,山陽軍直接將所有大戶的家財洗劫一空,除了些許糧食和房屋之外,其餘的,也沒留下。葛信親眼看了這些昔日還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大戶。現在,就像犯了錯,被抄家了一般。各家挖掘的地窖的,都被山陽軍給翻了出來。


    “大人,這山陽軍幾乎就把昌黎縣給搬空了,連城中的大戶也不放過。現在的我們,要都沒有,還怎麽弄?就現在這樣,不要說幫助都督大人治理地方,提供賦稅了。不響都督大人求救已經算是好的了。”一人苦著臉說道。


    葛信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沉吟了片刻,道:“走,我們去找那個山陽軍校尉,索要說法。肆意洗劫我境內百姓之財物,這可是不合規矩的。”


    東城軍營,葛信帶著幾十人呼呼啦啦的來到了軍營之中。秦嘯沒有刁難,直接將他們迎了進來。


    “諸位大人,為何不在縣衙辦公,怎麽來我這裏?我山陽軍隻管軍務,不管政事,這可是和徐都督商議好了的。當然,如果是為了借一些糧食的,還是可以的。”秦嘯笑著說道。


    葛信看著秦嘯臉上的笑容,恨不得過去劈裏啪啦的抽上幾下。當然,這隻是他心中的想法罷了,可不敢,也沒那個膽子去試試。


    “校尉大人,本官今日去城中查察情況,卻發現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和你山陽軍有關,所以,我不得不來詢問一番。”葛信咬著牙沉聲說道。


    秦嘯驚訝的說道:“哦?和我們有關?不會吧,我軍士卒除了守城、巡視城牆之外,一般都是在城中軍營裏,理應不會和城中的政事有關。”


    葛信冷聲道:“校尉大人,你可知道城西那十餘家大戶?”


    秦嘯笑道:“怎麽不記得,被我們抄了家的嗎,怎能啦,他們犯事了。這些混蛋,當初就該斬盡殺絕才是。”


    葛信眉頭直皺,道:“本官想知道的是,為何你們無辜斬殺這些大戶,並將所有的大戶全部查抄家產?他們可是昌黎縣的鄉紳,被你們這般一搞,城中想要恢複原有模樣,短期裏基本不可能了。”


    秦嘯冷聲道:“如此說來,縣令大人是為了替這些大戶出頭的?”


    葛信道:“不是出頭,而是需要弄清楚怎麽回事?貴軍擊敗武衛軍,自然是勞苦功高。但是,也不能在地方之上,肆意殺戮,洗劫財物。”


    秦嘯冷冷的說道:“我們肆意殺戮?洗劫財物?縣令大人,請你查清楚了再來詢問。這些大戶,在武衛軍進城之後,紛紛捐獻糧草為武衛軍所用,並將自己的私兵也捐獻出來,為武衛軍守城。此外,還協助武衛軍盤剝地方百姓。破城之日,還在隱匿武衛軍軍官。試問,按葛縣令的意思,這些勾結外敵的家夥,應當重賞?”


    “來人,全城張貼告示,就言,兗州府軍都督要獎勵那些為武衛軍出過力的幾家大戶,記住,一定要將事情敘說清楚。我山陽軍要懲罰,徐都督的要求是賞賜安撫。”


    “遵令!”親兵躬身應道。


    “等等……”葛信臉色大變,急聲說道。他可是知道的,這城中都是山陽軍的人,要是讓告示貼出去,隻怕當即會傳遍全城。到時候,不要說他,連都督大人都臭了。


    揮手製止了親兵的行動,隨即回首冷聲道:“不知道葛大人還有要說?我軍將士,前線作戰,九死一生,所為和?還不是為了擊敗武衛軍,收複失地。大人,請你記住,我們用人命打下的地盤,最後卻都是你們的。現在,你們卻不要我們對這地方上的害群之馬以與懲處。如果這時徐都督的意思,本校尉可就上報我家將軍,說不定,我家將軍當即就回軍北去。至於和武衛軍作戰的事情,就交給你兗州府軍去吧。”


    葛信恨得牙癢癢,他怎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不知道這些大族為武衛軍捐獻過糧食和錢財,為武衛軍效果力?他知道,但他也知道,這些大族如果不這般做,絕對沒有好下場。但是,這些大族也暗中聯係過兗州府軍了,願為兗州府軍捐獻一批糧食和錢財,為此次的行為贖罪。但是,誰曾想,現在被山陽軍搶了先手了。


    雖然知道山陽軍這是故意將事情搞大,好讓自己閉嘴。但葛信不得不閉上嘴巴,因為他知道,山陽軍可以走,但是兗州府軍不能走,兗州府軍也扛不起抵抗武衛軍的大旗,更不要說去反擊武衛軍了。


    “原來如此,看來,是本官被這些大族的混蛋們給欺騙了。我就說嘛,山陽軍大敗武衛軍,怎麽會對城中的百姓和大戶下手呢。既然如此,本官也不久留,此次事情,本官的錯,校尉大人還請見諒。”說著,葛信對著秦嘯抱拳一禮。


    秦嘯暗暗佩服這葛信的忍耐力,但臉上卻不以為意的笑道:“葛大人無需如此,初來乍到,加上此城新近收複,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難免的嗎。我相信,葛大人一定不會有下一次這般的情景了。”


    葛信嘴角抽搐,苦笑道:“校尉大人放心,絕對沒有下一次了。再有類似情況,本官一定會仔細詳查之後,在做詢問的。”


    秦嘯笑道:“如此,甚好。這樣一來,我山陽軍也就能心無旁騖的專心與和武衛軍作戰了。畢竟,誰也不想前線作戰,背後還被人冤枉。”


    看著幾十人浩浩蕩蕩的來,灰溜溜的離去,秦嘯不由暗笑。


    四五十人回到縣衙,各個都想吃了敗仗的敗軍。葛信看了看諸人,不由心中歎氣。最後又掃視道三個司徒文的人後,心中一動,笑道:“三位大人,今日情景,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吧,這山陽軍,所到之處,就讓我們這裏成了荒蕪啊。”


    三人之中,為首一人搖頭說道:“城中變故,多為武衛軍所謂,如果不是他盤剝太過厲害,也不會被人誘惑著遷移出去。至於那些大族,牆頭草,當誅。葛大人,無須擔心,這裏是昔日武衛軍的前鋒陣地,故而才會如此,等到南麵被收複,你就會發現,兩地是不一樣的。還有,不要再和山陽軍鬧出問題的。畢竟,這西部地區,還需要這山陽軍攻克呢。他們真要是拍拍屁股走了,我們又耐之若何?”


    想借用我的手去和這山陽軍對抗,想的到美。兩方,每一個好東西。


    葛信暗暗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隻能將這裏的情報回報上去,並請求支援一些錢糧和人手。


    …………


    豐維縣城之外,武衛軍軍陣後陣,韋青雲看著對麵的城牆,沉聲道:“打探清楚城中的情況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身邊以小校沉聲說道:“回稟將軍,打探清楚了,今日上午之前,城中攻克我軍守衛的是山陽軍,合計六千人,其中有四千是為突襲攻破此城的首波敵軍,其後又支援兩千。其餘所有,則是臨時征召而來。據探子稟報,今日上午,又有兩千敵軍增援。郴州有山陽軍合計一萬四千餘人。正兵現存六千餘,其餘皆是新兵。”


    韋青雲冷聲道:“不可小看他們,能翻山而過,奪下我軍城池,豈可小覷?傳令,大舉三麵齊出,隻留下北門。我們以南門為主攻之地,今日,定要攻破此城。就是兗州府軍都的節節退讓,就憑這區區山陽軍也敢向我武衛軍發動攻擊?不知死活!”


    武衛軍主將被徐階擊殺之後,在兗州府軍和徐州軍的聯手打壓之下,隻是微微退縮了些許,隨後就在南麵的支持下,整兵備戰,反而將麵和心不合,都想著將對方的人馬全部弄死的聯軍大的大敗,隨後又收回了放棄的地方。兗州府軍與之交戰,更是連戰連敗。現在,又來了一個山陽軍,反而將己方戰敗。武衛軍是絕對不允許的,對與山陽軍,他們必須予以急速擊潰,甚至,清除。在武衛軍眼裏,還沒有將這個昔日徐階麾下的一地府軍而成的山陽軍放在心上。


    “將軍,各部準備好了,就連北門,也備有一千騎兵遠遠埋伏。”鷹揚郎將吳輝沉聲稟報道,“我軍已對豐維縣城形成南、東、西三麵合圍之勢,是否可以下令攻城了。”


    “嗯!”韋青雲點了點頭,把手一揮,沉聲道:“傳令,攻城!”


    肅立韋青雲身後的傳令兵將手中三角令旗狠狠揮落,頃刻間,綿綿不息地戰鼓聲陡然一轉而變得激越起來,低沉的號角聲亦陡然變得嘹亮至極。嚴陣以待的武衛軍將士立刻開始移動起來。


    終於要開始了嗎?本將軍就連正統的武衛軍也在青州擊敗過,莫說你們這後起之輩了。豐維縣城牆之上,看著行動起來的武衛軍,不由吸了一口氣。雖然如此說,但趙詢此刻也有些緊張。昔日在青州大敗唐顯所部的武衛軍,那時因為手中有驍果軍。但現在,城上隻有六七老卒和六千新兵,卻要堅守四門。


    “刀盾兵,上前,列陣,布防!弓箭手、弩箭手準備!”


    趙詢一聲令下,負責防禦南門的五千山陽軍士卒頓時行動起來,城牆之上傳來一陣鎧甲之上甲葉相擊的嘩啦之聲。


    城門上,數千將士靜靜矗立,鴉雀無聲,隻有將士們粗重地喘息聲清晰可聞,空氣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凝重和壓抑。


    “好,行動不錯,看來,你們這十幾天都尉訓練還是有效果的。將士們也有了一股肅殺之氣,也敢於和敵人拚命了。”趙詢看著三千新卒的行動,不由沉聲讚歎道。


    盧語苦笑道:“這哪裏是訓練出來的,都是經過兩日廝殺逼出來的。”


    趙詢哈哈一笑,道:“管他怎麽來的,今日,我們定能將成為武衛軍擊敗。”


    看著城牆之上山陽軍的舉動,韋青雲冷冷一笑,露出兩排冷森森的牙齒,森然道:“螳臂當車,自尋死路!”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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