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讓漢中城的蜀軍鎮北將軍薑破雲感到疑惑的是,城外的趙軍在勸降之後,當天下午就從漢中城城北後退了十裏,此後,趙軍再無動靜。


    趙軍的這種沉默,讓薑破雲感到很是擔心。現在趙軍處於優勢地位,蜀軍處於劣勢,而且,還是嚴重的劣勢地位。尤其是勸降之後,漢中城內不知從何開始,傳出一係列的謠言。其中尤其以趙軍要減免賦稅為首,這對城內百姓的吸引力很大。


    就是守軍將士,也開始多有sao動,雖然不至於說出現問題,但是,士卒的士氣和死戰的勇氣,已經大大降低。就是肖元林等漢中城守將,此刻也是一臉的沉重之se,城中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趙軍的動向,頓時成了薑破雲最需要知道的事情。因為趙軍後撤,所以,薑破雲一時也無法得知趙軍在做些什麽。為此,其隻能加派斥候出城探查。不過,趙軍的沉默,卻一直沉重的壓在其心間,讓其感到很是不安。


    一邊探查漢中城周圍情況,薑破雲一邊下令城內征召青壯,做好防守死戰的準備。城外的趙軍大軍雲集,兵甲器具樣樣皆有,如果對方攻城,對守城的蜀軍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壓力。要是不能做好準備,趙軍強行破城,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實話,對於現在的薑破雲和蜀軍來說,他們自然希望城外的趙軍越晚行動越好,因為時間推遲的越久,他們的援兵來的就越多。當然,同比,北方趙軍的援兵定然也會更多。但是,蜀軍需要據守的地方不多,遠比趙軍要少,所以,兵力達到一定程度,薑破雲就不懼城外趙軍對己方的威脅。


    當然,這與蜀王司徒徹的目的,徹底擊敗、驅逐趙軍不相符合。但是,薑破雲很清楚,想要徹底擊敗趙軍並將之驅逐出漢中之地,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現在最希望做到的則是與漢軍一樣,與趙軍共分漢中之地。也就是說,今後三方共同占據漢中之地,一方占據一角。其實,蜀軍之中不少重臣都希望漢中之地的目的能達到這樣。他們也很清楚,想要徹底的擊敗趙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薑破雲能保持如此局麵,在蜀軍諸臣的諫言下,蜀王當不會責怪與他。


    不過,這個想法是很好,但是,蜀軍是被動方,趙軍才是主動方。主動方可是不會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的。所以,薑破雲等人一邊開始整訓士卒,給士卒們重新數裏信心,一邊等待詳細情況。同時也開始征召青壯,加以訓練,以補充現在守軍的不足。


    “兩鎮趙軍,那如此說來,趙軍的總兵力就多達五萬,除了駐守各地的守軍和駐守西部略陽,防備yin平府一線的益州西北之外,趙軍能出動的兵力也就三萬左右。如果我們的援兵抵達,那在漢中南部我們的兵力就有四萬餘。在兵力之上,我們已經強過趙軍。即便士卒身上略有不如,但我們的人數可以彌補差距。”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地方之上征召近萬青壯,能隨時從南方補充所需。但趙軍新進收納漢中北部諸縣,想要穩固這裏,隻怕想要立刻征召青壯,並不容易。尤其是趙軍的減免賦稅已經分配田地,限地收租,分級收稅等製度,想要徹底讓所占之地安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不過,就是不知道對麵的趙軍大都督如何應對。他們沒有立刻強攻,所為何?”


    薑破雲坐在椅子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他一直在推測此戰雙方的情況。漢中之地對於蜀軍來說,相當重要。要是趙軍占據這裏,那整個蜀軍的情況就急轉直下。占據漢中,就對整個益州,益州南麵的寧州有著極大的威脅,整個蜀軍的根本都要受到趙軍的兵鋒威脅。昔ri漢中在漢中王手中還好,畢竟,漢軍的實力要比蜀軍弱上許多。但要是落在趙軍之手,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蜀王司徒徹一直想要拿回漢中,不僅僅是為了打擊漢軍,更重要的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隻有這漢中之地在己方手中,整個蜀軍老巢益州才算是安全的。隻不過,昔ri司徒徹想從漢中王手中奪取,加上趙軍一直在北方虎視眈眈,所以一直被蜀軍重臣反對。但是,蜀王司徒徹和其麾下的軍中將領,則一直都執意直接動手。結果自然不用說,蜀王要行動,那自然就行動了。


    “漢中南部三縣,必須要在我們掌控之中,要是落入趙軍之手,整個益州都很危險。整個蜀軍,需要布下重兵防備漢中的趙軍。那樣,對我們很是不利。”薑破雲的腦海之中再次想起那些大臣私下對他所說的話,“隻要南部三縣在我們手中,北部的落入趙軍之手也沒什麽。到時候,與趙軍僵持至於,可以與趙軍達成停戰協議。此外,等與趙軍形成僵持之局後,我們自會聯係漢中王,與其一起,共抗漢中北部趙軍。許之以利,讓其與我們一起,對漢中北部的趙軍下手。”


    “唉……說著容易,可要是做起了,並不容易啊!”薑破雲不由眉頭緊鎖,“現在趙軍不進攻,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挑撥我們內部不穩?趙軍可是經常如此做。但是,這樣做,他也不能短時間拿下任何一地。”


    薑破雲一直都在思慮城外趙軍目的何在,他不是沒想到趙軍會對西麵的白水縣和南麵的南鄭下手。隻不過,趙軍想要攻打白水縣,就必須要麵臨漢中城、南鄭以及南麵益州的廣元縣的三麵合擊。攻打南鄭縣亦是如此,南鄭一麵環山,一麵臨水,隻有西麵和北麵才是平地,可供大軍進軍。而南鄭北麵是漢中城,西麵則是白水縣,西南更是益州轄地。所以,趙軍除了對最北麵的漢中城下手最為合適之外,對其餘兩縣任何一地下手,都是極為不利的。


    紛亂的情況讓薑破雲感到一絲絲沉重,坐在那裏,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有些發麻,能感覺到耳垂發熱。守住蜀軍現有地盤,戰敗來襲趙軍,對蜀軍有多麽重要,對他有多麽重要,他自己再清楚不過。封嚴章的結局合適還在他眼前擺著呢,一個不好,他就會成為第二個封嚴章,甚至是還不如封嚴章。畢竟,封嚴章在蜀軍攻打漢軍,攻占漢中的大戰之中,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他薑破雲,要是戰敗了,情況會更糟,因為他不僅僅是蜀軍將軍,還是跟隨過林世文一段時間……


    “大將軍!斥候回來了!”太守肖元林與其他軍官齊齊趕了進來。薑破雲睜開了眼睛,看到肖元林等人齊齊趕來,就感覺情況有些不妙。隨同肖元林會拉的斥候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一臉上的凝重之se。


    “你們探查到什麽情況?”薑破雲凝聲詢問道。


    “回稟大將軍,我們出城的斥候,出城五裏就遭遇無數的趙軍騎兵封鎖,超過半數的斥候都被趙軍騎兵she殺。所以,我們探查情況及其困難。不過,現在我們已經探查到趙軍的動向。在城北的趙軍大營之中,隻有很少一部分趙軍士卒。趙軍的大軍,兵分兩路,分別出擊向白水縣和南鄭縣奔去,且趙軍已經離去一ri有餘了。”


    薑破雲眉頭一皺,盯著斥候,沉聲道:“你可曾探清,城北趙軍大營之中有趙軍多少人?那奔向白水縣和南鄭縣的趙軍又有多少人?”


    斥候苦澀的說道:“回稟大將軍,城北趙軍大營,我們無法太過接近,但是,據我們所看,他們在大營之內活動的人數,已經大大減少。此外,我們已經探知,西去白水縣的趙軍不下萬人隊伍,南去南鄭縣的趙軍,也有不下萬人的隊伍。下麵的弟兄親眼看到萬人行動的隊伍,雖然不能確定這近萬人是不是都是趙軍戰兵,但是,確實是萬人大軍出動。”


    揮手讓斥候離去,薑破雲頓時感到棘手起來。按照斥候所言,現在已經出現了兩萬餘的大軍在周圍了。可是,按理說,趙軍此刻匯聚在漢中城北的趙軍,應該也不過兩萬上下。要是趙軍援兵皆至,那才能有三萬上下的機動兵力。可是,現在趙軍的大軍應該沒有全部抵達才是。


    肖元林見薑破雲不說話,急聲道:“大將軍,趙軍已經分兵出擊兩地,我們是不是立刻支援。要是這兩地被襲,我們漢中城可就成為孤城一座了。”


    薑破雲沉聲道:“支援?支援哪裏?就憑我們這裏不過五千的戰兵,合計不過一萬三千餘人的守軍?另外,昨ri下午趙軍大軍後撤,據我們所知,城外趙軍的兵力不過幾近兩萬人,那為何斥候所言,分兵攻打白水縣和南鄭縣的趙軍就已經多達兩萬有餘了呢?難道城北是空營?誰敢確信這趙軍是不是真的去攻打兩地了?”


    “白水縣和南鄭縣比之這裏,更加難以攻打。從南麵出發的援兵,前鋒現在已經抵達廣元一帶,所以,即便是這兩地遇襲,隻要不被趙軍一擊而破,兩地當無憂。現在我們需要確定的是,趙軍是真的去襲擊這兩地了嗎?亦或者趙軍隻是想要調動城內的守軍。”


    “立刻查察現在趙軍在漢中的兵力有多少,讓各地的細作都行動起來。”


    趙軍大營,走了大半數的人馬之後,大營之中顯得空曠了許多。但即便如此,大營之內的趙軍也沒有絲毫擔心之se。該巡邏的巡邏,該出營探查的出營探查,整個大營顯得有理有序。


    “回稟大都督,城內的守軍沒有外出的跡象。”監視漢中城的士卒將漢中城現在的情況稟報了上來。


    楊望清和禁軍第一鎮副將齊鶴正在帥帳之內下棋,聽到士卒稟報,其淡聲道:“看來,這蜀軍新任的鎮北將軍還挺小心!”


    齊鶴笑道:“小心本是好事,但是,在大都督這裏,小心太過,並不是什麽好事情。不知道兩位將軍攻伐白水縣和南鄭縣能不能城固,能不能讓三地守軍彼此不能相助。”


    楊望清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新任的蜀軍鎮北將軍或許不凡,但其餘兩地的守將可不一定如此。另外,這兩地處於漢中城後方,他們也沒有料到我們的大軍會突然對他們下手,更不會料到,我們手中有蜀軍大將軍封嚴章的印綬,他們更不會想到,我們的士卒會越過漢中城不取,反而攻伐漢中城後方的他們。”


    “大都督,這兩地的守將不會看出什麽問題吧,要是新任的蜀軍鎮北將軍給兩地守將下過什麽密令,那可就……”齊鶴有些擔心的說道。


    楊望清笑道:“我們一直都對蜀軍很是關注,南方派出新任將軍,我們自然也是一路關注。當初之所以一直派軍逼近漢中城,且逐步增多,目的是什麽?還不是想要立刻將這新任的大將軍給直接吸引到漢中城,讓他們與其餘兩地沒有直接的聯係。這新任的鎮北將軍,接替的是封嚴章的職務,這官職並沒有變化。將軍印綬,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變故。他們不會想到,我們這裏有封嚴章留下的印綬以及封嚴章專用的私用文函。”


    “再說了,我們也無需太過擔心,據我們所知,這漢中南部三地的蜀軍,可是對蜀王處置封嚴章有所不滿,而且,對著新任的鎮北將軍也有所不滿。他們不清楚這新任的鎮北將軍對他們什麽態度,所以,此事成功率極大。”


    “原本還想讓城內的守軍動一動,而我們埋伏在外的軍隊也動一動,讓守軍們得知,我們的目的不過是他們,讓他們想不到我們的目的真的是其身後的兩縣,以避免他們有其他動作。隻是沒想到,這新任的蜀軍將軍,比我預料的還要小心。小心的敵人,一般都不容易對付。”楊望清臉se顯得有些凝重。其實,任何小心謹慎的敵人,都不容易對付,尤其是正麵相交,更是不容易應對。


    齊鶴見楊望清臉se凝重,笑道:“大都督無需擔心,畢竟,此次敵人小心,沒有出動,對我們還是有利的。另外,在小心的敵人,麵對雙方實力對比極大之際,那也是無力扭轉乾坤的。”


    楊望清笑道:“你說得對,現在隻需要封死他們與南部兩縣之間的聯係即可。對了,還要給城內守軍一點安心,給他們一點疑惑,如此,能拖延更長的時間。對於小心謹慎的人來說,在情況不確定之際,他們是不會輕易出動的。”旋即,他又讓人傳令埋伏在南部兩地的四千伏軍現身,折返城北大營。


    在城南出現趙軍伏軍,並且此刻已經回軍城北大營。當城外的斥候冒著被趙軍騎兵she殺的危險將情報送入城中之後,城內的諸將都不由一陣大喜。而肖元林更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因為趙軍伏軍的出現,也表明,之前趙軍出擊白水縣和南鄭縣是假的,目的實在吸引城內守軍出戰,進而伏擊之。


    “大將軍,多虧你之前阻攔,否則,這一次可就要損兵折將了。沒想打,城外的趙軍竟然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還設伏。”肖元林笑著對薑破雲說道。


    薑破雲沒有絲毫喜悅之se,反而陷入懷疑之中,他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即便這些伏軍出現,但城外伏軍的人數,也達不到離去趙軍的人數。而且,既然趙軍行動,絕不會就著辦簡單。最讓他感到沉重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清楚對麵的趙軍究竟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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