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伯當又接著往下講開了――


    “在他來到這個村子的第三天,生產隊召開群眾會議,讓他講話,向大家做自我介紹,他說:


    ‘我是縣長――’


    社員群眾們一聽,人群中一陣動:哇塞,咱這小山溝溝裏居然來個了大縣長?熱烈鼓掌歡迎啊!


    隨之,掌聲四起,經久不息:嘩嘩嘩,嘩嘩嘩……


    掌聲尚未停息,隻見這位駐隊幹部,抬起一隻有力的大手,在空中自上往下用力一掄,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然後,清了清嗓子,吐出了後半句:


    ‘――派來的!’


    一句話,逗得在場的群眾們,一個個笑得彎下了腰,眼裏閃出了淚花。[]


    然而,這還不是最驚人的。接下來,他說出的話,簡直可以說是語驚四座,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給震住了,被驚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回不過神來!他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汊―


    ‘專搞婦女――工作的;昨天夜裏,我和咱村的――,婦女主任――,整整搞了大半夜――,到現在為止――,婦女主任――,基本上知道――,我有多粗――,我也知道――,她有多深――!通過交流――,婦女主任――,現在肚子裏――基本已經有了――……’


    不等這位駐隊幹部說出最後半句話來,所有參加會議的社員群眾們,已經笑翻了全場!


    隻有那位婦女幹部,羞得又急又氣,滿臉通紅!但礙於人家是縣裏下派的駐隊幹部的身份,又不便發作說什麽,隻好吃了一個啞巴虧,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王伯當緊緊跟在姬倩倩的屁股後頭,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


    說完了,他靜靜的停了下來,既不再說任何話,也不再往前走了。他想看看姬倩倩聽了這則笑話的反應。


    姬倩倩繼續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拐杖擊打地麵的噠噠噠的聲音,就像一支優美的樂曲,那每一個動聽的音符,在暮春早晨的空氣裏慢慢擴散開來,彌漫開來,既單調,又悅耳;使這裏的早晨,越發的顯得清爽和靜謐朕。


    走著走著,姬倩倩似乎感覺到身後有點異樣,停下腳步,回轉身子,這次發現,他與王伯當之間,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剛開始的時候,姬倩倩似乎聽出,這個笑話的趣味性在於:駐隊幹部講話時的不當停頓,給他講話的內容,帶來了一種極強的幽默感和趣味性。


    但聽著聽著,她覺得,這則笑話竟慢慢的變味了!竟變身成了一則黃段子,葷段子。以致於讓姬倩倩這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尚未到談婚論嫁年齡的大姑娘,直聽得臉熱心跳,麵紅耳赤!


    聽到了最後,以致於姬倩倩甚至有點懷疑了:王伯當講這則葷段子的真正目的、真實意圖,到底是為了什麽?


    ――僅僅是如他所說,為了逗她姬倩倩開心嗎?


    ――還是他存心不善,另有企圖,別有目的?


    ――莫非,他是要引我姬倩倩進入情景,誘我上鉤?


    姬倩倩隨即也停了下來,她靜靜地注視著王伯當,說不出來,她眼睛裏透射出的,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神情


    微笑?嬌羞?震驚?慍怒?抑或是冷笑?嘲諷?冷漠?麻木?


    王伯當一看這種姬倩倩這種神情,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姬倩倩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看姬倩倩一句話也不說,一時猜不透姬倩倩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所以,隻好默默無言的跟了上來。


    姬倩倩看他跟過來了,收回視線,並沒有說什麽,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就這樣,他們兩個一直靜靜地相跟著,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他們已來到了桃源深處的一處角落。


    此時已是四月上旬天氣,清明節之後。仲春早開的桃花,此時已經凋謝;開花結果、春華秋實嘛,桃花剛謝沒幾天,桃樹枝頭,幹枯的花蕊底下,已有很小很小的毛茸茸的果雛露頭了;加之綠意勃發,葉片漸大,一場更偉大的生命盛事正在這裏潛滋暗長,悄悄孕育著。


    暮春時節,春風習習,春日煦暖;春氣湧動,春意盎然!到處呈現一派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


    遠處,由河渡市通往動城的南北方向國道邊,婀娜多姿的柳樹枝條,在春風中興致極高的舞蹈著;近處,桃園和大片大片的麥田邊,泡桐樹花事正盛,一嘟嚕一嘟嚕的,白裏泛著紫,紫裏透著白。


    這裏雖然是處在晉東南的汾河穀地,但由於整個晉西省絕大部分地盤位於黃土高原之上,海拔較高。所以,這裏的泡桐樹,一眼看去,就能發現一個極其明顯的特征:樹幹不是太高,一丈左右;樹冠不算太大,多數呈傘狀平鋪開來。


    遠遠近近,橫七豎八的排列著清一色的晉西民居:一律都是高高大大的青瓦房,牆體上半截是坯,下半截是磚。遠遠望去,質樸而又嚴整。


    經過冬天整枝打叉修剪的桃樹,有一米多高。人處園中,正好遮掩住了人們的上下肢體,隻有一個腦袋顯露在上麵。


    姬倩倩的女性身材本來就比王伯當低一頭,加之是在桃園深處,加之又拄著拐杖,佝僂著腰,――所以,遠遠望去,隻能看見王伯當一顆腦袋在來回晃動。不知內情的人,還會誤以為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呢!


    姬倩倩拄著拐杖,在一處空隙較大的地方,顫巍巍地站定。然後回轉身來,麵帶略微有點不好意思的嬌羞和淡淡的笑意;就像兩泓清泉似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王伯當那張略顯詭異的臉,淡定的問道:


    “剛才你說的那段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王伯當明知故問。


    “現在,是我在問你呢,而不是你在問我!”姬倩倩抬高了聲調,加重了語氣!


    “什麽意思?――你以為呢?”王伯當緩和了一點兒。


    “我認為你這個人真沒意思!”姬倩倩不由自主又提高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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